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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月亮孩子-第6部分

小说: 月亮孩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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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不眨眼。泪水从他眼里慢慢流出,蓝色的泪痕留在他毛乎乎的脸颊上,他沙哑地悲伤地呜咽起来。

“小盖,你也很神奇。”凯莉哽咽着,望着我,她的大眼睛几乎在谴责,“他说他很无聊并且丑得像只癞蛤蟆,他想知道为什么他不像尼克那么漂亮、聪明。”

我无言以对。

公共事务所给我们换了一个任务,最初想把孩子们当作珍奇的月球孩子出售,当计划开始变味儿时,我们又想保护他们以免受我们无法防止的外界因恐惧与愤怒而产生的伤害。

一次我和马可看了我们收到的充满仇恨的信,它们越来越恶毒的言语吓坏了我。写信的人给孩子们取恶心的名宇,谴责他们与其它行星的宇宙生物敌人的亲近关系,甚至要求毁灭他们。

“对很多人米说,”我对马可说,”他们是怪物。不光是盖——我认为他看起来确实像,尼克和凯莉也是。但我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讨厌他们呢?”

“他们很脆弱,“他把一封罪恶的信慢慢地撕成碎片,“我猜我们都在找外界恶魔,当我们不能忍受自我体内的恶魔时,我们把厌恶宣泄在孩子们身上。水星、金星、木星上的生物也许是恶魔,但他们可望不可即,而月球孩子们在这儿是奇特的、脆弱的。”

“但他们是人。”我提出异议,“无论怎样,从某种程度上说是。”

“某种程度。”马可皱着眉头看着纸球,“但从某种程度上说又不是。我猜那就是人们不合理的仇恨的原因,”他忧郁地点点头,”对古老的‘人-兽性交’禁忌的恐惧。”

我经常思考那个问题。郁郁寡欢的盖,毛茸茸的样子,在外面的人看来一定是个异物,像金星的二等公民一样。就算尼克与凯莉在多数时候是能打动人心的,但我也记得他们有举止奇怪、令人不安的时候。

有时甚至是在他们玩的时候,也叫我们担心。我记得在他们四岁的那年夏天的一个下午,我们走进托儿所,全神贯注地做着游戏的孩子们没注意到我们。尼克跪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用白色塑料块搭成一个塔。凯莉踮着脚尖围着他跳舞,头顶一个旧高尔夫球,奇特地哼唱着。盖蹲在他们旁边,睡意朦胧的黄眼睛盯着高尔夫球。我微笑地看着他们那种严肃、专注,但马可表情麻木。

“尼克,你这是在干吗?”

“只是个游戏,爸爸。”

尼克小心翼翼地给他的塔戴上了顶橙色小塑料块做的帽子,马可弯下身来看。尼克看了看凯莉,她的哼哼声变了。她跳得离我们更近了,把球沿一条螺旋形的通道故在了塔的一个架子上。

“尼克,”马可的声音那样怪而高,凯莉迷惑地奇%^書*(网!&*收集整理看了他一眼,他屏住呼吸试着又问了一遍,“你从哪儿学到这个游戏的?”

“是我自己编的。”

“给我讲讲好吗?”

“你看到了,爸爸,”尼克耸耸肩,“这就是全部。”

“但我不懂我看到的东西,”

马可转向凯莉,近乎绝望了,“你不能帮我一把吗?”

“我会试试,尤里叔叔。”她严肃地点点头。

“在这个游戏里,我们是宇宙人,被弃置在地球上。我们发现一种向在远方的同类发送信息的方式,他们派了艘船来接我们,”她摸了摸球,“这就是那艘船。”

“那塔,”马可指着的手指发起抖来,“那塔是什么?”

凯莉迷惑地转向尼克。

“它是超光速粒子终端站。”

他力求准确地说着,“您看到了,爸爸,这球是一艘超光速粒子飞船。它比光速还快,穿行于星际之间。但在这儿它需要一个合适的终端站来发出超光速粒子信号告诉它在哪儿着陆。”

“我……我知道了。”马可哽咽了,艰难地玩着游戏,“但你是怎么知道超光速粒子的?”

“在一本书里看到的。”盖含含糊糊地朝托儿所图书馆点了点头。

“一本关于船和星的书。作者说超光速粒子船永远都无法运作,因为光速是我们永远都无法超越的障碍。也许他是对的。我们只是在玩游戏。在游戏里我们只是在障碍物周围跳来跳去,通过最低限进行状态转移。”他一定看到了我疑惑的目光,他那小机灵鬼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把船的主体转换成超光速粒子状态,以我们想要的任何速度。”

“我……我知道了,”马可再次眨着眼睛看着塑料塔,“为什么你把塔建成那样呢,尼克?我是说,有七根柱子,彩色的塑料方块做在上面。”

“我不知道,爸爸。”尼克耸了耸肩,不耐烦地瞧了瞧,“总而言之,这只是个游戏。”

“并且盖讨厌玩,”凯莉尖声尖气地说,“因为他不挖超光速粒子。现在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出去到池子里玩。”

仍旧不能单独行走的盖渴望地哭嚷着,凯莉跑向他,等待尼克来帮一把。他们一起,把盖扶了起来。他在他们之间像个灰色的笨拙的野兽,步履蹒跚地离去了。

玩具塔被留在那儿。它那成堆的塑料块是一种普通磁化塑料滚筒,是从卡罗琳娜给盖的一个装置上取下来的。我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但马可跑去拿他的摄像机给塔景像,在他回答我的问题之前让我口述了整个情况并作了录音。

“那是我见过的那个终端站的模型——或者我说自认为见过的——就是砂粒把我们引去的月球上的那个地方,”接着他对我说,“那七根紧挨着的柱子绕着中间较高的柱子,螺旋向上的着陆台,顶部的彩色信号灯。”

他朝我皱皱眉,摇摇头。

“我想知道他们从哪学来那游戏的。”

我们找到了那本关于船和星的书,但没有超光速粒子终端站的图样。卡罗琳娜向我们保证她从未向孩子们讲过那么多关于砂粒及孩子们自身奥秘的事。一场冗长无果的讨论之后,我们的报告被归档在未解抉的问题一类。

档案一年年地增厚,宇宙组织逐渐崩溃,政客们开始把它称作间谍和叛国者的窝。我们的预算出现了问题,能人们辞职了。我们试图不让任何的外界危险消息使孩子惊慌。

我记得卡罗琳娜说过的一件事。

一天,我们来到外星生物实验室里,工作了数小时的她仍在那儿。

蓝色的消毒灯以苍白、伤感的灯光“洗净”了墙壁。空气通过过滤器,传出沙沙的声音,空气中仍有浓烈的、奇特的气味(在玻璃墙细菌培养器沙沙作响的次等生命的气味),如腐烂谷草般的呛鼻、恶臭。她一直在给最看那些极小异物的幻灯片及模型,眼光里闪耀着似乎是爱的光芒,但当我提及宇宙组织的前途时,她那种生气荡然无存。

“霍迪安先生,它像个沙堡,”由于担心和紧张,她又发出了她通常尽力避免的黑人口音,“就像在我小时候,我们搭在海滩上的那些沙堡,海浪不住地吞噬着它。我在担心它消失后,会有什么发生在孩子们身上?”

“也许它不会消失,”为组织的未来辩护,我深感无奈,对组织我并没有真实的忠诚,但我一向“充满希望”,”我知道他们不断地削减我们的预算,但我们至少能在探索者号项目上大赚一笔。现在账终于要付清了。”

我在考虑太空出现的新的财富与人们对此的认识。那些进入水星挖铁墙通道的人还是想证明自己。导航船报道了那些通道周围火山口似的山脊上令人难以置信的亿万吨的铱块和金块。

批评家反对说,水星上的金不值得运输。木星看似已经提供了更激动人心的信息及更廉价的运输,飞行物已在木星附近出现、聚拢、运转,好像在观察宇航员拖木星一号站活动房屋的行为。它们以极高的速度与自由的角度翱翔着,这可能会揭示出遨游宇宙的全新原理,如果标本可能被逮住的话。

那些木星人的大胆通过和飞速逃离,似乎证明着某种智能生命的存在,而金星及土星上有关高级生命的情况则不是那么明了。金星新生斑驳云层上的另一轨道站最近报道了在其停止转送时一起无法解释的能量流失,土星勘测器无一返回,被包围的行星附近无任何报道发回。

“为什么要惧怕我们的太空邻居?“我问卡罗琳娜,“我们相互为邻已有几十亿年,它们从未伤害过我们。”

“我焦虑的不是行星,”她说,“是人。作为黑人,我与你看人的标准不尽相同,霍迪安先生。恐怕我们不像宇宙组织建立者所想的那么高贵,这就是我们必须给孩子们一个机会的原因。我希望他们会比我们好。”

我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沉思着孩子们难以预料的未来。

“我当然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水星挖出了那些通道,”她突然说道,“为什么我们的土星探勘器一去不复返?但我认为人性是更大的危险,对宇宙组织来说,对孩子们来说,甚至对我们的姐妹宇宙生物来说都是。”

她愁眉苦脸地看着恶臭的次等细菌在细菌培养器里的奶液泡沫烧瓶中长大。

“我们与某个未知的正逐个杀死细菌的作用者之间有麻烦已好些年了,”她说,”现在我想我已找到了杀手。如果这更高等的火星人不喜欢我们人类,也许他们有—个理由。”

这就是那时她告诉我的一切,因为她想重复某些实验,但几天之后,她叫我、马可、梭森回去听她讲她的发现。她叫我们在实验室里的一个桌子四周聚拢,她递给梭森一个装着灰白色的凝结液体其中夹杂着棕色小块的烧瓶,他捂住鼻子,退开了。

“它不会伤害你的,先生。”

她轻柔地向他保证,”它是次等细菌,可已经死了。我用一滴果汁就杀死了它。而真正置它于死地的是一种普通酶。如果这种生物没有更强的免疫力,一个分子像病毒一样在次等细菌里扩散,一滴人血就能在它们中间引起一场严重的传染病。”

“这么说我们对它们来说是有毒的咯?”梭森松了口气冲着烧瓶咧嘴笑,”我猜它们会学着尊重我们。”

“那取决于它们的进化程度。”她以异样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迷感而悲哀,“无论如何,我们还有其它问题,这才是关键。”

梭森本人就是问题之一。要理解孩子们,正如卡罗琳娜所说,我们需要精确地知道砂粒在“探索者2号”上的三名队员身上到底干了什么。虽然我哥失踪了,但马可和梭森还在被研究当中。

除了不育以外,马可身上没有持续出现他在月球上经历过的反应。

尽管梭森愤怒地否认自己身上出现过的效应,他已变瘦了,老了,神经反应迟钝了,他的头发和胡子均慢慢变成了灰白色,他具有魅力的快乐已变成令人沮丧的沉默寡言。我们以敏锐的观察力发现了那种变化,结果让我们大吃一惊。他想杀死尼克。

一个暖和的秋日下午,那年孩子们五岁。苏丝安排了一次野炊,希望梭森也许还有她自己能复燃正在减退的对孩子们的兴趣。尼克不想去,凯莉则认为盖会喜欢出游。

梭森命令孩子们穿衣服时,麻烦开始了。凯莉顺从地、利落地穿上了太阳服,还给盖拿了短衣裤,可尼克出来时赤身裸体。梭森发脾气了,又发出了一道命令,尼克轻声地说他不需要衣服也不愿意穿它们。

梭森说他下流还把他从车里推了出来,尼克静静地走回了托儿所。

那时苏丝哭了,盖也开始呜咽。凯莉跑着跟在了尼克的后面,她把尼克带出来时,他已穿上了红色游泳裤。

我看着他们坐苏丝的新电动车走了,那车是早些时候的一次家庭活动时梭森送的礼物。他阴沉地看着车轮,凯莉则很快兴奋起来,把每样东西都给盖看。

他们返回前一小时,医院给我们打了电话。我们发现三个孩子都躺在紧急病房外,浑身的血和污垢,死了般瘫软无力。

卡罗琳娜飞奔向他们,后来告诉我们他们只是在睡觉。马可和我让她去照料他们,我们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苏丝开车把他们送了回来。

她遭受了殴打,精疲力竭,现已被注射了镇静剂。一架警用直升机到野餐地点逮走了梭森,他脸上的抓痕仍在冒着血。他阴沉地望着我们,并且让警察把他关进监狱。

次日苏丝和凯莉醒来时我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新车在一个我们叫做印第安泉的小泉一个石坡上抛锚时,事情发生了。梭森打开了车头盖并且看了油箱手册,最后说他们只好就地等待救援了。

尼克说话了,他说只需修整燃料箱就行了,说着便替梭森动手转动活塞。汽车立刻轰的一声发动了,但梭森恼羞成怒,他一言不发地喘着粗气,卡住尼克的喉咙将之摔倒在地。

苏丝尖叫了起来,但梭森没有理她,仍然勒住尼克,踢打着他。她向他发起了进攻,疯狂地在他脸上抓着。他一只手放开了尼克,一掌把她推倒在路边。在梭森再次用双手摇晃尼克时,盖抱住他的腿,就像一个受了伤的小猫一样喵喵地叫着。

凯莉的行动更有效,她在苏丝的手提包里找到了把应急手枪,是梭森把新娘从月球上接回骚乱的地球时送给她的,一枪便把他击倒了。

尼克此时已经瘫软了,凯莉知道他仍活着。她帮苏丝把尼克和盖抬到了车上,直到他们在高台地人行道上安全了才躺下,由于苏丝没有起诉,梭森被释放了出来,住进了天门。马可和我想问他一些问题,他那伤痕累累的脸看上去很苍白,嘴里发出一丝威士忌的恶臭,最初他什么都不愿说。

“不,我没有醉!”他大声说道,“昨天我根本没有喝酒。所有的事对我来说太难以忍受了,当那个机灵的小鬼修好车的时候,我再也不能忍受他们了!”

“但他们是我们的孩子。”马可猫头鹰似的眨了眨眼睛,“小凯莉是你的亲生女儿。”

“一只该死的布谷鸟!”他的脸开始扭曲发红,”他们都是布谷鸟。某种东西把他们种入我们体内,把他们孵化成人形,但他们事实上不是我们的亲属,他们踉人的差别就跟鳄鱼和人的差别一样大!”

“你难以相信——”

“我们都是十足的大傻瓜!”

他提高声音压住了马可,“想把他们养大,让他们把世界从我们手上夺走。他们统统该被消灭掉!”

我们站着惊奇地望着他,我不能理解他。过了一会儿,他一瘸一拐地走开了,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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