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误会-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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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也无济于事。从系办回来,小岁羽故意学着电视剧里日本女人的腔调,重重地点点头,鞠躬说:“为了理想,让我们加油干吧!”我忍俊不禁,手中的英语课本险些跌在地上。小岁羽这份可爱的固执,或许惟有爱情才能改变吧!
从此,寝室里多了两个整天挂着大大黑眼圈的女孩子。我渐渐瘦成“排骨美人”,而小岁羽也经常感到胸闷、背疼,有时还拼命咳嗽,彻夜难眠。我催她去医院看病,她总是怕耽误时间,拖延着不肯去。
那年的考研形势不容乐观,但像小岁羽这样优秀的女孩是一定会考上的。小岁羽离她的梦想只有一步之遥了。那么我呢?爱情会创造奇迹吗?在遥远的大洋彼岸,林骏会等我吗?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滑过。就在我的成绩有些起色时,小岁羽却昏倒在盥洗室里,被送进校医院,医生怀疑她患了很严重的肺病。于是她不得不收起翻得烂熟的资料,频频往返于学校和各大医院之间,拍X光片、化验、打针……苦读的灯光下只剩我一个人,孤独的感觉像雾一样弥漫上来。我为小岁羽扼腕叹息。
在不绝如缕的忧伤中,新年临近了,忽然想起该给远方的林骏做一张贺卡。他说过喜欢手工制作的卡片。小岁羽很赞成我的提议,她手巧,看着我拿剪刀笨手笨脚的样子,笑了:“别糟踏红纸了,让我帮你。”整整一个晚上,小岁羽都半靠在床上剪一个极富民族色彩的复杂图案。她不时停下来想想,对着灯光看看手中的图案,一下一下,神情非常专注。也许是日光灯下的缘故,她的脸看上去惨白惨白的,仿佛血色都被手上的红纸吸走了,然而小岁羽有种说不出的美丽,娴静如水。
贺卡做好了,我偷偷写上一句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小岁羽坐在椅子上系鞋带,由衷地赞叹:“真好看,林骏会喜欢的。”
把贺卡装入信封,我忽然想给它加一道翠绿花边。问小岁羽借彩笔,她让我自己拿,我便踢掉拖鞋爬上她的床铺。
找到彩笔,却发现小岁羽的枕边有一本装帧精美的英文原版书。看封面,是泰弋尔的《飞鸟集》。出于好奇,拿起来翻了翻,里面飘出两张小巧玲珑的卡片,是手工制作的,很精致的。一张是展翅欲飞的小鸟,空空荡荡,不着一字;另一张心形卡片背后则有几行飘逸的蝇头小楷,熟悉的笔迹诱惑我读下去:
“我走了,却把心留在这里。无论何时,只要放飞的小鸟发出召唤,我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是林骏!
我仿佛坐在一条沉船上了,冰冷的海水一点点漫过来,又冷又涩,一种窒息的感觉袭遍全身。原来这一切只是如此荒唐!我傻,可小岁羽为什么也那么傻呢?
第二天,在邮局那个邮筒前,我犹豫了良久。天越来越暗了,最后一次开箱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咬咬嘴唇,双手捧着信封,把它一点点塞进去,像慢慢把自己的心掏空。外面在下雪,碎玉乱琼似的雪花打在脸上竟不觉寒冷。我能感到当林骏打开这封信,看到里面飞出的翠绿色小鸟,该是多么高兴啊!
“但愿君心似我心……”上面这样写道。
毕业后的第三年,在这座天涯尽头的海滨小城,我收到了一个牛皮纸邮包和一封短信,是林骏寄来的。他告诉我,曾经有段时间,小岁羽要每夜听他读这本薄薄的《飞鸟集》才能入睡。在信的末尾,他写道:“樱子,你知道吗,‘岁羽’是鸟飞的声音。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可你难道没听到鸟飞的声音?”
“我当然听到了,林骏。”
那天是1996年12月21日在北半球最长的夜里,我给林骏写下了今生惟一的一封信。在信里,藏着我收获后的喜悦。我终于收到了两颗盛满爱的心。
第一部分:网上情人节网上情人节
女追男,隔层纸,男追女,可隔座山哪,我现在都快到山顶了,不能行百里而退九十。
就要到周末了,我破天荒地怀着急切的心情等待着。
以前,我是最怕过周末的。寝室里八位兄弟,除我之外都已具备了护花使者身份。一到周末,便是他们神采飞扬、一显身手的时候。沐浴更衣、梳洗打扮,然后无限憧憬地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安慰一下我的心情,努力吧,希望就在不远处等着你。看着他们,我真是七分羡慕二分嫉妒外加一分孤独。唉,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的那一半呢?
那天晚上,又是周末,长夜孤灯,百无聊赖。鬼使神差地,我决定去上网。
第一次上网,感觉就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到处都透着新鲜,让人欢喜得说不出话来。我在网上东冲西撞,一不小心,闯进了一个聊天室。
注册的时候,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sasa,既可以叫洒洒,又可以叫萨萨,还可以叫傻傻,不显山不露水的,挺好。一进聊天室,我就热情地打招呼,大家好,我来了!里面的人似乎聊得正起劲,没人理睬我。唉,这里也恁寂寞,我有一种被遗忘的感觉。正当我准备退出的时候,一个叫nui的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也不知是他还是她,怯生生地说,你也是刚来的吗?头一次被人注意,我不禁受宠若惊,连忙回复,是的是的,见到你很高兴!接下来,我们开始漫无边际地闲聊。我的指法不太高明,常常弄得我手忙脚乱。nui似乎也觉察到了,问道,我怎么总感觉你在思考什么问题?我一见,差点乐出声来,敢情把我当哲人了,赶紧道歉,不是啊,我打字特慢。不知过了多久,nui向我告辞,得回去了。真不爽快,我暗自嘀咕,反正他或她也听不见。我说,下星期见?nui居然很快就答应了。头一次聊天就交到一个朋友,我感觉特有趣。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把大部分空闲时间都泡在了聊天室。在那个聊天室,总能找到nui,我则照例做我的sasa。每次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而且不论哪个方面,nui都聊得津津有味。什么武侠小说,爱情影视,唐诗宋词,体育运动,nui都来者不拒。不过,我可不是瞎聊。老实说,我对nui很感兴趣,也不知为什么,总想从中获取一些他或她的个人资料。怀着这么一种不太纯真的动机,我自然对nui的每一句话都留了神。譬如,今天太热最高气温多少多少度啊,回去之后我立马翻天气预报。这么一来二去,我基本掌握了两条:第一,nui也是一个学生,而且就在本市;第二,nui很可能是一个mm(美眉)。其实这一条很难把握,网上从来无男女,而且nui出言谨慎,总之不能确定。只是每次聊天的时候我就想,nui要是个mm就好了。这不能不归于我那不太正确的交友动机,不过也不能怨我,以我那苍白的感情经历如何找到那种感觉呢?
物质的充裕固然很重要,精神的充实也是必不可少。那段日子,一向极具忧郁气质的我也变得红光满面,精神饱满。只是和人说话时,两手手指常常不自觉地抖动(还当是在聊天室呢),弄得大家还以为我得了鸡爪疯,苦口婆心地劝我快去医院,免得落下什么后遗症,气得我直甩手。
国庆节,放长假。按惯例,各个学校的老乡们都聚到一块儿玩。我一去,就看见了彬。彬是一个古典美人,容貌清丽,极富才华。据说,追求彬的也不在少数,不过谁也没能敲开彬的心扉。其实,彬早就是我心中的那位了。只可惜,每次见到彬,我便不由自主地变得笨嘴笨舌,前言不搭后语,她则满脸怜惜地看着我,最后总以我狼狈而去告终。
我看见彬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便壮着胆子坐过去,和她说话。彬照样不置可否,面无表情。看来还是没戏啊,我无限悲哀,暗自神伤。沉默了半晌,末了,我随口说了句“唉,现在大家都愿意到网上去聊天了。”不想此言一出,峰回路转,彬立刻来了兴趣,竟主动说起她上网的经历来。我也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原来这才是亮点之所在啊!连忙正襟危坐,洗耳恭听。彬大谈了一通网上聊天的乐趣,最后,不无得意地告诉我,“我在网上交了一个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不由得心为之一沉,完了,完了,定了定神,勉强问道,“是谁啊?”彬略显沮丧,“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说他叫sasa,也不知是洒洒,还是傻傻,反正挺有趣的一个人。”她自顾说道,两眼发直,一副很陶醉的样子。轰!我的脑子当时就炸了,差点晕过去。彬问:“你怎么了?”我连说,“没什么,没什么。那个聊天室叫什么名字,哪天我也去看看。”我藏了个心眼。彬傻乎乎地:“a聊天室。”天哪!千真万确,毋庸置疑!哦,我的心一定是被丘比特射了个透心凉。接下来也不知她说了些什么,我脑子里想的都是怎样在聊天中完成一个伟大而艰巨的任务。
以后的网上聊天就是非常自然的了,非常自然的向我引导的方向前进了。既要展开行动,又得不露痕迹,既要有的放矢,又不能打草惊马(她属马),循循善诱,谆谆教导,我得有耐心。女追男,隔层纸,男追女,可隔座山哪,我现在都快到山顶了,不能行百里而退九十。必须进一步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戒骄戒躁,把革命进行到底。在战术上要重视,在战略上要藐视,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我把研究抗日战争的心得全部用上了,这也叫理论联系实际吧。不过我可不想抗战八年,最好赶在新世纪到来之前了却这段前世姻缘,免得造成历史遗憾。有时,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高明的指挥员,正和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对手作战,想想nui也真可怜。
其实,nui一点也不可怜。据她后来供认,她早就有所察觉我在诱导她的言论。不过,她也想知道我到底有什么花样,谁知到了后来,竟不知不觉地作了真。直到现在,还认为我太狡诈。这怎么能怨我呀。
翻翻日历,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决定摊牌。“今天天气不错啊”,我说。彬回复,“是啊”。“明天去公园走走怎么样?”我单刀直入,两眼紧紧盯着屏幕,心突突直跳。nui大概懵了,好半会儿才回答。当我看见“好啊”两个字时,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呵呵,幸福的感觉啊,使人心醉。
想想那天的见面,挺滑稽的。按照事先的约定,我左手拿一《罗马假日》,她右手拿一《音乐之声》,好像特务接头似的。她差点就认为我是假冒伪劣,还好,经过一番严格的查验,总算确认了我的sasa身份,同意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奋斗。乌拉!
好了,从此以后,周末的晚上我再也不寂寞了。只是每次散步时,彬总嚷嚷说是被我骗来的,我则马上纠正,是网来的,这叫天罗地网。她习惯性地撇撇嘴,臭美!
第二部分:我那浮动的初恋感觉游子吟
我的前面,横陈着冰冷而自顾璀璨的风景,我独自一步步走向其中。而家人永远挑着灯,为我在背后静静守侯。
又要从老城回去读书的大都市了,父亲还是骑着那又老又破的28寸自行车送我去车站。车站在老城中心,轰轰然的繁华和无数个远游在即的伤感同时上演。
老车咯吱咯吱地在城里慢慢穿行。我坐在车后边哼着小歌边荡着双腿,搂着父亲的肚子说:“暑假时它还没有这么大的,现在几个人都环抱不过来了!”
父亲笑呵呵地自我陶醉:“这是老年发福呢!”
这话让我有点愣住了。父亲老了吗?然而家里除了柴米油盐的奔忙以外,好像就没有岁月变更了,外面的大事吓不倒我每日忙碌的双亲。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老年了呢?在幼儿园的时候,家里曾养过两只小猪。父亲下了班就从小朋友堆里把我捡起来,然后去煮猪食洗猪圈,却从来没有累的时候,还笑着和母亲说:“养三头小猪还真不容易啊!”后来楼上要砌个小房,我蹦跳着去帮忙提半桶水泥,已经张牙舞爪了,铁桶还是纹丝不动。可父亲轻轻巧巧就提起两桶走上三楼去了。因此,我自小就仰视着强壮高大的父亲,从会画红太阳的时候就在算了:“多少个我叠罗汉才会有爸爸高?如果把我横着放,又要多少个呢?”最后的答案一定是数不清那么多个。
如今女儿长成了快一米七的亭亭姑娘,穿上高跟鞋时总让人羡慕不已。可一走到父亲旁边,还是矮父亲半截。父亲是个天文数字。——大概世事便该如此,女儿一生要对父亲仰视。不管父亲有多老,肚子变得多大。
风一起,便吹落几点小雨。我催父亲赶紧回家,但他从来不在意这点小风小雨,又说起了当年冒着豪雨跑去石湾的故事。
这个故事我已经听了无数次了,心里偷偷地笑着,便挂念起母亲来。我和父亲笑谓她傻得恰到好处,下班了还跑去开垦荒地自种瓜果,每个傍晚以捉虫为乐,做饭的事自然要等父亲回家再说,她是个快乐的陶渊明。原来做陶渊明的家人是要挨饿的。今天陶渊明很大抱负地买了许多花种子,要把那片荒地种满成千上万的万寿菊……下雨了,陶渊明一定还贪黑恋田,不知回家吃饭了没有?
在车站前我跳下了车,拍着父亲的大肚子催他赶快回家。父亲斥责我没大没小的时候,却像动画片里笑容可掬的维尼熊。维尼熊转了车头,慢悠悠地走远。高大的背影里永远透出稳重和慈祥,总在漠视着这些小小风霜,仿佛这一生从来没有过慌张迷惘的时候。而做女儿的我,整整见证了二十年。
我转过身来,深深地吸了口气,马上又恢复了在人前一贯的成熟骄傲,挎上手袋,款款地走向车站。我的前面,横陈着冰冷而自顾璀璨的风景,我独自一步步走向其中。而家人永远挑着灯,为我在背后静静守侯。
第二部分:我那浮动的初恋感觉蒹葭苍苍
刹那间,那尘封已久的情怀再也抑制不住,一齐涌上了心头,是悲,是悔,是祝福,是怨恨,全都溶进了晶莹的泪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严浩常常想起这首古诗,不自觉地,莫名其妙地,这倒不是他酷爱古典文学,而只是怀念那曾经走进了他生活中的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