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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4269-红碱草-第16部分

小说: 4269-红碱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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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呀。”吴大山说。    
    “这小子是戴罪潜逃,死有余辜。”法警严肃地说,“你们大队给出个证明。大队长在不在?”    
    “我就是。”吴大山自我介绍。    
    “你带钢笔没有?”    
    “带了。”    
    法警面无表情地说:“车里有纸,你到车里出个证明,就写这小子畏罪潜逃,被打死的。”    
    “叫我写啥证明?”吴大山白了那法警一眼,“我又没看见他是咋跑的?”    
    那法警生硬地说:“这地方是归你们大队管的不?”    
    “是啊。”    
    “既然他在你们这地方跑的,你当大队长的就没责任?叫你写个证明很正常嘛。”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押着他走到这儿,是你们让他下车解手的,我有啥责任?”    
    “你要知道,这可是政治问题。”法警说着,晃了一下手中的枪。    
    “你少扣帽子。”吴大山不甘示弱,蔑视地瞅着那法警,“我当过兵,摆弄过这玩意儿,少拿这个吓唬我。你们没看住,拿枪打死了人,谁知道咋回事儿?这证明我不能出。”    
    “你写不写也是这回事儿。我不跟你废话,尸体你们自己处理吧。”    
    法警说完扭头跳上了车,砰地关紧车门,发动了车子。    
    吴大山气得脸发紫,怒视开走的车,呸了一声:“上这儿装什么横。”    
    吴大山走到尸体旁,他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他慢慢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擦去周庆福脸上的泥块,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他缓缓站起身对身边的人说:“你们回去取锹镐,就近挖个坑,埋了吧。”    
    一会儿,那俩人扛着锹镐回来,找了一块干爽的地儿,连刨带挖,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两米长、一米宽的深坑。几个人过来,将周庆福拖进坑里。    
    尤金珠、冷霜月俩人刚才还站在人群后面不敢看。这回要埋她的同学了,忍不住上前看了一眼,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呜呜地哭泣着。    
    冷霜月两眼有些发直,盯盯瞅着周庆福,似乎想哭,却又极力忍着。    
    挖出的土,带着杂草和苇根一起又被填进坑里。周庆福下乡不到一年,就这样被埋进了这片盐碱地里。    
    过了两天,有人发现在埋周庆福的地方凸起了一个坟包,边上插着一块木板,上面是用仿宋体写的几个字:周庆福之墓。    
    全营立即引起一片骚动。吴大山命令各连的连长、指导员查找是谁干的。“狗熊”仍然受到民兵的严密监视,连上厕所都有人跟着,不可能有这种机会,他被排除了嫌疑。有人又想到了我。这两天我跟大伙儿一起上工,晚上早早就钻进了被窝。杜金彪这几天晚上没出屋。达子和崔红英上我屋调查时,邱玉明和石钟玮说没注意我,杜金彪却肯定地说:“白剑峰这小子,这两天晚上真没出屋,哥们儿可以作证。”这才打消了人们对我的怀疑。    
    可究竟是谁干的?这人胆子也太大了,竟敢为周庆福堆坟立碑,我在心里也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看来此人一定与周庆福有着特殊的关系。我从头至尾想了一遍他班的同学,可平时周庆福与他的同学并没什么接触,那到底是谁呢?    
    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的女人?我突然想起,刚来时在场院脱谷,我背稻草时发现有一个女的在稻草垛跟周庆福在一起,说不定是这个女人偷偷干的。    
    莫非是冷霜月?她最了解周庆福,两家距离又不远。可周庆福刚被抓,冷霜月就带头批判他,仿佛与他有深仇大恨似的。她现在是连指导员,干得正红,她能不顾自己的前途,冒着风险为一个罪犯去堆坟立碑?    
    我又想到尤金珠。那天埋周庆福时,她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可她平时与周庆福并没什么来往。当时她哭也许是为自己同学的悲惨下场感到痛惜。尤金珠一向谨小慎微,借她个胆也不敢这样做。    
    尚慕春在女同学中是最泼辣的一个,与我们男同学在一起常开玩笑。可她与周庆福不是同班同学,我没见她与周庆福有过什么接触。那天埋完周庆福,她才赶到,没见她有什么过度悲伤的表情。她都能与父亲断绝关系,会对一个罪犯加以同情?她去给周庆福培坟立碑,岂不是笑话?    
    她们三个都不是,那能是谁呢?    
    第二天,吴大山叫三连连长和冷霜月带两个民兵到那儿,铲平了坟头。    
    可没过几天,在原地又堆起了一个坟包。那个被扔的木牌,又奇怪地插到了坟边。吴大山领着冷霜月和两个民兵怒气冲冲地来到这里。他上去一脚踩倒木牌,气得对民兵大声说:“把它给我铲平。”    
    两个民兵用桶锹铲平了坟包。吴大山怒气未消,对身边的冷霜月说:“今晚从你连找俩男的,在这儿守一夜,非把这事儿给我整明白,看看究竟是人还是鬼。”    
    当晚,冷霜月派三连两个老知青蹲在旁边。夜里很凉,两个男青年披着破棉袄来回走着,嘴里嘟哝着:“哪个小子胆儿这么肥,这么折腾咱们。”    
    各连每晚轮流出两名老知青在这儿守着。几天过去了,再没见坟包出现。    
    总算平静了几天。可民兵一撤,第二天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坟包,只是那个木牌却不见了。    
    吴大山气呼呼地领人赶来,再次铲平。他愤愤地说:“真他妈的闹鬼了,难道这坟包会自己长起来?”    
    冷霜月望着吴大山问:“今晚还派人守着不?”    
    “不用啦。”吴大山用脚踢了一下身旁的苇子,“谁爱培坟就叫他培吧,反正周庆福也活不过来。有精神头,他就培。总有一天抓住他,非把他也埋在这儿,让他陪周庆福这小鬼做伴吧。”


第三部分挠秧除草(1)

    第十二章    
    周庆福死时插秧大会战刚刚结束,仅仅过了一个多星期,那一片一片的嫩叶就从薄薄的水面上钻出。原来还是灰色的田地,此时被绿色缀满了勃勃生机。水田地里,我们换上了薄靴子,大伙儿一字排开,每人把着两根垄,一齐向前推进。我们哈着腰,屁股撅得老高,双手在地里不停地挠秧除草,像刨地的小狗。达子特意叮嘱我们新知青每一棵秧苗都要挠到,不能糊弄。    
    在我的左右是胡立仁、韦翠花。方怡玫距我也只隔几根垄,我挽起袖子,双手在地里挠着。而女生都戴着套袖。这大热天,戴那玩意儿干啥?扭头看看胡立仁,刚开始,他还能双手挠两下。过了一会儿,见达子走了,他突然加速,噌噌几步就蹿到前面。    
    胡立仁咋干得这么快?我直起腰好奇地向前望去。胡立仁左手背着,右手在地里紧着搅水,根本没挠秧。水被他搅混了,别人真看不出来。    
    我哪干过这活。挠了一阵秧,手指甲嵌满泥。时间一长,感觉腰像折了似的酸疼。我直了直腰,只见胡立仁正坐在前边的地头悠闲地抽着烟卷。    
    身旁的韦翠花闷头仔细地挠着,落下我有十几米远。这活真腻歪。我真恨不得像胡立仁那样把水搅混,早点儿到地头休息。    
    “胡立仁,你小子窜腾的挺快呀,都挠到了吗?”黄树山突然问胡立仁。    
    “队长,咱干活快也不是呀?这么多地,不快点儿干啥时能完哪?”胡立仁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给黄树山。    
    黄树山瞅了瞅,划火点着说:“红玫瑰啊,你小子还净抽好烟啊。”    
    “给队长不上支好烟,你不得收拾我呀?”胡立仁调皮地冲黄树山笑笑。    
    “哎,白剑峰你看啥哪?快点挠,顶数你干得慢。”黄树山冲我嚷道。    
    我真倒霉,刚直下腰向前看了一眼,就被这个黄树山盯上了。你下来挠一会儿?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个臭老土,比周扒皮还邪乎。”我心里暗骂道。    
    太阳像个火球悬在天上,巨大的热浪向我扑来。脸上的汗水刷刷往下淌。成群的如小米粒般的小虫子,密密麻麻成帮成团地在我身边围绕着。它们扑到我的脸上、胳膊上,赶都赶不走,真让人心烦。老知青管这小虫叫“小咬”。这小咬可真厉害。落到人的胳膊上,立马就起个小包,钻心的刺痒。怪不得女青年都戴着套袖,原来是防备小咬啊。    
    总算熬过了一天。我的脸上、胳膊上却起了一片片的包。    
    晚饭后,我无聊地躺在炕上,翻着一本毛主席诗词。倏地,感觉腰间有个什么虫子在叮咬着我的皮肤,一阵阵刺痒,当时情绪就没了。我急忙掀开衬衣,眼见一只跳蚤从我身上蹿到褥子上。那动作极迅速。我伸出手掌用力一拍,却扑了空。那只跳蚤像个小精灵,只一闪便蹦到地上。再想找踪迹不见。我心里合计,这炕上哪来这么多跳蚤?上工挨小咬叮,回来遭跳蚤咬,我被这些小虫咬得浑身是包,简直无法休息,我干脆下了炕,穿上布鞋向屋外走去。    
    天渐渐黑下来。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胳膊刺刺痒痒,我忍不住用手挠着。    
    “白剑峰。”一个轻柔的女声从身后飘来。    
    我回过头,方怡玫手拿着一副套袖到了近前。    
    “刚才我到兰桂芳那儿做了一副套袖,你戴着干活小咬就叮不着你胳膊了。”方怡玫说着递过来一副套袖。一看就是用旧衣袖改的。    
    “那你戴什么?”我问,并未伸手去接。    
    “我还有一副,快点儿拿着。”方怡玫将套袖塞到我手里,“我怕你屋里有人,就没进去,在外面转悠着等你,没想到你在这儿。”    
    啊,我想起来了,下午收工时,我走在后面,在田埂上遇到了方怡玫。她见我胳膊起了一层包,就问:“你怎么不戴套袖?”我说:“没有。”她默默地看着我的胳膊,随手拽自己的套袖。她刚拽下半截,见已沾上了泥水,又戴上了。快到青年点时,她说:“我先回去了,别让人看见咱俩在一起。”她刚走了两步,又转回头问我:“晚上你在屋呆着不?”我说:“不一定,没准在外边溜达。”“噢。”她冲我点下头说,“我先回去了。”    
    方怡玫真是细心,不声不响地给我做了套袖,却又不到宿舍找我,她是怕引起别人的猜疑。    
    我们身上被镀上一层清冷的月光。方怡玫看着我挠破的胳膊,心疼地说:“看你胳膊让小咬咬的,唉——”    
    “没事。”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故意甩了下胳膊。    
    “以后拔草可得戴上套袖,别再让小咬咬了。”方怡玫看着我,“干活也要注意啊,别让黄树山找你麻烦。”    
    我想起在地里挠秧时黄树山对我的态度。我跟他无冤无仇,他怎么就看不上我?是不是邱玉明、石钟玮等人在他面前说我的坏话?我干活并没有偷懒,他为什么那样对待我?谢元庭曾悄悄地告诉我,邱玉明、石钟玮等人没事就到小队部。有一次,谢元庭在他窗前经过,发现俩人正跟黄树山喝酒呢。    
    我又想起原队长黄树川。那人正直,待我们知青也好,可偏偏却调走了,弄来个黄树山像个监工。听说俩人还沾点亲,可秉性咋相差恁大?    
    我瞅着方怡玫问:“你和黄树山以前在三连,他这人咋样?”    
    “哼,咋样?你慢慢品吧。”方怡玫嘴角一撇,口气变得有些怨恨。    
    “他怎么想起把你调到咱连?”我问。    
    她的眼睛含着忧郁:“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杜金彪要跟他过来,他同意了。开始也想让我过来,我没同意,可后来他到营里硬说我调过来是工作需要。吴大山竟同意了。我能有啥办法呢?我不愿跟杜金彪在一个连。谁不知道杜金彪是个大色迷,现在他晚上还总到三连的女宿舍。”    
    啊!我这才明白,怪不得杜金彪晚上总不在屋呆着。    
    “黄树山也像杜金彪那样吗?”我问。    
    “别看他是队长,表面像个人似的,其实,他见着女青年就想占便宜。有一次,他在女宿舍外,扒窗户看人家换内衣,被屋里人发现了,冲着窗户大喊大叫,这家伙急忙溜走了。我一直在躲着他,没想到这回又到了他手底下,真不知以后会怎样?”方怡玫露出无奈的神情。    
    “真是个流氓。”我愤愤地骂道,“简直给贫下中农脸上抹黑。”    
    “小声点,别让人听见。”方怡玫用食指凑进嘴边,“嘘”了一声。    
    我抬眼望去,不远处有几个知青正悠闲地散步。    
    方怡玫说:“早点回去吧,别人看见咱俩在一起,又该说闲话了。”


第三部分挠秧除草(2)

    第二天上工,我戴上方怡玫给我的套袖拔草时不再担心小咬。尽管我仍被这些小虫子包围着,但套袖阻挡了它们对我胳膊的猖狂侵袭。    
    那草也怪,几天没拔就长得超过了秧苗。草的生命力极顽强,只要留一点根就疯长,害得我们整天撅个屁股在田里拔草。这草似乎有意跟我们作对,刚拔没几天,又蹿出一茬。秧苗就不行了,插的不好都不成活。地里常看到有的秧苗漂浮在水面上,叶子已经枯黄。往往事与愿违,希望生长好的却长不好,想要消灭的却又除不净。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令人费解。    
    夏季的芦苇长得密密实实,两三指宽的苇叶相互拥挤碰撞着,在沟边竖起一道密不透风的绿色屏障。    
    我连水田地的最西头,便是十余米宽的总干渠,大伙儿称之为“总干”。    
    “总干”的大堤上长满芦苇,比我们连里的上下水沟的芦苇长得粗壮而且稠密。每天干完活,我们都要到“总干”里洗澡、游泳。“总干”的中央最深处能没人,而边缘处水深只有一米左右。男知青一般就近洗澡。女知青则要多走一些路,到稍远的地方下水,以躲避他人的视线。    
    有一次,我刚下到“总干”想洗个澡,就被水中的邱玉明、石钟玮、田达利等人所注意。石钟玮冲着我嘲笑道:“行啊,你皮肤又白又嫩真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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