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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4269-红碱草-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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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你看着点道,别光顾发牢骚,”达子说,“小心掉沟里。”    
    “我说达子,咱走多远啦?”胡立仁问。    
    “顶多三分之一,早着呢。”达子说。    
    “走了半天连一半还没有,这不得走到下半夜呀?”胡立仁说,“我腿都快抬不起来啦。”    
    郑义平说:“走这点道就喊累?你想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多难哪。前有阻截,后有追兵的,不是也过来了吗?”    
    “哼,这又不是那时候。”胡立仁嘴一撅,不再吭声。    
    达子见大家没精打采,只顾低头闷闷地走,忽然喊了一句:“大伙儿都精神点儿,来,咱们背一首毛主席诗词提提神。”    
    我抬头看着达子。达子咳嗽了一下,高声说道:“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我刚刚退烧,被这雨一浇,又感到头脑发胀。刚才昏昏然打不起精神。达子这一高声朗诵,恰似一针强心剂,我顿时打起了精神。    
    “来,咱们唱毛主席语录歌好不好?”达子又来了情绪,他像一个战地宣传员,带头唱起来,“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接着队伍里响起歌声,嘶哑的嗓音,透着雄浑与坚定,在雨中久久回荡。    
    夜里十二点多钟,经过长途行军,我们终于到达了青年点。    
    我一头扎到炕上,昏睡了过去。    
    等我睁开眼睛,发现郑义平坐在我身边。    
    他看着我说:“你睡了两天了,可把大家吓坏了。”    
    我有气无力地说:“我咋的啦?”    
    “咋啦?你回来的夜里就说梦话,一会儿怡玫,一会儿大堤的。我一看不好,赶紧找卫生员。”郑义平说,“他拿体温计一量,呵,烧到四十度。赶紧给你打针,又让我拿毛巾蘸酒给你擦身子降温。你呀,就是不注意身体。”    
    “我没觉得咋样,就是头发沉。”我说。    
    “还没咋样?我看你都烧糊涂啦。”郑义平说,“你都落毛病了,做梦还惦记着修堤。”    
    “真的?”我睁大眼睛。    
    “你不住地说,连长让我推吧,我能行,我没事儿……”郑义平学着我平时说话的口气。    
    “啊,剑峰醒过来啦。”达子走了进来,大声喊道。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卷纸,来到我面前。    
    “连长,你手里拿的是啥?”我问。    
    “拿的啥儿?”达子展开那卷纸,在我眼前一晃,“你看是什么?”    
    我瞪大眼睛一看,这是一张八开大小的奖状,上面写着:    
    白剑峰同志:    
    你在修堤大会战中表现突出,被评为先进个人。望你在以后的工作中再接再厉,为人民立新功。    
    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东方农场革委会    
    一九七五年十月十二日    
    我捧着这印有鲜红农场大印的奖状,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望着达子,眼泪一下子涌出,我紧紧抓住达子的手说:“谢谢你,连长……”便哽咽了。    
    事后,我才知道,就在临回来的当天上午,修堤指挥部通知达子,给咱连两个先进名额,要求下午就报上去。达子找到老黑和郑义平,看看报谁合适。    
    达子说:“我看就报你俩吧。”    
    老黑和郑义平坚持报达子。老黑说,另一个名额给郑义平。郑义平说:“我看还是报白剑峰吧。他病得那么重,仍坚持不下火线,真是一心扑在大堤上,不顾自己的身体,大伙儿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先进理所当然得给他。这样才更有影响力啊。”    
    达子和老黑想了想,终于采纳了郑义平的意见。    
    我在心里默默念着:郑义平啊,我的好大哥,先进对于一个人在政治方面是多么重要,可你却让给了我。


第六部分招工名额(1)

    第二十九章    
    割了一天稻子,我累得扎在炕上不愿动弹。    
    胡立仁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兴奋地喊着:“招工名额下来喽。”    
    “狐狸,你他妈的别疯疯癫癫的,像精神病似的。”杜金彪斜靠在被垛上说,“招工有啥出奇的,又不是头一次。”    
    “啥出奇?”胡立仁眨着狐狸眼说,“这回名额可多,看咱俩没写扎根申请就对了。哥们儿琢磨着,这回也该轮到咱哥们了儿吧。”    
    “就你那熊样儿,谁走也轮不到你头上啊。”杜金彪头也不抬地说,他正捧着手抄本《第二次握手》看得津津有味。    
    “你不想回城?”胡立仁冲着杜金彪说,“这鬼地方我是呆够了,我看见这几天不少人往黄树山家出溜呢。”    
    “这不是你想回城就能回。”杜金彪说,“哥们儿才不给他上供呢。有钱哥们儿自己潇洒多好。你着啥急?名额越多越好。他们都走光了,下次招工不用争,就是你的啦。”    
    “那得猴年马月呀?”胡立仁说,“你不着急,我可着急。评议时,替哥们儿说句话啊。”    
    “你他妈的啰嗦个屁,没看哥们儿正看书吗?”杜金彪眼睛一瞪,大手一摆,“哪凉快上哪呆着去。”    
    胡立仁见状,悄悄凑到我身边:“哎,小白脸,到时提哥们儿一票。”    
    “能好使吗?”我不解地问他,“就我这样,谁能听我的?”    
    “你提我总比不提强啊。”胡立仁坐到我身边,神秘兮兮地看着我说,“哥们儿看你这人挺实惠,哥们儿教你一招吧。”    
    “啥招?”我问。    
    “这评议可大有学问,”胡立仁的眼睛发出幽光,“如果让你提名的话,是提干得好的,还是干得差点儿没希望回城的?”    
    “当然是提干得好的呗。”我说,“民主评议嘛,干得不好,谁还提他?要是干得不好都能回城,以后谁还会好好干?”    
    “错了,错了吧。你呀,真是太天真啦。就你这样,一辈子也回不了城。”胡立仁手指着我,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咋的,这还错了?”我疑惑地望着他。    
    “想知道为啥错了不?”胡立仁手一伸说,“给哥们儿根烟,就告诉你。”    
    我急于知道其中的奥秘,顺手掏出一支烟递给他。    
    胡立仁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串烟圈,说:“不知错哪吧?哥们儿告诉你。你想啊,干得好的,你提不提都有可能走。他走了,把你扔这儿,谁领你的情啊?可你没提的这些人,以后你还得跟他们在一起,他们会咋想?他们肯定会记恨你。你失去了他们对你的信任和关心,还有好吗?所以呀,评议时你认为谁回城希望不大,你就提谁。保准没错。可能他们这次回不了城,但心里记着你。以后有这机会,说不定他们会提你呢。”    
    噢,我恍然大悟,这个胡立仁真是精明,眼珠一转就是一个鬼点子。    
    “狐狸,嘀咕啥呢?”杜金彪把手抄本往炕上一摔,冲着他说,“跟哥们儿到黄屯走一趟。”    
    “肚里又缺荤腥啦。”胡立仁瞅着他说,“上次跟你去掏鸡窝,差点让狗咬着。要去你自己去吧。”    
    “你他妈的去不去?”杜金彪腾地从炕上坐起,拽着他的前襟,“瞧你那熊样儿,就知道吃现成的。这次哥们儿不用你上手,你在边上放哨就行。”    
    “掏鸡窝可危险啊,”胡立仁说,“要碰上周扒皮就坏了。”    
    “去你妈的,这又不是半夜鸡叫。”杜金彪瞪大眼珠子,“谁家半夜三更在鸡窝边蹲着?你在边上给哥们儿看着点,别让狗叫就行。”    
    杜金彪从箱子下边翻出一个麻袋扔给胡立仁,命令道:“拿着,走。”    
    我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然被咣当的撞门声惊醒。睁眼一看,杜金彪进来就把肩上的麻袋往地上一扔。那麻袋鼓鼓囊囊蠕动着,胡立仁跟了进来,随手闩上门。    
    杜金彪解开麻袋,一抖搂,里面竟是一条黄狗,腿被尼龙绳捆着,嘴里塞的烂稻草,瞪着眼睛呼呼地直喘粗气。    
    杜金彪拿出一条长尼龙绳,穿过房梁系在狗脖子上,将狗吊了起来。    
    我头一次见到勒狗,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那狗被吊离地面有半米多,它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待毙,四条腿乱蹬着,爪子死劲儿抓挠着,一会儿竟挣脱了腿上的尼龙绳。    
    杜金彪和胡立仁拽着狗脖子上的尼龙绳,使劲儿向后抻着,那狗被勒得死劲儿摇晃着脑袋,前爪费劲儿地伸向嘴边,将嘴里的稻草扒拉出来。它瞪着凸起的眼睛,竟汪汪地叫了两声。    
    “他妈的敢叫唤。”杜金彪瞪圆眼,顺手从门后操起一把铁锹,朝狗头砸去,狗头晃了晃,嘴角渗出了血。那狗仍不甘心,蹬着腿想叫唤,却被勒得喘不过气,只吭吭了几声,闭上了眼睛,腿也不再乱蹬。杜金彪以为狗断气了,上前刚要解绳套,那狗猛地抖动了下身子,吓了他一跳。    
    两人又使劲儿地拽紧尼龙绳,那狗拼命地挣扎,就是不咽气。杜金彪急了:“真他妈的,咋就弄不死它?”    
    胡立仁眼珠一转,说:“拿瓶子往嘴里灌水呀。”    
    “对呀,我咋忘了。”杜金彪说着,从箱子底下翻出两个酒瓶子,伸到水缸里灌满了水。    
    他举着一个瓶子,趁狗张嘴喘气的工夫,将瓶子插到狗嘴里,那狗被水呛得直伸脖子。眼珠痛苦地翻了翻,胡立仁将另一瓶水插到狗嘴里。    
    这情景真是让人目不忍睹。我不忍心看那狗的痛苦状,闭上了眼睛。    
    过一会儿,我睁开眼,那狗已不再挣扎,腿耷拉着。    
    杜金彪对着狗头又是一铁锹,见那狗再没什么反应,这才解开了绳套。    
    何小海、魏实已被惊醒,瞪着眼睛瞅着杜金彪和胡立仁用镰刀扒皮。    
    扒完了皮,杜金彪将狗大卸八块,扔到铁锅里,撒把大粒盐就烀上了。


第六部分招工名额(2)

    胡立仁瞅着杜金彪说:“今天差点坏事。鸡没掏着碰上这该死的瞎叫唤。要不是你手脚麻利把这家伙捆上,咱俩没准得挨顿胖揍。”    
    杜金彪说:“怕啥,真要有人追上来,咱把那狗一扔就跑呗。”    
    “也不知是谁家的懒狗,晚上还到处出溜。”胡立仁眉头皱着说,“我怎么看着有点像黄树山家的那条狗。”    
    “管他呢?”杜金彪满不在乎,“黄屯这种狗多了,哪能正好是他家的。”    
    “这事还真说不准,咱们真得小心点。”胡立仁说。    
    “瞧你那胆儿,你他妈的干不了大事。”杜金彪瞅瞅锅里,拽出一条腿,咬了一口:“熟了,你尝尝吧。”    
    胡立仁抓起一块狗肉,塞进嘴里大嚼起来,不住地说,“真香,真解馋。”    
    “你们瞅啥还不过来抓?”杜金彪瞅着我们说,“一会儿让狐狸包了。”    
    何小海、魏实这才从锅里抓起一块狗肉。我在炕梢离锅台远没过去,杜金彪从锅里抓起一条狗腿朝我撇过来。    
    我用手接着,汤汁溅了一脸。我吃了一口。嗬,都说狗肉香。以前没吃过,不知道啥滋味,今天一尝,那味道真是忘不了。    
    胡立仁又从锅里抓出两大块狗排,说:“我回屋了,让山东棒子尝尝。”    
    “快滚吧,”杜金彪冲着他说,“你别瞎嚷嚷就行。”    
    第二天,连里就传开了,说昨天晚上,黄树山家的狗被人抓走了,有人看见杜金彪和胡立仁扛着鼓鼓囊囊的麻袋从黄屯回来。    
    啊!狐狸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我也吃了狗肉,这黄树山要追查起来,还有我好吗?    
    两天过去了,黄树山并未追问。只是崔红英来过一次,问杜金彪是否见到黄树山家的狗。杜金彪瞪着大眼珠子龇出虎牙冲她吼道:“我看你他妈的像黄树山家的狗。我是勒了条狗,那是我花钱从老土家买的,你管得着吗?”    
    崔红英知道杜金彪的驴脾气,没再深说,悻悻地走了。    
    可我心里还是忐忑不安。黄树山在连里耳目众多,眼看就评议了,说不定谁为了回城讨好黄树山,将这事儿告诉他。可他自己为什么不亲自调查?    
    他见到杜金彪、胡立仁时,那眼神怪怪的,尽管脸上露出笑容,可那笑看起来是那么勉强,那么令人不可捉摸。他见我时,眼里又浮出往日的轻蔑。难道这家伙猜出我吃了他家的狗肉?    
    民主评议开始了,我自知无望,还得硬着头皮参加。我心里很清楚,别看他们表面上不再歧视我,可笼罩在我头上的阴云始终挥之不去。我干得再好,也没资格与那些人竞争,充其量只能给他们当分母。    
    这哪是什么民主评议会呀,简直比自由市场还要嘈杂混乱一百倍。辛辣的劣质烟搅得空气混浊不堪。再看这些人,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拼命地争名额。我好生疑惑,他们提出扎根农村的申请还不到一年,怎么现在又自食其言?    
    田达利刚一提自己,几个六八届知青就吹胡子瞪眼冲他说:“你小子,才来几年,就想争啊。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你头上。”    
    郑义平那么能干,却没人提他。不知是不是被那个狗排连累了。    
    胡立仁刚为自己摆了条优点,就遭到人的奚落。说他净讲下流故事,跟着偷鸡摸狗,还想回城?做梦去吧。    
    杜金彪一看平时总围他转的人根本不提他,气得扭头退了场。    
    黄树山嘴上叼着“大生产”,像个看客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些人的充分表演。他看看时间不早了,就要求大家别光提自己,要提自己认为够条件的人。    
    我心烦意乱,让提就提吧。按照胡立仁说的,将自己认为没啥希望的人,像什么“二嘎子”、“胖头鱼”、“拐了腿”、“猴蹦子”等都提出来。    
    评议会闹哄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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