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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4269-红碱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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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才确认,自己还活着,而且就躺在土屋的炕上。    
    韦翠花正蹲在地上,搓着我的双脚,我感觉脚有了温度,刺痒痒的痛。心中霎时涌起一股热流,我望着她说:“谢谢你!”    
    “谢啥?昨天你给我搓脚,这回该轮到我为你服务啦。”韦翠花说,“昨晚,他们把你抬进屋时,你干脆冻得不省人事,可把我们吓坏了。”    
    “谁把我抬回来的?”我急着问。    
    郑义平走过来,摸着我的额头,说:“昨天,刚一起风,黄队长就吹哨集合,却发现少了狐狸。我说,狐狸让白剑峰替他,他先跟车回去了。黄队长一听急了,马上让李冬生带着这些人赶紧回去,他让我跟着去找你。我们凭感觉来到狐狸的地里,没发现有人。这时,我俩大声喊你,根本没有回音。黄队长说,坏了,白剑峰一定走到别处去了。我们俩就四处走哇,找哇,喊啊,就是不见你的影子。风越刮越大,雪越下越急,黄队长担心时间长了你会冻僵,便不停地走,不停地吹着哨子,吹得嘴都木了,到后来,干脆吹不出声了。    
    “天黑下来,我们还是没找着你。我说,会不会他又转回去了。就这样,我们又返回去,发现地上有个雪堆,我过去一扒,正是你。”    
    “啊,睁眼了,”黄队长走过来,“多悬哪,以后别到苇塘里去了。”    
    我望着黄队长和郑义平,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没有他们我这条小命就搁在大苇塘里了。我鼻子一酸,一股咸涩的液体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第一部分苇塘回来(1)

    第四章    
    昨晚从苇塘回来,本想睡个懒觉,不料却被谢元庭扒拉醒。我强睁开眼,不耐烦地说:“干啥呀,人家睡得好好的。”    
    “你看太阳都照屁股啦。”谢元庭指着窗外说。    
    太阳光倾泻到我的脸上。我揉揉眼睛,扭头一看,屋内就我一个人躺着。    
    我穿衣下了炕。这才想起昨晚达子说过,今天连里放一天假。这些人大概自寻乐趣去了。    
    谢元庭瞅着我说:“听说苇塘老大了,挺有意思的,快给我讲讲。”    
    我瞥了他一眼说:“有啥好讲的,那苇塘是大,把我都转迷糊了,差点儿冻死在里头。”    
    “真的吗?”谢元庭瞪起眼睛,目光有些惊诧。    
    “那还有假吗?”我说,“那天下午,我正替人割苇子,忽然来了白毛风,风搅着雪,根本看不清道儿。要不是郑义平和黄队长找来,我早成冻死鬼了。”    
    “真悬哪。”谢元庭眼珠一转说,“可你走这些天,还有人说你上苇塘是假积极,显大眼,混白吃,还想挣现钱。”    
    “什么?”我睁大眼睛盯着他问,“谁这么说的?是不是邱玉明?”    
    谢元庭眼珠转了转没吭声。    
    我猜想一定是邱玉明看我上苇塘眼气,才背后说风凉话。他要去,干不了两天准得累趴下。遇见那白毛风,他能不能活着出来,真不一定呢。    
    “邱玉明这两天净干些啥?”我问他。    
    “他……跟大伙儿一块上工呗。”谢元庭说话有些支支吾吾,“不过……有人看见,他没事儿就往郎晓忻那儿跑,俩人挺投缘的。”    
    平时,邱玉明、田达利在屋时,谢元庭从不主动跟我说话。尽管他家离我家较近,但上学时也很少与我来往,倒是他和邱玉明、田达利他们经常在一起。    
    谢元庭中等个,因皮肤黑,班里同学叫他刚果人。长长的脸上长满了青春痘,大鼻子,厚嘴唇。屁股蛋瘦尖,像连里叫瘦狗的那匹马。他大我两岁,样子挺憨厚,其实心眼蛮多,善于见风使舵,人送绰号“谢老转”。他看出邱玉明对我有发泄不出的怨气,加上我又是这么个家庭状况,在公众场合他对我的态度一向谨慎,他这样做也情有可原。这年头谁不想保护自己。农村可比学校要复杂得多。    
    今天他趁邱玉明没在场,跟我说话才随便了些。    
    他张嘴刚要说什么,邱玉明、田达利嘻嘻哈哈走进了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主动跟邱玉明打着招呼:“玉明,你们上哪去了?”    
    “跟胡立仁上三连去了。”邱玉明眼睛放着光,扭头对田达利说,“没想到还碰到这事儿。”    
    “可不是咋的。”田达利应和道。    
    田达利与邱玉明站在一起,形象截然不同,显得极不协调。邱玉明小眼睛,薄嘴唇,黑黄脸,细眉毛,鸡胸脯,干巴身子骨。田达利则浓眉大眼,黄白脸,身材魁梧,只是微微有些驼背。很奇怪,短短几天,他俩就好得像一个人,达到形影不离的程度了。    
    胡立仁推门进屋,嘴上叼着烟卷,冲邱玉明、田达利一眨眼说:“咋样?哥们儿领你们到三连没白去吧。她长的咋样?”    
    谢元庭眼神有些疑惑:“‘她’是谁呀?”    
    “谁?”胡立仁说,“方怡玫呗。”    
    方怡玫!我不禁一怔。    
    邱玉明说:“以前胡立仁说她漂亮,我还有点纳闷。今天一见,啧,长得贼靓。”邱玉明转过脸问我,“老白,你说是不?”    
    “我哪知道?我又不跟她在一个连。”我故意这样说。那天在小卖部跟方怡玫撞在一起的事儿,他们并不知道。    
    “敢情你们到三连就为去看方怡玫呀?”谢元庭问。    
    “谁说的?”胡立仁眨着狐狸眼说,“我本来领他们到三连是去打扑克,可刚摸牌就听外边有吵吵声。我们放下扑克,推门一看,方怡玫阴沉个脸从宿舍出来正朝房后跑去。我心里纳闷,一问别人,原来杜金彪刚才跑到她那儿去,想挂她。可她理都不理,扭头就走。杜金彪气得在后面指着她骂。这个方怡玫也真是的,不就是长得好点儿吗?装什么清高?她现在这身份,谁搭理她?她真不知趣。你们说说,她真要跟杜金彪好上了,谁还敢歧视她?哼,真不知这人咋合计的!”    
    当当,有人突然敲了两下窗户,传来韦翠花的声音:“狐狸,在这儿白话啥呢?达子让你上俱乐部磨大米,后天就放假了。”    
    “真的呀?”一听说要放假,胡立仁顿时来了精神头,立马蹿出门。    
    第二天晚上每人分了五十斤新磨的大米,旅行包被大米撑得鼓鼓的。为了防止拉锁撑开,我们用白线将拉锁缝紧。    
    这一夜,大家兴奋得睡不着觉。谈论着回家后各自的打算。邱玉明坐在炕梢,撩起内衣抓虱子。抓一个放在嘴里一咬,嘴里叨叨咕咕:“叫你吸我的血。”    
    胡立仁更绝,他把抓到的虱子一个个弄到破罐头盒里,大约有一个排,然后划着火柴扔到里面,发出劈啪的爆响声。    
    望着他们的举动,我忽然感觉自己身上也痒痒起来。前些日子干活忙,躺在炕上就睡,觉不出身上痒。下乡已两个月没洗澡,多干净的身子也会生虱子。我将手伸进线衣里,不一会儿就抓出个虱子,个头真不小。我用两个大拇指盖一挤,的一声,指甲上出现了一块血迹。这可恶的虱子,真让人恶心。抬头望望老知青,也在抓虱子。但神情那么坦然,有说有笑,掐得嘎嘎响,仿佛抓虱子也是一种乐趣。    
    本想换一套新衬衣,可换上后身上照样有这寄生虫,还是回家彻底换吧。    
    书包里装上需要换洗的衣服,想着明天就要回家了,躺在炕上竟激动得难以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各连出动了马车,但仍装不下这些人,营里又出动了所有车辆:两辆马车,两台叫“小蹦蹦”的手扶小型拖拉机和一台带拖车的胶轮“东方红”拖拉机。    
    大家将自己的旅行包扔到车上,挤靠在一起,有说有笑。我和韦翠花贴身坐在拖拉机的拖斗里。    
    “小白,割苇子的钱昨天发下来了。”韦翠花说着从兜里摸出两张五元的递给我,“我得了二十块钱。你帮我做饭没少挨累,咱俩对半分,这十块钱你拿着。”    
    当初黄树川定的上苇塘只记工分,不挣现钱。韦翠花挣这二十块钱多不容易,我怎能要她的钱?我忙说:“你的心意我领了,可这钱是给你的,我不能要。”    
    “怎么,瞧不起我呀?多少是点意思,回去给家里买点儿啥。”韦翠花说着硬往我兜里塞。    
    我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将钱塞进我的兜里。身旁的知青看着我俩推搡着,以为在抢什么东西。韦翠花急得满脸通红,小声说:“小白,别这样。叫人看着不好,快拿着。”    
    看来不收这钱是不行了。我松开手,从她手里抽出一张五元钱,说:“那我就收下一张吧。”韦翠花还要将手里剩下的钱给我,见我实在不收,只得作罢。    
    几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盘山火车站。不久前,正是在这儿,那辆“嘎斯”大货车将我们拉到了青年点。今天,我们又要从这儿回沈阳。这一来一回,却使我们的命运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火车站很简陋,售票处与候车室在一个大厅内,里面仅有的几排长椅,堆满了知青装大米的旅行袋。人群拥挤,地面肮脏,大厅里充斥着难闻的气味。    
    看到大厅里拥挤不堪,我们索性在车站栅栏外休息。


第一部分苇塘回来(2)

    盘锦始发,去沈阳的只有下午一点的一趟列车,此时正静卧在铁轨上。    
    就要检票了,我扛起旅行袋,随着人群来到检票口。忽地发现许多人爬上栅栏跃进站台,纷纷向停着的火车奔去。站台的工作人员想制止也无济于事。    
    站台上,黑压压的人群蝗虫般扑向列车。从车门已挤不进去,大伙儿纷纷从窗口往里爬。我跟着韦翠花奔向车窗口。我俩将旅行袋从窗口投了进去。韦翠花手扒着窗口两脚乱蹬却上不去,我急忙抱起她的双腿将她从窗口塞进去。随后我也从窗口爬进来。转眼工夫,全连的人像钻地道似的顺窗口爬了进来。    
    列车启动了,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车厢里人挤人,乱成一团。我疲惫地靠在座椅上。一抬眼,发现对面坐着个女青年,那不描自黑的细眉,那笔直的鼻梁,真是与众不同。这不是在小卖部相撞的方怡玫吗?    
    方怡玫侧脸瞅着窗外。在这乱哄哄的车厢里,她矜持、淡漠的表情显得极不和谐,却莫名地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出水芙蓉般的纯美,让我的心跳骤然加快。我的视线完全被这少见的气质吸引了,连韦翠花问我的话也听不清。我只是机械含糊地“嗯嗯”着。    
    方怡玫突然转过头,认出了我,轻轻点了下头。她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就在我俩目光相碰的一瞬间,韦翠花终于忍不住捅了我一下:“哎,你瞅啥呢?只会嗯、嗯的,我刚才问你的啥?”    
    “啥?哦……”我这才回过神。忽觉脸发热,赶紧将视线移开。    
    方怡玫又转过脸去。    
    这时,两个脑袋长得像大冬瓜和小土豆的男青年,喷着酒气,裹着黑棉袄,一溜歪斜地挤过来。他俩晃荡到我身边四下撒目。“大冬瓜”斜靠到我身上,一股难闻的酒糟发酵的气味扑鼻而来。我厌恶地推了他一下。他醉眼惺忪地瞪了我一眼:“你,你推我……干啥?”    
    瞅他那样,我恶心得要吐,我眉头一皱,刚想开口。韦翠花拽了我一下小声提醒道:“别搭理他,你没看他醉成那样?”    
    “大冬瓜”向我对面扫了一眼说:“哎,就这儿还松快点儿。”他打了一个嗝,冲方怡玫一晃脑袋,“嘿,往里靠靠,给哥们儿腾点儿地方。”    
    方怡玫一捂鼻子,说:“烦人。”    
    “你,你说谁烦人?”“大冬瓜”晃着脑袋一屁股坐下,正压到方怡玫的腿上。方怡玫疼的“哎呀”一声,声音都变了调:“挤啥?往哪儿坐?”    
    “咋的,坐火车哪有不挤的?”“大冬瓜”眯缝着眼,嬉皮笑脸地盯着方怡玫的脸说,“嗬,这是哪个资产阶级的千金小姐,对革命知青这么冷酷无情?你是泥捏纸糊的呀?怕碰坐上海轿去。”    
    “你咋这么说话?”方怡玫眉头一皱,“这车是挤,可也不能往人腿上坐呀?”    
    “小土豆”这时凑过来一挤“大冬瓜”,嘿嘿一笑:“冬瓜,往里串串,让哥们儿也搭个边儿。”本来三个人的座位已挤上了四个人,哪还有边儿可搭?    
    “大冬瓜”晃动着身子使劲儿往里挤。他的头已经贴到方怡玫的脸上了。    
    方怡玫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愤怒地说:“耍什么流氓。”    
    “你说耍流氓,今天我就耍你了。”“大冬瓜”头一歪,眼睛斜楞着吼道,“操,别以为你是女的,哥们儿就不敢碰你。”    
    “你……”方怡玫气得涨红了脸。    
    “大冬瓜”抬腿就是一脚,不想却踢到我腿上。我疼得一咧嘴,腾地站起,指着“大冬瓜”道:“喂,你干吗踢我?别太过分了,跟女的逞凶算什么能耐?”    
    “呀!哪冒出这么个小白脸?你是哪庙的和尚对这臭尼姑发善心。我看你他妈的皮紧了。”“大冬瓜”把矛头转向我,对我就是一拳,我感到胸口咚的一声,身子一晃,险些倒下。    
    我定定神,对“大冬瓜”还了一拳。“小土豆”趁机对我也动了手。    
    身边大部分是我连的知青,大伙嗷嗷地起哄,让他俩滚开。那个“小土豆”见势不妙,“哧溜”从人缝中钻到另一节车厢。“大冬瓜”被我连的人困在当中,借着酒劲儿叫喊着:“你们仗着人多算个屁,呆会儿咱的人过来有你好瞧的。”    
    “你找人去呀,我还真不怕。”我一指他的鼻子。    
    “谁他妈的说不怕。”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声吼,像闷雷一样在车厢里炸响。我一惊,一个光头大脑袋、圆眼珠的青年人从人缝中挤过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人。    
    刚才溜走的那个“小土豆”又挤了回来,他用手指着我对那“光头”说:“就这小子。”    
    “就你这小白脸还敢起刺儿?”“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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