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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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托孤
断流城的兴奋终于开始减弱,人人都感到疲惫不堪,随之而来的是深切悲痛。
黄都尉率领一群留守城内的士兵和大量百姓来到战场,将还算完整的尸体抬回城内军营,妖族的尸体则就地掩埋,有人见到亲人残缺不全的尸体之后痛哭,有人对着妖兵的尸体狠狠踹上几脚,将近子夜的时候,战场终于收拾完毕,满地的血污只能留给即将到来的寒冬。
沈昊从空中看着夜色中的断流城,看着络绎不绝往城内军营里运送尸体的队伍,突然说:“如果他们知道下一场战争很可能会有更大的伤亡,还会为今天的死者悲伤吗?”
慕行秋停在他身边,两人一块去东介**营里探望朋友,这时刚刚飞过介河,听到城内的悲痛哭声,转身回望。
城内到处都是火把,照亮了街道与人群,还有深秋带来的丝丝寒意。
慕行秋对笼罩全城的悲痛感受更深些,“会的。”他说,小心翼翼地不对这股悲痛施加任何影响,“普通人活在当下,道士活在未来。”
“妖族活在过去。”沈昊接口道,“他们总想恢复十几万年以前的世界。唉,咱们能看到的只是未来几天,只有像左流英那样的老怪物天天盯着十年、百年之后的事情吧?”
慕行秋没有回答,吸气道士处于尴尬的境地,他们不自觉地更关注未来,人却留在现在,正好处在高等道士和普通人中间。思考如此复杂玄奥的问题不是慕行秋的强项,将话题叉开,“左流英足不出户,知道得可不少,连城墙破损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真是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两人同时转身继续飞往东介**营。沈昊说:“祖师塔法力强大,能够加持三十里以内的道统法术,左流英至少也能看到这么远。”
两人一边飞一边讨论左流英制定的计划。
逃亡比死守更难,对一群极具责任感的人来说尤其如此,近四百同门弟子的殉难重重地压在幸存者头上,所以他们总是自觉地怀着必死之心参加每一场战斗,可这毕竟不是送死,总有一线生机摆在面前。
兰奇章却是真正有去无回的送死。
“我没想到兰奇章会有这种勇气。”沈昊真心感到敬佩,“换成我,说实话。嘴上肯定会同意,可是要做到连心里都不能有一点犹豫,可真是为难。”
“我也说句实话,左流英没再给咱们安排太难的任务,我心里非常高兴,真的,今天死了这么多人,兰道士又要碎丹,可我就是悲伤不起来。”
沈昊扭头盯着慕行秋。似乎在谴责他,突然间就笑了,“我也一样,知道自己应该悲伤。可就是悲不起来。反过来一想,为什么非要虚情假意地悲伤呢?城里的百姓尚且要先庆祝一番再去收拾战场,咱们才是吸气境界,应该更接近普通人而不是左流英吧。”
两人飞得很快。东介**营已在眼前,沈昊再次停下,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比兰奇章还要勇敢。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么做的结果。而你却是冒险,有时候我真想切开你的脑袋看一看,你是不是入魔了才会如此奋不顾身。”
“哈哈。”慕行秋的笑声大了一些,引起军营里的注意,但是看到道士的装扮,全都举起长枪致意,慕行秋压低声音,“你是道士,还是戒律科道士,居然要切我的脑袋,而不是用法术观察。”
沈昊微微一愣,笑着摇摇头,然后也压低声音,“你应该找机会跟芳芳谈一谈。”
“嗯?”
“在左流英眼里,所有人都是工具,他一直将芳芳留在身边,肯定是有目的,别让芳芳上当,也跟兰奇章一样去学什么碎丹之术。”
“我会提醒她的。”慕行秋笑着说,他是极少数了解芳芳重要性的人,灵根道骨的拥有者是要用来对付魔族的,目光深远的左流英不会把她浪费在道妖之战上。
辛幼陶之前就赶来了,此刻正在中军帐里与公主商议下一场战斗的配合,两人没有参与,直接来到营地一角,这里的西介国旗帜最多,大良沈休明等人肯定住在这里。
最先跑出来的是跳蚤,它一点也不疲倦,玩得很高兴,连蹦带跳,围着两名道士绕圈,时不时做出要用长角顶人的架势,每每相隔两三寸的时候停止,它的父母站在远处,正在细嚼慢咽浸过水的果子——深秋季节这算是奢侈的享受,在老祖峰住惯的它们却只是勉强接受。
沈休明站在一顶帐篷的门口,兴高采烈地招手,“我们在这儿!”
帐篷看上去很小,里面却很宽敞,公主要求给予战士们英雄一样的待遇,的确做到了,士兵住进了东介国提供的符箓帐篷,每一顶都有数名仆役服侍。
沈休明等致用所弟子洗了一个热水澡,吃了一顿饱饭,睡不着觉,正在一块闲聊。
跳蚤跟着慕行秋一块进帐,弟子们都热情地打招呼,它晃晃头,警惕而好奇地四处张望,像是微服私访偶入民宅的王子,没有慕行秋,它是绝不肯进来的。
致用所弟子伤亡不少,三十多人只剩下十四位,还有三名伤员,不肯离开伙伴,一直跟着大家来到这里。
野林镇的沈通幽没能坚持下来,他从来不是冲锋陷阵的人,理想一直是当一名普通的执事人员,沈昊已经替他安排了出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赶上了老祖峰的大变故。
慕行秋、沈昊、沈休明、慕飞黄、赵大易,五个人对面坐在两张矮榻上,轻松地交谈,回忆过去,没有显出特别的悲伤来。
“沈通幽应该去读书当符箓师的。”沈昊对这位从小跟他玩的本家比较熟悉,“他在学堂里成绩最好,秦先生说过他有点小才气。”
“可他胆子有点小。”沈休明突然笑了,“记得吗?小时候打架。他总是躲在最后面,有一会小秋哥和二栓打得太凶了,小顺吓得转身就跑,连鞋……”
沈休明顺嘴叫出了小名儿,突如其来地将大家拽入了悲伤,往事从未被遗忘,它们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默默地等候主人的召唤。
帐篷里的其他人仍在高兴地交谈,争论谁在战场上更勇猛,角落里的五个人却沉寂了。
沈休明后悔自己的多嘴。站起身,对慕行秋说:“对了,张灵生想见你。”
张灵生是三名伤者之一,躺在另一处角落里,看到走来的众人,一声不吭,目光死死盯着慕行秋,其他人识趣地走开。
张灵生是伤势最严重的人,却拒绝离开战场。来到东介**营之后才支持不住倒下。他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性命本来无碍,可是他整个人却突然开始萎顿,了无生气。在忍了这么久之后。他为何突然没了求生的意志,大家都想不明白,给他治病的符箓师说:“你还有救,可你自己得努力。”
张灵生恰恰不想努力。他拖到现在也只是想见慕行秋一面。
“我为你而战,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他说,语气生硬。好像他还是镜湖村馆舍的管事,而面前站着的只是一名新来的弟子。
“我看到了。”慕行秋感受到的不是生硬,而是将死者才有的急迫与漠不关心。
张灵生对整个世界漠不关心,因为他只在意一件事,“我的女儿,你见过她。”
慕行秋点点头,张灵生的女儿眼下正住在城守府里。
“她今年两岁多一点,生日是八月初九,名字叫张香儿,芳香的香,请你照顾她。”
慕行秋一愣,他知道张灵生有事相求,他也做好了同意的准备,没想到竟然是托孤,“我不会比她的父亲照顾得更好,她应该生活在你的身边。”
张灵生冷笑两声,好像看穿了世间的一切虚伪,“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必须说出来,否则我死不瞑目。”
“我在听着。”
张灵生压低声音,“香儿的娘本来可以活下来的,在逃亡的路上她摔倒了,叫我的名字,可我怎么做的呢?我看了她一眼,跑得更快了。我想我是在保护女儿,过后才明白,我只是害怕,拿女儿当借口。”
慕行秋没吱声,他不赞同这种做法,可也不愿意当面指责一位曾经在战场上勇往直前的战士。
“我不敢睡觉,一闭眼就听见香儿娘在叫我的名字,‘灵生、灵生’,我得去找她,向她认错。”
慕行秋坐在床边,“只要我活着,就会照顾张香儿,绝不让她受人欺负。”
张灵生露出一丝微笑,“我一直就厌恶你,可我知道,你的诺言比其他人更有价值。”
“你用不着夸奖我。”
张灵生突然伸手抓住慕行秋的手腕,力量大得一点也不像是受伤之人,“香儿有道根,我不敢肯定,但是能感觉到。如果我的感觉不错,请你一定帮她凝气成丹。”
“我会尽我所能。”慕行秋只能这么说,凝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真有道根,也有一多半人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凝丹。
张灵生抓得更紧了,“不不,你一定要承诺,你有这个本事。天下大乱,凡人的境遇会越来越差,我得知道我的女儿以后有能力自保。”
张灵生的手在发烫,眼中布满血丝,神情中带着恐惧和疯狂。
“我承诺。”慕行秋说。
张灵生松开手,叹息一声,“我真想知道拥有内丹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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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女婴
沈休明等致用所弟子都留在了东介国,他们已经决定从此追随公主,以后不再是庞山道统的人,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在普通人的军队里他们更有用武之地,前途无量。
慕行秋带着三头麒麟回断流城,它们属于庞山道统,不能留在外面。麒麟不准沈昊骑乘,他只能自己御器飞回城内。
跳蚤精力充沛,一路上蹦蹦跳跳,仍在练习战场上的冲杀之术,路上的巡逻士兵远远地就让开,士兵的坐骑比主人还要紧张,尽量后退,麒麟走过的时候它们全都微微低头,连尾巴都不敢摇动。
士兵大都是东介国人,已经认得慕行秋,倒执长枪,用惊喜和敬畏的声音称他“慕将军”,直到他走出好远还在行注目礼。
慕行秋能感受到东介国士兵的真情实意,他们对改而效忠西介国公主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慕将军”。
慕行秋在战场上取得了巨大的威望,如今正在慢慢转移给公主,这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情,谁也不用说出来,慕行秋并不在意俗世的名声,公主也从来没说过要给予他具体的奖赏,但是他可放心地将沈休明等人留在公主身边了,他们将得到超出一般的优待。
慕行秋于是也向路上遇到的东介国士兵点头致意。
回到断流城的时候天还没亮,慕行秋决定先去城守府看看,他承诺过要照顾张灵生的女儿,得去看一眼。
他在城守府大门口遇见了陈知味。
多日的囚禁令城守大人变瘦不少,奇怪的是他的肚子却一点也没有下去,见到慕行秋,立刻露出生硬的谄媚笑容,点头哈腰,搓着双手。似乎要上前拜见,又不敢离得太近。
数名士兵跟在后面,像是押送,又像是护卫。
走在最后面的是黄都尉,一脸的不情愿,看到慕行秋之后才露出喜色,留在门口,看着陈知味等人上马,小声说:“公主要见陈大人,怕是要恢复他的官职。慕将军……”
黄都尉一个劲儿地使眼色,他已经彻底得罪了陈知味,最不希望看到他重新成为自己的上司。
慕行秋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说:“公主自有主见,你不用担心。”
黄都尉叹了口气,心中还是忐忑不安,“有慕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可是……唉。”
慕行秋猜想公主重新起用陈知味十有**与圣符皇朝有关,断流城城守一直在接受皇京龙宾会的贿赂。这是一条现成的桥梁。
慕行秋突然明白了一点公主的用人之道,于是向转身正要告辞的黄都尉说:“恭喜,你要升官了。”
黄都尉一愣,昨天的大战他没有参加。带着一群老弱士兵守城,并未在公主身边立下寸功,何来“升官”一说?但还是拱手道:“托慕将军吉言。”
公主是一个深谙妥协与笼络之道的人,为了夺回西介国故土。她可以放下一切恩怨,甚至暂时原谅敌人,但她不会放纵敌人。她饶恕辛太傅不死,但是切断了其家族与紫符军的紧密关系,她重新起用陈知味,必然也要想办法制约他。
黄都尉既然奉命押送城守大人,他就是公主选定的制约者。
慕行秋开始觉得公主有一点可怕,她就像对低等道士不露声色的左流英,两人都有另一套行为准则,在自己的圈子里如鱼得水,圈子外面的人却看不明白。
慕行秋又一次庆幸自己能够远离王室的争权夺势,同时也明白了九大道统明明实力强大却从不干涉凡人事务的原因——并非不能,而是不愿,不愿被错综复杂的俗事破坏心境。
公主没有住在城守府,这里一下子冷静许多,只有数名士兵把守,仆人跑了一些,还剩下二十多个,慕行秋问清楚张灵生女儿的住处,直奔后院。
房间里除了保姆居然还有其他人在。
慕行秋和小青桃同时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芳芳和秃子也在这里,芳芳对慕行秋的到来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秃子正悬在半空中打量床上的婴儿,那颗魔族心脏被他藏在额上的头发里,露出一小半,像是一只浑浊邪恶的眼睛。在他身边,年老的保姆屏息宁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颅,心里越害怕目光越移不开,看到慕将军进来,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个小东西真有意思。”秃子乐呵呵地说,冲着婴儿吐舌头做鬼脸,逗得婴儿咯咯直笑。
“左流英放你们出来了?”慕行秋又问。
“嗯,他要和兰奇章说话,就把我们撵出来啦。小青桃说张灵生的女儿很可爱,我们就过来看看。她果然很可爱,一点都不怕生。”芳芳微笑,很高兴能离开客栈那个狭小的地方,“你来做什么?”
慕行秋走到床边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莲藕似的手臂举在空中,对秃子比对任何人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