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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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之中站着一群人类与妖族，有动物也都跑远了，殷不沉伸出手掌，露出一只油黑发亮的甲虫，“早给你准备好了，就用它试试吧，化妖粉要是能将虫子变成妖。那你就真是大功告成，我们也不跟你争了，你就是唯一的异史君。”
殷不沉显然不相信豪万古，与另外两位新君一块发出蔑视的笑声。
豪万古重重地哼了一声，将中空指骨放在嘴边，对着甲虫吹出一股粉末。
殷不沉急忙收手，“嘿，小心点！”
甲虫染上粉末，下坠尺余突然停在半空中，原处转圈。像是被困在了一只玻璃瓶里，十来圈之后，甲虫噗的一声变大了数倍，跟普通人类的手掌差不多，掉在地上，急速逃去，不久就消失在草丛里。
“大开眼戒吧，这就是我化妖之术了。”豪万古得意洋洋地将东西收起来，放入自己怀中。
“这算什么？”辛幼陶莫名其妙。“第一天学习法术的吸气小道士，也能将甲虫变得更大。”
“不一样不一样。”豪万古急切地辩解，“你们那是五行之水幻术，能变得很大。但是早晚会恢复正常，化妖之术可是永久性的，那只虫子以后一直都这么大……”
“直到它死掉。”殷不沉大笑，走出十几步。从草丛里拎起那只巴掌大的甲虫，甲虫的几对脚缩在一起，触须也耷拉下来。显然已经死了，“哈哈，化妖之术果然厉害，先把你变大，再将你弄死。”
三位新君毫不客气地捧腹大笑，豪万古也不脸红，正色道：“你们懂什么，万事总得有一个开始。”然后转向龙魔，满怀期待地说：“你给我作证，我的化妖之术是不是成功了？”
“嗯，成功了。”
龙魔此言一出，三位新君笑不出来了。
“虽然妖术师们彻底改造了化妖之术，但这的确是豪万古开的头。巨妖王已经制造出来几批全新的妖族，就是他们在看管道士俘虏。”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豪万古既高兴又恼怒，觉得自己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
“第一批四年前就造出来了，之后又造出一些，最近一批是三个月前成功的，总共不到二百只。”
“咦？这么少？真是浪费，为什么不将化妖粉遍散天下，让所有动物都成为妖族。我知道了，漆无上害怕新妖族会威胁到他的地位。哼，为了一己之私，他宁愿牺牲整个妖族的利益，我就知道化妖之术太伟大，会让一些大妖感到害怕。唉，生不逢时、时不我待……”
龙魔挥动手中的老君魔掌，将感慨丛生的豪万古推出十几步远，对慕行秋说：“化妖之术风险太高，普通动物根本承受不住，一只也没活下来，于是巨妖王更换了尝试对象。”
“庞山灵兽。”慕行秋脱口而出。
凤凰、麒麟、檀羊、锦尾马……庞山养育着众多灵兽，老祖峰被毁之时，左流英只带出了三只麒麟，其它灵兽都被留给了妖族。
“灵兽筋骨强健，但是也只有一小部分能承受得住化妖之术，不到二百只先后变成了妖，另外那些……”龙魔看向草丛里的甲虫尸体，没再说下去。
想起自己曾经放牧过的锦尾马，慕行秋心中涌起强烈的怒火，不管某些妖魔的品性如何，他们都是一个残忍的族群，对人类毫不留情，对同类也不手软，尤其是巨妖王漆无上，为了击败道统，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他自己。
“漆无上让这些新妖看管道士？灵兽不记得自己从前的主人吗？”辛幼陶对灵兽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只是对巨妖王的做法感到奇怪。
龙魔露出微笑，“化妖之术是一场长达十几天的酷刑，直到化妖成功，没有片刻间断。任何活物经受过这种酷刑之后，心里都充满了仇恨，这些灵妖憎恨巨妖王，但是更恨道士，因为庞山抛弃了他们，将他们留给了妖族。”
“那是迫不得已，再怎么说庞山对它们也有养育之恩……”辛幼陶的声音里没有太多底气，这里有一条微妙的界线，当灵兽只是灵兽的时候，将它们留在庞山理所应当，可是灵兽化妖拥有了智慧，事情就不一样了，好像真是遭到了抛弃，甚至背叛。
跟那些自愿殉难的庞山弟子不同。灵兽当时根本没有选择余地，无休止的酷刑和同类的大批死亡，还有巨妖王的灌输，都在他们心里种下了仇恨。
辛幼陶还在想灵兽的事情，慕行秋却猛然警醒了，一把抓住龙魔的胳膊，“杨清音……巨妖王将道士们交给灵妖有何用意？”
既然灵妖对巨妖王也心怀恨意，由他们看管俘虏就有些奇怪了，慕行秋只能想到一种解释，一种可怕至极他甚至不愿相信的解释。辛幼陶和申己也醒悟过来。脸色齐变，辛幼陶惊恐地说：“天呐，这……漆无上太疯狂了！”
“巨妖王只要活道士，还能为了什么？”龙魔没有挣脱慕行秋的手掌，一双饱含灵蕴的眼睛充满了亲切，也总少不了一丝狡黠，“道士的承受能力比灵兽更强，如果兽能化妖，道士为什么就不能呢？巨妖王要试……”
慕行秋的手掌握得更紧。“道士们被抓多久了？”
“最早的是在十天前，杨清音是五天前被抓的，化妖通常在十到十五天之间，所以没准已经出现道妖了。呵呵，内丹化妖丹，这的确是一个了不起……”
慕行秋松开龙魔的胳膊，“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
“就在妖山口西北方的一片山区里。那里现在是灵妖的地盘，连巨妖王也不能随便进入。”
慕行秋扫了一眼，队伍当中的累赘太多了。欧阳槊和羽王需要他带着飞行，四位新君速度很慢，辛幼陶的符箓飞行术也不够快，只有申己和龙魔能跟得上自己，申己得留下抵挡普通妖兵，可是面对更强大的妖术师他也没有招架之力……
慕行秋想了一会，“龙魔和我立刻去救人，你们留下。”
殷不沉抢先说：“那可不行，大家既然在一起了，就应该共进共退，绝不能分开，除非……”
“除非你把没说完的魔尊正法全留下。”漆胆接着说。
“对，不留魔尊正法你不能走。”豪万古义正辞严。
“不能走！”豪常青实在没什么可补充的，只好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这正是我想做的事情。”慕行秋笑道，四位新君喜出望外，可慕行秋接下来却对辛幼陶、申己和欧阳槊说：“请三位跟我来。”
四人走到一边，慕行秋施下禁声法术，“我将魔尊正法分别念给你们三个人听，记住，绝不要泄露，这可能是你们今后几天保命的绝招。”
欧阳槊急忙摇头，“我本领低微，别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东西，让我跟你一块去救人吧。”
“不行，我不能带你去。”慕行秋没时间客套，伸手按在欧阳槊额头，“尽量别做反抗。”
慕行秋以务虚幻术将一部分魔尊正法的内容传给了欧阳槊。辛幼陶和申己拥有内丹和根本隐遁之法，产生的护持之力非常强大，本人也无法停止，正常情况下幻术无法突破，慕行秋从辛幼陶那里要来笔纸，用法术在纸上极快地写下文字，分别交给两人，等他们看过一遍之后立刻销毁。
三个人分别记住不同的部分，如果漆无上也像四位新君那样在意魔尊正法，就不会轻易对他们下死手，也不会冒险对他们使用死亡率极高的化妖之术。
辛幼陶没有打断慕行秋，直到最后他才说：“龙魔身上疑点颇多，她为什么受到妖族信任？为什么知道许多秘密？为什么能够自由往来？你都想好了吗？”
“有些事情一辈子也不想不明白。”慕行秋笑了笑，他必须采取行动前去救人，杨清音等人不只是被俘，正在经历化妖过程，慕行秋晚去一刻都可能酿成大错，为此他宁愿冒险——龙魔曾经送给他一枚珍贵无比的白色内丹，光凭这一点，他就愿意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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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深入
远远望去，妖都就像是一片森林，无数座妖塔遍布方圆百里之内的大地上，高达十丈到百余丈，粗细不均，显得颇为修长，妖塔顶端建有飞妖的巢穴，脚边是妖兵的地洞，中间悬挂着多少不一的妖器。
不洁之气充斥其间，跟妖云之箭爆炸之后的浓度差不多，整块区域灰蒙蒙一片，慕行秋从边上飞过时，除了高低不一的妖塔，什么也看不见，即使是天目也只能看见十余里以内的情景。
曾经繁华的百丈城，因为名字吉利被巨妖王设为妖都，如今淹没在重重妖气之中，慕行秋一眼也没看到。
“想要彻底驱除这里的不洁之气，至少需要一千年的时间。”龙魔指着离两人最近的一座妖塔，“这些塔能够源源不断地产生不洁之气，并将其中一部分注入地下。”
“为什么没有妖兵驻守？”慕行秋仔细观察过，塔上巢穴和塔下的地洞都不像有妖魔居住的样子。
“妖兵只是补充，这里不需要他们。”
龙魔刚说完，十几座妖塔突然同时闪烁红光，连成一片，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死死盯着经过者，直到他们逐渐远走，期间龙魔一直举着老君魔掌，它就像一道通行凭证，解除了妖塔的警惕。
百丈城西北数百里就是老祖峰故地，如今被称为“妖山口”，一路上都耸立着妖塔，只是中间一段路比较稀疏，部署的妖兵却多起来，巡查也更加严密，一切事情都由龙魔出面处理，她精通几乎所有妖族语言，往往几声咆哮或是尖啸就能顺利过关，身穿道装的慕行秋显然被当成了俘虏，没有引来太多盘查。
“这几年来你学会了不少东西。”慕行秋说。
龙魔嫣然一笑。与矜持到有些害羞的芳芳截然不同，她一点也不掩饰心中的高兴，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看上去非常喜欢与慕行秋重逢，“那是当然，我发现妖族的语言特别好学，而且他们也特别容易打交道。”
“你很喜欢妖族？”
夜色正深，连妖兵和妖塔似乎也都休息了，两人很少再遇到查问，龙魔靠近慕行秋。与他并肩飞行，“为什么一定要在妖族和人类之间选择其一呢？我不可以既喜欢你又喜欢某只小妖吗？”
“因为人类和妖族的仇恨不共戴天，早晚会展开生死决战，如果我和你喜欢的某只小妖对阵，你怎么办？”
“我会劝你们罢手，如果你们不听，我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你们打，我旁观就是了。然后我会用死者生前的语言念一篇悼词。”龙魔心里没有半点犹豫与矛盾，一切事情在她眼里都简单至极，突然她笑了，“你要是死了。我就给你念《将军行》，可惜我不会唱。”
就连人类与妖族最在意的生死，她也没有丝毫忌讳。
“你想救出拔魔洞里的念心科传人吧？”慕行秋心中一直存着这个疑惑，根据左流英的推测。真幻是念心科法术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救出那些囚犯，“她们已经死掉很久了。只剩下魂魄，离洞半步也会立刻魂飞魄散。”
龙魔得意地微笑，“我知道你心里的一切想法，你对我却一无所知，所以你觉得不公平，是吧？呵呵，你还是不要猜来猜去了，我不会提前泄露秘密的，那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对我更是只有害处。尽快变得强大吧，到时候一切真相自然会摆在你的眼前，就怕到时候你会觉得还是不知道真相更好。”
慕行秋没有追问下去，他现在只想尽快救出杨清音等人，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飞行了，可是在不洁之气的环境里，他的速度只有平时的不到一半。
第二天下午，两人终于赶到妖山口，想要前往灵妖的地盘，必须穿越一条密布妖塔与不洁之气的区域，别无它路。慕行秋没办法飞行了，两人落地步行，很快就到了一处哨卡，老君魔掌与妖族语言仍然畅通无阻，甚至各自领到了一匹血睛妖马充当坐骑。
血睛妖马的外观与普通马差别不大，只是双眼通红，习性却大不相同，它们只吃生肉，夜里欢实，白天萎靡，奔行速度极快，却不大稳当。
骑马前行数十里之后，妖兵哨卡越来越多，询问得也越来详细，常有飞妖突然从天而降，在两人头顶盘旋一圈才离去。
“你身上道士的味道太重，许多妖兵都注意到了。”
“我可以装成妖兵。”
“用不着，你只要别吱声就行了。”
前方就是群山，慕行秋知道这里离老祖峰故地不远，可他一点也看不到熟悉的景象，除了密集的妖塔，又增加了许多颜色各异的妖火，它们自从点燃之后就没有熄灭过，在黑夜中分外醒目，远远就传来阵阵热浪。
进山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座巨大的兵营，在这里，两人遇上了顽固的障碍，老君魔掌和妖族语言都失效了。
龙魔与一大群兽妖交涉，说的话慕行秋一句也听不懂，良久过后，龙魔对他说：“没办法，必须在这里住一晚了，巨妖王刚下达了命令，不管谁想进入灵妖领地，都要经过他当面允许，明天早晨我得去见他一面。”
这里的地洞干燥而整洁，没有虫子爬来爬去，除了缺少窗户，与人类的居所毫无二致，也有桌椅床橱等摆设。
洞内点着妖火蜡烛，照得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龙魔坐在床边，笑着说：“咱们得住一个洞里，因为我对他们说你是我抓来的俘虏。”
慕行秋已经猜到了，他听不懂妖族语言，但是仔细观察之后，还是能通过妖兵脸上的神情推测出龙魔所说的大概意思。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不需要捆绑我吗？”
“我可是妖力强大的新异史君龙魔，当然用不着绳索这些东西，你瞧那些妖兵可都很相信我呢。”龙魔笑嘻嘻的，不停打量慕行秋，好像总也看不够。“你没有从前活泼了，也不爱说话。”
“我刚结束一次为时五年多的闭关，有时候会比较沉默。”
“嗯，我听说了，所以才会在乱荆山的选徒之地替你找到小蒿，我有预感，她会成为伟大的道士，念心科会在她手里真正复兴的。”
慕行秋暂时还没有看出段采蒿的潜力，也不想讨论这件事，“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我想做一次存想。”
“好啊，内丹不会自己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