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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部分

拔魔-第6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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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先生在写魔文,不是一个,而是许多,慢慢旋转手中的蜡烛,要将它写满一篇文章。
  辛幼陶心急如焚,但他没法再催促了,秦先生的右手食指快得惊人,点下去就是一枚魔文,可蜡烛本身迟迟没有产生变化,还是暗淡的乳白色,烛芯也没有点燃,那是它作为法器生效的最重要表现。
  时间没多久,只是说几句话的工夫,殷不沉小心地提醒道:“骷髅头要动手了。”
  裴子函的裸眼里没有亲情,甚至没有他自己,“血祭!”他大吼道,要将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献祭。
  兽妖齐吼,连半魔也兴奋起来,他们没找到魔王的踪影,心中正有一股怒气需要发泄。
  秦先生手中的蜡烛仍然没有变化,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全心全意地刻字,终于刻满了整根蜡烛,又在字迹上刻划第二遍。
  辛幼陶失望至极,正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搭救小青桃,却听得对面的兽妖与半魔发出接二连三的惊呼。
  慕冬儿的肉身原本在旋转,被裴子函抓住之后就停止了,现在又恢复了旋转,各抓他一条手臂的裴子函和小青桃也被带着转动。
  转动迅速扩张,很快就将周围的兽妖、半魔都带入进来,像一座无形的巨大旋涡,深陷其中者再也无法脱离。
  裴子函连声咆哮,结果连手掌都不能挪开。
  秦先生仍在专心刻字,蜡烛没有点燃,也没有任何法术迹象,辛幼陶看得呆住了,直到殷不沉的声音将他唤醒,“快瞧!”
  异常发生在另一边冲天而起的光柱上,它在百余丈的高度分出一条细若发丝的光线,忽快忽慢、曲曲折折地延伸,好像随时都会中断,目标却坚定不移,正是慕冬儿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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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四章 魔劫之主

  白手起家的富人,家当再多也计算得一清二楚,脑海中时刻萦绕着一个又一个数字,有安全也有沉闷,乍富者却往往一脑子浆糊,大手大脚时不知钱多,再次穷困潦倒时也不知钱少,有快乐也有绝望。
  慕冬儿就像那乍富之人:手握魔种形成的三丈藤枪,里面蕴含着由父亲激发出来的强大力量;注神道士沈昊以顶级法器察形之镜为他增强体质;左流英亲自出手分散敌方的攻势;异史君献出自己以七只魂魄炼成的魔魂珠助他寻找肉身。
  对这一切,他都坦然受之,然后毫不吝啬地挥霍,前方的白雾一层又一层,似乎永无止境,他却一点也不气馁,只知一路冲锋,刺开一片又一片虚空,嘴里大呼小叫,兴奋劲儿一路高涨。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异史君属于“白手起家的富人”,脑子里时刻都在算计,越算越觉得手头的“钱财”所剩无几,前途一片阴暗。
  “秦先生会找到慕冬儿的肉身。”左流英是眼光独到的鉴赏家,对金钱没有**,可是当他需要的时候,总能轻松换取一批可观的财富,他看中的东西往往能够升值,就像慕行秋,就像外面的秦先生,两人几乎没有交谈过,连目光对视都极少,彼此间的了解却已非常深入。
  “你确信虚空不是秦先生在捣鬼?”沈昊是官商,对一切与官府无关的富人都抱有深深的怀疑,总觉得他们的财富来路不正,人品也好不到哪去,秦先生在他眼里就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永远没有改邪归正的可能,必须时时警惕,最好绳之以法。
  “不是他。”左流英只说结论。不愿多做解释,异史君忍不住显示自己的“算计”才能,补充道:“你也不想想,魔魂将咱们关进虚空能有什么好处?只剩他一个,随便来一名星落道士都能将他生擒活捉,魔种关在这里更是如同瓮中之鳖,只要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虚空肯定不是魔魂制造的。”
  沈昊原本也只是随口一猜,哼了一声,拒绝与异史君争论。专心维持察形之镜的法术。
  龙魔则是富人圈中的神秘掮客,哪里都有她的身影、人脉和传说,可是谁也弄不清她的生意到底是什么,她好像无所不知,又好像是个大骗子,在真相揭开之前,没人敢得罪她,也没有人真的相信她。
  “我预感到会有大事发生,大到十万年一遇。可能比当初的道魔之战小一点,但是比念心科的灭绝要大一点。”龙魔暂时无事做,周围魔劫虽多,却都不受她的控制。
  “不管事情有多大。我只想做见证者,不想当牺牲者。”异史君长叹一声,“慕行秋,都是你的错。见到你之前,我从来没被任何事情卷进来,总能及时脱身。现在倒好,我连自己怎么掉进来的都不知道。我发誓,这回逃出虚空之后,我一定走得远远的,从此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战斗,要么胜,要么负,没有‘逃出’的选择。”慕行秋是那个破坏规则的捣乱分子,最不像商人的商人,手里明明掌握着价值连城的货物,却可能一时兴起免费分发,没有倾销的行为,却造成了倾销的后果。富人们都想利用他,也都提防着他。
  异史君从嗓子眼里发出一连串古怪的声音,他不喜欢战斗,甚至瞧不起战斗,觉得那是愚蠢至极的浪费行为,但是在目前的这种形势下,战斗是唯一的选择,他也只好供献自己的力量与财富。
  “咦?”异史君亲自操控魔魂珠,因此第一个察觉到肉身的存在,比慕冬儿本人还早一些,“真让左流英说准了……慕冬儿,你的方向不对……”
  “我感觉到啦!”慕冬儿纵声欢呼,调转方向,朝感觉中的肉身位置冲去,虚空中的景象与真实世界几乎一样,却并非重叠一致,他知道自己的肉身藏在观星台下面,可是除非有人施法强化身魂之间的感应,他永远也不能在虚空中准确地找到它。
  慕冬儿的挺进速度大幅加快,藤枪抛如破竹,白雾纷纷避让,几乎没有任何抗拒,“哈哈,太有意思啦……好强的魔念,让我消灭它们!”
  他可不是在征求别人的意见,只是在说出心中的想法,话刚出口,他已经施法了,魔种在他手里越来越驯服,心意一动,就向他的肉身发出命令,在真实的世界里引发一连串的法术。
  “专心点。”慕行秋加重语气,身经百战的他坚守一个原则:在没有看清战场形势的时候,不要随意施法,那不仅是一种浪费,还可能误伤到自己人。
  “外面有人在帮助你,可不要伤着他们。”龙魔笑着说,开始准备召引属于她的魔劫了。
  “都是魔种……”慕冬儿从小就不在父母身边,很不喜欢受到管束,嘴里嘟囔着表示不服气,但是在这之后没有再乱用法术,而是专心刺破重重白雾。
  终于,白雾散去。
  前方不是皇京,也不是世界的任何一部分景象,而是一片洁白,白得令人目眩神迷,分不清上下左右,好像伸手可量,定睛一瞧,又好像无边无际。
  慕冬儿的藤条没有了用武之地,他转过身,惊讶地说:“后面的白雾也没了,这是什么鬼地方?”
  “泥丸宫。”慕行秋答道,他认得类似的地方,可是他见过的最纯粹的泥丸宫也没有如此洁白无瑕,甚至令人产生不真实之感,好像身处于不可思议的梦境之中。
  “谁的泥丸宫?”慕冬儿问,对这个地方感到十分好奇。
  这正是问题所在,他们在谁的泥丸宫里?又是谁能召引如此众多的魔劫?
  “别管这些小事了,龙魔,快点施法打破虚空吧,逃出去……不,战斗要紧。”异史君平时的好奇心最重,在生死关头,却一点也没剩下。
  “我有预感,咱们将揭开道统历史上最大的秘密。”龙魔声音微微发颤,没有立刻施法,而是先望向慕行秋,接着又望向左流英。
  “你说这是道士的泥丸宫?”沈昊隐隐感到不安,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错事,“属于某位服月芒道士吧。”
  “这不是服月芒道士的泥丸宫。”左流英在原处缓缓转动,到处观望,寻找泥丸宫传承小人儿的所在,这是正统道士泥丸宫里的必有之物,可他什么也找不到,甚至说不清哪里才是正中间。
  “服日芒。”沈昊有些激动,“道统终于有了一位服日芒道士,新祖师,第三十八代祖师诞生了,这一定是我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沈昊也在原处转了一圈,退后数步,与同伴们对峙,结束了察形之镜的法术,“一切都有解释了,虚空的确是道统制造的,但是力量没有失控,左流英,你弄错了,不管魔劫是什么力量,都在道统的控制之下,因为我们有了新祖师,几万年来第一位服日芒境界的祖师。”
  没有察形之镜的支持,慕冬儿的法身立刻变得虚弱,精神头儿也随之一落千丈,身体一软就要坐倒,慕行秋抄手将他抱在怀里。
  “你确认这是新产生的服日芒祖师吗?”龙魔笑着问。
  沈昊将察形之镜对准同伴,“你想说什么?我被你们骗过一次,不会再第二次上当了。”
  “魔劫的力量积累了十几万年,中途被念心科发现了一点破绽,没等她们明白这股力量的来历,就被整个消灭了,所以,魔劫到底是留给谁的?”
  “留给未来的祖师。”沈昊冷冷地说。
  “呵呵,你不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吗?道士的修行一代不如一代,魔劫却越来越强,这就像是留给小孩子的一笔巨大财富,他能保得住吗?”
  慕冬儿张口想要替“小孩子”辩驳,发现全身软弱无力,连争论的劲头儿都没了,趴在父亲怀里,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沈昊盯着龙魔,没有吱声。
  “甚至就连道士们的‘一代不如一代’也很可疑,你们拥有更完善、更合理的修行法门,更强大、更有效的法器和丹药,却连服月芒境界都很难达到,后代道士的悟性与意志就比前代差这么多?”
  龙魔抬头仰望洁白的泥丸宫,脸上又露出惯有的慧黠微笑,“我终于明白了,一切疑惑至此迎刃而解。”
  沈昊猜到了龙魔要说什么,神情变得阴郁,他在努力控制迅速高涨的愤怒,以免影响到自己的道士之心,“左流英,你也相信她的胡说八道吗?你刚才还在为道统作战。”
  “如果某些事情只有一个解释是合理的,那么除了相信它,没有别的选择。”左流英低垂目光,他的手里一直拿着草帽,这时戴在头上,“所有道士都被骗了,你、我,活着的道士、死去的道士,普通道士、宗师、祖师,从吸气直到服日芒道士,都被骗了。魔劫的力量就是十三万多年来全体道士创造的,被九大至宝吸纳在一起。”
  左流英顿了顿,如果此前没有退出道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敢于相信这样的事实,很可能也会像沈昊一样面无人色,如遭重创。
  “初代三祖还活着,起码有一位还活着,这就是他的泥丸宫,他也是魔劫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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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五章 柔情与魔念

  细若游丝的光线离慕冬儿的肉身只剩五步距离时,停止前进,光芒仍然从光柱里传来,仿佛一轮轮波纹,每一次波动都像是集中全力的最后冲锋,却总是在光线尽头消散。
  肉身也不再向光线靠拢,平躺在空中,头顶朝向光线末端。
  将近二百名兽妖与半魔像是受到潮水冲刷的沙砾,自动在肉身脚后摆出扇形,保持着头上脚下的正常站姿,却是一动也不能动,只有目光惊慌地转来转去,鼻子能够呼吸,嘴巴也能够说话,体内法力不可遏制地快速流出。
  很快,他们的质问集中在裴子函身上。
  兽妖的质问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咆哮,半魔的质问则是尖锐的鸣叫,再响亮的声音也挡不住,裴子函终于忍受不住了,他还抓着慕冬儿的一条手臂,同样移动不了,他的咆哮声甚至能暂时压过半魔,喷出一阵狂风,吹得对面的小青桃发丝舞动。
  远处的辛幼陶既担心又愤怒,却不能上前搭救,只好小心地问秦先生:“怎么样了?光线为什么停住了?小青桃不会受到伤害吧?”
  秦先生就像没听见一样,仍在专心地以指甲刻字,一边的殷不沉用崇拜的目光观赏魔魂。
  辛幼陶再也等不下去了,他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小青桃陷入危险,一咬牙,从龟背上跃起,准备飞向小青桃。
  殷不沉反应倒快,又是一把抓住辛幼陶的脚踝,劝道:“再等等,老先生的法术很管用……”
  辛幼陶扭头,尽量保证语气平缓,“谢谢你这段日子里一直暗中保护我们三个,让我、小青桃和熏皇后没有入魔。”
  “嘿嘿,小事一桩。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魔种大多数时候根本不在皇京,我只需要保护别人的魔念不会传染……”
  辛幼陶两手夹着纸符,打断殷不沉的唠叨,“可你要是再不撒手,就是我最大的敌人,就算不是你的对手,我也要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殷不沉惊讶得两只水晶眼都快掉出来了,“鱼死网破?至于吗?我……灵王……”
  他还是松手了,看着辛幼陶飞走。对秦先生笑着说:“请您做个见证,灵王问起的时候就告诉她,‘能做的事情殷不沉都做了,这两位自己非要送死,谁也拦不住啊。’”
  越接近慕冬儿的肉身,辛幼陶法力的流逝速度越快,相距百余步时,那股吸力已经强劲到要将他控制住,他只好停下。施法与这股吸力对抗,大声对小青桃喊道:“我来帮你,有办法松手吗?”
  皇京上空飞满了法术物品,连那些刻在建筑物上的符箓图案。也化作一团团青烟飘在空中,个别完全依靠符箓搭建起来的高楼发出不祥的轰鸣,楼体开始缓缓倾斜。
  “别过来!”小青桃大声道,隔着裴子函。冲辛幼陶挤出一丝微笑,她体内的法力流失得更快,深知这里的危险有多大。“告诉杨清音……”
  辛幼陶心一沉,他不想听到告别的话,更不想见到告别的场景,“杨清音会原谅咱们的,她不是把殷不沉派来了吗?虽然我更希望来的是别人。”
  辛幼陶增强法术,抵抗那股要将他推向兽妖群身后的力量,一鼓作气向前飞行,绕过裴子函,握住小青桃的一只手,两人共同把持慕冬儿的一条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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