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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余时书话-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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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具有知识的洁癖和善良人的息事宁人之心情的作者,抛掷在沦陷了的上海
这泥泞的战场上作战,这是一件残酷的,可是在他创作生活上有着重大意义
的事情。一方面上海折磨了他,上海也孳乳了他。他学会了战斗,接触了‘浅
俗’。他懂得了千万上海市民的心,他真实地从浅俗的材料中去提炼惊心动
魄的气韵,使他完成了一种‘诗与俗的化合’的风格。使他写下了令人不能
忘记的迂回曲折地传达了上海五百万市民决不屈服于侵略者的意志的作
品。”如何看待写市民阶层的作品,如何评价沦陷时期的文学,这似乎是至
今尚未完全弄通的问题。

我所收藏的《女子公寓》是初版本,1938 年8 月上海剧艺社出版,正是
《女子公寓》第二次公演的前后。1939 年6 月,上海现代戏剧出版社又改版
重印,于伶为它新写了题记。

《小剧场》

上海“孤岛”时期(1937 年11 月12 日—1941 年12 月8 日)的话剧运
动特殊地活跃,令人难忘,主要反映了沦陷区人民反抗侵略的要求。“孤岛”
时期进步文艺和文化出版事业的存在,其可贵之处亦在于此。简单地说,一
切满足了广大人民愿望的文艺作品,总会得到人民的欢迎和许可。现在这段


历史已经过去了,但是我们在研究“孤岛”时期文学时,不应该忽略当时的
社会环境,应该非常珍惜当时的成绩。

基于这种认识,对于上海“孤岛”时期的出版物,我平时也是注意搜集
的。可惜成绩无多,目前在书肆上难以得到一两本旧物了,因此对手边留有
的几本残丛更加自珍。前几年上海文学研究所和上海图书馆合编了一本《上
海“孤岛”文学报刊编目》出版,实在是有利于社会,功德无量。偶然,发
现个别的条目稍有缺漏,如1940 年10 月上海出版的《小剧场》半月丛刊,
书中说出了五期,实际在1941 年3 月30 日还出版了第六期。(见图60)此
外,《编目》中没有标明丛刊每期都另有一个篇名,这正是当时出版“丛刊”
的特色,似不应略去。六期依次为《囤户》(独幕剧,叶尼)、《一个孩子
的诞生》(独幕剧,许幸之)、《闲谈节奏》(评论,蒋旂,即唐纳)、《圣
诞节前夜》(独幕剧,蒋旂)、《〈心防〉的写作与上演》(评论,欧阳予
倩)、《愁城记》(剧本,夏衍)。

《小剧场》小三十二开本,薄薄的三十二页,印制得很精致,艺术意味
很浓,是一个综合性的小型话剧杂志。我很赞赏它每期几乎都有一个专题座
谈会,如第一期论历史剧,第二期论怎样突破演技的停滞,第三期议论业余
剧团的组织问题,第四期是探讨话剧的方言剧问题,等等。当然,刊物是以
评论为主的,但每期又发表一个短剧,并以此作为丛刊的名字。夏衍的《愁
城记》只是选发了它的第四幕。参加议论的作者有影剧界的许幸之、姚克、
唐纳、石挥、吴仞之、李之华等,也有作家李健吾、赵景深等人。对于“孤
岛”时期何以历史剧流行,唐纳说得极好,他认为观众“热烈地去看史剧,
往往是为了它的强烈的政治作用”。考察当时创作的历史剧,大都具有现实
感。创作人员考虑的是观众的现实需要。特定的环境造成了只能借历史来发
言。欧阳予倩对夏衍剧作《心防》的分析,更是十分中肯,如说:“夏衍先
生写戏,惯用暗劲,乍看上去平而且淡,不过是些日常生活,无论谁都懂得,
理会得,并没有什么涂脂抹粉的装点,也没有矜奇暗异的描写;但是力量便
从平淡中表现出来。”欧阳先生以“老上海”自居,认为《心防》乃实有其
事,实有其人,看了戏他感慨独深。这样的评论文章理应列入《夏衍研究资
料》集中,可惜该书漏收了。

每期刊物的补白部分利用得也好,我非常欣赏编者以“作家书简”来填
实,其中就有夏衍、陈白尘、瞿白音等人的书信。也许当时编者难以预想,
相隔近半个世纪后,这些补白文字已成为研究作家的第一手资料。这个刊物
以海风出版社编辑的名义出现,可能由后来以导演闻名的毛羽负责编辑。据
当时领导“孤岛”戏剧运动的于伶同志告知,编者毛羽一名“于由”,在《小
剧场》上发表了不少言论。同时毛羽当时正在上海剧艺社负责宣传工作,并
编写说明书及广告等。

当然,这还有待证实。当时于伶同志也很关心这个刊物,比如第二期隐
去收信人姓名的夏衍书简就是于伶提供的。夏衍给于伶的这封信无写作年
月,当在桂林时寄出。信中还谈到:“有一事奉托,巴金兄是否在沪?如在,
请为一询,弟有散记集子约五六万字(《长途》),拟在文化出版,别无条
件,只要能先支一部分版税供家用(能卖稿当然更好),此事在港时曾与他
谈过。”信中“文化”即巴金主持的文化生活出版社。夏衍的家属当时都留
居上海,生活费用困难,然而夏衍同巴金的这次合作未能实现。《长途》一
书是在1942 年由桂林集美书店出版的。


《清明集》及其他

上海“孤岛”时期出版的抗战杂文《边鼓集》和《横眉集》,自然代表
了“鲁迅风”精神,主要作者是巴人、柯灵、唐彛热恕U馐巧虾!肮碌骸
时期文学的骄傲。其中也包括了周黎庵等人的杂文。

周黎庵是林语堂创办的《论语》的老作者,抗战前参加编辑过追随《论
语》的小品文刊物《谈风》,七七事变后停刊。抗战初期他写了不少杂文,
基调是好的。珍珠港事变以后,上海“孤岛”时期结束,他参加了朱朴创办
的《古今》杂志,担任了主编。《古今》是一份文史随笔刊物,主要作者以
周作人为代表,不时也发表汉奸周佛海、陈公博、梁鸿志甚至汪精卫的诗文,
倾向就不那么好了。

周黎庵出版的杂文集,寒斋藏有四种,总的说,没有收直接写抗战的杂
文,或者只能称为文史随笔集吧。一方面这可能由于环境所限,一方面恐怕
也是作者有意为之。

《清明集》,1939 年9 月宇宙风社出版,是作者的第一本杂文集。(见
图61)本书共收六篇文章,都是在《宇宙风》杂志上发表过的,原有总题是
《明清之际读史偶记》。书名原定为《柔日集》,后改为《清明集》,取书
中所谈均明、清两个朝代的事。从集内所收作品的内容来看,如《明末士子
的气节及与政治和妓女的关系》、《清初镇压士气的三大狱》、《清初二臣
的生涯》、《明末浙东的对外抗争》等,都有间接谈抗战的意图,弹奏出了
弦外之音。

《吴钩集》,1940 年2 月宇宙风社出版。作者在《序》中说:“在笔杆
报国的最近,我还写过所谓‘鲁迅风’的杂感。那些文字,大都收入于几个
朋友合编的《边鼓集》和《横眉集》里;在个人爱好上讲,我是不大珍惜那
些文字的。连同去年匆促写成的《清明集》,同是我不喜爱的文字。”作者
喜爱的则是这本《吴钩集》里的关于人物掌故的文字。全书共十七篇,如《关
于太监》、《清代文字狱——丁文彬逆词案》、《文字狱的株连性》等。书
名《吴钩集》,因作者喜爱黄仲则诗:“昨夜朗吟浑未寐,草堂风雪看吴钩。”
“吴钩”,古兵器名。

《华发集》,1940 年5 月葑溪书屋出版。书名取自黄二尹诗“半生华发
战高秋”句,自然带有自勉之意。在书后的跋语中,作者自称在交游中,对
他写杂文鼓励最多的人是唐彛虼耍颜獗臼橄子胝馕慌笥选J橹惺沼
《周作人与范爱农》、《关于周作人先生的事》、《关于文字狱史》等。

《葑门集》,1941 年4 月庸林书屋出版。集中所收,多为“少作”,大
都写于苏州葑门之一角,故以书名。全书近三十篇杂文,如《〈论语〉三年》、
《半小时访章(太炎)记》、《章太炎先生轶事》、《关于鲁迅年谱》、《烟
与清代文人》等。

作者是否出过第五本杂文集呢,估计仅此四本而已。笔者访书多年,遍
历南北旧书肆,未能再见他的书。而且此后正是他主编《古今》的时候,他
的文字也不那么好看了。

罗念生的《芙蓉城》


翻译家罗念生先生,讲到他的文章有点“四不像”,其实也难说这一句
贬语。天下的好文章恐怕正要谁也不像。写文章做到独树一格、与众不同又
谈何容易。罗先生的翻译事业得到了世界的荣誉,近年希腊雅典科学院授予
他“最高文学艺术奖”,又得希腊帕恩特奥斯政治和科学大学的“荣誉博士”,
这也是中国知识分子的骄傲。

罗先生是翻译家,也是一位优秀的散文家。我收藏有他写的一本散文集
《芙蓉城》,是1942 年重庆西南图书供应社出版的土纸本。(见图62)1989
年问世的广西人民出版社版《中国现代文学词典》散文卷,没有收录此书,
可见传世不多,编者不曾过目。这本散文集,前无序、后无跋,分上下两辑。
上辑十二篇,写于抗战以前;下辑十篇,写于抗战以后。如果光看书名,读
者可能误会这是介绍成都的一本书,其实只是借用了书内开首一篇作书名,
而且这一篇并非全书最精采的一篇。这本书主要是写作者的故乡四川威远县
的山村生活,极富乡野风味,尤其是民俗风物非常吸引读者。每篇的题目似
嫌一般化,如《打猎》、《钓鱼》、《打鱼》、《养鸟》等,都变化不多,
但写法不俗,几乎篇篇可读,包括《龙灯》、《贼》、《赌红宝》等,都以
浓郁的地方特色,让人无法轻易放过。老实说,我在读这些散文时,常常联
想到屠格涅夫的《猎人日记》,也想起沈从文笔下的边城湘西,以及小说家
李劼人的《死水微澜》。罗念生的散文充满了泥土气息,艺术风格是朴实的,
却能给人以浓郁的神奇色彩。如《打猎》,作者写了那么多奇妙的细节,表
现了公公是个打猎能手,这当然需要作者的细致观察和具备丰富的生活知
识。整篇散文又以娘不愿儿子跟公公去打猎,烘托了打猎生活的神秘莫测,
造成一种迷人的氛围。确实如此,若是生活本身已经很丰富,那就容不得作
家再来半点矫饰和卖弄了。当然,罗先生的散文风格同沈从文的淡雅纤细不
同,也不像李劼人的文字那样色彩斑澜。我也不知道作者是否真地受到过《猎
人日记》的影响。

1932 年出版的《文艺杂志》,罗先生是编者之一,我在这个刊物上找到
一则关于《芙蓉城》的出版预告,说明此书早年拟由北新书局出版,结果延
至十年以后方始问世。我相信这则广告出于作者之手,因为有夫子自道之嫌,
如“作者是一位很粗野的人,他幼年时放过牛,扯过草,伴着人家去打猎打
鱼。这书便是他幼年的回忆,充满了四川的乡味儿和地方色彩”。预告的篇
目与后来正式出版的《芙蓉城》上辑也略有不同,抽去了《长子》一篇。1931
年7 月出版的《文艺杂志》第二期,刊有该书的一篇序言,1931 年2 月作者
写于美国,原文如后——

我是一个粗野的人,身世很平淡,但童年的回忆,并不缺乏美丽的资料(我愤恨“我
的童年”)。我生长在四川威远县新乡连界场坝子地方。这集子内除了《芙蓉城》是描写
成都风景,和《端阳》文中混着一点成都与资中的色彩外,全是描写这乡野的文字。《渔
猎》文中所叙及的老祖父现已经白发转青,还可以看出他当年的神采,我的父亲现在退老
了,正享受着这种生活,他最近来信说:“行将养画眉鸟,以畅天机。”这书便敬献与这
两代老人。

这篇失落的序文,自然属于中国新文学书话的资料。我是先藏有《芙蓉
城》,隔了二十年以后才发现这篇序言的。自《芙蓉城》以后,我们很少再
看到罗先生的散文创作,前几年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了罗先生编


著的《二罗一柳忆朱湘》,这是三位作家的合集。另一位罗先生是小说家罗
皑岚,一柳是指现在海外的柳无忌先生。

丰子恺游山图

有一种文化现象值得我们好好想一想。多年来丰子恺先生的作品不仅为
国人所喜爱,远在日本和南洋,甚至欧洲都有专门研究他的学者。有的课题
比我们研究得还要细,热情也比我们高。我想,丰先生一定代表了中国文化
的某种魅力,否则这一切是无法解释的。

抗战期间,丰子恺先生流离于广西、贵州、四川间,1940 年到了遵义,
是随浙江大学迁移来的。那时丰先生在浙大任教。1941 年,是他创作的丰收
年,编绘成《子恺漫画全集》共六册,以及其他几本书。但是,就现在所见
的有关研究丰先生的资料和年谱来看,记载他在遵义活动的篇幅还不多,我
乐于在此补上一笔。

几年前,我在旧书店偶然发现一本由丰先生参加编辑和绘画的《子午山
纪游册》,我主要因为欣赏丰先生所作的十三幅墨笔画而收藏。书为十六开
本,毛边纸线装石印,1942 年5 月由遵义孤儿所出版并公开发行。

子午山去遵义城八十余里,在乐安江上,奇峰幽谷,风景秀丽,并有清
代三位名儒的墓茔。一位是著有《巢经巢文钞》、《诗钞》的郑子尹;一位
是莫邵亭,他在曾国藩幕下多年,著作多有;还有一位是黎蒪斋,光绪间出
使英、法、德诸国,任参赞,再出使日本,任钦差大臣。子午山更以这三位
名人的古墓而吸引了游客。1941 年春,丰子恺先生同四位友人游山数日,同
伴们写诗作文,丰先生作画,合编成这本《子午山纪游册》。作者们主要为
谒墓而去,书的内容也是围绕三位名人而命笔。丰先生分别为三位清儒画了
肖像,又画了三处墓地景物,并有《坐久意未厌》(见图63)、《湛湛江水
兮上有枫》、《一弯绿水山百转》、《节孝祠》、《柳待春回绿未生》、《折
取一枝城里去,教人知道是春来》等风景画。其中最后一幅即兴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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