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经管其他电子书 > 余时书话 >

第4部分

余时书话-第4部分

小说: 余时书话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之二”是严既澄的旧体诗集《初日楼少作》,1924 年11 月出版。何以证明
这套丛书的编者是俞平伯呢?原来在1924 年12 月出版的《文学周报》上,
有关的书刊广告中已有明确的记载。此外,严既澄在1932 年11 月北平人文
书店又出版了《初日楼诗、驻梦词合刊》一书,他在《后记》中说,1921 年
他编好《初日楼少作》,“平伯兄见而悦之,取厕其所编丛书曰霜枫之中而
锲行焉”。据称书出版后,友人郑振铎面告,有人称作者年未满三十而命其
诗为少作,“不知其老成之作更何在耶?”因而他重印合刊本时便改动了书
名。俞平伯曾经为《初日楼少作》写了跋。

从俞平伯编的丛书第一辑来看,内容比较广泛,包括了古今中外的作品,
名为小丛书,范围却很大。何以只出了第一辑而未能继续下去,现已无法查
考。1924 年6 月30 日的《文学周报》上,刊有介绍这套小丛书的四则广告,
是否出自编者俞平伯之手,值得人们注意。今录出——

《浮生六记》作者是个习幕经商的人,全凭真率的性情和天禀的文才,写成这部

反映出身世和心灵的自传。俞平伯先后作序文两篇,就它的本质和艺术加以批评,并钩稽

书中事实,编成年表,对于读者尤为便利。

《初日楼少作》月下微吟,灯前浅醉,如想在这境界中寻茜色芳年的残影,大可

以读这本小诗集。良金美玉,灼烁明珠,令人爱玩。

《髭须》莫氏这六篇作品,沾有浓烈的肉的气息,而文笔犀利,态度严正,不落

猥琐。此从法文原本译出。

《剑鞘》中含二人的论说美文小说札记书评等,俱经抉择,力扫浮滥,作者的才

性,作品的风裁,比较观之,颇有兴趣。

我觉得这些广告文字写得简练、典雅,同俞先生当时的文字风格比较相
近,尤其不尚虚夸,是朴实而优美的文学广告。遗憾的是在他生前,我未能
及时地去请教、核定,现在是迟了。


《光社年鉴》

五四运动时期的作家刘半农,是一位才子气颇重的学人。他的喜欢艺术
摄影,似乎也是他这种气质的反映。然而,又不是公子哥儿式的玩闹,他不
仅研究摄影技巧,写了一本意趣横生的《半农谈影》,同时也注重摄影实践,
为我国早期摄影艺术的发展尽了力量,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热心家。

四十年前,在北京东安市场的旧书摊前,偶尔还能看到陈列着大开本的
摄影画册《光社年鉴》,那是二十年代北京一个摄影艺术团体光社成员的作
品选集。刘半农也是这个团体的成员,同时又是《光社年鉴》的编者。研究
刘半农,不能忘记他在这方面的成绩。

《北京光社年鉴第一册》,1928 年1 月出版,收入光社成员1927 年作
品展览会中的精品。《北平光社年鉴第二集》,1929 年1 月出版,收入光社
成员1928 年的部分作品。两册摄影集都由刘半农编辑,并分别写了序言。刘
半农是诗人、杂文家,懂音律,又是一位语言学家和翻译家。读过两册《光
社年鉴》,还能领略一下作为摄影艺术家和理论家的刘半农的才能。两集中
收刘氏的摄影作品十七幅。在第二集里,还有他编译的《没光棚的人像摄影》,
副题标明为“《半农谈影》之余”。文中插入不少人像和图影,一本正经地
解释着摄影技术问题,使人惊佩刘半农的目光四射,以及他对艺术门类的广
泛兴趣。

光社成立于1926 年,发起和推动摄影艺术活动的主要分子还是知识界的
人士,特别是北京大学的一些先生们。应该说由于五四文化新潮的影响,以
及摄影技术的进步,我国现代摄影艺术才应运而生。这时仍然以业余爱好者
来支撑这一活动,尚未形成职业的摄影艺术家。当年继北京的光社之后,上
海又成立了华社,在全国享有盛誉的摄影艺术家郎静山便是华社的成员。

刘半农的摄影注重写实,讲究艺术韵味,也属于表现人生的艺术。《舞》
写风中的一丛芦花;《夕照》写乡野普通农户的门楼;《垂条》如同一幅写
柳的国画;《泪珠中的光明》似写拥抱中的情侣,颇富反封建的意味;《在
野》写废弃在田野上的轧路机的滚轮,带点哲理和象征的意味。最见气魄的
是《人与天》(见图12),天际苍茫,农人劳作,意境深远。《人像》、《鲤》、
《着墨无多》、《静》、《莫干山之云》、《齐向光明中去》、《船艄头》、
《平林漠漠烟如织》、《客去之后》、《山雨欲来风满楼》、《枫》等,也
都是注重意境之作,是写人物和社会生活的。如《齐向光明中去》,表现的
是一条过渡的船,船上都是短打扮的一些普通人。在艺术技巧上,有一种模
糊的效果,不求色调的明亮和清晰,显然是追求国画的传统情趣,体现摄影
艺术的民族化风格。当时光社的成员,包括刘半农的作品还摆脱不掉模仿国
画的形式。摄影艺术的民族化,当然决不仅仅是模仿国画,但在开始阶段,
这也是难以避免的一个过程。刘半农的艺术摄影充溢着一种文气,一幅幅地
欣赏,犹如连续读他的诗和抒情散文。

两册《光社年鉴》都是用重磅道林纸精印,定价昂贵,每册都编有号码,
每集印行一千册,售完决不再版。现在连这两本画册都难以见到了。

高长虹不知所终


三卷本、一百三十余万字的《高长虹文集》出版了,这对关心中国现代
文学史的人来说是个好消息。令人感慨的是,如果不是高长虹故乡山西盂县
来投资,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也无力出版这套书,高长虹还将寂寞下去。

凡是读过鲁迅作品的人都会记得高长虹。他是鲁迅在北京支持过的文学
青年之一,办《莽原》杂志时,彼此有过很好的合作关系,后来决裂了。但,
鲁迅先生晚年还记着高长虹的小说,肯定他当年的成绩。最早注意研究高长
虹与鲁迅关系的是林辰先生。那是在抗战胜利前后,条件很艰苦,资料奇少,
他却为我们理清了很多疑难问题。从表面看,高长虹迁怒于鲁迅先生的有两
件事,一是因为韦素园扣压了狂飙社成员的稿件,一是他追求许广平的破灭。
更主要的当然是思想上的原因。这次读了《高长虹文集》中所收1940 年作者
写的《一点回忆——关于鲁迅和我》,引起我的一点联想。无疑地这是鲁迅
研究中很重要的一篇文章,半个世纪以后方为大家所发现。作者的态度是诚
实的。如谈到鲁迅在女师大事件中虽有损失而收获更大,其根据是韦素园在
一种广告上,把鲁迅称做“思想界的权威者”。这当然是含有一点讽刺的。
从高的信仰无政府主义来考虑,他是反权威的,这很符合他的思想。至于他
的狂傲,也不仅是性格使然,实在是不相信别人,只相信个人。否则稿件纠
纷,终究是个误会,恋爱不过是个人的私事,虽然事出有因,但也没有必要
多说。

高长虹的书一般说都非常稀见,唐彛⒘殖较壬逊镁墒槎嗄辏仓皇
藏了几本。我所得的也很可怜,仅有《心的探险》、《走到出版界》、《曙》
三种而已。有幸的是我买到他编的小型刊物《弦上》(见图13),至今已成
为海内孤本。实际上到1946 年为止,高长虹共出版了专著十七种,《高长虹
文集》中已全部收入。特别是1946 年在张家口出版的《延安集》,还是在该
书最后付型时才偶然发现的。第三卷为集外文,是一般读者更难寻觅的零散
文章,使人们第一次得见他在抗战后于武汉、重庆、延安写的作品,编者的
努力令人敬佩。长时期来,高长虹是个近于神秘的人物,甚至有人称他为“怪
人”,好像他生来自狂,无缘无故地反对一切。现在翻翻他的著述,其面影
清晰多了,一个活生生的高长虹正朝我们走来。

当然,在高长虹的传记中也还有一些空白,如三十年代初,高长虹先后
到了日本、德国、法国、英国、瑞士和意大利,在国外生活了七年,直到七
七事变,他才奔回祖国参加抗日战争。那么他在国外是怎么生活的,做了些
什么,写了什么样的作品,我们一无所闻。程思远先生说,1936 年他在法国
与高有接触,一起加入了爱国华侨组织的一个抗日联合会。在延安,他的热
情一度很高,写了一些作品,一部分发表了,一部分却因不合时宜未能公开。
在“抢救运动”中,又由于康生诬高为“青年党”而接受审查,这对他当然
是一个打击。据《高长虹文集》附录的年表介绍,毛泽东曾经找他谈过话,
结果是不欢而散,包括他何以不参加延安文艺座谈会等等,这些详情都还有
待进一步弄清楚。

最令人遗憾的是高长虹的不知所终。抗战胜利后,高长虹也离开延安到
了新区张家口,这一段经历也少人提及。高长虹最后到了东北。在整个解放
战争期间,他似乎没有参加机关工作,而是像客人似地长期住招待所,埋头
编写什么中国文化辞典。1954 年诗人侯唯动在东北旅舍偶遇高长虹,见他披
着长发,孤单单地坐在一个角落里用饭。人们当他是“神经病”。1956 年又
有人在沈阳的作家协会食堂碰见过他,还是被当作“神经病”。此后,再也


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了。出走了吗,还是死了?死于何年何月,葬于何处?
高长虹生于1898 年,如果今天他还活着,应是九十多岁。

《长虹周刊》

1927 年初,诗人朱湘在北京清华大学办了一个文艺杂志《新文》,全部
文章由他一个人包办。我曾经认为这是中国新文学史上绝无仅有的。这话说
得太绝对了,因为1928 年10 月高长虹在上海创办的《长虹周刊》(见图14),
也是唱的独脚戏。他公开声称这是“个人的刊物”,借以推行他的狂飙运动。
朱湘的《新文》只支撑了两期,高长虹的刊物却维持了二十多期,直到1929
年底为止,稍后他便出国了。现在,我们很难再找到一份全套的《长虹周刊》,
《高长虹文集》只编到《长虹周刊》第二十期为止的文章,编者以为该刊只
出版到二十期。事实上我却藏有《长虹周刊》第二十一、二十二两期,后者
是1929 年8 月24 日出版的。是否就出到二十二期,也很难说,因为他出国
的日期至今亦还模糊不清。高长虹说,他走到哪里,哪里便有狂飙运动。1929
年6 月他从上海一度北返,果然刊物随他而来,后两期便在北京编印出版。
这种实干精神实在令人神往。

《长虹周刊》印制得十分讲究,十六开本,白道林纸内文,每期还有一
两页带颜色的铜版纸插图。创刊号的封面是高长虹的全身像。当时便有读者
来信说定价太贵,每期只能印几百册。因为高长虹曾经在刊物上发起“突破
千卷预定运动”,一千册是他的奋斗目标。高长虹把出书所得的稿费,全部
用来印制这个刊物了,从刊物的印数也能想象他的狂飙运动影响有多大。

刊物上曾经发表过四幅列宁像,还把列宁夫人克鲁普斯卡娅的照片登在
封面上,这在当时也要一点勇气。但,令人不解的是,在1928 年10 月出版
的《长虹周刊》第三期上,他还发表过墨索里尼的四幅照片,封面上又有墨
与雄狮的合影。这当然引起读者的反感,有人指出他这样做是无聊,他公开
回答,他并不赞成墨索里尼的思想和人格,只是考虑到中国人是不太干的,
而墨索里尼是行动的。意思是他并非宣传法西斯主义。同时他又解释,这正
如他发表列宁的照片,并不赞成“赤化”一样。从这里当然可以看到高的思
想混乱,以及刊物的某些倾向。他可能赞成行为主义哲学,破釜沉舟地办《长
虹周刊》,也是他实践行为主义的一种体现。他认为人类正处于苦难之中,
因此他高喊“我援救你们”、“我来为世界辟一条生路”,这是典型的个人
英雄主义。他自认为“是一个寻访奇迹的人”,因此只要他认为是正确的事,
他就要行动,而且独来独往,百无禁忌。

在上海,他还发起狂飙戏剧运动,不仅写剧本,还做行政组织工作,干
得十分起劲,的确表现出他多方面的才能。他的剧本不论多幕剧还是短剧,
都有特色,值得研究者注意。在理论上,他自视甚高,充满了理想和狂热,
受了无政府主义观点的影响,他反对婚姻制度,主张乱交。在谈及假如找妻
子的话,他说如果自己是能写出《战争与和平》的,那么女方也一定能写出
《安娜·卡列尼娜》来才行。所以他在恋爱方面,也只能是破灭的。但,《长
虹周刊》基本上是文艺刊物,找不到高长虹宣传无政府主义的系统理论和纲
领,主要还是他的文学创作。这时期除了狂飙社成员向培良、高沐鸿、高歌
的支持,还吸引了鲁彦、柯仲平、塞克等人来参加。可以肯定地说,高长虹
在信奉无政府主义的同时,他从来也没有放弃过反帝反封建的要求。他的文


学创作为他做出了最有力的回答。

我们不应苛求五四以后的青年知识分子都能够很快地找到真理,这是不
现实的。有的人由于各种原因,总要经过一定的曲折和漫长的路程。我们不
必瞧不起这些人。当然,也有人一生也没有找到光明,反而落入深渊,如狂
飙社的向培良,后来竟去歌颂反共戡乱。高长虹也是一种典型,他追求进步,
很多文学见解也是正确或比较正确的,但有时又很幼稚、激烈和偏激。他经
历过磨难,最后选择了延安,这是个令人鼓舞的归宿。这时候他已经认识到,
只有十月革命才是真正的狂飙运动。我们从他的《延安集》里,可以看到他
的这种变化。

然而,他在延安又遇到新的矛盾,一时也抛弃不掉旧时的因袭,他似乎
很痛苦,也愈加孤寂。他的理想碰了壁,这有他主观的原因,是自身弱点的
暴露,同时也有客观的原因,他无法排解这苦闷,背了沉重的包袱。我们应
该理解他的心情,实事求是地给以分析、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