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驴走江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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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一张脸由红到白渐渐泛了青,嘴巴一扁“哇哇”大哭起来。
张小果愣一下,顺着手指方向看去,顿时傻了眼,原来小三儿跟她一样没有小鸟是个女的!
小三提起裤子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张小果在如花寨当小霸王向来只欺负长小鸟的,就算把他们裤子脱了揍屁股,他们也不会哭。小三儿一哭可把她的心哭慌了,登时变得语无伦次,“哎,你别哭呀!没有小鸟有啥好哭的,我也没有,要不我也给你看一看吧。”
“好你个野丫头竟敢欺负小三儿!”老头儿匆匆跑来,看到自己徒儿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心头“蹭蹭蹭”冒起三丈火,举起捣药杵朝张小果挥去。
张小果一见这架势再顾不得小三儿,拔腿就跑,幽幽然丢回一句话:“小三儿对不起!”
老头儿丢下捣药杵,赶紧把小三拎起,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她身上并无伤口,这才略微舒了口气:“师父早就跟你说了别跟那野丫头说话,怎的不听?”
小三抹一把泪,红着脸抽噎道:“师父未告诉徒儿何为小鸟,只好跑来问她,想不到,想不到她竟然脱我裤子。”
老头儿顿时懵了,吹胡子瞪眼又好气又好笑,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忽然间觉得是时候让小三儿开开窍了。于是,语重心长地摸摸小三儿脑袋说:“是为师不好,明日为师自当替你解惑。切记莫再去跟那野丫头说话。”
“是,师父。”小三捡起捣药杵,吸吸鼻子道:“让徒儿帮师父捣药。”
老头儿笑着点点头,满目慈爱,“还是三儿懂事,去吧。”
望着徒儿远去的乖巧背影,老头儿白眉一拧,快步往书房走去,必须尽快想个对策让这块活宝早日离开福运镇。
张小果无精打采地在街上游荡,心里憋得紧,方才只顾着逃跑只顺手牵羊将包袱牵来,小毛驴还栓在医馆外头呢。回去怕看到老头儿愤恨能杀死人的眼神,不回去又不甘心,一头上等的小毛驴得花五两银子,思来想去决定在暮色落下之后偷偷溜回医馆牵驴,顺便买点东西回去逗逗小三跟她道个歉。娘亲生气时,爹爹通常买东西哄的她眉开眼笑,这一招貌似挺管用。
“姑娘看看梳子吧,上等的檀木梳。”街边小贩热情招揽生意。
张小果顿足,看一眼木摊上搁着的梳子,摇摇头走人,可惜了上等的檀木却配上如此粗糙的做工,比不上家里看门的大白专用的那一把。
“姑娘看看帕子吧,上等的丝绸。”小贩捏着帕子挥舞,笑得眉飞色舞。
张小果叹息一声继续往前溜达,家里使的抹布都比这块帕子强。
晃悠来晃悠去,不知不觉间晃到了小河边。
福运镇只有一条河,曰:富贵河。
土气却也实在,小老百姓殷殷切切盼着的可不就是富贵。
河边清一色种着垂柳,芽嫩色润,烟绿葱茏,岸边稀稀疏疏几枝红花迎风摇曳,青红相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
一艘艘装饰华丽的画舫在河间穿梭,令人目不暇接。
张小果瞪圆双目好奇地眺望,如花寨位处深山老林,甚少见到河流湖泊,因而这种雕刻精致的木质画舫还是头一回遇见。心里顿如小草轻挠,痒得慌。
丝竹乐声轻盈悠扬,船头瘦影蹁跹,间或夹杂着欢声笑语,盈盈融融。
张小果眼花缭乱,东挑西拣一时拿不定注意,正自犹豫着便见不远处飘来一艘画舫与众不同,墨顶白墙竹帘窗,船头栽着几盆君子兰,兰叶葳蕤迎风招手。
帘子掀起,走出个年轻男子,墨发垂腰,头顶一束松松垮垮挽个发髻,浅紫色宽袖长袍贴至鞋面,襟摆处用暗银丝线绣着几朵牡丹,玉带束腰配一粒明珠,双手负于身后,长眉舒展,含一抹笑,风骚华贵。
张小果眯着眼看,一时间看得怔神,原来江湖中还有比如花寨那朵离家出走的烂桃花长得更桃花的男人。
“张小果姑娘,我家主人有请。”说话之人正是在医馆门口遇见的那个紫衣女子。
“久仰如花寨张小果美名,今日得以一见实乃在下三生有幸。”年轻男子轻轻一笑,笑声若千年佳酿醇香四溢,沁人心扉。
张小果的眼皮本能地一跳,连忙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我又不认识你。”
“在下风尘。”年轻男子倒不吝啬,直接自报家门。
风尘?张小果作诗不会知道的词语却是不少,立即就想到了四个字“风尘女子”。
这个男人长得风骚,名字更风骚,最好离他远一点。
张小果心念转的飞快,装模作样地抱个拳算是行礼,梨涡浅浅笑容天真而友善,“幸会幸会,后会无期。”
话音未落,红影一晃,双脚就从船板上离开。
瞬时,又有四道人影跃起。
张小果的轻功算不得数一数二用来逃命却是绰绰有余。她身姿灵动,左闪右躲,溜得像烂泥地里的泥鳅。那四个女子虽已守住四位却也抓她不得。
风尘笑吟吟地依着木门,看得津津有味。
身旁另外几位女子见势欲冲上去帮忙,被他摇头制止。这根小泥鳅有趣的紧,再让她溜一会儿看看会不会长出刺。
张小果飞来跳去将四只花蝴蝶玩得团团转。
绿衣女子眉头一皱终是沉不住气,拔出长剑朝张小果面门刺去。
张小果闪身避开,手指飞快插入腰包,一眨眼,十枚寒光闪闪的银镖就从她手指缝中流星般射出。
绿衣女子避闪不及,眼看着一枚银镖就要刺入她的肩膀,一张俏脸“刷”得青了。
宽大的紫色衣袖仿佛两片云彩,一刹那拂过。银镖悉数钉入船板,风尘不怒反笑,笑容温文又儒雅,抬手往船板一指。
张小果低头一看,十枚银镖竟被他钉成了一朵花。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他的功夫绝对在我之上,如果硬碰硬,吃亏的肯定是我。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静观其变。
“船舱已备好茶水。”风尘微微一笑,身后立即有两只纤纤玉手掀起船帘子。
这是埋好瓮拔开盖子,等我钻呢!张小果想溜又溜不得,只得硬着头皮走入船舱。
船舱里摆着一张小圆桌,桌上一壶茶,五碟点心。
风尘含笑,示意张小果入座。
紫衣女子上前,端起茶壶往风尘与张小果杯子里斟满茶,退出船舱。
张小果不认识风尘,自然怀疑这茶水有毒,只看了看并不端起来喝。
风尘看看她,笑:“怕茶水有毒?”
张小果盯着他不说话。
风尘又笑:“若要害你并不需要下毒。”
张小果继续盯着他不说话:我不说话,就不说话,憋死你,看你说什么。
她脊背僵直,坐着一动不动,仿佛山神庙里的泥菩萨。
风尘见她一副雷打不动的端正模样,果然愣住。“今日……”他开口正想说点什么,便听得外头响起打斗声。
绿衣女子掀起帘子跑进来,附在风尘耳边说了几句话,还没说完,帘子又被人掀起,这回出现在门口的是个年轻男子。
素雅白衣纤尘不染,衣角随意地迎着风舞动,仿佛天际最远处的一片白云,悠悠的潇洒无比。
张小果眼睛一亮,是他!
白衣男子长眉一轩,远远地对张小果笑,笑意纯澈,一股丝丝凉凉,沁人心脾的感觉。
他……笑起来很好看。
张小果望着他突然说不出话。
风尘缓缓起身,笑意不减,一如兰之幽雅,“阁下是?”
白衣男子不语,也不看他一眼,似乎很是不屑。他慢慢走进来,手里竟然还拎着两个女人。
张小果微微张开嘴巴:他是来救我的么?
“扑通”一声,白衣男子随手一丢,那两个可怜兮兮的姑娘就像晕船一般转着圈圈不知走到哪里去。
他往前伸出手,好看的嘴角微微一掀旋开一抹笑。
张小果感动得热泪盈眶,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蹭一蹭,亲昵无间:“哥,你终于醒了!”
白衣男子一愣,笑着牵起她的手,“回家。”
张小果躲到白衣男子身后,拽着他的腰带探出半颗脑袋,对着风尘挤眉弄眼地笑:我有后台,我不怕你啊不怕你。
风尘淡淡一笑,道:“阁下可有兴趣一起喝杯茶?”
“没兴趣。”白衣男子懒洋洋地吐出三个字,牵着张小果大摇大摆往船舱外走了。
“叮”一声,两柄长剑交叉架起挡住了他们去路。
“让他们走。”风尘声音淡淡响起。
紫衣女子扶着额头,低声道:“少主。”
“日落前查清楚那个白衣男子来历。”风尘云淡风轻地笑一笑,转身坐回悠然品茗。
张小果沿着河岸一面走一面回头张望,嘀咕道:“那个风骚男人究竟是谁呢?”
“星月谷少主风尘。”白衣男子淡若清风的声音响起。
张小果募的回过神来,赶紧放开白衣男子手臂,盯着他上看下看一通打量,点点头道:“脸还是有点白却比鬼好一点。”
白衣男子长眉一轩似笑非笑,“姑娘见过鬼?”
张小果稍稍一愣,眉目舒展,双目弯弯似月牙,“自然见过,我可是张果老第一百零八代传人。”
白衣男子勾起唇角浅笑不语。
张小果见他不再说话,歪着脑袋笑眯眯问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男子顿足,唇边笑意骤然敛去一本正经盯着她一字一顿说道,“张大果。”
“噗~”明知他是在糊弄人,可张小果还是忍不住笑弯了腰。她揉揉肚皮直起身来,白衣男子已经从她身边鬼魅般消失了。
张小果皱皱鼻子,摸了摸怀里的玉佩若有所思。
大奸商
张小果走进一间凉席铺子,想买两根削好的细竹条。
黑心掌柜的一见她衣料上等又长得极有贵气,只道游来了一条大肥鱼,立即化身变成一只张着血盆大口却笑得慈眉善目的大狮子,吼一声就要价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黑店啊!
张小果拎着两根竹条从铺子出来时,心中一阵唏嘘:如今的世道啊,最不缺的果然就是奸商。对付这样的奸商最直接有效的法子就是抢,于是,她只抡起拳头轻轻一敲,那只张牙舞爪的大狮子就变成了一坨屎黏在地上又丑又脏。
张小果拿竹条编了只蚱蜢,是如花寨的十三叔教她的。当初十三叔要教她编蝴蝶,她说蝴蝶不好,总是在青楼飞来飞去采男人的蜜,还是蚱蜢好。
张小果用匕首在蚱蜢尾巴上刻了三个字,趁着夜色朦胧悄悄潜入医馆放在了小三床头,希望小三看到时能原谅她。
小毛驴被老头儿栓到了园子里。地上丢着一堆干草,已经被它吃的七七八八。
张小果牵起毛驴走出几步,停下略一想,从绣花腰袋里掏出一粒碎银子搁到捣药缸里。
园门轻轻合上。
月色下,走出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一长一短。
“野丫头心地倒也不错。”老人的声音略带点沙哑。
“嗯。”长些的人影点一点头。
张小果没有在镇上找客栈住下,而是骑着小毛驴摸黑出了镇子。
从如花寨偷偷逃出来快一个月,除去几天下雨剩下的夜晚皆是在树上度过,因张小果觉得风餐露宿才像个闯荡江湖的大侠。
她把小毛驴栓在树干上,和衣躺下,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缝隙,凝望着夜空点点星光,想起了一个人。
那一天,春阳和煦,油菜花开的很好,黄油油一片望不到边。
张小果约了铁牛一起挖泥鳅,早早就背着竹篓子等在田里。
春风暖洋洋,吹的她只打呵欠。
忽然,花丛后隐隐约约地传来说话声,间或夹杂着极轻极柔的笑声。
张小果一个激灵困意全无,连忙竖起耳朵循着声音偷偷摸去。
她拨开层层密密的油菜花一看,倒吸了口凉气,紧跟着肚子里的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张羽翎同平日一样穿着一身黑衣,发束却用亮银丝带高高缠起,神采飞扬的脸在朝阳的勾勒下愈发有型,邪邪翘起的嘴角带着三分蛊惑。
他的手指正扶着一个女人的下巴,低着头,下一刻就要吻上去。
那女子翠衣束身,丰满的胸部像两座火山,随时有可能喷发。
张小果只觉两只鼻孔不住地往外喷火,终于按捺不住猛跳了起来,大吼:“张羽翎你不要脸,连翠花都不放过!”
那女子吓得不轻,面无血色躲在张羽翎身后瑟瑟发抖。
张羽翎轻轻圈住翠衣女子,柔声哄她,“莫怕,有我在。”继而,又看向张小果,挑着眉冷笑,“躲在暗处偷看别人,你有脸。”语毕,揽着翠衣女子施施然消失在油菜花丛中。
张小果呆呆站在花丛发了很久的呆,娘亲说再过一年就要她跟张羽翎成亲,可是他居然跟翠花玩亲亲,实在罪无可恕!
她要狠狠揍一顿张羽翎然后休了他,谁知第二天张羽翎竟然离家出走了。他没有带着翠花走,果然是个没有良心的混蛋。
张小果恨恨地咬牙,直咬的“咯吱咯吱”响。哼!定然不会去找张羽翎那个混蛋,可如果让她遇上了,却一定会把他的门牙打爆!
晚风习习,星星眨眼。
春日的夜晚多少有点凉意。
张小果解下绑在毛驴背上的毯子裹到身上,毛毛虫一样蜷缩在树杈中,伸出一根手指一边点星星一边数,数到九百九十九颗,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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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不知睡了几个时辰,
夜色终于褪去,朝阳初露。风一吹暗影斑驳轻摇,照得张小果一张小脸忽明忽暗。
忽的,树下响起一阵喧杂说话声,打破了春日清晨的宁静也扰乱了张小果的美梦。
她眉头一皱揉了揉眼睛往树下望去。
树下没有人,倒是不远处有座凉亭,人影晃动,说话声正是从那里传出。
昨夜随意找了棵树睡觉倒是未发现。
张小果郁闷地收起毯子从树杈上跳下,一面打着呵欠一面骑着小毛驴慢悠悠地往凉亭走去。
茅草铺的顶,四根光秃秃的木头支撑,委实简陋的紧,遇上风雨天怕是连一滴水都不能挡住。
凉亭当中一块大石头勉强算得上方正,边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块小石块,大约是桌子与凳子。
四个客商装扮的人围着大石块坐在一起,各自面前摆一张纸,纸上花花绿绿,有字也有图,抬头一行大字:风花雪月。龙飞凤舞,用的正是当下时兴的草书。
不远处拴着几匹马各自驼了几只大布袋,圆鼓鼓的,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四人兴致盎然看的极为专注,或凝眉沉思,或窃窃□,神色各异,不时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