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0-罪的还魂术-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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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禁止他们踩着颠簸的石子小路去寻欢作乐。
这是一个有时候被粘西比设想为忧郁症发作的时代。一段时间以来,她注意到原本通常到黎明就会醒来的雷多起得很晚,同时脸上充满梦幻般的愉快表情。
“那人是谁啊?”一天早晨粘西比很粗暴地问道。
“一个运动员。”女仆带着不确定的微笑回答道。
粘西比嘴上什么也没说,但是她心里来回念叨着。最终她把这事给忘了。另外一种爱,并不是母亲对孩子的非物质爱,而是另外一种束缚住你的心和身体的爱。
“那要怎样才能区分开来呢?”她自己问道。
雷多的目光变得矇眬起来。
“他的激情,他放在我胸前的手……”
“——他想娶你吗?”
雷多摇头。
“其实该问这个问题的是我。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情人。我能对一个每天这儿跑那儿窜的人怎么办呢?当家里的一切有了保证之后他就会把乐趣放到外面去……婚礼呢,我和我自己庆祝而已。我只剩下几年的青春了。然后……然后我就只有回忆了。”
这个回答对粘西比来说有点莫名其妙。雷多显示出一种在从前的女仆阿卡里斯特身上所不能看到的细致。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想要属于我自己的乐趣。我想要另一个能够使我的身体兴奋的身体。这就是和他在一起的情况。”雷多低着头回答道。她像是被她自己的冒失感到尴尬。
粘西比摇了摇头,她重新考虑起从前她母亲的令人困惑的建议来:有教养的女人们会沦为妓女的。事实上,雷多是有教养的,一个有教养的女人不想要被一个男人所束缚。
“如果有了小孩呢?”她问道。
雷多大笑起来。
“我可不这么想。避孕棉可不是白用的。”
避孕棉!粘西比曾经听说过,也是从她母亲那里听说的。放在用草熬出来汁液里浸泡过的海绵能够吸取男人的精液。时间对她来说就是这么过去的。她的周期完成了。而对于她的配偶呢……
酒神狂欢节重新开始了。从雅典所授权的附属城邦的参与者的数量来看,酒神狂欢节给雅典覆盖上了非凡的荣誉。这倒抹去了发生在去年阴郁氛围中的第八十六帕纳德奈斯的失败。大批的外国人涌进来,但是这一次都是名流显贵,是教士,尤其是一些看上去很傲慢的年轻人,戴着青铜的、黄金的和象牙质的胸像,他们并没有被邀请来展示他们出色的身体,也没有按照神庙中和斯托阿上的女人们想象中那样谦逊进行献祭。竞技场几乎都不再关门,不仅在雅典是这样的,在德尔斐和夏勒西斯也一样,而且远到昂菲柏利斯甚至到阿比多斯、艾菲斯和亚洲的米利督,都是一样的。在所有的岛屿上,安德洛斯、德洛斯、纳克薛斯,为展示他们奔跑、掷铁饼和标枪的能力,追赶彩车的能力以及摔跤和拳击的能力……俊美的男子们迸发着激情。那些对此无能的人们,因为没有长处而捶胸顿足,且决心下一次的酒神狂欢节一定要参与德尔斐的竞赛,参与伊斯特竞赛……他们梦想着柑橘和神圣橄榄枝的花冠,他们的脚趾因急切而蠢蠢欲动,他们的肌肉在皮肤下面紧绷。
这场准备工作的热潮没能落下任何人,因为每个人都有兄弟或者儿子,他们会在节庆中参与竞赛。粘西比,她必须忍受雷多的紧张情绪,因为她的情人厄梅尼斯报名参加了掷铁饼的竞赛,而且自从那天晚上为孩子们阅读之后她就消失了。她进城买一种用柳树树皮制成的治疗风湿病的膏药时经常和一些好吹牛的人来往,而现在这类人大大增多了。
“奥尔多索斯,你能帮我准备一罐你的酊剂吗?你看这块淤斑。”一个拳击运动员边说
着,露出他的屁股来。
后传 背叛的血 上内心的公正(2)
“我现在给你准备一份含有樱草根的酊剂吧。这样更贵一点儿,但是你可以用少一点儿。治疗这种淤斑,如果不用酊剂,可以给你开三块蜀葵敷布,每小时换一块。”
另一个在说:“奥尔多索斯,你还有接骨水吗?我需要一烧瓶的接骨水。”
“好的,不过你不能用得太多。一指之量就行,早晨训练之前用,千万不能训练之后用。”
他们成群结队地来,一个接一个地展示他们扭伤的脚趾、拉伤的臂部肌肉,以及疼痛的肩膀。他们在众目睽睽下自己抚摸着,触诊着,讨好着,他们像占据着这个城邦的物质领域一样占据着它的精神领域。
自从苏格拉底向他承诺要制止特雷克里德斯之后,粘西比就一直等待着。她像等在老鼠洞前的猫一样。
苏格拉底见过亚西比德之后神色平静地回来了。
“亚西比德声称他反对特雷克里德斯成为菲利普的监护人。”
“好极了。那然后呢?”
“他有一个计划。”
“计划?那太好了!什么计划?”
“他不想向我透露。”
“又是回避。”
“我不觉得。”
“那这个计划的目的是什么?”
“要让特雷克里德斯给自己公正。”
她眨了眨眼睛。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他想让特雷克里德斯自杀吗?”
“这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粘西比。”
“那他打算什么时候实施这个计划?”
“马上。”
“所有的这一切看上去都很难捉摸,但是我的解决方法现在比以往都坚决。我不会无限期地等待下去的,我决不会改变主意。”
他摇了摇头。从今开始,他认清了他的妻子。
如果说有那么一个活跃在准备工作中的市民的话,那人就是亚西比德。这颗仍然被伯利克里的光芒所笼罩着的雅典政治天空的新星,在体育界也同样出名,尤其是在他花费了很大力气的被他称作“奥林匹克盛宴”的赛马项目上。这天,在两个忠实的朋友的陪同下,他刚刚到达了体育场。他从大厅走到跑道,从埃斐比昂(也就是巨大的公共大厅)走到公共浴室,从体育馆走到摔跤馆,他仔细观察那些在参加集体训练或者单独训练的运动员们,有人正在练习举重,这使得他们的肱二头肌明显突出来,还有人在练习打拳,他们用绷带包裹了拳头,砸向塞满石子的袋子。他端详着雅典的运动员和来自同盟国的运动员。他好像对面孔特别感兴趣。
“你好像在找什么人,这是两天来你第三次来这里了。”他的一个同伴观察道。
“其实我的确是在找一个人,但是我并不认识他。”亚西比德用一种很神秘的语气回答。
“也就是说你在找一个图像,”另一个同伴观察道,“如果你告诉我们是哪一个,三双眼睛对你来说肯定比一双有用得多。”
“有道理,”亚西比德说,“我找的是一个男孩儿,他和一个朋友很相像,这个朋友你们两个都认识,因为你们和他不止一次一起吃过饭。我叫他菲利皮季。”
两个同伴停住了脚步,很犹豫地看着亚西比德。
“不要问我为什么,”亚西比德接着说,“时机到了你们就会知道是为什么了。我希望我所寻找的脸孔会尽可能地和他相像,并且是同样的年龄、同样的身材。”
“你早说多好呀!”一个年轻人喊了出来,“我刚才还见到了这样一个让我觉得奇怪的面孔,我差点以为他是菲利皮季呢!”
“在哪儿啊?”亚西比德喊道。
“当我们经过公共浴室的时候见到的。”
“伟大的迪奥尼索斯!如果他刚才在公共浴室,现在他应该已经洗完澡要走了!他现在可能已经离开了!”
这三个人便快步朝公共浴室的房子奔过去,他们刚一到达,那个见过酷似菲利皮季的家伙便喊了起来:“就是他!他走了!”他一边喊一边指着那个在柏树林中走远的身影。
他们跑着追上了那人。
“喂!那边的人,停下!”
年轻人转过身,停下,惊讶得几乎要奋起防卫。亚西比德缓过气来之后走到了他身边。
“别怕。我们是朋友。”
年轻人没有说话,他盯着这些正在用令人困惑的表情仔细观察他的陌生人。后来他只说了一句:“你,我认识你,你是亚西比德。”
亚西比德点了一下头代替回答。但是他喃喃道:“太棒了!太棒了!身材!面孔!头发的颜色!眼睛!嘴!简直是双胞胎!我发誓!”
微笑覆盖了他的面庞。
“但是,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陌生人不耐烦地问道。
“没什么坏事。你想赚钱吗?”
看到年轻人撇了撇嘴,亚西比德又解释道:“不,这没什么,你过来,我讲给你听。”
几天以后,亚西比德的寓所灯火通明,像每次有机会举办盛宴一样。
后传 背叛的血 上内心的公正(3)
但是这绝不是一场普通的宴席,因为,他邀请了一位受整个希腊所仰慕的客人索福克勒斯本人,索福克勒斯说,宴会的主人以一个“神秘的理由”说服了他接受这次邀请。总之他来了,由他的弗里吉亚情人陪同着。此外还出现了一个除了苏格拉底谁都不认识的人物。他高大、瘦削,有古铜色的皮肤,留着长长的胡子,这和雅典人不一样,他们通常都把胡子剃短,他像是那些我们有时候会误以为来自皮雷或者兰多斯码头的远东的外国人。所有的宾客,包括索福克勒斯和苏格拉底在内,都用困惑的目光打量着他,饭前仆人们布置盛清酒的杯子时,几位客人跟他搭话,他回答的声音低沉浑厚,但是他的希腊语讲得非常优雅。这会儿,亚西比德装作像对待其他同席者一样招待他。他自称叫做巴易路,来自埃及。
“我深知咱们主人心血来潮的脾性,”索福克勒斯在苏格拉底耳边嘀咕道,“但是,对于今天这位,他还真偏心。”
最后到达的是克提米诺斯和特雷克里德斯。对于这次宴请,特雷克里德斯对亚西比德表示了很明显的感激,以至于他讲话时都有点结巴了,这在他是很少见的。苏格拉底听到亚西比德用那天饭后同他交谈时的语气在跟特雷克里德斯讲话。
大家都就座了。一共有六张床。主人右边的位置是为索福克勒斯和他的弗里吉亚朋友准备的。左边坐的是苏格拉底和一个年轻的诗人,这位诗人遇到索福克勒斯和我们的哲学家后表现出极大的激情。亚西比德和巴易路坐在了中间的位置,特雷克里德斯被安排在苏格拉底旁边,靠末端的位置,和克提米诺斯坐在一起。他对面最后一张床上坐的是两个来自德里昂的运动员。
大家从关于酒神狂欢节的准备活动谈起,随着这种热情,雅典和它的附属城邦试图忘记由于伯利克里的死所导致的一直存在的忧郁。那些认识十将军会的成员的人们回忆了一些他们的奇闻轶事,以表示对已死去的勇士们的骁勇、敏捷、勇敢或者其他的美德的敬意。苏格拉底领会到这关系到特雷克里德斯的荣誉了,因为特雷克里德斯和故事讲述者的惟一一次接触很明显一点也不热情。但是年轻人神情尴尬地维持着。屋子的主人提议为他的死去的监护人的亡灵畅饮一杯酒,在座的人便都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告诉我,索福克勒斯,你相信在我们周围游荡亡故者的灵魂吗?”亚西比德问道。
“我不信这个,”诗人回答说,“但是,像你们大家一样,我读过乌利西斯乞灵于死者……
在他进入地狱的时候他遇到了预言家特雷西亚,还有他的母亲,他母亲还问过他是否刚刚重返主教之职……”
“他还遇到了阿加门农的亡魂,还有普提洛克勒、美丽的安提洛克,最后是阿喀琉斯。”亚西比德接着说。
“而且,阿喀琉斯的亡魂对他做了地狱的赞词!”年轻的诗人补充说,“然后他遇到了埃阿斯和阿尔克米诺的灵魂,后者是赫拉克勒斯和阿里阿德涅的母亲……”
特雷克里德斯睁大了眼睛;对他来说,关于《奥德赛》的记忆,就只剩下手中卜棒的几下敲击声了。这些渊博的学识让他觉得眼花缭乱。
“那你自己呢,索福克勒斯,你相信过亡故者的灵魂吗?”亚西比德接着说。
“我没下过地狱!”索福克勒斯笑着说,“但是,有时候我会亲眼看到一些很怪异的现象,就在不久之前,我拜访了一位朋友的儿子,我的那位朋友参加了反对拉栖第梦人的战争,而他最喜欢的花瓶就在我们俩的面前摔到了地上,碎了。几天之后,我们得知这个男孩的父亲,也就是我的朋友,就在花瓶打碎的时候战死了。”
“那你怎么解释这件事?”
“如果我对此做解释的话,那我就闯入了诸神的秘密,或者说我是鲁莽的!在我们当中不是经常传说着这样一件事吗——当波斯人即将进入阿提喀时,突然扬起一场神秘的沙尘遮住了埃勒西斯的道路,空中甚至还飘荡着伊阿宋的声音。我当时在场。我所能想象到的便是,如果说属于超自然的神灵能够干涉我们的生命,那么很有可能死者的灵魂也同样会对我们有影响。”
苏格拉底侧眼看了看在床上坐立不安的特雷克里德斯,他正让仆人给他把酒杯重新满上。
“那你呢,苏格拉底,你这么认真地观察这个世界,你是怎么想的?”亚西比德问道。
“刚才我们的朋友索福克勒斯讲述了一出神奇的悲剧,对此,我想列举一个惊人的巧合来作为回答,就在那天晚上,伯利克里死了。在他死之前,法庭恢复了他在十将军会的地位,这让我觉得很高兴。我想,如果死者的灵魂徘徊在我们的周围,这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们还有什么事情想做,是因为他们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