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 作者:渡边淳一(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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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当然,身为服饰部门的采购主任,注重打扮自然是应该的,但是,从头到脚
随时保持光鲜亮丽,那就不简单了。
戴银边田镜,头发微烫卷。三十五岁,有一个女儿,不过,只看外表却好像单
身员族。
木田对女性亲切、体贴,上车时必定让女性先上,上餐厅时,也会帮女性先拉
开椅子。
但是,坦白说,冬子并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
两人如果在一起的话,确实有某种方便,但若对方过度在乎自己,反面会觉得
筋疲力竭。
冬子很想告诉木田:“男人应该稍微粗矿些!”
可是,对方毕竟是重要的交易对象,又说不出口。
冬子本以为,年轻女性可能会喜欢这种体贴的男人,但,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
真纪背地里常说“那个阴险的家伙”,友美则称他是“拜拜的家伙”。阴险是肉麻
的代用语,至于“拜拜的”则是指木田明明是男人,打电话结束时总是像女孩子般
说“拜拜”。
两人经常模仿木田讲话的语气而大笑。有时候木田邀她们一起吃饭,也都是不
太情愿的答应。
“他说要吃什么都可以,所以我点叫一份五千元的牛排。”真纪说着,缩编脖
子。
“这样不太好呢!”冬子说。
“可是,是他找我的,没办法呀!”
真纪伸伸舌头。“老板娘,你可不能被那种男人诱惑的。”
“怎么可能……”
“可是,他的目标是老板娘哩!像今天,他就追根究底的问我老板娘的病。”
“那你怎么回答?”
“我说只是平常的感冒。但,你猜他说什么?”
“这……我不知道。”
“他说,不会是去堕胎吧?”
“岂有……”
“男人嘛,都喜欢想一些奇妙的事!我觉得很生气,就问他说难道你希望老板
娘生孩子?”
“结果他怎么说?”友美似觉得有趣,探身向前问。
“他居然说那也不错啊!你看,多可恶!“
“是啊!明明自己一天到晚纠缠着老板娘。”
“他还说老板娘喝醉酒时很性感,又不能控制自己,可是却是个好女人,所以
才替她担心。”
“又不是他的女朋友,太多管闲事了!”
边听着两位女职员的话,冬子边望向外头的马路。
半年前,冬子喝醉时曾让木田拥吻。为何会突然有那样的心情呢……
傍晚,木田邀她吃晚饭,在银座的行道树街上的餐厅吃过饭,两人又前往六本
木,在第二家位于地下楼的酒吧喝酒时,冬子有点醉了。
那家酒吧,中央有钢琴,四周是个小舞池,有两、三对男女在跳舞。灯光昏暗,
几乎不会被坐在座位的人们见到脸孔。
冬子对跳舞虽不太有自信,仍在木田的邀舞下起身。在连续跳了几支舞之间,
耳畔忽然感觉到男人炽烈的呼吸气息。她觉得痒痒的,想转过头时,木田已乘机吻
上了她的樱唇。
只是那么一瞬而已。之后,冬子马上转脸,等舞曲结束,立刻回座。
不久,两人离开酒吧,木田开车送她回住处。
此后,又和本田见过几次面,却未再提及当时的事,因为冬子一直认定那只是
短暂的迷惑,过了之后就已结束。
但,即使只是一瞬,冬子接受木田的拥吻毕竟是事实。虽说马上转脸,若说未
沉浸在甜蜜心情之中也是违心之言。
——为何会这样呢?
冬子并非喜欢木田,而且如果可以拒绝,她也不想跳舞。但、被对方拥人怀里
之间,心情却很自然的松驰了。是喝醉的缘故吗?或许这也是理由之一,但,酒吧
内昏暗的光线和气氛也是问题,很可能是谁也不管别人在做些什么的那种漠不关心,
令冬子趋于大胆吧!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该如此率直的接受木田的吻!
说不定当时的冬子在需求着什么也未可知,而在那一瞬间忘记拥抱自己的人是
木田,完全惚醉于气氛之中,就是这短暂的空白,使她接受木田的亲吻。
最主要是,那并非现在的冬子,而是另外一位冬子。同时,问题不在对象是谁,
而是在于酒吧内的气氛、醉意,以及身体的渴望。
既然和自己的意志无关,男人为何只是对方接受亲吻就自以为被爱呢?
不管理由是什么,一次的亲吻让木田更加深对冬子的关照乃是无可置疑的事。
从那以后,木田批购的数量增加了,也将购入的帽子展示于最好的位置,同时并询
问冬子,是否打算举办一场帽子时装秀。
另外,他也常出现在原宿的店里,提供橱密位置、排列方法等的建议,夸张一
点的说,他仿佛已自认为是店老板。
冬子对这样的木田有些无法忍受,却又不想拂逆他的亲切。
独自在原宿的闹市区做生意内心多少会七上八下的,不知什么时候熬不下去会
关门大吉,而面对这样的不安,木田的存在仿佛是一针强心剂。
只是,若想到目前木田的支持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冬子卸毫无自信。如真纪或
友美所说,木田既然视自己为女人而接受,或许终有一天必须面对无法避免的状况
来临,届时,该如何是好呢?
事业上,木田的确非常照顾,对目前的冬子来说,也是不可或缺之人,可是冬
子却汲办法接受,尽管很感激他对自己的帮忙,却不能认同为爱的对象。
木田能了解这点吗?或者因为了解,才更以为只要强迫进行,自己就会接受?
问题在于冬子的个性对不喜欢之事绝对没有转圈的余地。虽然有些不首心,但
贵志的残像仍未自她心中消失。既然还对一位男人有所留恋,不可能那么简单去转
换成另一位男人。在这个世间,或许有那种明明喜欢某位男人,却很轻易移情至另
外男人身上的女性存在。事实上,贵志也曾经想要这样做!
只是想归想,一旦要实行时却又田园了,最后更落荒而逃。更何况,既已又和
贵志有了那样的关系,更是毫无可能了,虽对木田很抱歉,终有一天仍旧田要彻底
解决。就算店因此关门,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是自作自受,怪不了任何人。
手术前,冬子想着这些事,也认为总有一天木田不会再支持自己,届时只好独
力撑下去。但,现在却稍微有所不同了。
接受手术摘除子宫,这让冬子体内似乎产生某种决心,今后不能以女人身分,
必须凭设计师身分上去。表面虽然仍是女人模样,实际上却已非可被容许撒娇的女
人,永远没有结婚、生孩子的可能。
也因此,不得不由此种定位重新思考今后的生存方式。
但,冬子心中还有所踌躇,无法毅然行动。譬如,和已经彻底分手的贵志再发
生肉体关系,意志力未免太薄弱了,为何不严词拒绝呢?
当时心中存在着去医院前的不安,很希望找个人倾诉,另一方面,还有着对可
能因手术留下田伤的身体之爱借,而希望在那之前,让贵志再看一次自己没有理疵
的身体。正因为如此,才会答应了贵志!
现在冷静的回想起来,和贵志分手或许是太勉强,明明深爱对方,却只凭一时
的感情冲动就村诸行动,对扔有妻子与自己的男人,恨很的说“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当时,冬子认为这样就能彻底的分手。问题是,会那般憎恨难道不也代表强烈
爱着对方吗?
内心打算分手,可是身体某处仍时刻需求着贵志,亦即,冬子体内的另一个她
并未答应放开贵志。
冬子对这样的自己很痛恨,她希望既然已下定决心,身体就完全服从,亦即能
够言行合一。
一般而言,女人的这种矛盾情结较男人显著,冬子尤其强烈。感觉上很果断,
其实出乎意料的拖拖拉拉,经常在决定某件事后又后侮。
和贵志分手也是这样。她曾无数次后悔:为什么要讲出那样的话呢?
——员志是早就看透自己这样的个性,才会默默答应分手吗?
如果是,那绝对不可原谅!因为,自己等于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冬子希望自己更坚强些,希望能够是既然分手就永远不再碰面。
但,此刻的她却想着完全不同的事。
——摘除子宫后,个性会改变吗?
以往那种迟疑不决的女性化个性了,总觉得现在能更清楚和男性划清界线,可
以言行台一的付诸行动。如果真的能够这样,心情该多轻松!
可是,这是否意昧着自己本来具有的女性魅力消失了呢?
* * *
进入十二月后,步道上的行人多已穿上大衣。
本来呈现红、黄等各种色彩的行道树也有了显著的落时,冷冷的天空在增加饶
利的树梢顶上扩散。
朝夕都有了初冬的气息!
但是,冬子却忽然陷入夏季结束殿的错觉。为什么呢……她稍微寻思后,发现
是因为代代木森林看起来苍郁深绿。
前往店里时所见到的代代本森林似有很多针檄之类的常绿树,即使是在冬季下
雪的日子里,仍保有绿叶。
走在落叶的行道树间,望着这片森林,感觉上仿佛从深秋的萧索回到夏日的华
丽。但,秋天应该有象征秋天的红叶,且随着步人深秋出现落时,或许才是自然现
象,也能使季节的喜说和悲哀更为鲜明。
这且不说,至少在店里看着路上来往曲行人,可以确知季节的迁移。
不久之前,走在街上的还是身穿皮外套、马靴,新潮打扮的年轻人,现在则是
以穿有连身帽的披风、皮大衣、套头杉、长统马靴的年轻人为中心。
虽说是皮大衣,却由于大多为年轻人,顶多只是免毛或牛皮制品,很少有韶皮
之类的高级品。即使这样,年轻人也极尽所能的在服饰上展露个性,亦即,原宿的
流行服饰是流动性,面非划一性。冬子很佩服年轻人那种能大胆表现出自己喜好的
服装,但,若以真纪她们的观点,又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原宿只不过是捧着时装杂志徘徊的乡巴佬聚集的地方。”
从高校时代就在原宿活跃的真纪,好像很不认同目前自以为站在流行尖端的原
宿一族。
“原宿的美就在于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小店面,人们可以穿着家居服到处闲逛,
可是目前出现这么多大楼和大型店面,路上见到的全是打扮鲜丽的人潮.已经和银
座没有两样了。”
的确,最近豪华的店面和大楼增加太多;已丧失原本狭窄却优雅的原宿之美。
* * *
第二次接到贵志的电话是进人十二月后的第一个星期一下午。
落在西方代代木森林的夕阳将冬予店里的橱窗都染红了。
“怎么样,情况还好吗?”
“托你之福……”冬子凝视着火红的橱窗,颔首。
“今晚要一块吃饭吗?”
“现在?”
“不方便?”
今夜并没什么特别的事,只要想和贵志见面,不会有问题,但,事情太突然了。
女人若要与男人见面总得有相当准备,虽非刻意打扮,还是想换上自己喜欢的
服装和发型,面,今天冬于只是随便穿着布洋装和毛织大衣。
虽然井非特别不中意自己这种打扮,不过若要和贵志碰面,冬子希望至少能穿
新的羊毛大衣搭配韶皮被肩。而,若是早一天通知,就能充分准备了。
“你出院后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而且,上次跟你提过的前往九州的旅行,也
一直挪不出空档。”
旅行的事冬于也很在意,不过对于延期倒也没什么不满,毕竟自己这样的身体,
对于和贵志单独外出旅行,难免也会有所顾忌。
“七时左右我过去接你吧?”
“不,我们找个地方碰头。”
可能的话,冬子不希望和贵志在店里碰面。也不是说贵志到店里会有什么不便,
但,因为冬子多少会表现出撒娇状.而她不希望真纪和友美见到这样的自己。
“那么,就在附近‘含羞草馆’吧!”
“好的……”冬子颔首,却硬生生咽下声音。
又要和贵志见面了!上次拥有请他帮忙介绍医师的理由,但
这次却无任何理由,这样岂非已恢复像昔日那样的关系?
“那么,七时见。”说完,贵志似忽然想到一件事,又接着说:“对了,我带
船津同行好吗?”
“为什么?”
“那家伙对你很着迷呢!我们三个人共同庆祝你身体康复。”
贵志做事情总是自以为是,丝毫未考虑到冬子的心情。
“真的带他一起去?”
“现在他虽不在这里,但等他回来,我会带他过去。”说着,贵志挂断电话。
——又要和贵志见面了!
冬子虽对自己有些厌恶,却又找到一个新借口:庆祝自己康复。
快七时,冬子正准备出门时,突然船津出现在店门口了。
“啊,是在这儿碰面吗?”
应该是和贵志约好在“含羞草馆”见面的。
见到冬子讶异的神情,船津说:“我是代替所长来接你。”
“接我?”
“所长说既然是庆祝你玉体康复,最好是订包厢比较方便,就在筑地预订包厢,
因此他直接由公司过去。”
“还有,所长也说,如果方便的话,请店里的女职员一同过去。”
“一起去?”终于回头望着站在身旁的真纪和友美。
“地点是‘福源’料亭,河原料理非常有名,你觉得如何?”
“哇,太棒了!”瞬间,真纪拍手了,但,似乎忽然想到的问:“真的可以去
吗?”
“已经预订五人份的包厢了。”
“我是第一次去筑地呢!”真纪说。
友美也点点头。
这样一来,不带她们去是不行了。
“那就一块去吧!”
“好高兴哦!店门要关上吗?”
“是的,只好提早打佯了。”
真纪和友美迅速进人工作室内,开始换衣服。
边听着两人兴奋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