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 作者:渡边淳一(日)-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很多事堆积如山,譬如,已接受订购却因病而延误交货的商品,明年举行展示
秀时的帽子的设计,百货公司来批购时的条件等等。
在考虑这些时,冬子的情绪暂时缓和了。
即使这样,入夜后,独自躺在病床上,又不由自主想起身体的事。在失去子宫
的悲伤和绝望里,一天又过去了。
两天后的十月中旬,冬子出院。
住院刚好半个月。
来医院时还是绿意盎然的代代木森林已有色泽变化,有一部分转化为红时。
冬子不论走路或弯腰,已不觉疼痛,虽然突然伸直上半身时,小腹会有绷紧的
感觉,不过她已不放在心上。
早上一次最后诊断后,冬予收拾行李。
只是住院半个月,包括换洗衣物、洗涮用具、餐具等等,各种东西都增加了。
冬子整理好,正放人手提箱时,船津来了。
“今天出院吧?”
“是的,现在正在准备。”
“需要帮忙吗?”
“你是特地前来帮忙?”
“是的……”船律好像本来就知道冬子今天出院。
“可是,公司方面?”
“今天没关系。”
虽说帮忙,总不能让船津收拾内衣和睡袍。
“那么,行李我来整理,你帮忙把那边的水果篮和空纸箱拿到垃圾场丢掉。”
船津脱下西装开始工作。
出院时,母亲本来要来,却感冒了。
冬子正觉得自己一个人不知如何是好时,船津来了,心情因而轻松许多。
船津很卖力的依言做着,才只一个小时,就已经完成出院准备。
冬子向院长和护士打过招呼后,走出病房。
行李是一个大手提箱和两个纸箱,船津提箱子和较重的纸袋,护士田帮忙提较
轻的纸袋送至医院门口。
回到半个月不在的公寓房间,冬于发现湿气摄重,空气冰冷。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绝对会觉得萧条、寂寞,还好,有船律送自己回家。
“辛苦你啦!稍微休息一下吧!”冬子对帮忙摄行李至屋内的船津说着,拉开窗
帘.烧开水。
船津疲倦地坐在沙发上,不过,冬于冲泡好咖啡后,他仍津津有味的喝着。
“这地方很不错呢!”
“船津先生住在哪里?”
“下北泽。”
“那岂不是离这几不远?”
下北泽是小团急线参宫桥再过去的第四站。
“你讨厌帽子?”
“也不是讨厌……”
“如果是你,应该戴什么样的帽子比较合适呢?”船津的脸孔稍长,颇稳重。
“应该是贝雷帽或西部草帽吧!”
“西部草帽?是牛仔戴的那种?”
“不错,就是中间凹人,两边翘高的那种,年轻人戴起来很好看,你没戴过吗?”
“从来没有,下次我去你店里时,让我戴戴看。”
“欢迎。如果你喜欢,我送你。”
“不行,我自己买。”
“不!你帮了我很多忙呢!”
冬子想起以前曾送贵志贝雷帽和猪肉派帽,贵志可能不太喜欢贝雷帽,很少见
他戴,不过却经常戴猪肉源帽。那是用毛毡布制成的、帽顶圆凹的软帽,因为外观
如猪肉派而得名,身材修长的贵志在初秋时穿黑色大衣搭配,非常好看。
“年轻人戴帽子很帅气呢!”
“可是,我没信心。”
“不、你戴帽子一定很合适的。”
边说,冬子心里在想,这样一来,已经是让第二个男人进来这个家了,第一个
男人当然是贵志,船津可能不知道这种事,没有显得拘谨不安。
“咖啡味道真香。”
“真的?是蓝山咖啡哩!”
“喝即溶咖啡。”
冬子看矮柜上的钟,是十二时半。
“啊,都已经中午过了,要叫寿司来吃吗?”
“不,不必了。剩下的事你自己一个人能做吗?”
“我可以慢慢整理,不会有问题的。”
船津点点头,站起身来,有点留恋的望着冬子。“如果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请给我电话。”
“谢谢。今天真的辛苦你啦!”冬子道谢。
船津告辞,走出房门。
翌日,冬于前往原宿的店里。
昨夜,可能是半个月来第一次回到自己家睡觉,睡得很祝。醒来时,试着摸摸
伤口,已经不痛了。
今天早上,阳光也灿烂。在灿烂的阳光里,冬子想起贵志今天傍晚就会回日本。
起床后,她开始打扫,准备出门。
刻意挑选了棕底、条纹上有花朵图案的洋装,但,紧腰带时发现,腰围又瘦了
一圈,本来想再披件薄大衣,不过白天还暖和,好像没有这个必要。
冬子走出公寓时,刚好幸运的拦下计程车。
多日不见,街上疆满明亮阳光,即使是堵塞的车流,甚至穿越斑马线的人潮,
都令她怀念不已。
途中,她买了点心。
抵达店门前时,真纪和友美跑过来。
“老板娘,你回来了!”
见到穿洋装的冬子,两人都觉得很稀奇,一直盯着看。
“已经没事了?”
“没问题了,我不在时,辛苦你们了。”说着,冬子把点心盒送给两人。
之后,三个人在里面的工作室边吃点心,边谈及这段日子的概况。
扼要内容在医院里就已经听过,并无特别重要的问题,当务之急只是材料费的
付款,以及尽快赶出已延误多日的订货商品,还有,收据和信件也必须整理。
在工作室花了约莫两小时看完不在期间寄来的信件和文件后,冬于开始准备回
家。
至少目前她尚无制作帽子的气力。
“抱歉。我先回去了,我都在家,如果有事的话,请和我联络。”冬子吩咐两
位女职员之后,走出店门。
拦了计程车,上车后,本来想直接回家,却忽然改变心意,先绕至沥谷的书局。
稍微犹豫之后,买了有关女性生理和疾病的书,这才回家。
虽然往返都是搭车,冬子仍感到非常疲累,晚饭虽然叫人送来寿司,却不太有
食欲。她就这样上床,翻开买回来的书。
住院前,她也读过几本有关于宫肿痛的书,但是书上并无以图片对该部分的说
明。手术前,她在乎的是肿瘤这种疾病,但是,现在却对子宫的形状产生兴趣。
买回来的书上,很具体面细微的说明腔、子宫、输卯管、卵巢等的关系位置。
子宫位于中央.左右是吊线状的输卵管廷伸至两端的卵巢.卵子是在卵巢制造,经
输卵管到达子宫,与由腔游上来的精于受精怀孕。
——自己已失去位于正中央的子宫……
冬子轻轻用手指覆盖住图片中的子宫部分。投错,子宫是一个中枢,和卵巢与
腔相连。位于正中央位置,面且是最大的器官。
或许和大小无关,但,肚子里被摘除这么大的东西,不会有问题吗?是如梦中见
到那样,出现空洞吗?或者被肠填满?
不.最重要是,腔会变成如何?上面出现那种空洞,不会影响底下的部分吗?不
会变成如无底沼泽殷深不可田吗?
失去这么重要的器官,不可能不影响性生活!
那位院长是男性,当然不了解女性的感受,也因此才会认为没什么大不了吧!
看着之间,冬子心情恶劣了,甚至觉得自己肚子里有某种怪物喘息一殿。
“讨厌……”冬子丢开书,爬到床上。
她已经不想看,不希望再去想这些事,只要把它当成暂时的噩梦,梦醒之后,
身体也会恢复健康就好。
就这样趴着、把脸埋在枕头时,电话铃响了。短暂却持续的响着。
大约响了五下时,冬子起来,拿起话筒。
“是我,现在刚到。”
没错,是贵志的声音。
“啊……”
“怎么啦?”
“不,没什么。”
“现在刚出了海关,正想过去你那边。”
“现在吗?”
“不方便?”
“也不是,但有人去接你吧?”
“投关系,在车上谈过就没事了。之后我再过去、应该十时左右可到。”
床畔的钟指着八时三十分。
“那么,待会儿见。”
电话挂断。
如电话所说,贵志是十时刚过不久抵达。有人按门铃,冬子开门,一看,贵志
右手提着黑色皮箱,站在门口。
“欢迎归来。”
“嗯。”贵志由上到下打量着冬子,然后说:“可以进来吗?”
“请进。”
贵志没打领带,身穿浅蓝色衬衫,系深蓝色蝴蝶领结,整体造型非常搭配。
“听说手术很顺利?”
“是的”
“太好了!”贵志顿首,坐在面前的沙发上。“船津告诉过我了。”
“他送钱过来呢!”
“嗯。”
“那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
“可是,我没理由接受那么多的钱的。”
“算了,有钱总是方便的,不是吗?”贵志说着,从置于茶几旁的皮箱内取出纸
包。“这是送你的。”
“什么东西。”
“眼看冬天就要到了……”
外国的包装很简单,一解开细绳,马上出现毛皮,是四条谈鼠灰色的韶皮,两
只重叠,刚好形成披肩。
“哇,好漂亮!这个能搭配任何色泽的大衣呢!”
“应该是吧!”
“我正希望有一条披肩的,现在恨不得天气赶快转冷了。”人就是这么现实,
拿了人家的礼物,刚刚想使性子的心情马上消逝无踪了。“喝咖啡吗?”
“好啊。”
冬子把披肩再度包妥后,走向厨房。
“工作方面如何?”
“看过荷兰和法国的主要建筑物,累坏了。”
“看过建筑物,然后呢?”
“再读至学社出版的(欧洲的建筑)的解说,再比对是否忽略哪些部分……”
“那一定很累的。”冬于在咖啡中掺入牛奶,放在贵志面前。
“很香!”贵志慢慢喝着咖啡。
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总觉得他比出国前稍微瘦了。
“果然肿瘤吗?”
“是的……”冬子端着咖啡杯。颔首。
“把肿瘤摘除已经投问题了?”
“是的,”冬子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回答什么。
“昨天出院?”
“船津先生来帮忙的。”
“那家伙好像喜欢你呢!”
“喜欢我?”
“提到你的事,他就很热心说明。”
“他怎么说?”
“没什么,只是说你气色不错,手术已结束等等,但,我明白的。”贵志苦笑。
“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算了,别谈这个!对啦,下次我们一起旅行好吗?”
“去哪里?”
“天气转冷,不要往北边走了,依我看,南方的博多或云仙一带如何?我希望能
悠闲的在国内走一圈。”
和贵志分手后冬子几乎从未出门旅行了。只有和店里的女职员去过一超伊豆,
另外,就是为了工作面前往大阪。
“十一月中旬,你觉得呢?”
若是这个时候,店里的工作很忙,不过,距岁末仍有一点时间,能挪出两、三
天来。
“要去吗?”
“好呀!”回答后,冬子才想自己失去了子宫。
像这样的身体,贵志如果需求,该怎么办?能够像以前一样的坦然面对吗?
“怎么啦?”
“不,没什么。”冬子慌忙摇头。
“身体尚未完全康复?”
“没有这回事。”
“那么.我应该走啦!”贵志捺熄香烟。
“要走了?”说着,冬子忽然感到可笑,对于自己曾感到厌腻的男人,怎会如此
不死心呢?
“我让计程车待着。”
“那不快走不行。”
“我只是想来看一眼你气色不错的脸孔。”
“谢谢。”
“关于旅行的事,你考虑看看。”
贵志再度凝视冬子的脸,提起皮箱,站起身。
出院约莫一星期后,冬子开始像以前一样工作。随着逐渐习惯,一整天在店里
也不觉得疲累。
一些与采购有关的人及老顾客因为许久末见到冬子,一见她都会担心的问:
“已经没事了吗?”
其中,有些人还会自取病名,问:“肺炎好了吗?”
看样子,除了中山夫人,没有人知道冬子动手术摘除子宫肿瘤。
“抱歉,给大家带来麻顿,已经没问题了。”冬子一面道谢,一面有着自己好
像做了什么坏事的心情。
目前,除了母亲,无人知道自己连子宫也被摘除。
为何要隐瞒呢?冬于自己也不明白,只是不想告知别人。
之后,贵志打过一次电话来店里。“怎么样?感觉如何?”
“托伤的福,还好。”冬子礼貌性的打过招呼后,再谢谢对方上次赠送的礼物。
“手术后不久,最好别勉强自己工作。”贵志表示担心的说。
但冬子和以前完全相同,不管走路或跑步都不觉得疼痛,也有了食欲。出院约
十天,又胖了近一公斤。
“这个星期我有点忙,不过下星期会稍微空阑,届时再一起吃饭吧?”
“好的……”冬子边答应边想:我们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平常,或许能说是“干柴烈火”吧?但,总觉得似乎不只是那样。的确,是
连肉体都奉献给对方了,只不过,冬子已不像以前那样在意着贵志的妻于也许是因
为已完全不想争夺贵志吧!只是向贵志寻求手术后的慰藉。
冬子藉这样的想法获得冷静,也许,是对贵志的爱情已经冷却也未可知,但,
若想起痛苦的两年前,现在这样毋宁是轻松、稳定多了。
“能够织复健康太好了。”
坦白说手术后恢复的迅速连冬子自己也吓一跳。
本来以为摘除子宫应该多少会有后遗症,却出乎意料之外,什么影响也役有。
失去如此重要的东西,身体却毫不在乎,冬子很惊讶,也有些忧郁了。
她并非希望身体出毛病,却觉得至少小腹也该有点疼痛,或是顿蹈、腰部乏力,
诸如此类的小毛病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