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特立独行的狗-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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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我就在乾县成了家,成了王家的女婿。别人都很羡慕我,一下子嫁入了豪门,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内中的苦楚,王家其实已经接近破产,王家曾经是很有钱,但所有的钱都被王员外花在了挖基坑的费用上,为了保护财产进而失去全部的财产,这就是世界的荒谬之所在。
事后我问过王小姐,也就是我后来的妻子,她为什么在山内山外行为的反差如此之大。她回答我,山内山外是两个世界,一个隐晦的,一个是袒露的,她没继续说下去,所以我至今还是搞不懂隐晦和袒露的界限。
庄子外面的那个大基坑我到是常去,徘徊的时候那张地面裂开的大嘴总是有中吸引我的力量,将我整个囫囵的吞溺下去。
落花风第五节 箭客在捕房
从何种角度回顾,在捕房那段历史都显得惨不忍睹,时常无事于是时常忧愁,因为无端忧愁本来就不善言辞的我,言语亦加稀少,而别人总习惯把无语者视作思想者,在乾县的日子我被大众赋予思想者角色分配。我的忧郁是无意识的行为,逐渐累积并逐渐滑落到不可救药的一个过程,溯源根本在于意识到自己每天的日子是种悲剧形态,悲剧都是掩饰着面具小心翼翼的出现,伪善着尚有笑容,但别人却当作是个喜剧的过场,于是在悲和喜的矛盾交叉中悲剧的味道益发浓郁。
乾县是个美丽地方,除了雨季。山没有故乡的山嶙峋,爬起来很惬意,独处时候就爬到山顶上鸟瞰我现在生活着的这个地方,最后发现这个地方比自己想象中的乾县大许多,俯视是个巨大的马蜂巢穴,每间房子都是蜂巢中的孔,各式人等在其间履行自己的生命,那时候我在乾县的捕房谋生。
阮三算是遵守偌言,出了山寨和他分手,其实我真没预料他说过的那些话会实现,所以那天他对我神秘的说,你现在已经是乾县的捕快了,我吃惊对着他长视许久。我们是同事了。阮三用力拍我的肩膀以示亲睐,他的力量使我摇晃了一下。我曾经说过由于一种奇特的原因,我沾染了习惯性的摇头症状,在我当捕快的那些日子,这种症状进入了一个发作的高峰期。我总是在摇头,对着住在乾县的民众,对着路过乾县的人群,对着把握着乾县的官僚,这个举动使大家都对我没有好感,他们称我为不合作的思想者。整个乾县我只有一个朋友,就是阮三,他也是唯一了解我苦衷的人。他对我说你要控制,我试图控制,越是刻意越是摇摆得厉害。然后他对我说闭上你的眼睛。这是个行之有效的方式,每次闭上眼睛的时候我都能停止摇头,但我不能永远的闭着眼睛。
打发完时间,于是我们这些捕快又自发的找了些事来做,比如帮人去讨债。乾县前几年商业发展得很快,是附近几个县里最表率的,这些事迹已经作为上任知县的业绩留在了他的晋升记录里。但经济发展过快也带出了很多的附带效应,比如三角债问题,乾县的很多人都很有钱,但他们的钱都是些白色契约,在以前这些契曾经很流行在流通领域里,但随着高速发展的停滞,信用危机也就随之出现,这些白色契约也就成了许多人夜不能寐的缘由。在乾县的夜里常有些幽魂在游荡,每个手里都握着大把的契约,有些穿黑衣服的人会有很少的钱来兑换大笔的白色契约,乾县的居民把这些在黑夜里兑换契约的人人称为黑社会。每个捕快手头都有大把的白色契约,我有一次跟着阮三去家商铺去催讨欠款,店主是个看着就很窝囊的人,事情办得很顺利,那个店主看到我肩上背着的弓箭就吓得脸色煞白,你就是那个杀山贼的捕快。我摇了摇头,我的摇头并不是否认,只是种习惯行为,因为想辩解我的面色显得很古怪,后面大家都说这样的表情就是传说中的酷。我不知道如何才算酷,反正我的神情和动作的反差让人琢磨不透而增添了别人的害怕感觉。回家时候,阮三给我一笔辛苦费,推辞,他说我应该得的,我还是想拒绝但事实上是接下了,因为家里需要,我岳父欠了许多掘坑的苦力的工钱,我想到那些天天围在家门口讨债人的声音便软弱无力。
很快就成了最成功的讨债人,这个职业让我突然变得暴发,渐渐自己的价值取向也在变化,初次讨债时的羞怯变得乌有,也是付出了劳动,作为等价交换获得自己应该获得的利益,这个解释让我心安理得。最初的几次都是阮三带着出去,后来名声鹊起便有客户直接找上门来,这样的收获就更大。几次成功的收获使我在同行中名气渐隆,以至于后来出现许多盗版行为,街头巷尾出现背着弓箭的人效仿我那样的讨债,刚开始都很见效果,但时间长了搞得连我自己也被人怀疑是盗版,最后为了证实身份,每次都需要当着债主表演箭法,可以射的目标很多,任何东西都可以,街上的小鸡,屋檐上悬着的咸肉,有一次实在找不到目标时我还射过尿壶,反正我的讨债更象是种行为艺术,到后来看表演的越来越多,身后前呼后涌的热闹得象赶集。
其实我最大的收获不仅仅为金钱,这些日子里我摇头的病症也开始停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就是渐渐的好了,或者说是渐渐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我可以象其他的捕快那样对着无辜的人疵牙冽嘴,可以对犯小过失的人动用私刑,还学会了暗示并从中获得实际的好处,日子过得越来越灿烂,连我的入门阮三也说,你小子现在象个真正的捕快了。直到有一天我的摇头症状突然间又迸发,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来得剧烈,我预感可能会出事了,真的,在那天的事发生前我是真的预感到了。
阮三对我说,快,有大案子。我很不开心的瞥眼看他,这时候我的口袋里装满着白色契约,这是今天的必须要干的工作。快走,四大恶人来我们这里了,快去妓院埋伏。
落花风第六节 箭客在妓院
早在京城时候就听说四大凶徒的名望,剑客等级考试那次主考官提及他们名字时,竟然让某些剑客吓得大小便失禁,这让我一直对他们有种幻想,无数次把见到的某些人想象成就是四大凶徒,我甚至祈盼他们能永久活着,膜拜或者亲手杀死,这四个人竟然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自己的精神寄托。白道人士对四大凶徒围捕一直没有停止,好多年无数次陷阱但徒劳虚设,每次成功脱离都是一次示威,每一次示威都会引发更大的仇恨,仇恨和示威是相互纠缠的锁链,相互约束又相互外张。
阮三说他们到了乾县,我感觉到自己肌体的复苏。为什么要去妓院埋伏,在了解了真相之前,判断一直使我认定他们都是好色之徒。坏人必然好色,如同箭客必然是用弓箭一样的顺理成章,真理如此朴素和唯物,带着浓重的油墨味道颠颇不破。阮三和我去春绿楼,以前曾经到过,不是眠花宿柳而是讨债,那次我追着一个欠债的人来到这里,我还记得春绿楼里土个穿嫩绿百褶裙的小女孩子,一身的绿色清醇着象跟刚出土的葱,我表演了箭法后还她让我在她的手心上签了名,我签名时候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很眼睛去没有阴翳和我见到过任何人的眼神都不一样,等享受完毕偶像的待遇后才发现那个被自己逼到绝路的债务人竟然趁陶醉的那时候又逃脱了,而使我陶醉的绿裙子女孩子此刻鄙夷的看着我,一双手相互用力搓,试图将写下的签名完全抹除痕迹,她的手很小很柔软,右手尾指上套着个翡翠玉的戒指。
春绿楼生意好得出奇,熙熙攘攘,都是公门和侠义道的朋友,除了本县更多是从别的地方赶到这里的,这个事实充分证明色情业是旅游业的支柱。阮三和不少人都熟悉,他的交游广阔让我觉得羡慕,阮三没有忘记向任何一个人介绍了我,有些礼节性的回句久仰,有点则桀骜点点头,反正在春绿楼的这个白天让我感到自卑,我是一个在圈子边缘徘徊的影子。下午时候有了次轰动,所有相互寒暄或者和妓女们调情的捕快们都一起起立,阮三起立的时候拉一把我的袖子,当时我没有领会,所以在人群集体起立的时候我成了唯一坐着的,与众不同。
直到傍晚,四大凶徒还没露面,这次埋伏的性质更成了一次聚会。中心圈子里有些人搂着妓女上楼开房,剩余的人也因为酒的余味言语变得不庄重,有口角就有人劝解,好多故往的过节竟然在这样的聚会里相逢一笑。我看着这个可笑的埋伏圈,唯一能保持清醒的只有似乎我和叶锋,叶锋自顾自的喝着他的酒,很缓慢的速度,我认为他的喝酒只是个幌子,他在观察。而我则数着自己箭囊里的箭。我带了满满一袋的箭来,而现在只余下了三支,其他都被阮三借给别人了,那些人要玩一种时兴的游戏投壶,而我为四大凶徒预备的箭正好被他们用作了娱乐工具。当阮三最后一次过来试图借走我最后的三支箭的时候,我拒绝了,我说这是给四大凶徒留的。阮三笑了,说,什么四大凶徒,四大凶徒什么地方都会去就是不会来这里。我惊鄂,阮三继续说,四大恶徒从来不来妓院,所以我们才来这里设埋,懂了吗?我不置可否的看着阮三,老实说,我真的没懂。不管懂还是没懂我都决定不将最后的三支箭给阮三拿去做人情,我执意要留下自己的三支箭,任阮三好说歹说,最后他真的是生气了,威胁道,你知道借箭的是谁吗,是江南总督衙门的总捕头,我们日后能否升迁都在他的手上,怎么不识抬举。阮三忿忿去了,抛弃下我在大堂里,我觉得孤单我看到叶峰也是孤单的坐着,他的嘴角噙着讥讽的微笑,不知道是因为为谁而笑。渐渐人声稀少,因为空旷回旋着一些楼上传出的腻笑声,围绕在周遭,从毛孔侵进身体,有寒意,是四周缓缓的沉积着,突然发觉到自己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陷入埋伏中的并非四大凶徒而是在大堂里傻忽忽的拿着弓和箭虚张声势的我,在无边的陷阱中我是孤独的野兽,不和谐的想吼叫,想惊扰人们的华胥梦乡。
所有的变故如此突兀,命运是情节的设计者更是位悬念大师,那天夜深时候四大凶徒真的来了春绿楼。玩笑,绝对是个玩笑,所有人事后都如此说,除了我之外到场埋伏的白道人物们都知道四大凶徒是从不进勾栏一步的,他们都是多次参与围捕四大凶徒的老人马,在长期的对抗中已经理解了游而不击的精髓,所以当四大凶徒进入春绿楼的时候,那突然到达的打击让整个集体都不可承受。
四大凶徒看上去一点也不怎么凶恶,三男一女,男的都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女虽然是韶华已逝,但依稀可以看到许多年里残留下的风韵。我甚至觉得他们比那些吓得面目委琐的所谓正义人士们都可亲的多,不得不佩服阮三即使在这个时候他都是最清醒的,快射他们,阮三对我耳语,其实未等他说话完毕我早就已经射出了自己的三支箭,三箭联发,目标就是那三个玉树临风的凶徒,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女的不管如何凶悍都不如男的威胁大,在只余下三枚武器的时候必然先消灭威胁最大的敌人。箭才离弦我就知道那三大凶徒的命运,在场所有人都目睹了三支箭分别穿透三具年轻的尸体,箭负载着着他们订在了春绿楼的粉墙上,他们的身体悬在墙上摇晃,象是对这个世界摆着手指说不,粉红色的墙还有暧昧的鲜血,组成肃杀画面。正义道的人齐声喧哗,刚开始以为是欢呼,但后来仔细一辩发觉竟然是对我的咒骂,回头看到阮三面色煞白,虚汗流满前胸后背,他对我说:‘谁让你这样射的。’我奇怪着看所有的人,只有剩余下的女凶徒还能够有笑容,她对着我在笑而其实的人都沮丧着对我“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把?”她问我,我点头,“所谓的四大凶徒其实就是我一个人,他们三个只是点缀而已,如果你没有冒昧着杀了他们三个的话我未必会赶尽杀绝,而现在我只会在你们中选择留下三个,其实的只能去死。’“为什么还要留三个。”我不理解,她没理会我回头走到墙边看着三具死去的身体,很悲哀,春绿楼的灯火照耀着颓废的尸体,悲哀的不仅仅是她或者那些已经死去的身体。
至少叶峰没有让我失望,所有人中他是唯一向她逼近的人,而其他的人都在犹豫不绝中观望,雪白的长袍,雪白色的鞋子,在地上行走着没有丝毫纤尘扬起。她对他说:“想好了吗?”叶锋回答:‘四大凶徒还有三个缺额吧,我先占一个。即使是做你的面首也总比做死人要好。”他说话嫣然一笑,妖媚的要命。四周哗然。顿然发现人竟然可以如此的道貌岸然,叶锋的举动牵发多米诺效应,为了争夺另两个面首的席位,侠客们和捕快们开始了迫不及待的相互残杀,刀光血影,每个人都显示出比平时强得多实力,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渲染着这个荒谬的妓院的世界。
她对我微笑,你是新人,你还没学会适应这个世界,她指着我身边的战场,这就是杀戮的战场,每个人都是生不由己,为了活命,知道吗,什么都是虚幻的。我点头,你懂了,那决定怎么办。我拿出自己的弓。她说,你已经没有箭了。我回答;是的,但我还有弓。
对,我还有有弓,即使失去所有的箭,我还是要射,把一切能够够到的东西都当作见箭那样射出去,蜡烛,胭脂花粉,椅子,折断的肢体,桌子上的花生糖果菜肴,一切一切,不规则的武器不规则的方式射向她去,在她的身前身后布成一个杂乱物什交织成泼水不进的网络,此时我的射箭更是种宣泄,对这一生中所有我无法恭敬的一切的宣战。她在逼近,四周杂乱的自相残杀激荡着的金铁交鸣营造着背景声响和幕布,一切的背景都是可以忽略,现实里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存在,她的手离我只有半尺,感觉到了她手指间的肃杀之气,有窒息感,第一次的无能为力,她让我无法抗拒死亡,手还在近,接近咽喉,手上有弓,但弓在她的手后面,弓也无能为力,闭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