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记事本-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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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
我将没挂断的手机放在耳边,走向休息室的计算机旁。打开信箱、确认松永耕太写在履历表上的手机邮件地址,然后输入了最后的赌注。脑海中浮现的简讯内容流畅到令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直到按下送信按钮都没有一丝犹豫。
接下来——已经没有本部长能做的事了。我抓下胸前的名牌握在左手手心,将两支手机紧紧贴在右耳,倾听着嘈杂背景音里的脚步声、电梯运转声、阿哲学长的心跳声和少校的呼吸声,静静地祈祷。
计算机上的时间显示为22:59的时,少校喃喃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作战行动开始。』
我用力握紧两只汗涔涔的手,如此回应:
『预祝成功——』
时间变换为23:00的瞬间,金属音和骨折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形成一种可怕的声音,从手机里迸落四散并刺进我耳里。
✿;
漫漫长夜结束,翌日到来。
八月三十一日。对于一个几乎没空休息也没空玩耍的暑假而言,如此结尾真是适合得可恶。
这天的清晨,我是在平坂帮的沙发上迎接的。
左右各有一具足以让沙发变形的庞然巨躯,还很有默契地一起张大了嘴打呼——那就是电线杆和石头男。
写着「阵内·弟」和「盼谈专家」的名牌早已撕了下来。
对面沙发上还有留守事务所的帮众们十分不象样地睡成一堆。模糊的热气盘踞在玻璃桌上,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子射了进来,落在地上形成一个清晰的菱形。
高温与汗臭缓缓地爬进我的意识,逐渐聚焦。
然而我却迟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我只能移动视线看一下时钟。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行动结束到现在还不到十个小时。
虽然觉得全身的毛细孔都充满睡意,但夹在两名低智商巨汉之间睡回笼觉也实在令人不敢领教,我只好强行从沙发上剥离身躯,站了起来。
楼下传来汽车停在大楼前的声音。我轻轻推开铁门走到外面,尽量不吵醒沉睡的黑T恤男们。马路边停着一辆熠熠生辉的LEXUS轿车,一位身穿浅灰色西装、年约三十五岁的优雅男子正走出驾驶座。
「美津夫,昨天真是抱歉!害你担心了。我上班的时候不小心受了点伤,不过不要紧。」
一阵轻柔的声音传来,眼前正是香织姊跑出马路的情景。
从整件事结束到现在——还不到十个小时耶?香织姊真了不起,竟然一脸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的确,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们堆叠了无数谎言和不智之举,就是为了迎接这样的早晨。
回到家时因为彻夜未归而被姊姊狠狠训了一顿。我冲了个澡洗去黏在身上的汗水,衣服换到一半就倒在床上昏睡不醒,结果直到傍晚才出现在「花丸拉面店」。
「没啊,撬开门锁之后我就忙着逃离旅馆了……」
「我也很辛苦啊!平坂帮那些家伙个个都兴奋地想冲进去,我可是拚了命才挡下来……」
夏季的太阳明明还挂在西边,阿哲学长、少校和宏哥却已围在逃生梯前快烂掉的木台边,堆着高高的啤酒空罐聊起各自的英勇事迹了。
「喔喔!搜查本部长上班了。辛苦啦,本部长……」
「呃,拜托别再那样称呼我了啦……」
我摇摇手挥开阿哲学长半开玩笑的话语,坐在少校与宏哥之间那个旧轮胎堆成的座位上。
「鸣海小弟好像真的很累耶?大获全胜的隔天早上怎么会这样?」
「本来应该在昨天夜里办庆功宴的,因为藤岛中将说想睡觉我们才延到隔天耶!你该振作点才行啊!」
你们几个明明也没怎么睡,为什么还这么有精神啊?
「要说大获全胜是没错啦,我也不是完全不觉得高兴……」
「什么话!多亏了你事先安排的那个什么计划耶?我闯进去的时候,人质就分秒不差地刚好进了厕所,在厕所门口把风的还是那个叫松永的小喽啰……」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也就是说,我传的那封简讯生效了。
随然那只是一场毫无根据的赌博……
「鸣海小弟,你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寄了封简讯到松永的手机里……」
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可是……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我用帮里的计算机假装成第四代寄了封简讯给他,内容是『八月二十三日晚上十一点举行入帮测验,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那是什么鬼?」
阿哲学长十分勉强地挤出了这句话。
「这个嘛……如果寄简讯到松永的手机,三个绑匪都会看到对吧?所以我就用只有松永能看懂的方式,告诉他平坂帮会在晚上十一点展开行动。」
而松永也确实有所响应——
所以才会在那么刚好的时机把香织姊带去厕所。
「嗄?啥?等一下……」
宏哥一脸讶异地看着我。
「所以……怎么说来……那个叫松永的家伙是帮我们的?」
「就结果而言是这样没错。」
「不过请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其实也不大明白。那个作战方式只是我凭直觉决定的。」
老实说,我的决定其实基于某个更为愚蠢的根据。说是凭直觉或许还好一点,所以我没有说出那个根据。
「完全听不懂啊!」
阿哲学长胡乱抓着头上的短发。
「所以也就是说……还是和往常一样……」
宏哥边说边伸手在口袋里翻找东西。
「只有爱丽丝一个人明白一切吗?」
从口袋里出现的是一支没见过的手机。
「呃……那是绑匪们之前使用的手机吗?」
「对啊,爱丽丝不是拜托过你吗?」
的确是这样,只是我完全忘了这回事。我接过爱丽丝称为「一切的关键」的手机。
空虚的知识碎片。
除了满足侦探的饥渴之外毫无任何用处。
「宏仔,那三只绑匪现在怎么处置?」
阿哲学长突然问起这件事。
「押进平坂帮的仓库啦!大概今晚会举行什么神明的裁判,一个个揪出来揍一顿吧?」
「那只是浪费时间和劳力吧?昨天就该扒光他们的衣服流放到闹区大街去的!」
少校十分干脆地如此直言。
「还是得做个了断啊!那些家伙可是讲义气的,当然要以帮派的方式解决啦!」
阿哲学长拍了拍少校的肩膀说道。
没错,还是要做个了断。就算最后一切都顺利进行,所有人都得到幸福,尽情地歌舞欢笑举杯庆贺,侦探却没有被喜悦冲昏头,即使在盛宴的高潮仍注意清点人数、餐具或邀请函的数目。
那就是爱丽丝追求的结果。
所以我拿着手机转身走向逃生梯。
窝在床上棉被堆里的爱丽丝从我手中接过手机,盯着液晶屏幕操作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接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发一语地转向计算机屏幕。
「结果……发现什么了吗?」
我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
「嗯,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侦探的工作也到此结束了。这次的工作对爱丽丝而雷几乎没有收入,唯一实质上的报酬应该就是刻在那支手机里的事实真相……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耶……?」
「是啊,我现在非常懊悔。」
爱丽丝居然没有否认,真是吓了我一跳。还说她非常懊悔?
「因为我辛辛苦苦垃堆叠起瓦砾,像毛毛虫般一步步慢慢爬到的地方——居然和你闭着眼睛跳伞降落的地方一样!」
我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在床边坐下。
爱丽丝以理论导出的答案和我凭感觉瞎蒙的答案是一样的,但是以爱丽丝的做法却来不及解决问题。
我很清楚侦探的无力戚。
「……不能告诉我吗?」
黑色长发左右摇晃。
「告诉你一个人也没有意义。至少——」
门钤就在这时响了起来。爱丽丝闭上嘴巴,注视着床旁的监视器画面。
「——来了。你去迎接他们吧!」
我起身的同时看了屏幕一眼。事务所门外的监视器画面和这件事的开端——也就是昨天的那个时候一样,被穿着黑T恤的胸膛整个遮住了。然而今天却出现了另一个昨天没有的东西——
咖啡色的浏海、纤细的眉毛,还有一双眼睛。
「香织姊……?」
喃喃自语的我被爱丽丝推了一把,慌忙走出去开门迎接。
香织姊把电线杆和石头男留在走廊上,一个人进了事务所。
「对不起,我不请自来了。我说想向你道个谢,他们说你在这里,就带我过来了。」
她边说边走进卧室,结果就和所有第一次进去的人一样,看到床上的爱丽丝便愣住了。
「呃……」要说明这件事实在很麻烦。「这家伙叫爱丽丝,她……可以说是我们的智囊啦。我们能找到你所在的旅馆,也是靠这家伙的力量。」
爱丽丝耸了耸肩开口了。
「不需要说明得那么复杂,只要说我是侦探就好了。」
「……我不是很明白耶!」
香织姊发出极度困惑的声音。
「所以……我也该向这个小妹妹道谢吗?」
「那也不需要。这件事大多是那位搜查本部长的功劳。」
能不能拜托你别再那样叫我了啊!然而香织姊一直看着我,低下了头。
「……谢谢你救了我。其实……昨天是我最后一天上班。我本来打算早点辞职的,但应召站那边说人手不足请我务必帮忙,结果……没想到会遇上那种事。你们……特地不去报警,也没有让我妈妈知道对吧……」
「没有啦,这……不算什么……」
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毕竟我们拚命守住的秘密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香织姊才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爱丽丝打破了沉默。
「……其中一位犯人是松永耕太,你之前就认识他吧?」
香织姊没有出声,视线犹疑了一阵子之后才略显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是经常指名你的客人吗?」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呢……」
「唯有这部分只是我的推测。但我想不出其它让你和松永耕太扯上关系的因素了。」
香织姊叹了一口气,点头承认了。
「那家伙明明还是个穷学生,却好几次都指名要找我。可是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床上和我聊天。虽然这样很轻松,但他也的确是个怪客人。结果我也太过放松而向他说了很多事,他不但开始跟踪我,居然还做出昨天那种事,真是不可原谅!」
究竟是为什么呢?我不禁冒出这样的念头。
现在理应说出所有事实并弹劾几名犯人的侦探——为什么会露出如此温柔而迷蒙的眼神呢?
「昨天我到旅馆时就看到两个躲在浴室里的人出来,本想逃走却被抓住了。听说他们是松水就读那所大学的校友,也知道……知道我快要结婚的事。一开始好像只是那两个学长觉得好玩,所以才叫我过去……」
「所以并不是一开始就打算绑架你吗?」
「对。那两人都老大不小了,还像小孩子般瞎起哄,怂恿松永趁我结婚前上一次。结果松永一直退缩,他们没多久就厌倦了,后来竟然说要威胁我家的人拿钱出来。真是差劲透了!」
香织姊紧紧交抱着双臂,肩膀还不停颤抖。我忍不住开口插嘴。
「那个叫松永的人……只是被那两个学长强迫加入的吧?」
「或许是这样,可是……!」
香织姊瞪了我一眼大声叫道。
「可是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和其它人有什么差别G.要是他们没打错电话,我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呢!真是的,早知道不要和那种人扯上关系就好了!」
爱丽丝突然这么说。香织姊捣住嘴巴,一直看着侦探的脸。
「他一直想要救你。虽然没有勇气直接忤逆两位学长,他还是努力奋战了喔!」
「……你说……什么……?」
「你对松永说过自已是独生女这件事吗?」
香织姊的表情有些僵硬。
「……嗯,可是……」
「那么松永应该知道你没有弟弟。但我们的部下第一次接到恐吓电话时却自称是你的弟弟。如田不松永是站在绑匪那边的,一发现这个错误时就会指出来了吧?」
「那……怎么可能!」
香织姊脸色大变地加以反驳。
「他可能只是因为太害怕而不敢说出来而已啊!」
「连那种可能也没有。因为那通电话根本不是不小心打错的。」
香织姊的表情彷佛凝固了。
「就算位于同一栋大楼的三楼,也不可能像那样打错。那是松永设下的陷阱,他把手机电话簿里记录平坂帮号码的名称改成了『阵内』」
「……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你要看看吗?」
爱丽丝打开松元的手机,递到香织姊面前。香织姊的目光转到了液晶屏幕上。
「……说、说不定是松永在查我家的号码时不小心输入错了啊?不是因为这样吗?」
「并不是那样。他的确改掉了名称的部分。你看标示读音的地方。」
爱丽丝指着液晶屏幕的下方,那里显示着标音。
『HIRASAKAGUMI(注,平坂帮)。』
香织姊倒吸了一口气。
「这支au的手机在输入人名数据时会自动加上标音。但如果后来修改输入的名称,标音的地方却不会自动更正。虽然是个不好用的烂功能,这次却发挥了作用。」
证明了一个没用的家伙拚命挤出的一丝勇气。爱丽丝喃喃说完,将手机塞进香织姊手里。
一开始按错的按键——其实并不是弄错,而是一个小小的陷阱。但那样的陷阱并不是枉然,因为陷阱的另一头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