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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5390-明亮的疤痕-第6部分

小说: 5390-明亮的疤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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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这么想,所以气也顺了。”    
    “没准他以为你就是做这个买卖的,碰见贼爷爷了,不敢得罪。”    
    陆奇说于常军从来就是个倒霉蛋。“在学校那会儿不是差点被开除吗?为搞什么诗社的事。诗社谁没搞过?就他一搞就要被开除。”于常军说自己也曾辉煌过,还险些当上了校学生会的主席。“陆奇你就不记得啦?”他们的另一个同学问:“我怎么不记得你当过学生会主席?”于常军说:“我是没当过。我是说险些,差一点。有人告密,说我爷爷是国民党特务,被镇压的。说起来很可笑,国民党特务、被镇压的有,但不是我爷爷啊,也不是我们家的任何人。我就是因为这没影没边的事没当上。”他们的同学问:“谁告的密?”于常军说:“没密可告,所以也不能算是告密。应该说是诬陷。”“谁诬陷的?”“说出来不怕你生气,”于常军转向陆奇,“我当时还怀疑过你呢。”    
    “看看看看,不够意思了吧?怀疑我,咱哥们能干那事儿?”陆奇说。“我当时也这么想啊。”于常军说。“可我和你走得最近,不是你又是谁呢?我家里的那档子事儿,除了你谁也没说过呀?”“看看看看,不相信人了吧?除了我还有马毅衡,你家的事儿他也知道。”“说的也是。当年我就和你两个好,所以就想不是你就是小马。今儿他不在桌上,我倒把他给忘了。”    
    陆奇说:“我们俩是知道你家的那点事儿,可你爷爷不是说不是国民党特务吗?你也没这么对我们说过呀?告你爷爷是国民党的人未必要知道你家的那点事儿。你们说,这个逻辑没错吧?”“逻辑是没错儿。”于常军说。    
    “我当时就对马毅衡说:老于怀疑咱俩告的密。他气得要死,说揍老于个丫头养的。我好不容易才拦了下来。老于,不是我说你的,那时候你也真够俗的,一个校学生会主席又有什么好当的?还那么认真。各位有所不知,老于那时就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十五年前呵,想想看,比咱可是深谋远虑得多了。”    
    “可别这么说。一个学生会主席哪能和陆总经理相比?何况还没当得上,空欢喜一场。你当时信仰的名言不是:谁笑到最后谁就笑得最好吗?看你现在笑得有多好!咱可没什么长进,还是党外人士。你恐怕已经是陆总经理兼支部书记了吧?”    
    其实这样挺好,他们说他们的,我吃我的,可听而又听得懂的地方就听听,听不懂的地方也没有人非得向我解释,直至我听懂不可。我很适应这种局外人的处境,对任何一方的谈论都面带笑容,并点头作答。我的点头是那么的均匀和一致,谁都能看出来它并不意味着赞同,只是表明:我听见了。如此谦恭有礼只因为我吃了人家的饭,而且饭还不太差,甚至对我来说都有点过于高级了。    
    比如吃到了穿山甲,他们叫地龙(国家明令的禁猎动物,因而讳言其名)。经验某些轻微的罪行(与杀人相比)我甚至觉得刺激。当然我也明白,在这张饭桌上与享用地龙同类的罪恶还有很多。比如那些牲畜家禽,虽说其生命不受法律的保护,但食用它们难道不是一种罪恶吗?连杀生的罪我们都放下了,那些损人利己告密或诬陷的事就更不值一提啦。    
    我不被打搅,自斟自饮,态度超然得很,同时又被自己的超然和玄思深深感动了。    
    他们怕我受到冷落,插不进他们有关历史的交谈,于是就结束了那敏感晦涩的话题。还是陆奇有经验,他选择了直接而过瘾的:谈论女人,并现身说法从自己的老婆开始。此刻身边坐着女人的只有陆奇一个。她与他的关系看起来非同一般,但也不一定就是他的老婆。多半不是,陆奇没有作过介绍。那女人三十多岁,风韵犹存。当陆奇谈起自己老婆我才确信了她不是陆奇的老婆。只有陆奇带着女人,谈论女人自然得从他开始。我的意思是说:别人出于起码的对陆奇的尊重,是不会当着他的女人的面首先谈论女人的。如果今晚陆奇不谈,大家也不会想到要谈。陆奇要谈,大家都是男人,都乐于奉陪。而且,陆奇谈到什么程度,大家也只能到什么程度。大家以陆奇的界限为界限,这是必然的。    
    陆奇的谈论极富逻辑性。首先他谈到自己的身体,身体不好,胖是虚胖,浑身乏力,夜里盗汗。其原因是肾不行,亏很了。而肾亏和性生活过频有关。他近一个月来天天都干,有时候还不止一到两次。“和谁?自己的老婆。为何结婚十几年,儿子都会手淫了,陆某却突然变态发狂了?”陆奇问在座的,无人能解。大家都被他的坦率和荒谬震惊了。“你们猜猜看,”他说,“猜不到吧?告诉你们:我老婆做了隆胸!”    
    “她知道我喜欢那大的,从小喜欢,几十年了,一直念念不忘。我说:你什么都好,就是那玩意儿,唉,怎么说呢?就像两只空袋子,一抓什么都没有,两张皮靠一块儿,就是口袋旮旯儿有那么一枚硬币,一个子儿。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我花那么大的劲把你娶过来做老婆容易吗?我的意思她明白,一向明白。等生了儿子,把他养大了,把我的胃口也吊足了,足到我都忍不住去吃别人的奶了,她突然来了这一手──你说女人伟不伟大?那天她一解衣服,我一看:哇!真好真好,我梦寐以求、平生所愿。当时我就忍不住了,扑了上去。自此以后乐此不疲,直到如今。”    
    “看你说的,真恶心。”陆奇的情人说。但她不是那种真小气的人,只是对陆奇的谈论有所表示罢了。看得出来,她对他的个性甚至有点欣赏,有一种又恨又爱的情绪。她显然是精神自立的女性,他当着她的面谈自己的老婆,以及她的态度说明他们还是十分投机的一对。“别开玩笑了,”于常军说,“做得再好也是假的。你不觉得有上当受骗之感?”


《明亮的疤痕》 第一部分烟 火(4)

    “绝对好,”陆奇保证道,“绝对比真的还好。你没见过是不知道,一点破绽都没有。我建议,每个三十岁以上的女人都去做一对儿。”    
    接着他们谈论起具体的手术费用以及刀疤问题。于常军等人的观念太老了,而且也是道听途说(与陆奇相比)。这是一个多么简单的手术,简单得就像吹圆一个气球或打足一只轮胎。“刀疤在哪里?你想找都找不到,既不在乳房上也不会破坏乳头。在腋下,也就是胳肢窝里藏着,你想得到吗?真是绝了。科学真是伟大,特别是当它造福于人民的时候。医学的进步真是惊人,快得都叫你难以置信。手感?硬不硬?你们就老外了吧,如若无物,但又有内容,还能有比这个更好的吗?真真是绝对的完美。”陆奇的情人说:“不管怎么说,对女人肯定不好。现在也许还显不出来,到老后悔就来不及了。”    
    陆奇说:“小江的感觉甭提多好了,真是从未有过的好。她的感觉比我还好,你们信不信?大有获得新生之感。自从她手术以后,我是一天天地烂下去,她却一天天地好起来了。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正儿八经的,我老婆还从来没有这么漂亮过啦。”于常军表示同意,说:“一个人的心理是会影响到他的生理的。”    
    “你上上个礼拜不是见过我老婆?是否比以前漂亮了?”    
    于常军说:“漂亮了。”我想他也只能这么说。    
    “怎么样,我建议你老婆也去做一对儿吧!”    
    “别扯淡,我老婆本来就有,不缺。”    
    陆奇坚持挨个劝过来,劝在座的老婆都去做一对假乳。最后劝到了他的情人那里。陆奇说:“你也去做一对儿吧。真的好,我不骗人。”    
    “你得了吧,打死我也不做!就为了讨男人的喜欢,值吗?”她下意识地比划了一下胸部,在座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陆奇情人的上衣是紧身式的,胸部向前挺起。那张脸显然已有三十多岁,能有这样的胸不禁让人怀疑。“男人都是贪婪的、自私的,可恶之极!”她说。    
    乳房以后再没有什么高潮。不久我们就散了。陆奇先走一步,小江的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催他回家。“她等不及了,我也一样。”陆奇解释道。他钻进轿车,在黑暗中直奔那对假乳而去。几分钟后又一个电话打到在场的一位的手机上,小江问陆奇动身了没有?他们的儿子还等着他回去补习功课呢。她说她打不到他。那人估计陆奇的车从山后面还没有转过来。“二十分钟后陆总就能到家。”他对她说。通话完毕后那人说:“小江真会找借口,给儿子补习功课。哈!”于常军说:“没准是陆奇撒谎呢?谁知道啦!”    
    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在丁市期间我住在于常军家。用钥匙开门的时候于常军对我说:“告密的就是他。”虽然他没有提名道姓,但我知道他指的是陆奇。


《明亮的疤痕》 第一部分前湖饭局(1)

    陈国栋和李茜是一对,此刻他们正在逛街。当然主要是李茜想逛──她是一位姑娘,陈国栋只是陪她。他们仍有兴致结伴出门,逛街购物,说明他们结婚不是太久。李茜的右手拎着两只塞满的购物袋,左手挎着陈国栋。这是四月下旬的一个上午,路边的悬铃木飘着迷人眼目的碎毛。由于李茜的重量,陈国栋夹克衫的领子向一边歪斜得厉害,他的喉管一时就像被勒住了。他想帮李茜提她的购物袋,这样就可以把她的重量向左转移一部分。可李茜不乐意,她要自己负担购物的后果。她的意思中显然有不给他添麻烦的成分。他不是已经在唠叨那毫无意义的逛街活动了吗?而她把自己吊在他的右臂上则表示了对他的亲热,亲热的表现又是一个报答──对他陪她逛街的报答。在她看来和他一道出现就是给他面子了。“国栋你别不知足,和我这样姿色的女人在一起你应该感到风光才对。”国栋支吾其词,他有自己的想法,但不便明着告诉她。    
    陈国栋是怎么想的?他想:女人的秉性和男人是多么的不同。就拿逛街这件事来说吧,男人感兴趣的是城市的风貌、建筑、道路、汽车以及女人。而女人呢?她们特别喜欢往门洞里钻。在商店里越是琐细的东西她们越是感兴趣,比如珠宝柜台射灯下的那些金子首饰挂件耳坠什么的。也许她们并不要买什么,但都必须挨着看过来。不是也许,一般来说她们都不买什么,正因为不买她们才有了对所有商品毫不偏向的耐心。她们一面把脑袋贪婪地钩向柜台,一面胳膊还挂在丈夫或情人的肩上,迫使他们也跟着弯腰曲背。她们见识短浅庸俗不堪的议论还要得到他们的附和和认同,否则你就会被认为是一个不懂得生活的书呆子(这种情况当然只限于陈国栋这样在大学教书、戴着眼镜的所谓知识分子模样的人)。而她们知道的书呆子也只有陈景润一人(这种情况也仅限于李茜这样在誊印社上班的打字员)。说得刻薄一点,在陈国栋看来和李茜的恋爱就是逛商店和睡觉。在李茜那里恐怕也一样,逛商店是考验,睡觉是回报。每次逛商店时如果陈国栋不想在某件商品前过分停留的话,那只有掏钱,把它买下来,给李茜带回家去慢慢看。这当然就滋长了她观看的耐心,因为时间一到他就会把她看见的东西买下来。后来竟像巫术一样,只要她把它们看穿、看进去(比如一块金表,直到看见表蒙下面的齿轮运动),他就会自动地把它买下来。她知道他的耐心有限,体力和精神也如此(他比她大了十四岁)。她并没有要求他这样做,并没有要求他给自己买点什么,只不过她的钱和他的耐心一样,是十分有限的。在持续的逛街中,陈国栋经受了锻炼,这一期间他的钱没有增加,耐心却大大地增强了。再拿一块手表举例,现在她早已越过齿轮看到它的背面去了,背面的克罗米以及手表下面衬垫的红丝绒,而他呢,仍是无动于衷。这样的相持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婚姻。浪漫的恋爱阶段结束了,陈国栋开始尝试只睡觉而不逛街,或者多睡觉少逛街。李茜开始抱怨对方不爱她了。她蠢蠢欲动想找一个能陪她逛街的男人,既能和她的身高相配,走在街上好看,又能为她砸钱。她的原则是只能逛街和跳舞吃饭,觉还是要回来和丈夫一起睡的。看来李茜并不是一个道德败坏的女人,她不过不满足于只是睡觉,她要在婚后继续恋爱。最后陈国栋作出妥协,又开始和她一起逛街了。不过婚后他总是站在商店门口,等她。李茜一个人进去,非逛个天昏地暗不可。反正现在两个人的工资归她一个人掌握,也不存在从他那里取钱的问题。在陈国栋的印象中,只见她进去,不见她出来,她就像掉进一口深井或兽穴中去了一样,消息渺茫。    
    他站在商店门前一支接一支地吸烟,后来干脆移至一个陶瓷垃圾箱旁。他发现那儿也站着四五个像他一样吸烟的男人,大家很方便地把烟屁股往垃圾箱里一弹,一律面向店门翘首以待。这种场合男人间很容易建立起友情,比如产房外面的长椅上等待孩子出生的那些丈夫们,比如堕胎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那些相互张望种下罪孽的男人们,比如夜大门前放学时分那些手扶自行车和跨坐在摩托车上的骑士们,比如在这垃圾箱旁吸烟、为了准确地将烟蒂丢入垃圾箱内而保持市容整洁卫生的体面的先生们,除了耐心等待还能怎么着呢?当你知道别人的处境和你一样,你就不再感到那么难过了。当一个集体供你容身其中,有人和你交流共同微妙的感受,你觉得时间的流逝也不那么缓慢了。无论如何总比那些陪着他们的女人进去的家伙强,比他们优越、有觉悟。他们的卑屈和劳累陈国栋们深有体会,只不过后者已经过了那个年龄或时间了。陈国栋们为自己的成长和进步感到欢欣鼓舞,为垃圾前充满知己而心满意足。突然,其中一位的爱人出来了,他差一点就和她错过了──由于沉溺于交流。他把她介绍给自己刚刚结识的朋友,挥手道别的时候还真有点恋恋不舍呢!陈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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