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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炼丹郎-第7部分

小说: 炼丹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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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爷儿装成园丁在戏弄他时?还是他着凉躺在床上,病得爬不起来,爷儿却整夜在床头守着,照顾他的时候?大概是爷儿总是阿贤前,阿 



贤后地叫着,害他想不理睬他都难吧? 



  他晓得自己脾气坏,嘴巴毒,可是爷儿从不嫌他性子恶劣。三番两次的恶言相向,顶撞,拒人于千里之外,爷儿也总是笑脸以对。那张欺 



人的装傻笑脸,曾几何时成了况贤最大的依靠? 



  您以为我没发现么? 



  您不是真那么没骨气,没智慧,没手腕的人,您总是装的太成功,想让大家以为是您离不开我,其实是我离不开您。 



  他知道世上没有第二个像爷儿这般包容,宠溺着他,也没有比在爷儿身边更叫人安心的了。 



  不只他,甚至是金华城的百姓,斩妖客的大伙儿,大家都是一样的。因为金弥天那天塌焉也不怕的轻松笑容,拯救了多少人心。在这没有 



明天的乱世中,金弥天的游刃有余是最强的安抚力量,让所有人信服他,跟随他,愿意为他打拼。 



  想到往后再不能见到金弥天,况贤才不得不承认…… 



  无论身边有多少伙伴在,他的双眼始终都放在金弥天的身上,不管何时,不管何地,他总是一心一意地! 



  也许爷儿隐隐约约也发现了吧?自己那羞于见人的可耻眼神。 



  因此爷儿才会不时地开那些玩笑,逗弄着死不肯承认的自己。 



  被爷儿抱在怀中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晕过去……不过是那么一点点的接触,但他却手脚发软,不听使唤。幸亏自己是及时抽身,倘若再 



继续那么留在爷儿的怀中,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克制到几时。 



  爷儿,请把阿贤忘了,连您的心中都不要有我这号人物在,因为我没有勇气告诉您关于我的秘密,如果您知道了,一定会……况贤将脸埋 



在膝盖中,紧紧地缩起自己的身躯。 



  “娘娘,您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听到外头的说话声,他猛地扬起头。 



  “我来看一下刺客,你们都到外头守着,不许让任何人闯进来打扰。”   



  喀喀的脚步声远去,不多久妖姬绯就站在大牢前方,与保持缄默的况贤四日相对,两人揣测着对方的心思,谁也不愿主动泄出一丝疑惑的 



表情。况贤在摇晃的火光中,再次确认着绯的脸蛋、模样。第二次见,那种震撼减少了,但不可思议的感受还是存在着。   



  绯,似乎也是一样。 



  她高高在上地垂下傲慢的视线,开启樱唇说:“你叫什么名字?”  



  “……况贤。”   



  在口中咀嚼着他的名字,绯一手扶上大牢的木门,一边压低声音说;“你是我的什么人?为什么和我有同一张脸孔?”   



  况贤冷哼地说:“很抱歉,这问题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你!”   



  “用不着生气,娘娘,人家不是说天下这么大,总有一两个和自己长得像的人吗?也许是巧合而已。”   



  绯摇了摇头。“我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在河中,我不知道自己的双亲,而你如果真是我的兄弟姐妹,那么……” 



  “那又如何呢?即使我们真的有关系,我还是要杀了你,你这个妖姬”贤斩钉截铁地告诉她。   



  “妖?如果我是妖,那你也和我一样是个怪物!”   



  绯冷笑地接着说:“况贤,我已经派太医检查过你的身子了,你和我拥有同样的身子,我们都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唰地,他仿佛听到自己的血液冻结的声音。   













第四章 





  阿贤,记着,以后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你都不能让别人看光你的身子,绝对不可以在外人面前脱光衣裤,懂吗? 



  小时候,并不懂得娘何以如此严肃地告诫自己;长大之后,他才晓得原来自己和多数人并不相同。 



  如果大家是正常的,那么他就是琦形的。有些人的畸形是显露在外、看得见的,鼻子歪了、嘴巴裂了、缺了胳臂、少了条腿,但他的畸形 



只有最亲密的五、六岁的时候,和邻家的小鬼头们一起去河边玩耍时,头一次被取笑而哭着回家,他扑在娘亲的怀抱中,难过地问道: 



  “娘,阿贤是不是很奇怪?那些小孩子说阿贤的鸟鸟很奇怪,没有蛋蛋却长了奇怪的东西。” 



  娘惊讶地张大嘴,旋即拉着他回到房间,关起房门训斥关。“娘不是要你不许把衣服脱下的吗?”   



  “可是大家说穿着衣服下水会淹死啊!” 



  向来温柔和蔼的娘,从不打骂他的娘,异常愤怒地扣住他的小肩膀说: 



  “住口!以后不许你再和那些坏小孩一起去玩了!不许去玩水,也绝不可以再把衣服脱下!和娘打勾勾,答应我!” 



  吓得小脸苍白的他,从娘亲的表情隐约地知道——那些玩伴说的没错,自己真的有与众不同的地方,而且还是个让娘觉得很难堪、很丢脸 



的“不同”。 



  十二、三岁的时候,周遭的男玩伴们有的开始声音变哑、骨骼变壮、过没两天就拔高得像根竹竿,但自己身上却一点儿变化也没有。问娘 



,娘也总是说,有些孩子就是长得慢,要他不要急。 



  他信了娘亲的话,以为那也没什么,想不到有天早上起来,自己的肚子却疼得像是肠子都绞在一起似的,躺在床上直打滚,干呕个不停, 



然后从自己的腿间流出了鲜红的血。娘见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苍白着脸,替他烧了盆热主水擦身。   



  那天夜里,娘和爹坐在他的床畔,开始告诉他有关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以他与大家的不同。   



  非男,亦非女。(还是该说我既是男也是女?)   



  况贤听着从妖姬口中说出的“怪物”两字,蓦地恍然大悟到爹娘是多么小心翼翼地,不想让他心中留下任何的创伤,因此他们从未用过半 



个“异于常人”、“怪物”、“畸形”的字眼来描述,也很谨慎地安抚着况贤说:“你可以做你想做的,想做男儿就继续做男儿吧!要是现在 



你想做个姑娘家也还不迟,爹娘可以搬到别的地方去,咱们一家三口重新开始。”   



  爹,娘这么说的时候,脸上满是坚定的爱,是对孩子无私的爱,也是绝对会以况贤为耻的爱。他们以言行告诉了他,无论况贤的身子和普 



通孩子有多不一样,他都会是他们的孩子,也会永远地保护着他。 



  他们让况贤觉得,只要不让人晓得自己的秘密,那么他可以一直是“况贤”,一直做自己想做的“自己”。有爹娘的保护,自己的秘密将 



很安全到他死为止。    



  最叫人遗憾的,是这辈子他永远不能成亲、与人携手白头共度此生。  



  毕竟连自己的身子都不能给娘子(或相公)碰触,还谈什么圆房、生子?况贤的娘亲虽然曾经说过,倘若娶位好人家、足不出户的乖巧姑 



娘,或许况贤能瞒混得过去(反正对方不解人事)。   



  然而,想到因为自己的缺憾,要赔上一位姑娘的清白,连累她的一生,况实在不能也不愿那么做。 



  几相权衡后(并不需多大挣扎),况贤便决定要维持男儿身活下去。纵使一辈子不成婚(大不了出家当和尚),至少还可为自己的家业奋 



斗(虽然后来连家也被毁了),而不像姑娘家还得担心没出嫁惹人闲话(当尼姑可比和尚不自由多了)。    



  还以为天下就自己这么一个怪胎了,况贤心忖:既然妖姬用“一样”的字眼也就是说“她”和我一样,是雌雄莫辨的身子?    



  上天真是好生讽刺,一个我也就罢了,还有另一个她。    



  我选择了当个男人,而她却选择做个女子。    



  是这一点造就了今日的我与她吗?    



  “很抱歉,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怪物,你怎么看你自己我是无所谓,但不要扯到别人头上好吗?”    



  况贤扬扬眉,说:“顶多就是和常人有些许不同罢了,但我是个人,不是妖怪!”这都得感谢爹爹与阿娘,他们遗留给他的最大财产,就 



是要他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走到哪里都不需为自己感到自卑。活在这世上一天,就要为自己是个“人”而感到骄傲。 



  绯倒抽了口气。 



  难以置信,他竟敢用这种态度?!什么叫做“不是妖怪?和自己有着同样的脸、同样的畸形身子,凭什么他能如此平心静气?为何他不像 



她一样憎恨这个世界、憎恨天下人?为什么他还愿意做“人”? 



  为了这张脸、这身子,自己吃尽了多少苦头? 



  “你说自己是个人?做人很愉快是吗?对你而言做人一点儿都不辛苦?那想必你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她愤恨地瞪着他。 



  因为这身子,自己被生身父母抛弃,被养父母捡回去当奴才般使唤,连个名字都没有。养父母向来喊她“阿欠”、“阿欠”,好提醒她, 



她欠了他们一辈子的养育之债。 



  镇日不停地做牛做马、吃着猪狗不如的少少粮食,使她长到七、八岁了还像是三、四岁孩子般的矮小瘦弱,能活到十岁都像是奇迹。 



  “舒服?我想再舒服也比不上王宫才是。娘娘有什么好不满的?您获得新盘王的宠爱,王供给你的是天下许多女子都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 



,但您却一副宛如自己是天下最不幸的人似的。我不知道您的过去如何,但我奉劝您一句,人要知福惜福,不要自作孽不可活。 

   

  “你好大的胆子!”绯脸色一变,怒“人都落到您的手里了,小的自知是来日不多,干脆就有话直说,不然带到黄泉去说给谁听呢?”  



  



  连这份无畏的勇气也叫人痛恨! 



  绯想起过去的自己总是忍气吞声地活着,日日饮泣地幻想着,总有一天日子会更好,总有一天自己会有一对像天仙般的爹娘现身,跟她忏 



悔说:“对不起,吾儿,爹娘不是故意抛弃你的,现在我们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来接你回去。”结果呢?她没等到爹娘,却等到一场又一场的 



羞辱!   



  “你懂什么?你不懂我从小到大为了这副身躯,尝过什么辛酸!你哪里知道什么叫做不幸’?” 



  没错。 



  “人”是多么可恨的生物啊! 



  十岁那年,他见到田中倒了个落魄的男人,于是好心地捧着茶,偷偷地带着点干粮给男人吃。结果养父母发现后,她被打个半死,那男人 



不仅没有拦阻劝止,还自顾自地跑了。   



  两天后,男人一身华服,带着一堆贵重的人参、补品上门,向养父母说自己是个卖药郎中,路上遇到劫匪,被打个半死流落乡间,那天因 



身无分文无以为谢所以现在才上门来跟他们道谢。 



  养父母本就是爱贪小便宜的人,欢天喜地地收下后,还主动地跟他说不是见死不救,只是因为家中的奴才不吭一声地把食物偷出去。才会 



生气。接着又谈起他们如何大方地收留了弃儿的绯,如何辛苦地抚养她以证明自己的良善高尚。 



  绯在门外亲耳听见,养父母形容自己是个没人要的畸形儿,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讲得口沫横飞而引起男人的好奇。男人于是提议要出重 



金把她带回研究研究,于是,绯就被人以十两的银子给卖了。 



  什么卖药郎中!   



  男人真正的身分其实是专门买卖人口的贩子!他那天倒下也是因为手上的小女娃儿跑了,被人口贩子的头儿给修理的。 



  绯被男人带到了一座她见都没见过的大城,男人那时还在她面前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叔叔要把你从虐待你的养父母身边带出来。 



在这里你吃好的、住好的,只要你乖乖听话。   



  闻言,绯还感动地哭了,心想自己终于时来运转,哪知道男人的面貌尚未露出原形。 



  有段日子,绯是过得养尊处优的。她睡着从未睡过的柔软床,过着大鱼大肉,再也不必下田干什么粗活儿。岂料,这只是男人的计谋,他 



把她养的白胖胖,等她出落得娇俏可爱时,那狰狞的面孔便显露出来了。 



  他先以她生病为由,说要为她疗病,把她身上的衣服全扒光后以各种道具凌辱了她,还对哭泣求饶的她嘲笑说: 



  “你真以为我是为了要报恩才把你买下的吗?要不是听你养父母说你很奇特,是难得一见的货色,我才没那么蠢,要买你这种干瘪瘦小的 



货,你跟着我的运气真好,这下子可是捡到宝了,你就认命地当我的摇钱树,我会好好待你的!”   



  绯到死也不会忘记那家伙丑恶的嘴脸!(后来绯辗转到新盘并派人去杀了那家伙,可惜那家伙早一步染上可耻的病,死了。) 



  “物稀为贵”,以绯那亦有男性又具女体的身子,凑上她少有的容貌许多期待尝鲜的寻欢客,络绎不绝地上门。    



  过了半年生不如死的日子,绯无时无刻都想逃,只是苦无机会。毕竟她已经是艳号中最热门的红牌儿,鸨娘与龟夫守得是密不透风的,让 



她连跨出拦院大门都难。 



  那时,称得上绯心中依靠的,是一条她在街上捡到的黄狗儿。 



  狗儿没有名,她也总是唤它狗儿。 



  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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