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月远火]+平行恋人+-parallel+lovers--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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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番不可置信的话语,我忍不住在话筒边猛摇头。
“看到白小鸭?不可能的。白小鸭是稀有款中的稀有款,还有人说根本就不存在呢!要是我看过绝不会忘,一定会四处向人炫耀的。”
“所以你向我炫耀了啊……”
我倒抽了口气,一哉也住了口。过去的描述不吻合,是我们分歧成〈那一边〉与〈这一边〉以来头一次发生的情况。
“一哉,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唔,呃……我比较晚打电话的那一天,那天我是快十二点才打电话给你。”
我记得那一天是……
“八月二十八日?”
那是我们死前的两天,最后收到简讯的日子。
“你等等,我看一下。你有传简讯给我嘛!说今天会晚一点打电话给我。”
我将手机拿开耳边,匆匆忙忙地按了键。一哉……一哉的简讯。
“有了,八月二十八日。”
画面上显示了三行文字。一哉平时传的简讯都只有一行,当天却难得打了三行字。
“呃,‘抱歉,今天会晚一点打电话给你。对了,我今天看到一个你会很羡慕的东西,等一下再告诉你。提示:白色。’”
“咦……”
这会儿轮到一哉困惑了。
“我没传过那种简讯啊!我的手机里没有记录。”
“怎么可能,可是真的有啊!”
“我〈这一边〉的简讯内容只有这样:‘抱歉,今天会晚一点打电话给你。’”
又是个不吻合之处。我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雨声似乎突然远去了。
“后来呢?我有提到‘你会很羡慕的东西’吗?”
“没有。那天接到电话时我正好很想睡,聊了些学校的事就挂上电话去睡了。”
可是,我会很羡慕的白色东西?该不会是……
红色的小鸭在肩上的包包旁轻轻晃了一下。一哉也看到了白色的小鸭玩偶吗?
我仿佛看见了远处的光芒,原本摇摇欲坠的双脚踩到了立足点。这一定是某种线索。我牢牢抓住挂在手机上的绿小鸭。不过,这么一来,我们的世界便是从二十八日产生分歧,而不是三十日了。看见了白色小鸭的我,和看见了某个白色物品的一哉。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视野突然扭曲起来,我连忙伸手扶住路灯。
雨静悄悄地下着。
下一个礼拜一,我在上课时一直托腮拄着桌面,望向窗外。
无论是五十好几的历史老师夸耀着他的宝贝金孙时,或是国文老师慷慨激昂地评论着夏木漱石时,我的心都无法镇定下来。
小鸭,小鸭,白色的小鸭,它和我们的死究竟有何关连?我朝着挂在桌边的书包伸出了手,轻轻摸了摸红色的玩偶。约三公分高,穿着鼓笛队制服,有着一双圆眼的二头身小鸭既可爱又逗趣,怎么也无法和死亡连结在一起。小鸭似乎是空心的,轻轻一捏就扁了。
我原本打算去杉商打听白色玩偶的事,但店家礼拜日休店,平日的上学时间又还没开店,我再怎么心急也只能乖乖等到放学后。
今天的窗外也下着雨。雨,湿漉漉的树木,水洼,倒映在摇荡水面上的云朵。
我想起一哉的意外。他真的是在顶楼踩到积水而摔死的吗?
他和我一样,是在八月三十日傍晚到晚上之间失去了生命,却是在夜深之后才被发现。我想他一定很寂寞吧!
根据裘利的情报,最后和他说过话的是合气道社的社员们。
合气道社活动频繁,礼拜六也照常练习;到了傍晚,顾问往往会先一步离开武道场,留下社员打扫。接着社员各自回家,身为社长的一哉则独自留下锁门。案发后检查武道场时,发现门已上锁,钥匙也已归还体育室,可见一哉是在之后的八点左右到顶楼去的。
确实很奇怪。一哉有什么理由在那种时间到顶楼去?他曾说过社团活动之后满身大汗,他向来直接回家;携带物品都放在武道场里,用不着再回教室一趟。
再说,有武术底子的一哉居然没做护身动作就直接撞到脑袋,也很奇怪。
一哉果然是被杀的,错不了。
他归还钥匙时并未和顾问碰面,而社员回家的顺序也无从得知,所以不清楚谁是最后看见他的人。不过……
我趁着老师没注意,偷偷地从书包之中抽出笔记本。笔记本上记着我和一哉昨天的讨论,还有排列成年表一般的日期。状况太过复杂,不写在纸上会搞混。
“老说〈那一边〉、〈这一边〉容易搞混,不如把我在的世界叫作〈一界〉,你在的世界叫作〈0界〉吧!”
昨晚,一哉对摊开笔记本的我如此说道。
“我懂了,取一哉的‘一’和绫的谐音‘0’嘛!”
“对。好,现在先把状况整理一下吧!①我们的世界应该是在八月二十八日产生分歧的。这点没问题吧?”
我点了点头。嗯,从那天起,简讯和电话的内容便产生了差异;而到了三十日,我们就死了。我不想写下〈死〉宇,所以在三十日旁画了个×。
接下来的差异越来越多,比如守灵、葬礼。
“②如果个别来看,0界和一界二十八日前后并无矛盾。”
就我们的观点来看,二十七日到二十九日之间并没有发生任何不自然的事。两个世界就像河流一样,相连并流动着。
“接着是我的猜测,③两个世界的差异是维持在最小限度之内。”
“什么意思?”
“我和你光是呼吸的空气量就不同,在或不在对于巴士的营业额、上课的状况及班上的气氛也会有影响。拿蝴蝶效应来比喻或许是太夸张了,不过照理说,应该会造成两个世界更多的差异吧?可是实际上的差异却少得惊人。理由我不明白,不过我总觉得除了和我们直接相关的事情以外,世界的状态几乎都是相同的。”
“嗯……对啊!”
当天的新闻一模一样,报导了某个部会的渎职案和附近一再发生的砸车偷窃案;天气完全相同,电车的误点时间也一样。为什么?因为才过了一个礼拜吗?今后的差异可会越来越大?
“当然不能确定的事还很多,不过我们就先靠这三个前提来找凶手吧!要是遇到了瓶颈,再来检讨这些前提,如何?”
“好。唉,你觉得杀了我们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我想了好几次,仍然想像不出凶手的脸。
“这很难说,而且这又牵涉到一个问题:〈凶手〉原先就打算只杀一个人,还是想把我们两个都杀了?”
我听了心惊胆跳。对啊!不管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他打算把我们两个都杀了,或许在一界和0界的杀人顺序是颠倒的。这么说来,凶手正在寻找下手杀我的机会?一想到这里,我的背上就开始一阵阵地发凉,连忙把盖在膝上的棉被拉上来。
“我觉得凶手是同一个人。如果不是同一个人,岂不是代表附近有两个会杀人的人存在?而且两个不同的人在同一天的同一个时段杀人,未免太巧了。”
“对象呢?我们两个都是凶手的目标吗?”
“我猜凶手想杀的人只有一个。毕竟我们没有共通点,不管凶手是出于怨恨或其他理由行凶,我们两个人也不可能同时符合条件吧?”
“说得也是,我们只通过电话和简讯而已。”
我大大地吐了口气。虽然很难相信有人想杀我们其中之一,但更难相信有人同时想杀我们两个。太可怕了。
“接下来扯远一点,假如凶手想杀的人只有一个,他应该是在二十八日到三十日之间的三天里起了杀机,不管是哪边的凶手都一样。”
“为什么?”
“因为我们活着啊!拿你那一边来当例子好了,假如0界的凶手在二十八日以前就想杀我,根据前提②,这个念头应该也会延续到一界来,对吧?凶手是同一个人,目标只有一个,但我现在还平安活着,表示凶手在一界的二十八日以后想杀的人是你。反过来也一样。”
呜,好难懂。
“可是这么短的期间里能起什么杀机?凶手果然是杀人魔吗?”
“不过我遇害的现场是学校,不是会遇到杀人魔的地方。”
在短期间里产生,立即付诸行动,又能同时适用于我和一哉身上的杀机,会是什么?啊……不过就算凶手是同一个人,杀人的理由也不见得相同啊!
“唉呀!”电话彼端传来了这道声音,紧接着则是槌打坐垫的声音。
“不行,这论点破绽太多了,再说我对前提也没信心。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嗯……”
我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所以昨晚我们便在苦恼的状态之下挂断了电话。
午休的钟声响起,我中断了思绪。总之现在只能设法找米——搜集各种线索。去杉商看看吧?不行,午休时间一定挤满了买东西的学生,无法好好谈话。我摇了摇头,起身挪动桌子。
午餐时间我都是和班上的十来个女生把桌子排成圆形,一起吃便当。坐在我两边的是里绪和中山。坐在身旁的往往是座位最接近的人,所以照理来说,我们之间应该还要插入一个叫做小栗由利的女生;不过她是广播委员,午休时间向来待在广播室。
随着一道优雅的问候声,午间广播节目开始了。头一个播放的是我最爱的歌曲,换作平时的我,必然觉得便当里的汉堡肉变得加倍可口,但今天的我却食不知味。
“小绫,你没事吧?”
当我默默无语地咀嚼着芦笋培根卷时,齐木里绪出声问道。她是个适合短发的可爱女孩,宛如生长于雪国般的白皙脸蛋上浮现担心的表情。
“啊,嗯,没事、没事。”
里绪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自从我把参加一哉葬礼的事告诉她以后,她就时常关心我。里绪的心意很令我感动,但我还是不能告诉她自己能和一哉通话,所以觉得有点内疚。
“这么一提,远野,你是有点无精力采。”
中山也跟着说道。她正要抢夺邻座时田便当里的煎蛋,却停下了手,和里绪一起望着我。
中山和里绪正好相反,皮肤晒得黝黑。每当望着她褐色浏海之下的眯眯眼,我总会觉得手足无措。
“唔……”
她盯着我一阵子后,似乎失去了兴趣,又开始吃饭。嗯,她不是那种会安慰人的人。
“聪子,你今天看起来电有点无精打采啊!”
里绪歪了歪头。今天的中山的确比平时还要没精神。
“嗯,最近好像感冒了。”
“什么什么~?中山人不舒服啊~?”
到福利社买面包的几个同学吵吵闹闹地通过敞开的大门,回到教室来。她们在班上算是比较花枝招展的一群,和我们分属不同的小团体。
“真的耶~你的脸色超难看的。怎么了~?怎么了~?”
“啊~一定是晚上跑出去玩吧?这样不行喔~!”
“……啰唆。”
中山小声地骂了句“白痴”,我听得心惊胆跳,不过她们似乎没听见,仍然笑得很开心。这阵刻意拉长每个语尾的声音远去以后,中山就啧了一声。
“呿!笑得跟白痴一样。这间学校真的没半个正常人。”
“聪子,你怎么这么说啊!才不会呢!”
里绪反驳,中山又啧了一声。她横眼瞥着坐在桌上的同学一眼,开始批评起来。
“因为在这里的都是斗败的公鸡啊!远野,你也这么觉得吧?”
我实在不知该如回答。
我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南高是这一带公立高中的第二志愿,固然有部分学生和我一样是勉强挤进来,但多数学生都是没考上第一志愿或私立明星学校,才退而求其次来这里就读。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吧?虽然学生的平均素质颇高,可是怨天尤人、自暴自弃的人却很多。中山所说的〈斗败的公鸡〉,想必就是这个意思。其中甚至还有些人被辅导或停学。不过这里的学生本质上都是乖乖牌,就算做坏事也坏不到哪儿去。
刚才那群人也一样,虽然在南高学生之中显得较为招摇,但和外校生一比就逊色许多,魄力也不足。
见我答不上话,中山就和其他女生聊起来了。我松了口气,同时却又觉得有点落寞。
一放学,我就迫不及待地走向玄关。
是我动作太快了吗?玄关前的灰暗走廊上几乎不见人影,我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响亮,吓了自己一跳。
不过鞋柜之前倒是有两、三个学生在,教我松了口气。我急忙打开鞋柜,一面预想着皮鞋的触感,一面将手伸进柜中。
没想到指尖碰到的,却是个柔柔软软的物体。
“啊!”
我反射性地缩手退了一步,结果撞上了身后的人。
“啊……对不起。”
回头一看,班长佐野正一脸不可思议地仰望着我。
“怎么了?”
“呃,我……”
我冷静下来,再次检查鞋柜,发现里头不是我爱用的春田牌皮鞋,而是陌生的帆布鞋。
啊……我懂了。
“我好像开错鞋柜了,开到隔壁的。”
“哦,原来如此。”
“我在干嘛啊!都已经第二学期了。”
虽然所有的鞋柜长得都一样,但我以前从来不曾弄错。
“有什么关系?难免会开错嘛!”
佐野耸了耸肩,踮起脚尖,从上排鞋柜之中取出自己的鞋子。
“谁教鞋柜长得这么像。之前还有人开到隔壁班的去咧!”
他敲了敲我旁边的鞋柜。那是中山的鞋柜,再旁边就是隔壁班莲川的鞋柜,但他们的鞋柜之间没有任何分界记号,难怪会弄错。
佐野轻轻地向我点头致意以后,便走出了玄关。我目送他那矮小却背着大书包的背影离去,微微地吸了口气。
冷静下来以后,我再次打开鞋柜,这回我没弄错,里头确实是自己的鞋子。
今天的我果然心不在焉。平时的我根本不会犯这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