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云-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道:“再见了,杨先生。”
我猛地一呆,道:“我不姓杨。”殷嘉丽忽然一笑,竟不理会我的否认,转身走了
开去,我望著她婀娜窈窕的背影,不禁呆了半晌,杨先生,她叫我杨先生,那是甚么意
思呢?
我想了一会,想不出甚么道理,便向大学门口走去,出了大学,我变得更茫无头绪
,更加无从著手了。陈天远到甚么地方去了呢?希望他还在人间,因为到目前为止,他
还是这一连串神秘事件的中心人物!
我漫无目的向前踱去,一路上想著陈天远失踪之谜,然而,我的耳际,却总像是仍
响著殷嘉丽对我的称呼一样。
“杨先生”,她叫我“杨先生”,那究竟是甚么意思呢?她在这样叫我的时候,面
上还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来,这又是为甚么呢?
会不会这个称呼,是一个暗号,是一种联络的信号呢?我当时是怎样回答的?我说
:我不姓杨。那当然不是殷嘉丽预期中的答案,所以她立即不再和我说甚么了。
如此说来,殷嘉丽在这一连串神秘的事件中,又担任著甚么角色呢?
我在街角处站了下来,呆想了许久,又以手敲了敲自己的额角,觉得去怀疑殷嘉丽
那样美丽、年轻而有学问的少女,简直是一种罪过。
可是,我的心中尽管这样想,我人却又向著大学走去,我先打了一个电话到大学中
去找她,等她来听电话时,我只是浓重地咳嗽了一声,并不出声。她也沉默了一会,然
后,我听得她以十分低,而且听来十分诡秘(那也有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的声音问:
“杨先生么?”
又是“杨先生”!
我没有作任何回答,便放下了电话。
我在大学门口对街的一株大榕树旁等著,约莫过了半小时,我看到殷嘉丽走出来,
有一个年轻的绅士送著她,那位年轻的绅士可能是她大学中的同事。
他们两人并肩向前走著,我则远远地吊在后面。
直到这时候为止,我还不知道我自己为甚么要跟踪殷嘉丽。然而,我却觉得事有蹊
跷 这可能是直觉,但在茫无头绪的情形下,些微的蹊跷,便可能是一个大线索的开
端。
我一直跟在两人的后面,过了几条马路,殷嘉丽和那年轻绅士分手了,独自一人向
前而去,又过了十几分钟,她走进了公园,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取出书来观看。
我离她廿呎左右,站在树下,又等了近半小时,殷嘉丽仍在看书。
我正觉得无聊,要起步离去之际,突然我看到了一个人,向前走来。
我连忙转过身去,不让那人看到。那人自然是认识我的,我也认识他,他有上十个
化名,但是最适宜他使用的名字,该是无耻之徒。
他是一个印度人,身形矮小,面目可憎,只要有利可图,贩毒、走私、出卖真假情
报、做买凶杀人的经纪,一句话,无论甚么事,他都做。
而这时候,他穿著十分整齐的衣服,推著一辆婴儿车,车上有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
,以致他看来像是退休的老祖父!
这家伙,我们姑且称之为阿星,他正向著殷嘉丽坐的长椅走来。
他一出现,我便知道这一个多小时来,我并不是白等的了。
我将身子藏得更严密些,阿星慢慢地走著,向著车中的婴儿微笑,殷嘉丽俯首看书
,绝不抬起头来。
如果殷嘉丽是约定了和他在这里相会的话,那么殷嘉丽已经可算是老手了!
阿星来到了殷嘉丽所坐的长椅之前,停了一停,他像老鼠一样的眼睛四面打量著,
足足有两分钟之久,他并不坐下来。
我的心中暗叫糟糕,我想,那一定是我已经给他发现了,他们可能临时中止这次联
络。
但阿星在张望了两分钟之后,终于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了下来,我听不到他们的交谈
声,但我看到他们在交谈,这已经够了,他们交谈了只不过两分钟,殷嘉丽便站起身来
,走了。
阿星在长椅上伸懒腰,看情形他是准备在殷嘉丽走远之后才离去的。
我轻轻地向前走去,直到来到了长椅后,他仍然没有发觉,我绕过了长椅,来到了
长椅的前面,俯身去看车中的婴儿,然后道:“多可爱的孩子啊,阿星,你和这纯洁的
孩子在一起,不觉得太肮脏么?”
阿星僵在长椅上,鼠眼突出,一时之间,不知说甚么才好。
好一会,他才结结巴巴地道:“卫斯理,我……是有同伴一起来的。”
我冷笑了一声,道:“你的同伴可能在我的背后,但是,我不怕,你又有甚么办法
呢?”
阿里翻著眼,道:“好了,我不欠你甚么。”
我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道:“阿星,你欠每一个人的债,你是一个肮脏的畜牲,
居然以人的形状活在世上,这就使你对每一个人欠情。”
阿星的面肉抽动著,他几乎如同在呻吟一样,道:“你要甚么?”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进入上衣的襟中,我由得他伸进手去,但是当他想拔出手来之
际,我却将他的手腕抓住,拉了出来。
他手中握的并不是枪,而是一只如同打火机也似的东西,由于我紧紧地握住了他的
手腕,以致他的五指不得不伸直,而那打火机也似的物事,也“拍”地一声,跌到了地
上。
那东西一跌到地上,“的”地一声,便有一根尖刺,突了出来,不消说,那一定是
含有剧毒的杀人利器了。
我仍然握著阿星的手腕,一手又将那东西拾了起来,向阿星扬了一扬,道:“被这
尖针刺中,死的形状是甚么样的?”
阿里面色发青,道:“不……不……这里面储有足可杀死数百人的南美响尾蛇毒液
,我……送给你,送给你,你将它拿开些。”
我哈哈一笑,道:“是毒蛇的毒液么?”
阿星道:“是的,一点也不假。”
我道:“那太好了,像你这种畜牲,正应该死在毒蛇的毒液之下!”
我将那尖刺渐渐地移近他,他的头向后仰,直到仰无可仰,他面上的每一丝肌肉,
都在跳舞,他口中“咯咯”作响,也听不出他要讲些甚么。
远处有人走了过来,我将毒针收了起来,一手搭在他的肩头上,和他作老友状,道
:“你听著,我问甚么,你答甚么。”
阿星颈部的肌肉大概已经因为恐惧而变得僵硬了。他竟不知道点头来表示应承。
我问道:“殷嘉丽是甚么人,你和她联络,又是为了甚么?”
过了好久,阿星的头部,才回复了正常的姿势,他的声音,变得极其尖利,像鸭子
叫一样,道:“不关我事,我只不过受人委托,每隔三天,和她见面一次,看她是不是
有东西交给我,我便转交给委托我的人,如此而已。”
我冷笑了一声,道:“委托你的人是谁?”
阿星瞪著眼,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收了钱,便替人服务。”
“你倒很忠诚啊,那么你同委托人怎样见面呢?”
阿里眨著眼,我又取出了那毒计,在他的面前,扬了一下,他连眼也不敢眨了,忙
道:“每次不同,这一次是在今天下午三时,在一个停车场中,他是一个皮肤白皙的胖
子,是欧洲人,穿极其名贵的西装,戴著钻石戒指。”“好,那么殷嘉丽今天有没有东
西交给你?”
阿星哀求道:“卫斯理,我如果甚么都说了出来,我一样活不了的!”
我对这家伙绝不怜悯,因为他早该远离人世的了。我冷笑道:“贵客自理,我以为
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你至少可以多活上几小时,是不是?”
阿里叹了一口气,道:“有……这便是她交给我的东西。”
他的手哆嗦著,从衣袋中,摸出了一样东西。一时之间,我几乎以为那又是一件特
种的杀人利器,因为那并不是我预料中的文件、纸张或照片菲林,竟是一粒女装大花钮
子!
我瞪著眼,道:“阿里,你想早几小时入地狱么?”
阿星的双手按在那粒大花钮子上,旋了一旋,大花钮子旋开,成了两半,在钮子当
中,藏著一卷和手表的游丝差不多的东西。
我一看便知道那不是缩影菲林,而是超小型的录音带。
这种录音带,放在特殊设备的录音机上,便会播出声音来,用来传递消息,当然是
十分妥当的。但如今我得到了这卷录音带,可说一点用处也没有。
本来,我希望在殷嘉丽交给阿星的东西上,立即明白殷嘉丽所从事的勾当。
但如今这个愿望是没有法子达到的,因为这种超小型的录音带,只有特种录音放音
的设备,才能将上面的声音播出来。
这种设备,除了特务机构、情报机构之外,民间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如今,我是
一个“黑人”,必须为我自己的安全,四处躲避,如何还能够去找一套这样的设备?
但是我还是将这东西接了过来,放入袋中。我站了起来,道:“阿星,你听著,今
天下午是我去和那个胖子见面,不是你!如果我见到你的影子,那便是你进地狱的时候
了。”
阿星连连地点著头,像是巴不得我有这种话讲出来一样。
这又使我警惕起来:那个胖子可能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家伙,我和胖子相会或有危险
,所以阿星才那么高兴的。
我不再理阿星,绕到了阿星的背后,面对著阿星,向后退去,然后,迅速地离开了
公园。
我知道我这时在做的,是违背我一贯信条的事,那便是:卷入了肮脏的国际特务纠
纷之中。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有甚么法子不继续下去呢?
我出了公园,买了信封、邮票,将钮子中的超小型录音带寄到了我租用的邮箱中,
杰克中校可以搜遍我的住所,但这只邮箱是我用我的商行经理人的名义租用的,十分秘
密,他一定无法知道的。
我断定这卷录音带十分重要,但由于我目前无法知道录音带中的内容,所以我便将
之放在一个妥善的地方。
我又和那位学人种学的朋友通了一个电话,这家伙,他在听我说了我抓住在背后向
我偷袭的人之后,手上黏上几根金黄色的硬毛一事之后,竟哈哈大笑了起来,说我一定
是喝醉了,宿醉未醒!
我气恼地挂上了电话,在街头游荡著,直到三时左右,我才来到阿星所说的那个停
车场中。
我的行动十分小心,因为阿星可能已将一切全都告诉那胖子了,那么,我来到停车
场中,无疑是在走进一个圈套。
而且,阿星也充任警方的线人,他当然知道警方也在找我,他也可能通知警方。
阿星这人是甚么都做得出来的,但我也知道他怕死,这时候,他多半已经收拾细软
,离开了本地了。
我到停车场的时候,是二时五十八分,恰好在三时正,一辆名贵的房车,由一个口
衔雪茄,身穿名贵服装的欧洲胖子驾著,驶了进来。
那胖子专心驾车,目不斜视,在他和停车场职员打交道的时候,彷彿他此来只是为
了停车,绝无其他任务一样。
我以前未曾见过这个胖子,但是我的观察如果没有错的话,这个胖子是属于冷酷无
清,思想灵敏的那一种人。他停好了车子,绝不停留,便向外走去,我连忙跟了上去。
在停车场口,我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那胖子冷冷地回头来看我,我连忙道:“阿星有要紧事不能来,派我来做代表。”
那胖子从鼻子中,发出了“哼”一声,道:“谁是阿星?滚开!”
我取出了那只大衣钮扣,在他面前扬了一扬,道:“这个,是阿星叫我转交给你的
。”
那胖子连望也不向钮扣望一下!
那钮扣分明是他所要的东西,但他竟表示了如此漠不关心的态度,这使我不能不佩
服他。他怒道:“你如果继续骚扰我,我要报警了!”
我见那胖子坚持不认,倒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呆了一呆,以退为进,忙连声道歉
,道:“对不起,先生,我认错人了!”一面我即喃喃自语:“阿星真是该死,也不告
诉我那胖子叫什么名字!”
那胖子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我也装著不再注意他,只是在停车场的门口,东张西
望。对每一辆驶进来的车子,都加以注意。过了十分钟,我看到那个胖子向我走了过来
。
他站在我的面前,我知道他忍不住了,要来上钩了,我仍然装作抱歉地向他笑了一
笑。
他的面上,绝无表情,只是低声问我:“杨先生?”
我一听得那胖子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来,便不禁陡地呆了一呆。
这句听来极其普通的话,我已经在殷嘉丽那里,听到过两次了。这当然是他们集团
中的暗话,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当我逼问阿星的时候,我未曾想到对方会如此老练,甚至会向我提出这样的暗号来
。
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除了装出傻头傻脑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所以我翻了
翻眼睛,道:“杨先生?我不姓杨,你弄错了,先生,你刚才自己已经说过你不是我要
找的人,阿星说,我这粒钮扣,交给了一个胖子,就可以得到十元钱的赏银,你不要使
我失了赚十元钱的机会!”
胖子的面上,仍是一点表情也没有,但是我却可以知道,他心中正在迅速地转念头
:这小子是不是真傻呢?阿星为甚么自己不来呢?阿星为甚么派这样的一个人来呢?是
不是因为他是个傻瓜,所以阿星才派他来呢?我们两人,对望了一分钟之久,他才道:
“那不错了,你说十元钱,是不是?”
我忙道:“是,你……愿意出十元钱来换这粒钮扣么?”
那胖子总算笑了一笑,道:“我愿意。”
他取出了皮夹子,拿出一张十元的钞票来,我连忙抢过钞票,将那位钮扣交给了他
,他转过身就走,等他走过了街角,我才开始跟踪。
那胖子走得并不快,使我有足够的时间,在一间百货公司中,以最快的速度,买了
一件外套,将我原来的外套换上去。
我跟著那胖子,一直到了下午四时,才看到那胖子进了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