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弄+孤芳不自赏-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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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轻气盛,说得大直了,这么一来,明摆着担心何侠这个主帅在后方害他,对其他大将也不放心。
众将早被何侠的名将风范折服,对朝中处处为难伺侠的贵家并无好感,听了这话,个个斜着眼睛瞅着贵炎这个靠家荫平步青云的少将军。
何侠心胸宽广却出乎众人意料,沉吟着道:「这个是小事,我答应你。」
贵炎轻轻松松得了何侠承诺,自己也觉得稀奇。众将在帐中讨论完军情,各自散去,贵炎和贵常宁一道回营帐。
贵常宁边走边啧啧称奇:「想不到他这么好说话。不过,对付雁林那么一个小城,永霄军绰绰有余,哪有可能求援?他也不过是给我们一个口头人情。炎儿,你这次要做场好戏给大家看看,为我们贵家争口气。」
「那当然。」贵炎笑了笑,沉思片刻,换了正色:「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二叔,侄儿领军在外,你在后方千万看紧点,万万不可…」
「不可喝酒嘛。」贵常宁不满地瞪他一眼:「二叔是这么不知道轻重的人吗?我和你父亲说好的,不喝酒,不误事。你放心!」
第二天,天还未亮,贵炎领着所辖的、水霄军向雁林城进发。
到底是自家骨肉,贵常宁放心不下,亲自送他出营,沉声道:「罗尚是楚北捷带出来的人,要是遇了异常情况,不要逞强,立即派人回营报我。」
贵炎点头应了,年轻的脸上泛起自信的笑容:「要是得了手,也立即派人告诉二叔。」
贵常宁哈哈笑起来:「早去早回,二叔等着你的好消息。」
黎明之前,天色比夜里更暗。贵常宁看着贵炎人马离去,自行回了大营。
大营中其它不相干的几路军仍在休息中,小队小队的哨兵在外围巡视。
贵常宁想着今日也就是等雁林城的消息,没什么大事,索性回去补眠。他一路往回走,穿过自己的亲兵营,跨进军帐,顺手把沉甸甸的甲胄扔到床上,张嘴打了个哈欠。
一只手从身后无声无息掩过来,猛然捂住他的嘴巴。
「嗯嗯……」
贵常宁瞪大眼睛,他也算沙场老将,伸手便往腰后模去,还未摸到剑柄,后脑勺上「克」一声,被人隔着纱布狠狠敲了一下。偷袭者劲大力巧,贵常宁挣了两挣,瘫倒在地,没了知觉。
他一倒下,露出身后偷袭者的身形。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两只眼睛,在昏暗的军帐中炯炯发亮。他瞅着倒在地上的贵常宁,眸中流露出高效不屑的眼神,俯身采了探贵常宁的鼻息,从床下拿出几瓶贵常宁藏着的陈年老酒,又在怀里掏出一包迷药倒在酒里。摇摇酒瓶,将迷药在酒中匀了匀。
「这酒,敬你的大哥,云常的丞相大人。」偷袭者低低说了一句,音色清朗,居然是大营中身份最高的三军主帅何侠。
何侠扶起昏过去的贵常宁,将酒瓶凑了过去,撬开贵常宁的嘴就猛灌。他对姓贵的恨得咬牙切齿,毫不手软,连灌了贵常宁十瓶八瓶美酒,才把贵常宁放在床上,施施然潜迹离去。
哒,哒哒,哒哒!
「求援!」
到了中午,营外奔来一骑快马,骑马者穿着云常军服,浑身浴血,到了营门,仰头扯着喉咙道:「求援!贵炎将军求援!快…快报……」
守营的都认得他是贵炎的、心腹侍卫,大吃一惊,连忙开营门放他进去。
众将得了消息,纷纷赶到主帅军帐。
「求援!求援!」报信的侍卫跌跌撞撞过来,进门就扑通跪倒,喘着粗气道:「驸马爷,我军被东林大军在雁林城外伏击,情况危急,求驸马爷立即派大将救援!」
何侠早猜到如此,脸上却露出极惊讶的表情,冲前两步,站在那侍从面前喝问:「怎么会这样?」
「是埋伏!贵炎将军领着我们刚靠近雁林城,两支东林军一起冲杀出来,我军腹背受敌。」
「埋伏?何人的军队?」
「伏兵领队的是楚漠然。」
「现在战况如何?」
「东林军占了地利,人数又比我方多。我军摔不及防,伤亡惨重,贵将军领着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剩下的弟兄退到衡炼山的山谷里,死守着谷口,将军命我杀出来报信。驸马爷,敌人攻得很紧,弟兄们撑不了多久啦,请速派援兵!」
征讨东林第一战就中了埋伏,云常众将领脸色都一片黑沉。
「立即派援!」何侠当机立断,环视帐中一圈:「嗯?怎么不见贵常宁将军?」
不少将领早就注意到贵常宁缺席,见何侠发问,招了帐外去打探的小兵,问:「贵常宁将军怎么没到?」
小兵刚从贵常宁军帐中回来,答道:「贵将军喝醉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贵常宁嗜酒如命,在军中是出了名的。听小兵这么一说,众人都皱起眉头。
「我们去看看。」
何侠领着众将领一起到贵常宁军帐,一掀帘门,好大一股酒味直冲鼻尖。
一看,帐内酒瓶东一个西一个,全部都是空的。贵常宁一身酒气,摊开四肢躺在床上,鼾声如雷。
他身边的侍从满头冷汗,不断用水擦拭他的国字脸,急呼道:「将军,将军,快醒醒!贵炎将军求援啦!」
何侠沉声道:「我答应过贵炎将军,他万一求援,只派贵常宁将军领军去救。这可怎么办?」向贵常宁的侍从命道:「快点,用冷水泼,想办法把他唤醒!」
侍从们也知道战况紧急,连忙抬了水来,哗啦一下,泼得贵常宁满头满脸。但贵常宁被灌了搀有迷药的陈年老酒,哪里醒得过来?鼾声依旧。
拚拚命回来报信的是从小跟在贵炎身边的心腹,想着自家将军生死只在一线问,暗恨将军的二叔不争气,猛扑上去跪在何侠脚下,嘶声求道:「驸马爷,不能再等了,请驸马爷另派一位将军去吧。」
何侠俊朗的脸也显出一丝焦急,却又偏偏摇头:「君子一诺千金,何况我是主帅?贵炎将军年少聪颖,临去前请求如有变故,定要贵常宁将军去救,一定有他的道理。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那侍从急得几乎掉下眼泪,转身到了床前,也不顾身份尊卑,左左右右甩了贵常宁几个耳光,吼道:「醒呀!醒呀!我的爷爷呀,你这不是存心要我家少将军的命吗?」
贵常宁挨了几个耳光,还是睡着,鼾声倒是停了。
众将领对贵常宁这个凭籍家族势力登上大将军之位的莽汉本来就没有多少好感,现在见他这个样子,更加瞧不起他。
那侍从对贵常事无计可施,满心绝望,又回来跪到何侠脚下,咚咚咚咚地磕头:「驯马爷,驸马爷,我家将军性命就在您手上了。驸马爷,我求求您,你派兵吧!」
又转身去求别的将领:「将军,将军们,求求你们。谷口那里,东林军的弓箭就像雨一样射过来,他们都是云常的子弟啊,将军们,求你们发发慈悲,向驸马爷讨了情吧……」
他杀出来时身上已经沾了一身血迹尘土,此刻磕得用力,鲜血流了一头一脸,非常骇人。
众将领都是沙场硬汉,虽然鄙夷贵常宁,却不禁对这小小侍从敬重起来。
何侠见他们将目光投向自己,知道日后要靠他们打天下,就不可以做得太绝,逆了众意,不等有人开口,已经沉声问道:「哪位将军愿意前往援救?」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一会掌管水泰军的大将军祁田站了出来:「末将愿意。」
「也好,请祁将军立即领军出发,援救贵炎将军。」
救人如救火,因为贵常宁酒醉不醒,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祁田接了命令,立即领军出发。
永泰军消失在众人视线后小半个时辰,小兵才来主帅军帐禀报:「驸马爷,贵常宁将军总算醒了。」
何侠和几位忧心忡忡的云常大将还在商量军务。何侠一听,冷哼道:「给我把他绑起来。」
几个亲兵立即去了贵常宁的军帐,一把拽住刚刚醒来还不曾看清楚东南西北的贵常宁,凶神恶煞地绑了,他们事前得了何侠嘱咐,为防贵常宁咆哮动摇军心,将他的嘴也用粗布严严实实地堵上。
贵常宁手下亲兵近侍都知道出了什么事,知道驸马爷大怒,没有胆子栏,也实在没有面子栏,眼睁睁看着将军被人绑了走。
下午时分,前去援救的祁田风尘满身地回来了。
他带回了贵炎伤痕累累的尸体,向何侠复命:「末将去晚了一步,赶到时东林军已全部退走,永霄军全军覆没,贵将军当场战死。」
贵炎的尸身上插了十几支羽箭,惨不忍睹,纵使没有目睹此战的人也可以猜想战况的惨烈。
「要是听我一言,永霄蔚北两路大军一起攻城,怎么也不至于这种下场…」何侠悲痛地沉默了一会,又怒道:「第一次交战,我云常七路大军就丧了其中之一,叫我怎么和公主交代?来人,带贵常宁!」
贵常宁被五花大绑推进来,他醒来就被又绑又开,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憋了一肚子气,打算儿何侠的时候定要讨回公道。不料一进帅帐,发现帐内乌云密布,众人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看。空气中飘着一股血腥味,地上摆着一具尸体,穿着染满血尘的云常将军服饰。
等仔细看清楚了,脑子顿时「嗡」一声,懵了。
「贵常宁,你身为云常大将,掌管蔚北军,竟不顾军令,在帐中喝得大醉,贻误援救战机,致使永霄军全军覆没,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何侠示意,亲兵们掏出贵常宁嘴里的粗布。贵常宁看着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侄儿,眼里天旋地转,觉得闪电一道一道劈在自己头上,直着眼睛,喃喃道:「怎么……怎么……」
何侠喝问:「贵常宁,你认不认罪?」
贵常宁浑身震动,猛然抬头:「没有,我没有喝酒,我没有喝酒!我冤枉!」
其它将领亲眼看见他浑身酒气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见他当场抵赖,深觉不齿,眼里都不禁露出不屑。
「你还敢抵赖?如此大过,不杀你,我无颜见公主。来人啊!给我砍了!」
贵常宁看这个阵势,知道不妙,嚷道:「我冤枉,我没有喝酒!我贵家世代为云常重臣,为云常立下赫赫功劳,何侠,你不能杀我!我要到公主面前和你对质!」
「我手持虎符,统率三军,不能杀你?」何侠冷笑,喝道:「来啊,拖出去。」
亲兵们早有准备,上前将绑得粽子似的贵常事拖了出去,不一会,捧上贵常宁怒目迸张的头颅。
有将领问道:「雁林城一战受挫,云常七路大军损了一路。请问驸马爷接下来打算怎样对付东林军?」
「我们不对付东林军。」
「驯马爷的意思是……」
「我们回合城。」
众将领都觉愕然;只有冬灼早知道顺何侠另有计划,垂手站在一旁。脸色如常。
「七路大军损失其一不是由于东林军强大而是因为云常内部党派倾轨内患不去,如何对外兵进兵?」何侠道:「区区一个东林不在我何侠眼里,众位将军都是有大志的人,可愿与我一同,先整顿内政,再领兵出征,纵横天下?」
众人都是聪明人,顿时明白何侠的打算。何侠当驸马时间也不短,贵家处处压制,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何侠势大,要收拾贵家也理所当然。
帐内一阵沉默。
何侠笑道:「没关系,各位将军有话,尽管说出来。」
他一计铲除了贵家在军中的势力,声势大盛,神情显得冷峻傲岸,眼光一扫,人人都觉得有点心悸。
「流血流汗不要紧,我们这些军人就怕闲放着发霉,只要别把我关在城里无所事事,其它的事驸马爷说了算。」祁田斟酌一会,咬咬牙,带头开了口。
他的心思,和其它武将不谋而合。
驸马摆明了是要修理贵家,与他们何干?将军们最怕就是没有仗打,问不到血腥味,贵常青老成持重的偏安政策与军方向来不合,若换了有名将之称的驸马爷主事,对于军队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众人交换一个眼色,当下做了决定,朝何侠拱手,齐声道:「我们都听驸马爷的!」
「好。」何侠矜持地点了点头:「那请各位将军立即拔营,随我都城。」
云常,且柔城。
杨柳拂面的季节,但季节与因室无关,从冬到夏,还是四面墙,一扇窗。
铁锁机关声嘀陆响起,从门外走进来的,也还是番麓。
「怎么又不吃饭?」
「不想吃。」桌上干净的饭菜,几乎未曾动过。醉菊坐在床边,低头整理着膝上的衣裳。
番麓顿了顿,轻声道:「不吃就算了。」
他这么轻易放过,醉菊反而惊讶。这男人把她当成了一只猪,每天关在圈里就是不住地喂食,不吃完的话,不知道要惹多少事出来,硬逼着她吃掉饭菜。怎么今天忽然转了性子?
「喂……」
番麓站住脚:「怎么?」
醉菊走过去,狐疑地打量他:「出什么事了?」
「与妳无关。」这是醉菊向来用来气池的,今天却被番麓拿来反击了。
醉菊被他堵得一愣,哼道:「不问就不问,了不起吗?」回去床边坐着,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裳,一边道:「喂,你就算不敢放我,也让我写一封信给我师傅吧。算我求你,别忘了,我可救过你的命。」
忽然听见匡当一声,醉菊猛然抬头,番麓已经不在了,门又锁了起来,气得醉菊咬牙:「这坏人,总有一天让他被狼吃掉叫好。」
整理了衣裳,醉菊把衣裳迭起来放进柜里。
囚室也不能说一点没变,床单床罩时常换的,都是番麓挑的花色,他眼光还不错。几个月前,番麓搬了衣柜进来。再下来,梳妆台、首饰盒、胭脂水粉渐渐齐了。
垂幔、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