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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权与血-第16部分

小说: 权与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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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独有偶,其后谢杰在《虔台倭纂》一书中对“倭寇”的分析,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也指出:“倭夷之蠢蠢者,自昔鄙之曰奴,其为中国患,皆潮人、漳人、宁绍人主之也”;“寇与商同是人,市通则寇转为商,市禁则商转为寇”;导致倭患的原因,“由海商之事观之,若病于海禁之过严”。言简意赅,一针见血。因此海禁一日不解除,祸患始终存在。王直死后,徽商在海上依然相当活跃,后继者有徐惟学、徐海,都被当局看作“倭寇”。而日本的平户港一直是明末清初中日民间贸易的重要据点。真正解决“倭患”的关键之举,并非戚继光、俞大猷的“平倭”战争,而是朝廷的政策转换。隆庆元年(1567年),明穆宗及其辅政人臣实行比较开放灵活的政策,取消海禁,准许人民前往西洋、东洋贸易,所谓“倭患”也就烟消云散了。王直当年的建议,以这样一种曲折的方式获得实现,未免令人感慨之至。


温体仁的垮台温体仁的垮台(1)

    崇祯皇帝为人刚愎多疑,他临朝的十七年中,内阁辅臣多至五十人,更迭频繁,有如走马灯。唯独温体仁能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长达八年之久,而且颇受宠信,形成“遭温”现象,确实耐人寻味。    
    温体仁,字长卿,湖州府乌程县人,万历二十六年进士,由翰林院编修升任礼部侍郎、礼部尚书。《明史·温体仁传》说他“为人外曲谨而中猛鸷,机深刺骨”。劣迹昭彰的温体仁得到皇帝重用,舆论为之哗然,北京城里传出的民谣如此唱道:“崇祯皇帝遭温了。”即温体仁,“温”与“瘟”谐音,意为崇祯皇帝受到温体仁蒙蔽,如同“遭瘟”一般。据文秉《烈皇小识》记载,当时北京另一民谣也在“瘟”、“温””二字上做文章,不过话说得更为尖刻:    
    礼部重开天榜,    
    状元探花榜眼,    
    有些惶恐。    
    内阁翻成妓馆,    
    乌龟王八篾片,    
    总是遭瘟。    
    京城的民谣,政治色彩十分强烈,因为在天子脚下,皇城根边,耳濡目染,一开口便是政坛高端的纷争。这首民谣也不例外,所谓“惶恐”,是“黄孔”的谐音,黄即黄士俊,孔即孔贞运,两个靠走后门而飞黄腾达的宵小之徒;所谓“乌龟”,谐音“乌归”,是指湖州乌程籍归安县人温体仁;所谓“王八”,谐音“王巴”,是指四川巴县人内阁辅臣王应熊:所谓“篾片”,是指阿谀奉承内阁首辅温体仁,毫无主见的内阁辅臣吴宗达;所谓“总是遭瘟”,如同“崇祯皇帝遭温了”一样,是指受温体仁蒙蔽。这首政治民谣一时间成为街头巷尾的笑谈,中央政府被人们蔑视为妓院,内阁的一二把手则被叫做乌龟王八。文秉感慨道:“赫赫师尹,而令人鄙夷至此,其生平亦可见矣。”当时人说,这些政治民谣出于轻薄少年之手,其实不然,如此洞悉政坛上层的内幕,一般轻薄少年哪里说得出来?“总是遭瘟”,一语道出温体仁这个脚色的厉害。他先是与周延儒联手,把竞争对手钱谦益、钱龙锡排挤出中央政府,并且把他们搞得身败名裂;接着又把他的合作伙伴周延儒赶下台,自己当上了内阁的第一把手——内阁道辅;以后又扶植亲信,党同伐异以卑劣手段整肃那些敢于同他抗衡的正直官员,文震孟的罢官,郑■的处死,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这样一个人,皇帝何以会“遭瘟”呢?从皇帝方面而言,始终为内阁中没有一个能为他排忧解难的重臣而苦恼,他需要一名有权有谋、足以统双六部九卿的干才,起先看中了周延儒,后来看中了温体仁。当时人杨士聪在《玉堂荟记》中说:皇上即位以来,任命内阁辅臣三四十人,其中并非没有贤能之人,但求其精神,能提纲挈领的,只有周延儒与温体仁二人,可惜都不轨于正道。堪称精辟之论。周延儒、温体仁是有才干的,只是不走正道,而成为佞臣,《明史》把他们列入“奸臣传”,是无可非议的。    
    不过,温体仁就其才干而言,确非庸碌之辈可以比拟,许多方面令皇帝感到满意,否则,是不可能“遭瘟”的。    
    其一,温体仁精明干练。李清《三垣笔记》说,温体仁长于心计,凡是内阁代皇帝起草谕旨,每每遇到刑名钱粮等专门知识,名目繁多,头绪错乱,其他阁员往往愁眉苦脸,唯独温体仁一看便了然于心,从无差错,因此内阁同仁都佩服他的敏练。    
    其二,温体仁在贪风弥漫的官场尚能廉谨自律。《明史·温体仁传》说,温体仁辅政多年,顾虑到朝中官员和他结怨的很多,不敢瓷意放肆,用廉谨来获得皇上的好感,贿赂从不进门。这虽然是为了提防政敌攻击,巩固自己地位而采取的一种手段,但廉谨自律总比贪贿枉法要好得多,因此夏允彝《幸存录》说,平心而论,不收贿赂是温体仁的一个长处。    
    其三,内阁同僚多庸才,反衬出温体仁的鹤立鸡群。这当然是他苦心经营的结果。那些内阁同僚都是他一手引进的,专门挑选一些庸才,滥竽充数。《明史·温体仁传》说,这是他的手段,目的在于“藉形已长,固上宠”。由于这个缘故,才华超群、声望卓著的钱谦益、文震孟必然为他所不容。    
    其四,温体仁善于揣摩皇上心意。逢迎有术。杨士聪《玉堂荟记》说,温体仁在位最久,不露破绽,关键是“主于逢迎”。皇帝作为一个独裁者,都不喜欢大臣“批逆鳞”,而乐于接受逢迎,但逢迎也要有术。温体仁就精于此道,每当皇帝向他征询军饷事宜时,他都谦逊地说,素以文章侍从皇上,皇上不以为愚笨,提升至高位。其实臣愚笨无知,只知道代皇上票拟谕旨不能欺骗。军饷之类大事全听皇上圣明裁决。皇帝不以为是虚伪,反以为是“朴忠”,愈加宠信不已。    
    因这些缘故,当其他阁僚纷纷落马之际,温体仁稳坐相位达八年之久,而且一升再升,官至少师兼太子师,进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恩礼优渥,无与伦比。然而此人毕竟心术不正,以排斥正人君子为能事,又害怕群起而攻之,擅自规定,凡内阁公文一律不发给六部、六科,也不存录。因此,温体仁辅政八年的政绩,首推驱除异已而不露痕迹。但是在他辅政期产,民变愈来愈严重,弹劾他辅政失职的奏疏不断送到皇帝的御案上。    
    崇祯九年十月,工部侍郎刘宗周上疏,向皇帝揭发温体仁的问题。这位一向刚直不阿的官员,语气尖锐地责问:频年以来,皇上恶私交,而臣下多以告讦进;皇上录清节,而臣下多以曲谨容;皇上崇励精,而臣下奔走承顺以为恭;皇上尚综核,而臣下琐屑吹求以示察。八年之间,谁秉国成,而至于是?臣不能为首辅温体仁不露痕迹的做法,使得刘宗周抓不住具体例证,因而显得有点泛泛而谈。温体仁一面为自己辩解,一面诋毁刘宗周肆意诬陷。于是皇帝下旨,将刘宗周革职为民。


温体仁的垮台温体仁的垮台(2)

    崇祯十年四月,新安卫千户杨光先,为了弹劾温体仁,事先准备好棺材,然后向皇帝上疏,以死相谏,希望把温体仁拉下台。因为准备一死,所以说话无所顾忌:温体仁秉国以来,满洲铁骑两次兵临京城,“流寇”又在各省蔓延,平治之绩安在?国危于上,而不去谋求平安之策;民怨于下,而不去思考体恤之法,扶持朝廷之责安在?忠告之言不受,睚眦之怨不忘,休休之量安在?唯有引罪矢官而去,才不至于贻误国家。杨光先一个基层小官,也看到了政局的危机,但是要温体仁引咎乎职的直接证据不足。不待温体辩解,皇帝就下旨斥责杨光先“恣意乱政”,把他廷杖一顿以后,发配辽东。温体仁自以为有皇上庇护,愈发肆无忌惮,为了钳制舆论,必须对最具影响力的人下手。他怂恿前任苏州推官周之■、无聊文人陆文声诬告张溥、张采创立的复社,什么“结党恣行”,什么“把持武断”,什么“朋党蔑旨”,罪名非常吓人。其实复社不过是一个文人社团的联合体,成员的精力集中于制艺以科学考试为目的,由于其成员如张溥、吴伟业、陈子龙、吴昌时等,不断高中进士,而引人注目。温体仁之弟温育仁希望加入复社,以缓冲温体仁与复社清流之间的矛盾。张溥坚决拒绝,温育仁恼羞成怒,指使人编写《绿牡丹传奇》,讽刺复社诸君子。以后才有周之■、陆文声之流的攻击。由于提学御史倪元珙、海道副使冯元■等正直官员主持正义,才使温体仁的阴谋未能得逞。    
    尔后,温体仁又把矛头对准与复社关系密切的东林巨子钱谦益。早在崇祯二年在会推阁臣侯选人时,温体仁与周延儒勾结,借口科场舞弊案,使得钱谦益“夺官闲住”,回到了家乡常熟县。钱谦益在家乡“闲住”了七年,温体仁仍不放过他。用卑劣的手法收买常熟县衙门的师爷张汉儒,诬告钱谦益在乡里作恶多端,企图置他于死地。这个张汉儒不愧师爷出身,告御状的状子写得过分厉害。《虞阳说苑》中收录了这份状子,一共开列五十八条无中生有的罪状,比如侵占地方钱粮,勒索地方大户,强占官地营造市房,霸占湖面强要渔民缴纳常把它与文坛领袖相联系,不免令人生疑。这种诬方的手法也太拙劣了。当时的钱谦益被温体仁整得狼狈不堪,罢官乡居,那里还有什么权力,可以“把持朝政”、“操生杀之权”?这个张汉儒,钱谦益自撰的《丁丑狱志》称为“奸人”,《明史》称为“常熟奸民”,然而决没有胆量向钱谦益叫板,他背后一定有后台——当时人们纷纷这样猜测。这个后台不是别人,正是权势显赫的内阁首辅温体仁。文秉《烈皇小识》、王夫之《永历实讦》都证实了这点,《明史·瞿式■传》说得最为清楚:“常熟直民张汉儒希(温)体仁指,讦(钱)谦益、(瞿)式■贪肆不法,(温)体仁之主,下法司逮治。”如此看来,钱谦益自撰《丁丑狱志》所说是可信的:“乌程(温体仁)以阁讼逐余,既大拜(引者按:指温体仁升任内阁首辅),未尝顶刻忘杀余也。邑子陈履谦负罪逃入长安(北京),召奸人张汉段、王藩与谋曰:‘杀钱(谦益)以应乌程(温体仁)之募,富贵可立致也。’(张)汉儒遂上书告余,并及瞿给事式■。”钱谦益被捕入狱,巡抚张国维、巡按路振飞连上疏皇帝,为钱谦益鸣冤。钱谦益自己在狱中也接连上了两道奏疏,在为自己声辩的同时,揭露温体仁幕后操纵的蛛丝马迹。他写道:“(温)体仁攘居揆席,虑臣姓字尚在人口,死灰或至复燃,显示风指,阴设陷井必欲杀臣而后已。”然而他的声辩得不到回音,心境低沉,在狱中写了三十首诗,借以排遣内心的抑郁,其中之一吟咏道:    
    支撑剑舌与枪唇,    
    坐卧风轮又火轮。    
    不作中山长醉客,    
    除非绛市再苏人。    
    赭衣苴履非吾病,    
    厚地高天剩此身。    
    老去头衔更何有?    
    从今只合号罢民。    
    在当时形势下,钱谦益有自知之明,凭他一人之力,要想翻案,难乎其难,不得不托人情、通路子。他先是托他的座师孙承宗之子求援于司礼监太监曹化淳。这是因为,他曾经为前任司礼监太监王安写过碑文,而曹化淳出于王安门下,彼此之间有一点交情。曹化淳为人还算正派,得知钱谦益的冤情后,决心尽力营救。而后,钱谦益又托密友冯舒求援于冯铨。冯舒结连三天拜访,都见不到冯铨,第四天二更时分才得以会晤。冯舒刚要开口,冯铨就直截了当地说:“钱谦益的事,我都晓得了,如今己不妨,你可回去,教他安心。”    
    事情的转机果然出现了。温体仁得知曹化淳在插手此事,指使陈履谦捏造钱谦益“款曹击温”(拉拢曹化淳打击温体仁)的匿名揭帖,义要王藩出面自首,诬陷钱谦益出银四万两求助于曹化淳。这一下弄巧成拙,激怒了曹化淳,当即主动向皇帝请求清查此案。这样曹化淳有了奉旨清查的名义,可以无所顾忌的大力追查,终于查清陈履谦父子的罪行,把他们逮入东厂。他与东厂太监王之心、锦衣卫掌印指挥吴孟明一起,突击审讯。陈履谦招供张汉儒如何起草诬告钱谦益的状子,以及他们父子二人如何捏造“款曹击温”揭帖等情节,并且招供,所有这些都是温体仁“一手握定”。    
    皇帝获悉这一审讯结果,猛然省悟:“体仁有党!”他先前之所以宠信温体仁,就是因为他在朝廷中“无党”,现在看来远非如此,结党营私是他最深恶痛绝的。于是痛下决心,除掉眷顾了八年的宠臣。    
    此时的温体仁正在沾沾自喜,在由他拟旨逮捕钱谦益、瞿式耜之后,以为胜券在握,义一如往常那样,每每欲兴大狱之时,必定称病休假,聚集党羽策划于密室:到大局已定,才谎称病愈复出,造成他与此案无关的假象。这一次,他又如法炮制,住进了湖州会馆一面静候佳音,一面假意显示清白,向皇帝“引疾乞休”。    
    皇帝对温体仁结党营私有所察觉,决心除掉温体仁。因此,当温体仁一手提拔进入内阁的张至发在温体仁的“引疾乞休”奏疏上票拟好谕旨呈进时,便毫不犹豫地提起朱笔,抹去张至发的票拟,批了三个大字:“放他去!”    
    正在湖州会馆悠然自得吃饭的温体仁,听到“放他去”的圣旨,大惊失色,完全出乎意料,一慌张,筷子掉到了地上。    
    京城百姓得知这个消息,欢声雷动。这时正是崇祯十年六月,距温体仁崇祯二年六月入阁,虚度八年,十足七年。    
    次年,温体仁病死于家中。    
    崇祯皇帝接到讣闻,觉得有点可惜,特地下旨,赠与太傅头衔,谥号文忠。“崇祯皇帝遭温了”,竟至于如此,罢温体仁的官,只是由于他“有党”,并不怀疑他的“朴忠”,所以死后还要追谥“文忠公”。无怪乎明朝的遗老遗少要慨乎言之,对于温体仁这样的奸臣,皇帝始终以为他是忠臣,不亡国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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