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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哪块骨骼最温暖-第2部分

小说: 哪块骨骼最温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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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对待,因为许多乖里面都有足够的理由隐含着恶狠狠的嘲讽。那些教授后来知道我上课原来常打瞌睡终于一变语重心长为穷凶极恶,我就有几门功课亮了红灯。     
    


第一部分世界(2)

    后来我带她去数隧道的灯。那条隧道很长,里面一共亮着四十七盏灯。但夜仍然很黑,夜风从隧道的这边进去再从那边出来。APPLE轻描淡写地说其实我在山上的时候有点紧张,但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APPLE说,很危险,当时你背着我下山,我的胳膊还酸麻酸麻的没有感觉,当我们翻过一座山头的时候就能看到万家灯火在山下安全地闪烁。APPLE还说我当时身上很臭,除了汗的酸味之外还有一股轻微的狐臭味。很危险,APPLE说,我当时差一点点就爱上你了。她还补充说爱上一个人真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因为爱上了就意味着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这件事。直到后来我认识了笨笨,一个不特别漂亮但很能给我灵感的女孩,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     
    每天下午我都跑去体育馆打乒乓球,一个星期下来我才发现我一个星期前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一直都弄不明白那个球那么快飞来飞去怎么能接得住,最后我只能满头大汗地跑着拣球。再最后没有人愿意同傻正打球,因为我开球时那球从来不往球桌上碰,而是直挺挺如飞机起飞,嗖地冲向屋顶。     
    APPLE 是中文系的才女,但许多人只知道她发表了很多文章,做起学生工作时很拼。她对我的评价是有点小聪明,但思想倾向不对,太消极,很堕落,这种消极堕落在中国是没有出路的。她还鼓励我去当流氓,说以我的小聪明能当一个很棒的流氓。她说她常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点冤,她发誓要考研,要走出这个鬼地方。我想说我英语四级现在还过不了,但我终于没说。在似水流年里我终于懂得了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两种:一种是物质的,另一种是思想上的。物质上的差距使人自卑。比如我初中的时候曾暗恋一个女孩,我甚至知道她也在等着我有所表示,但就因为她家太富而我家穷得丁当响。我明白穷人不会也不该有爱情,所以我放弃了。如果我当时能够知道我很年轻,年轻人有很多面子可以丢,我在很多事情上就可以成功了。     
    然而思想上的差距却使人难堪。当我学会开球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APPLE,很长时间没有一起去老城区溜达,也很长时间没有拨弄她的长发了。想想真是该死,怎么不叫APPLE来和我一起练球,APPLE决不会放弃这么一个羞辱我的机会。我打电话给她,约她出来,她却对我说她很忙很忙。我说APPLE我会开球了。她轻轻地笑了两声,告诉我她已经当上班长现在正在竞选系干部,并准备参加接下来的学院干部竞选。她说她已写了入党申请书,要积极争取表现——傻正别玩球了那东西没出息她把出息两个字念得很重,使我感到电话那头的APPLE有点远。我忽然想起八秒的两句诗:泥土粘上我的鞋/我却模糊你的脸。     
    我记不起APPLE的样子了。这使我有点恐慌。     
    当我告诉我二叔八秒跳楼自杀,我二叔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不厌其烦反复追问前后的一切细节。我告诉他没你想的复杂事情很简单:八秒在诗歌交流会上与师大的豆蔻诗社社长吵起来,最后把那社长和两名编辑都打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会场乱成一团,八秒已经不在。三个受伤的被扶出来的时候鼻血还流个不停。地上还有一些被撕得不成样子的诗稿。后来在师大那边的交涉下,学院决定开除八秒。接下来八秒就站在学院领导的一辆奔驰上读海子的诗,边读边手舞足蹈,样子和我二叔发作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夜里八秒就从六楼跳下来,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第二天早上踩到他的尸体,被吓晕过去。八秒临死前曾跟我说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我相信了他,后来我发现不但我是一个大骗子,八秒也是,只是骗的方式不同罢了。那天深夜八秒把我弄醒,告诉我他死后把他的骨灰撒在寒水河里。我模模糊糊地说八秒半夜三更你发什么疯啊说完我翻了个身继续睡。他可能怕我忘了,还在桌子上留言。除了骨灰问题他还写了一首诗:有时候我也笑得开心/但我是真的丢失了东西/ 我一直在阴影里狼狈地奔跑/明天我就可以自由地飞翔。我当时如果知道八秒会在那天夜里跳楼,我不会睡懒觉,至少我会再陪他说说话——有一种朋友是一辈子的——他让我把他的骨灰撒在寒水河里,这就使我除了内疚之外还有点困惑不解:寒水河那么脏那么臭,撒不撒在里面真有那么重要吗非得半夜起来专门告诉我?     
    二叔觉得我的表述不能令他满意,一直在追问还有没有,还有没有别的。     
    我说八秒跳下来的时候压断了一大棵木棉树。     
    他跳下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     
    半夜三更的谁看见?但很多人都根据血迹推断说他跳下的姿势一定不够潇洒。但也有人说八秒的头发很长,跑的时候会向后扬起,有一种骏马的不俗,跳下的时候肯定不会差到那里去。还有什么问的没有?     
    那么……呃……     
    他一时想不出可以问的问题。这个小老头整天坐在家里琢磨围棋的定式;看书的时候要戴一副厚厚的眼镜用手指抠着字一个一个的念出声来;还有事没事发一次疯吃掉几个鹅头(那时候谁都不敢走近,因为被他伤了是不负刑事责任的),但在我眼里他好像什么东西都会知道一点。我到现在都一事无成,不能说没有受他的影响。我不想他活到现在还对死亡有那么浓厚的兴趣。但我家里的老人都很长寿,我有机会目睹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死,我对于死亡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致。     
    二叔骑着一辆尾烟像战斗机一样的摩托车出去,在路上没油了。他把车推倒,踢上两脚,自个儿走回来,边走边怄气,到家就发作了。     
    和做试卷一样,赌博最重要的是感觉。在人生的赌桌上赌的次数多了,我心里清楚我的筹码已所剩无几,哪怕一笔小小的感情投资我都付不起。这些说了APPLE不会懂,我只能告诉APPLE我现在感觉很迟钝,已分不清女孩子的美和丑。无论多丑看久了都会习惯,但是和你相处得太久看习惯,到了外边遇到的都是美女。当她明白我在间接骂她丑,我不得不为此付出两瓶可乐和三个冰淇淋的代价。     
    再次碰到APPLE 已是初秋。那时我的乒乓球已经不会很臭,接近半个高手。我到体育馆打了一会儿球,独自疯狂地弹了一会吉他,累了就躺在草地上看天。看着看着中间的天空就高了上去,四周的天空矮了下来,等到我起身的时候太阳刚刚下山,粘在衣服上的枯草十分可爱,向我围过来的蚊子哼哼着十足可恶。哀伤便踹了我一脚,但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理我。这哀伤汇成了一种不成规模的痛苦,需要用音乐来疗伤。对于像我这样生命不够坚强的人来说,一生中总有某个时候会觉得非常需要音乐(纵然仅仅是疯狂地弹一会儿吉他),就像在某个时候你会特别想有一个恋人,特别想结婚,特别脆弱,想要一个精神的家。     
    没有APPLE 的日子里我像丢了东西,有点失落。但我说过我是一个大骗子,我知道自己终将习惯。但当她出现在我面前,我死死看着她,笑了,我的手不自觉像往常一样伸过去拨弄她的长发,但她竟然避开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默默地看了她三分钟,转过身就走,泪如雨下。她追上来拦住了我,用炽热的唇和急促的呼吸声欺骗了我,在我耳边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本该像一个无知的孩子一样假装相信她,但我知道那样不好,那样对她更是一种无遮拦的欺骗。作为一个大骗子,我不喜欢小欺骗,也就是说,假若有人要骗我的话我更希望他能骗我一辈子。我慢慢地推开她。转身走开的时候我听到背后的一声声轻轻的暗泣,那一刻我的心如写满错字的废纸被揉成一团,遗落在角落里,又仿佛被密密麻麻的母鸡的嘴啄食着。我想起了那一次在威虎山,我背着APPLE走过个几座山头。APPLE那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在我的脸颊上抹过来抹过去很痒。那时我想我真是背,在没有找到自己生命中的女人之前我却背着一个女孩子走在21世纪的山路上。我突然又觉得这事很滑稽,忍不住笑了起来。APPLE在背后喊起来:不准笑,笑枪毙!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低声问我:你刚才在想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只能告诉她我想的是我的人生好像是从一个故事到达另一个故事。想了想又补充说:但我更喜欢那种故事开始的感觉。后来APPLE在天津打电话给我告诉我那边正暖暖地下着雪,并说:我那时真傻,竟然信了你的话。现在才知道一个人无法停在故事的开始,就如一个运动员无法总站在起跑线上一样。     
    我二叔在我写这篇小说的时候已经死了。他死之前连续吃了五个鹅头,笑得很慈祥。吃过之后他打了一个饱嗝,又打了一个哈欠说我要休息一会儿,躺下了就再也没有起来。我二婶告诉我二叔死的时候还念着我的名字,我相信了。但后来才知道她对我表哥表妹都这么说,我表哥表妹也相信了,我就在想还是八秒说得对——这世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至少小骗子少了,而大骗子明显多了。虽然昨天我又被小骗子偷了自行车,活得很漫不经心。     
    


第一部分等我们把这支探戈跳完 

    作者:平凡     
    我一直都在说服自己编这么一个故事。     
    从前有两个小孩子,一个爱撒谎一个爱掩饰。他们都缺一枚小指。他们牵手时,中间隔着汪洋。他们争执然后老死不相往来。他们两两相忘两不相欠。     
    这似乎很圆满,但他们主动请缨要把海枯石烂改成至死方休。理由是并不想被牵扯到天上人间的窈窕里。     
    他们说“等我们把这支探戈跳完”。     
    我觉得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不希望他们常跳出来打个头破血流。     
    他们初遇时还都不会跳探戈。可能为了什么可能不为了什么,两人走到了一起。从阴霾的香港走来,肩膀却没有被打湿。两个男人怀揣着一张地图上路,从此昼夜约好同时放慢脚步。走到山水都枯竭走到星云都腐烂走到大气都缺失,旅途上看到的还是只有彼此。他的脚后跟是水肿的新大陆,他的后脑勺成了孤寡的外太空。原来世界上只剩下你我,该是多么怪诞。理想焦距在尺寸间把他们吃得死死的。难以忍受的狭隘扔了困顿的,美其名曰,各行其是。     
    即使背脊相抵,影子依旧可以相亲相爱。哪一块骨骼最温暖,总能一击即中。     
    困顿的在一家酒吧门口拉客。操着生硬的国语,舌头懒得打弯。酒吧内,狭隘的与两眼浊黄的男人跳着探戈,一支接一支,困顿的把烟掐灭了一支接一支。酒吧的玻璃很厚,仿佛是一曲忘川。而自己正拼命地摇一只进水的渡船划向灰白的岸。咫尺天涯,挥汗如雨。橹却干巴巴的,像枯瘦的肩胛骨;他三番五次地提醒自己,这是个梦,无须立地成佛。然而非梦。想着醍醐灌顶,原来却是个灭顶之灾。现实的追光照得四下惨白,他看见自己惶惑的脸。     
    忘川忘川,望不穿。     
    花开在夜里。     
    家安在脚底。     
    狭隘的有很精致的面孔,很放荡的眼神。他与白人相携坐上车子开向旅馆,困顿的觉得布宜诺斯艾利在荡秋千,一个腾空就被流放到月球背面,阴影开成一朵低三下四的花。没有萼片,只有枝节气傲。困顿的并没有看见狭隘的嘴角有细细的皎洁,以至于总怀疑自己所托非人,一见面忍不住就血气翻涌。他与狭隘的肉搏了一场,恶狠狠地表示要划清界限。划清了界限,才能把从头开始讲得那么含混。不坦白能把授受念叨成援交,但下场是非得找个逼仄的房子不让影子显得萧条,关了电源不让自己看到自己的孑然。困顿的蜗居在一处偏僻,没有断电之虞也勉强可以跳上一段探戈。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上路,惊蛰一过,轰然倒塌的庞然假借一场名义,在爱的名义下。     
    “我们都很吝啬,生怕谁多表现出一份爱就得多折十次的戟。”     
    狭隘的一直抱怨一直耍赖一直变相地爱着困顿的。     
    困顿的一直压抑一直退让一直隐忍地爱着狭隘的。     
    他们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他们比任何人都看的不确切。     
    狭隘的偷了客人的一只金表给困顿的作为回香港的路费。     
    困顿的当面不屑地扔了背过身拾起来擦干净放回衣兜里。     
    他们比任何人都锱铢较量,他们比任何人都口是心非。     
    狭隘的被拿住打得半死折返来向困顿的求助。     
    困顿的口里倔强心里酸楚地把狭隘的接回家。     
    他们比任何人都依赖彼此,他们比任何人都敌视彼此。     
    “我之所以能看到未来,是因为你负着未来向我走来。”     
    伊瓦苏瀑布就站在彼此的额头上,像登峰造极的莲。某种仰望,是需要同步抬头的。     
    让指间开裂成天堑,刷拉拉地掠过时间的轻浮。疯狂的世界停顿下来了,鸡鸣狗吠便是核心。     
    把千年攥在手里,分明听见呼呼的风声。那是他的鼻息,那是他的耳语。     
    他只沉溺他掌心的千沟万壑,画地为牢依然不离不弃。     
    他只恋爱他眼中的万顷碧波,兴风作浪也是他的自戕。     
    “喂喂,你的被子还没有叠好。”     
    “等我们把这支探戈跳完。”     
    厨房里,卧室里,把探戈跳得浑然忘我,全世界直播也无妨。     
    Happy together,我们一起来倒计时。     
    故事还没有讲完,我的听众纷纷离席以示不满。因为没有一个人肯说,请编个故事骗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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