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之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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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三老爹!茹秀姑娘!如果我要拿钱给你们,一定会让你们不安。同样的,如果让你们这样为我做事,我也会不安!”
茹秀抢着说道:
“阿姨!快不要这么说,今天我们能在此地相逢,是有缘,就凭一个‘缘’字,请你不要说见外的话。”
郑冷翠说道:
“不是见外,而是求心安。茹秀,你不是说希望我多住一些日子吗?那就让我先求心安,好不好!”
茹秀说道:
“阿姨!你的意思是要付钱吗?”
郑冷翠说道:
“不!那样也太辜负你们的一番情义了!我是说,从现在起,这日常过生活的一切所需,都由我自己来打点……”
古三连忙说道:
“郑姑娘!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而且,我住的地方又太过偏僻,日常生活所需要的东西,在我们是顺便随手,在你就是不便……”
郑冷翠说道:
“三老爹!谢谢你们的好意,还是让我自己来打点的为是。”
她的话不多,始终让人听起来冷冷的,而且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茹秀想了一想说道:
“阿姨!只要你肯住下来,一切都听你的,但是,我只能说千万不要客气!”
郑冷翠点点头。
茹秀和古三多少有一点怏怏的回去了。
这天,阳光刚露了一下,又被彤云盖住了,天变得很低,不到黄昏又飘起雪花来。
雪下得很大,天地迷潆,四下里什么也看不见。
这样的雪,一连下了三天,地上的积雪少说也有一两尺厚。
有一首诗描写这种天气,倒是十分恰当,诗曰:“千山乌飞绝,万径人踪灭。”一眼望去,但见江山一色,是一个非常单调的世界。
这时候,从远远的地方,仿佛是从天的尽头,出现了三个移动的形影,慢慢来到近处时,才看出是三匹马,马背上骑着三个人。
连人带马,都堆满了雪,如果不是在移动,如果不是马在喷着热气,看上去倒像是三个用雪堆起来的雪人。
这样的天气,骑马在野地里奔走,无疑问的,马是好马,人是强悍。但是,三匹马出现在这孤僻的乡野,是不寻常的。他们应该前往白马潭,而不是来到这里,因为这里不是通衢要道。
三匹马来到钟正心草庐之前,迳自推开柴扉,把马系在避风的屋檐另一边,然后举手敲门,敲得很重,连同编竹为墙的两侧,都为之震撼摇动。
古三在里面正忙着生一个大火盆,那是小姐钟茹秀的意思,准备请郑姑娘过来围炉,大家吃一顿雪夜热餐。郑姑娘不要人送东西过去。请她过来吃一顿饭总不至于不安吧!
古三忙得很乐,说实话,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难得有一位与小姐谈得来的人,为这个家增添了不少活泼生机。
门外这一阵捶打,古三连声应道:
“来了!来了!是郑姑娘有什么急事吗?”
他边说边拉开门栓,一阵风雪拥进来三个人。
进门一阵抖掸,拂去身上的积雪,古三这才看清楚是三个粗壮的陌生人,满脸胡渣子,上面还沾满了碎冰,个个都是一身皮袄,绑扎得很紧,背上斜插着一柄刀。
古三一怔,连忙问道:
“三位是……?”
其中一个说道:
“老头!你没有看到外面是这样大的风雪,咱们借这里避下风雪,难道不可以吗?”
这时候门外风雪,不断的卷进门里,刚刚生好的一盆火,被风雪浇得烟消火灭。
古三连忙说道:
“外面风雪是大,但是三位也不能就这样闯进来呀!”
另一个立即接口说道:
“怎么样?难道是要站在门外等你们请吗?”
另外一个早已蹲下来,在整理已经熄灭的火盆,口里并且说道:
“老头!有酒吗?这种天气只有酒才是最好的东西!”
古三过来将门关上,口中嘀咕着说道:
“做客人也要有做客人的样子,你看看!你们一进来就搞得什么样子?”
先前进来的那人忽然一拍桌子,喝道:
“老头!你在说什么?还不快点拿酒来!你想找苦头吃啊!”
古三倒是被这样一吼,愕住了!这是什么玩意儿?是强盗吗?
一想到强盗,古三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再看这三个人,个个浓眉凶眼,举止粗鲁,而且每个人都带着刀。
古三心里一打转:
“就算你们是强盗,我们这里不是有钱的大户,不值得你们抢,八成儿是风雪太大迷了路,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不过,咱们家可有年轻的姑娘啊!”
想到小姐,古三心里又发麻了。
来人又大声喝道:
“死老头!叫你拿酒来,你耳朵聋了!”
随手就是一掌,古三那里禁得这样的一推,脚下一个跄踉,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三个人一阵哈哈大笑。
这时候就听到有人斥责着说道:
“像你们这样在外面跑跑的人,难道没有一点敬重年长者的修养吗?”
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大概是义正词严的关系,自然有一种慑人的力量。
三个人意外的一顿,只见钟茹秀姑娘站在后面门口,满脸冰霜,神圣不可侵犯。
三个人之中有人嘻皮笑脸的说道:
“小妞儿!你是跟我们说话吗?”
古三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以身体掩护着茹秀,急切的说道:
“小姐!你走出来做什么?”
茹秀搀住古三,安慰着说道:
“古三叔!你别拦着我,这种事,你也挡不住,我也躲不过,让我来对付!”
古三急道:
“小姐!这三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
茹秀说道:
“正因为是这样,我们必须要面对他们。”
他们这里一说话,那三个人早已不耐烦的叫道:
“叫你快些拿酒来!”
茹秀姑娘扶开古三,她从身后抱着一坛酒向前走了两步,正色说道: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这样的天气在外面赶路是十分幸苦的,能找到我们这里来,我们自应尽一份地主之谊。”
她把酒坛放在地上。
“做主人有做主人的心怀,做客人也要有做客人的风度;就是做强盗也要有做强盗的道理。如果什么道理都不讲,那样连做人都有问题。酒在这里,你们可以拿去喝,我再去替你们煎几块油饼充饥。我尽了做主人的义务,至于你们要做什么样的客人?那就要看你们的了!”
茹秀说话声音不大,但是,语气铿锵有声,让人听起来有力。
连古三站在那里都没有想到,平日柔弱的小姐,面对突然而来的危难,却是如此的镇定坚强。
那三个人居然被茹秀这一番话说怔住了!
有人打着哈哈说道:
“好啦!好啦!油饼用不着煎啦!有酒就可以了!”
他们端着酒坛子,就在桌上拿起三只茶碗,倒满酒,咕噜噜就喝起来。
三个人从身上解下一只皮囊,里面有油纸包,包的是卤鹅酱肉,还过有几块大炊饼。三个人就这样大吃大喝起来。
三个人在吃喝的时候,茹秀吩咐古三,将火盆炭火重新再烧起来,草堂里立刻有了暖意。其中一个放下酒碗,冲着茹秀叫道:
“小妞儿!过来过来,陪大爷我们喝酒!”
古三一听大骂:
“你们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家小姐这样招待你们,把你们当人看待,你们自己不做人要做畜生!”
那人一瞪眼,喝道:
“老狗!你敢骂大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找死!”
一声“找死”刚一骂出口,一挥掌,“叭”的一声,古三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上,满嘴流血!
茹秀喝道:
“不能打人!江湖上跑跑的人,打的是好汉,不是欺侮老人!”
那人“哟”了一声说道:
“小妞儿!还真有你的,过来!陪我们喝酒,咱们是边喝边聊,看你还能说些什么?”
茹秀满脸寒冰,叱道:
“你们三个请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这样没有人性的江湖败类!看样子你们连‘盗亦有道’的话都不懂!跟你们这种人说话,是多余的!”
那人站起来朝着茹秀走过来,说道:
“来吧!陪大爷喝两杯再说别的!”
他刚一走近,茹秀倏的从身后拿出一把菜刀,喝道:
“你要再敢向前走近一步……”
那人一回头,和其他两个,纵声大笑,说道:
“小妞儿!你那把刀除了切菜其他什么也不能做!要看刀,就看我这一把!”
他一反腕、一探手,从右肩一抽一拔,背上斜插的钢刀,脱鞘而出,在盆火的照耀下,泛起一阵寒光。
他用刀指着茹秀,笑呵呵的说道:
“小妞儿!要不要跟我比比这把刀!”
茹秀一抬手,菜刀横向自己的咽喉,厉声说道:
“我的刀虽然不能杀人,但是可以杀我自己!只要你再向前走一步,眼前就是溅血横尸。”
那人笑嘻嘻的望着茹秀,口中说道:
“小妞儿!我说过的,你那把刀只能杀鸡切菜,要耍刀就要耍大爷这样的刀!”
他人在说着话,倏的向前一扑,快如闪电般的一伸手,抓住茹秀的右手手腕,只听得“呛啷”一声响,菜刀掉在地上。
那人笑嘻嘻的说道:
“你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
茹秀手腕被捏住,痛得双泪交流,但是,她咬着牙,硬是不叫出声来。
这时候草堂右边的门帘一掀,走出来钟正心,沉声说道:
“朋友!放开你的手!一个大男人不要为难一位小女子,那不是江湖上好汉的行为!”
那人倒是很听话,一松手,茹秀跌跌撞撞摔倒在地上。
那人望着钟正心注视了一会,才问道:
“你就是……?”
钟正心很沉着的说道:
“就凭你一开口这三个字,我可以了解你们是为什么而来?我就是钟正心!”
他把“我就是”三个字,特别加重语气。
“我就是曾经出任清河县正堂的钟正心,你们是冲着我而来的!是不是?”
那人开始一楞,但是,他立即呵呵笑道:
“果然不同凡响,开口就与众不同,尤其是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够这样从容自信,一点也不慌张,不愧是做过官的人。我倒想知道,你凭什么知道,我们是冲着你来的?”
钟正心说道:
“如果各位真的是雪天迷路,古三和小女这样热心招待各位,即令各位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也会心存感激,除非你们不是人,或者根本存心找碴儿而来。”
那人呵呵笑道:
“骂得好!”
钟正心继续说道:
“我自从为官到归隐,自问良心安稳,没有什么可以内心愧疚的,与各位更是无冤无仇,各位这样煞费苦心,前来寻衅,当然是受人之托,或者是受人之雇了。但不知是受何人所托所雇?能说出来吗?让我们今天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那人一摆头断然说道:
“不必!按照我们这一行的行规,拿人钱财,与人做事,其他什么也不会说。而且,今天我们,也不会要你的命!”
钟正心问道:
“各位要想做什么呢?”
那人说道:
“要带走你一条腿,还有要带走你女儿!”
钟正心正色说道:
“那我们虽然不能反抗,我们可以死……”
他这个“死”字刚一出口,那人一闪身,飞扑而上,伸手出指,点住钟正心的“哑穴”。
那人冷笑说道:
“我已经跟你女儿说过,要死?没有那么容易!我们的任务,就是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早就有另一个人过来,制伏住茹秀,用绳子捆住古三,并且在古三嘴里塞上一把炭灰,不让他乱嚷嚷!
另一个人走过来,拔出钢刀,向钟正心说道:
“你也不要怪我弟兄,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你自己当年与人结下的梁子,怨不得别人!”
他用钢刀拄在地上问道:
“你是要留右腿呢?还是想留左腿?”
听他说话的口气,就好像是菜市屠夫卖肉一样,要右腿还是左腿,是那么的轻松不当一回事。
钟正心冷冷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但是,他的眼神似乎是在说:
“你要那条腿,听你的便!”
那人笑笑说道:
“我忘了你现在不能说话。好吧!我就替你留下右腿吧!”
说着话,举起手中的钢刀,正要砍下去。
突然,他一软,钢刀掉落到地上,几乎斩了自己的脚背。
那人大吃一惊,因为他的右手,正插着一支竹筷子,穿透了手心,鲜血淋漓,痛得他哇哇直叫。
三个人赶紧一并身,也顾不得有人受了伤,三人背靠着背,四下里打量,没有一个人影,除了门外风雪声,也没有其他声音。
三人当中有人厉声叫道:
“是那位同道,请出来见见面,有话可以当面讲!用不着这样暗地伤人!”
没有人应话,停下半晌,仍然是没有人影。
三人互相一打眼色,突然之间,三人除了右手受伤的以外,另外两个人飞身而起,各自挥刀,分别砍向钟正心和茹秀姑娘。
但是,就在他们这样飞身挥刀之际,突然有两支竹筷,疾如流星闪电,分别射向两人。
两人这回是有准备的,收刀不砍,横刀上掠,叮哨两声,两支筷子被挡住掉在地上。
两人叫道:
“出来吧!不要藏头露尾!你又躲不住的!”
草堂通往后面有一道小门,门扉缓缓启处,当门而立的是一位姑娘。
古三满嘴炭灰,受伤不轻,唔呀唔呀说不清楚。
钟茹秀姑娘不觉从地上站起来,惊呼道:
“阿姨!你来做什么?你……”
那意思是说: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来惹火烧身?
郑冷翠从容的说道:
“茹秀!对不起!我来晚了一步,你们受惊了!”
这话真让人难以相信,你来早一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