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绢-高门-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果可以,她期望她敏锐的未婚夫可以有多一点的体贴,既然能发现她的厌倦,就应该也能知道她今天不想谈天气与问候以外的话题。就算体贴这个特质很难在他身上挖掘到,他总该有点最基本的绅士风度吧。这个男人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像之前三天来所做的那样,打来问候一下,然后道晚安,将电话挂掉,好去忙他自己的事。不是说她期望他去当一个工作狂,而是在工作之外,他应当会将自己的休闲生活安排得很好,比起跟她这个言语乏味的未婚妻透过一条电话线绞尽脑汁的谈些没营养的话,他应该让生命过得更有意义些。
如果他听出来她声音里的厌倦,就该知道她现在比较想要的是上床睡觉,什么都不想,什么人也不要面对,而他最好不要打扰她……“你想太多了。”她声音很淡,不带情绪地。
“不,想太多的人是你。”
这个男人总是寸步不让,在她心烦意乱的此刻,他实在不应该太过逼迫她的。
“听起来像是将会有一番长谈,在……”她抬头看了下时钟。“晚上将近十一点的深夜时刻。这是否可以说明,你今天的工作并不太多,甚至相当轻松的应付完它,以至于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尚佳?”她很小心克制自己的语气,希望听起来像往常一样的平和轻淡。
“不,我今天工作并不轻松。事实上,有几笔投资同时出了问题,巧合到让我不得不怀疑我的团队组成人员中,有些人在忠诚上出了问题。”“啊,这样吗?商场的事我不懂,帮不上你的忙,很抱歉。”她知道自己应该在声音里注入更多一点关怀的,就算是装出来的也好,至少能将心底隐隐浮上的幸灾乐祸彻底掩饰到像是从来不存在过。但……有点难,至少她就不觉得自己做到了。
不是因为她讨厌王子齐,而是今天一整天,她对全天下的男性有着不理智的火气,如果他愿意体贴,就请道声晚安、挂电话吧!
“那不是你的错,你不必抱歉。”他声音淡淡的。
“我猜你现在的心情不太好,或许你应该早点休息,暂时什么都别想。”
“你觉得我应该休息?”
“这是我唯一能对你做的建议。”快道晚安吧!
“……湉湉,你心情不好时,通常都选择以睡觉的方式来解决吗?”
他的话令她心再度一紧,不知道他这么问是用于参考,还是正在直指着对她情绪不佳的应付方式。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察觉了她此刻糟糕的心情……“这是最安全的。睡一觉之后,人会冷静一点,这样就不会轻易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所以你从接起电话开始,就在劝我结束通话,是因为你非常渴望不被打扰的进入睡眠?”
……他果然是针对她才说那些话的。
她的精神不太好,情绪仿如一杯左摇右摆满溢的沸水,在心底危险的晃荡,随时都会倾倒,让她疼痛发火。所以她一再告诫自己,要沉默,最好沉默,安静的等他将话说完,今天就可以结束了。
“如果我没有直接问的话,你大概永远不会告诉我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对吧?”
对。想都没想过要告诉他。但也不会告诉别人,就算是与她最亲密的孙月和孙宜平。
“对不起,有些事情永远不该被拿来当作闲话谈资。”
“我也并不好奇。”王子齐语速很慢的说着。“我在意的是你因为某件不想谈的事,对我有些迁怒。”
不知道为什么,他慢吞吞的口气竟然教她火气直直往上冒,先前的苦苦压制濒临崩溃边缘。其实不该这样的,一切都不关他的事,如果他不知道华琳的事,那么他同时也不该成为她情绪失控的发泄对象。这不应该、不公平,如果他需要一个道歉,那她就给他。
“如果我给你这种感觉的话,那,对不起。”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没有办法控制的带着刺。
“……湉湉。”他的语调还是那样不带情绪,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跟计算机语音对话。
“如果一个对不起还不够,我可以多说几个。”深呼吸,企图让声音柔和下来,但还是失败。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些字句全都结成了冰。
“我明天回到你身边。”他做出决定。
在她以为自己不理智的惹火了一个高傲的男人时,是做好了被讥讽得遍体鳞伤的准备的,却没想到会得到他这样的响应,于是彻底的呆掉了。
“为、为什么?”她结结巴巴的问,心口一抖一抖的。
“你应该有比睡觉更好的方式来抒发你的不快乐。”这人是在毛遂自荐吗?
“……不、不用了,我觉得睡觉就很足够了。我的意思是,你不要……不用特地回来!”
“当然要。”他声音里有着笑意。
“为什么?”她觉得刚才吓掉的火气又冒出了头。
“我想看看你生气的样子。”
无聊!
“我不生气,我只睡觉。”
“那真是太好了,不是吗?”
“好什么?”她质问,觉得他的语气带着不怀好意。
“你会知道的。明天见。”
第七章
这里真是个舒适的地方啊,所谓的天堂,不过如此吧……啜饮着第四杯极品乌龙茶,赵侦非常没有坐相的像张摊开的虎皮似的躺坐在由小牛皮制成的大沙发长椅里,双腿交迭勾来一只脚蹬安置,面向敞开的大片玻璃窗,清新的空气、优雅的景致、晴朗的天空,啊,人生最极致的享受莫过于此了,真是不枉此生哪……“……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想再强调第三次。如果你打这通电话就只为了说这个,那么我们可以结束通话了。”
赵侦偏头看向右侧方那个正不耐烦讲着手机的男人。只不过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到凌厉的警告;他好脾气的耸耸肩,将目光又重放在窗外的美景上,而且还很避嫌的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音响的声音调大些许,“卡农”优美的曲调立即流泻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让男人相信他的谈话内容足以得到隐私权的保障。
当然,这还不够。那个讲电话的男人在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往另一边走去,站在离赵侦足够远的地方,继续与电话里的人交谈。向南从来都是气定神闲的,因为在意的东西很少,而许多世人所渴望追求的事物,类似财富、名声什么的,对他而言又太过唾手可得,所以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形于色的表现出真性情,总是一副游戏人间的态度。能引发他烦躁情绪的人几乎没有,但可惜,就只是几乎,而不是没有。至少眼前这个向南正不耐烦应付着的人,不是他能说不理就不理的人。
“瞄……”
听到猫叫声,赵侦好笑的偷偷望过去一眼,发现那只白猫又做出令它的饲主极度不悦的动作……跳到饲主肩上,两只前足抱住饲主耳朵,整颗头挂在饲主的头顶上,将自己伪装成一顶猫形帽子。
“下去……小混蛋。”低斥!未果。
“……没有,我不是在说你。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我为什么会在R国而不是在J国。我成年已经很久了,你同意吧?事实上我不以为你的承诺伟大到足以将我的人生包括进去,如果你一直都这么认为的话,那只能说非常遗憾了。”
他头顶上的“猫帽子”没有在他斥责下离开,而他正在应付的人也依然难缠。赵侦无比心疼的看着离向南最近的那株价值五十万以上的流金夜兰被失手扯下,而那个花了大把时间精力,好不容易才将这株兰花养育成功的家伙,竟然没有发现自己造了什么孽,可见他此刻的火气有多么大,又压制得有多么辛苦。
“……你的要求完全不合理,我没有办法答应你!既然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那么你同时也没有资格阻止我去调查所有我该知道的!”
赵侦喝着他第五杯香茶,决定将断断续续传进耳中的声音给忽略掉,专心听着古典音乐,并企图装作自己不存在。
“……不属于我的世界?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只要我想,这世界上还没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喷着鼻息,狂妄的宣告,看来是气得彻底失去理智了。
他今天来得真不是时候。虽然是向南约他的,但还没开始谈话,向南就被这一通电话给缠上了,而且看情势像是会谈到火山爆发、地老天荒似的。
当然,电话总有挂断的时候,但被撩起的火气可不会随着通话结束而消亡。没有意外的话,赵侦有理由相信自己将会是那个承受怒火的无辜路人甲。真是冤枉!不过能够来到传说中的皇城区,进入古代翰林文官住宅区一游,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管遭遇到什么,都是值得的啊。所以在向南接了电话之后,发现一时挂不了电话,便以眼光示意他可以先走人,改天再约时间见面时,被赵侦直接视而不见。这里可是个有钱也不见得来得了的地方呢,如果可以,他还想巴着向南,看能不能缠到他收留他住几天。
虽然说这间屋子的相关数据是赵侦找来的,但如何让房产持有人答应租借给向南,就是向南的本事了。在R国这样一个君主立宪的国家,传统与新潮并存的地方,金钱并不是一切的通行证;有些地方,有些圈子的唯一通关方式是身分,那是再多的金钱也买不到的。赵侦够有钱了,而他以及他的家族在国际侦探界里更是赫赫有名,但那仍然不足以令他打入那个封闭的贵族圈子,或者在皇城区的乌衣大道上买到一间哪怕是厕所大的房子。
所以,他对向南的本事很佩服,虽然侦探(八卦)的天性令他无限渴望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但心中也明白,向南不可能告诉他。虽然认识向南十四年,更是交情最好的朋友,但对于向南这个人仍然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倒也不是向南刻意隐瞒,只是他没有饶舌的习惯。这个多才多艺、甚至可能认识世界上许多具有影响力的人,当那些对他还无关紧要或者用不上时,他是不会想起或提起的,更别说用来跟好友聊天了。而至于他的身世,从来不肯提起……则表示那恐怕是一道谁也不能碰触的伤,这就跟隐不隐瞒无关了。
“……你想见我?在十二月之前,我没有到K国的打算。既然你不能回到R国的话,那么要见面就约在年底吧。好了,除了徒劳的指责与无义意的争吵之外,你还有其它的事吗?”
这场令向南疲惫又火气直冒的通话终于要到尾声了,赵侦想。
果然,不用等到一分钟,结束了。然后,被迁怒了。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双手将头上的猫给抓下来,粗鲁的塞进它的猫窝。
“如果你没有丧失记忆的话,应该会记得是你邀请我来的。”赵侦好脾气的耸耸肩,一副准备逆来顺受的样子。
向南面向窗户的方向,努力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他不该失控的,即使是面对着自己的知交好友,也不该让他看到自己最真实的模样。而这份真实甚至直指着他的弱点,真是太危险了!
“你可以走了。”
“嘿,我既然都被你招之即来了,好歹谈一下正事吧!还有,你上次不是让我调查几位女士的吗?我有一些报告要给你呢。”
“那些不急。那通电话浪费了我太多时间,所以今天的会面结束了。”他看了下手表,接着说道:“我要出门了。”
“去哪?敦亲睦邻?”很容易就能猜到的去向。
“嗯,我那个几乎无所不知的学妹竟然知道我有一盆流金夜兰,希望我能让她看一下,所以等会我要将流金夜兰送过去。”冷淡瞥了赵侦一眼。放在平时他是不会对任何人交代自己的去向的,但因为今天是他将人约来的,在逐客之前,总该给个解释。
赵侦一愣,很错愕的瞪着好友。
“你瞪着我看什么?”被他奇怪的眼光看得不爽,于是质问。
“我想,我还是留下来吧。”很小心的小声咕哝。
“为什么?”眯眼。
“因为你不用出门了。”赵侦指着在十分钟前还很完整、很适合捧出门现宝的那盆流金夜兰方向,对他道,“你敦亲睦邻的伴手礼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意思?向南疑惑的看过去,然后他看到:残花满地,秃枝一根。“Shit!”
他居然一回国就直接过来她这里,没有先回家稍作休整,就这样风尘仆仆的上门拜访,真是太奇怪了,非常不合理。
尤其是,他出现在她家门前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这完完全全不是社交拜访的恰当时间。自古至今,这个时间都不会是用来被别人拜访的。
也因为如此,所以没有任何前人留下的经验可以教她如何拒绝一名男士在深夜前来拜访,特别是,当这名男士还是她的未婚夫的时候。虽然古典的弹词话本小说里不乏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风流故事在闺阁间流传,给古时候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创造一点粉红色的梦幻臆想,打发出嫁前的无聊时光。但现实生活里,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这些都是不应该发生的。她知道,他更知道,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
就算他的身分让他可以不必受到他人的谴责,但孙湉湉仍然没有办法将心中那股被冒犯的感觉给平息下去。她不喜欢他这样,常常无预警的闯进她的私人领域,从来没有留给她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哪怕是一秒。她并不认为他是个鲁莽自大的人,他的骄傲是深刻在骨子里的,并不会以形于外的方式来处处表现出唯我独尊、世界绕着他转的狂妄态度,用压迫他人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高贵。所以她猜,他对她这样是故意的,也许是出于某种试探?想知道她的底线或者逼出她隐藏着的战斗力?
他这样一再进逼,让孙湉湉觉得王子齐似乎不在意日后的婚姻生活会因为他的过度挑衅而变成另一个星火四射的战场……难道,他真的是那么期待的?还是想趁现在彻底将她征服,方便日后得到一具毫无反抗的傀儡娃娃应声虫夫人?
孙湉湉发现自己愈想愈偏激,当想法变得天马行空、毫无道理之后,她只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