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殊途-第3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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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相互缠绕着射向对面的洛残阳,星辰之间保持着两丈的距离,由于高速的旋转,巨大的离心力让它们无法吸附在一起,从而保持了平衡。空中的风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引导,形成一个漩涡,天上的云和地上的尘埃都被卷进旋风之中,声势极为浩大,隐约有雷声轰隆隆作响。
一击出手,晨星子脸上再次露出了疲惫的神情,仿佛耗光了所有精力,一下子老了十岁有余。
洛残阳双目放光,说不出是兴奋还是紧张,他双手相互交叉,高高举起,双臂上的符文金光大盛,猛然间,他双臂快速落下,双手交叉打出一道白亮的冲击波。
而在他身后一瞬间闪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看那道虚影的身材和面容,陈云生惊异的发现,居然和太白峰顶那尊啸天古神像有些相似之处。
这道光芒一出,天地之间仿佛别无他物。天地间的一切灵动之气都聚集在这一“指”之上。世间仿佛只有这一指是有生命的,其余都是死物。只有这一指是永动的,其余都是静止的片段。这一指有中惊人的美感,令所有人一旦看到,就不忍转过头,或是闭上眼。
“这就是惊神一指?”
听到二人之前谈话的陈云生有些诧异,以正常人的概念,所谓指是手指的意思,没想到洛残阳居然是两手交叉,以双拳击打出了这一下。
龙首艨艟开始快速向后移动,操舟的修士已经变作惊弓之鸟,稍有异动便忙不迭的后退,在场所有修士都慌忙向后退去,包括金沙王室所乘坐的那艘通体镶玉的楼船,鸟兽状也不过如此。谁能想象此时此刻,金沙的王族,银沙的贵胄,龙川的国主居然被两人逼的落荒而逃。
两股威猛无铸的能量碰撞在一起,这一刻关乎于震旦道法巅峰的对决。虽然大家都向外撤离,可谁却不想放过这震烁古今的一场交锋,眼睛不错地盯着空中。
陈云生首先感到扑面而来的是光芒,如海一般的光芒淹没了他的视觉,闭上眼睛也没有用,仿佛这些光芒可以穿透眼皮,直抵人的内心。
紧接着便是剧烈的震动,这种震动不仅来自于身体,仿佛身体上的每个细微的部分都躁动不安。血脉,灵脉,脏腑,就连发髻也在发狂的震动着,周身的灵元仿佛急于寻找一个出口,不断猛烈地撞击着灵脉。
一刹那之后,晨星子和洛残阳之间形成了一个纯黑的洞,方才外放的能量顷刻间又都被吸入洞中,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仿佛方才那一刻是幻觉。
柳一生拔开身前站的密密麻麻的卫士和柳家的长辈,此战对他这种级别的人来说也是第一次看到。虽然听说过晨星子的“星落”是何其的威猛,可头一回亲眼得见,一见还连续见到七颗星都落了下来,可还来不及惊叹便被洛残阳那半神半鬼的法术惊得屁滚尿流,就差就地跪拜了。
黑洞持续了十息左右,便闭合了,天空中到处都是闪光的尘埃和蜿蜒曲折的电丝,碰撞的余晖令所有人心中仍惶恐不安,担心这个空间微弱的平衡被两位变态级别的修士打乱了。
洛残阳双手下垂,潇洒地看着远处面如死灰的晨星子,他脸上的鄙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敬意,“晨星,与我相比你差了一些,此时我尚能打出惊神指,而你恐怕已无手段可用了。太虚宫赢得了我的尊重。”
晨星子死死盯着天空中飘荡着的缕缕尘埃,喃喃说道:“两颗威力最大的星居然被你一击而碎,你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
洛残阳哈哈大笑,笑声在这个秋日之中有几分萧索,他淡淡地说道:“天玄七子中最厉害的不是王三步,不是楚天玑,更不是那个白痴一般的飞云子。而是我,没错就是我。你的实力可以抵上百年前的微尘子——步风尘,算不错了。不过现在就不敢说了,他也许老迈了,也许傻了,也许早死了。”
晨星子直勾勾地看向洛残阳,道:“步风尘,难道你说的是天玄老四吗?”
洛残阳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抹浓重的感伤,仿佛回忆起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只有这个时候,他脸上那股舍我其谁的癫狂之气才会退下去一些。
晨星子大袖一挥,没想到那袖子不知何时已然腐朽,变作片片的飞絮飘落,把手臂裸露在外,显得颇为狼狈。晨星子大笑一声,道:“罢了,罢了,从此闭关修炼,洛老六,我终还要与你一战。”
洛残阳狂妄地笑着,没有半点收敛,大声道:“我等着。”
看到晨星子拂袖而去,洛残阳伸了伸懒腰,朝陈云生这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仿佛在表示自己不辱使命,下一息便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空中只留下尚在闪烁着的星辰和残存的闪电。那个年轻修士等了好久才心有余悸地来到方才两人战斗过的地方,看了看四周距离很远的看客们,大声疾呼道:“此战龙川胜。”
银沙的巨舰之上,公孙行狠狠地拍了一下手掌,直到现在他仍无法接受那高高在上的太虚宫青洲分院的掌门晨星子失败的结果。
他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懑,对着身旁的右坷说道:“你说说,陈云生都是从哪找出这样的疯子,傻子,叫花子?明明我们领先,怎么到现在居然战平了。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他只要再找出一个类似的疯子,我们只有输的份了。”
就在他抒发愤怒的时候,擂台中央那个年轻修士得到了来自于上峰的指令,宣读了一份通告,内容便是柳一生和张惟正两人那晚商讨的结果。
听到这份结果,公孙行高兴地蹦了起来,情绪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指着金沙王室飞舟所在的方向大声说道:“就知道是这样,他们不会放弃我的。最后一战让我来教训那姓陈的,我要用拳头让他知道谁的实力更胜一筹。”
那个年轻修士结下来的通告内容让他愣了一下,最后一战并非斗法,而是看谁能取得龙珠。一愣之后,公孙行又回到了正常,依然难掩面上的喜色,道:“无论什么样的比拼方式,我都不可能输给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金沙皇族想看那姓陈的小子喂龙,没错,他们就是这样想的。”
此时,右坷没眼色地拉了拉公孙行的衣袖说道:“师叔,在修行者的世界中,级别并不意味着一切。前些天不是有一个金丹中期的猴妖居然打爆了银沙的护法南山暮吗?他可是三十六品的地仙啊。”
公孙行乜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不要把我和南山暮相提并论,我的真灵五变足矣对付南山暮那废物,更遑论一个小小的陈云生了。”
右坷轻轻叹了口气,道:“师叔的真灵五变厉害是不假,只不过我担心……”
第一百七十七章 父与女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算是我的师侄吗?没看到师尊都败北了吗?你居然说着等没骨气的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代你师父责罚于你。”
公孙行作势欲打,却被左坷死乞白赖地拦了下来,右坷灰溜溜地跑到了船舱里面不再出来。
公孙行面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指着龙川的飞舟的方向,大声喊道:“陈云生,你给我听着,我要亲手打败你,亲手羞辱你,亲手终结这场无聊透顶的**丝逆袭!让你知道**丝和皇子的差距,让你知道命运是老天爷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定好的。”
薛离指着银沙飞舟的方向说道:“师叔,那个公孙行好像对你指手画脚的,不像是在说什么好话。”
陈云生淡然笑道:“换做是我遭遇他的境遇,恐怕也无法淡然处之。抓狂是必然的。天欲灭之,必令其狂。对了,他们说的那个碧玉潭是不是来金沙之时遇到的那个碧波潭?”
薛离点头道:“应该是。那日我们险些遇到危险,如此看来必然是那蛟龙作怪。”
薛离接着说道:“师父,我方才隐约听见晨星子管洛残阳为鬼神子,貌似也是天玄门的一位前辈。”
陈云生点头道:“他是天玄七子中的第六位,号称鬼神子。也是天玄七子中最厉害的一个。”
薛离满脸憧憬道:“天玄门余威尚且如此,当年盛况之时又当是怎样一番光景。只是我有些搞不明白,这些人为何都混迹于草莽,而不重振门派的雄风呢?”
陈云生摇头道:“他们有他们所秉持的道义和教典,外人不得而知。我虽然被称之为天玄门的传人,却不在他们的体系之中,也没人告诉我这些掌故。只是从只言片语之中得到一些信息,却无法形成一副完整的图景。”
“你说方才两人斗到正酣之时为何戛然而止,难道天仙修为的高人斗法就是和普通人不同?”薛离换了一个话题。
陈云生说道:“高下已分,没必要再斗下去了。本来擂台斗法就有很多局限性,若是生死之斗,远没有这般华丽繁复冗长。死斗之时,只有生死,不论公平。不限定时间、地域、是否设伏等等,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方才两人都不存死斗的念头,故而点到即止,再斗下去难免就有人血溅当场了。”
薛离叹息着点了点头,不知是叹息修行之路漫漫,还是被两人该收就收的高人风范折服。
下次开擂定在第二天的晚上,因为地点转变了,没有必要准备擂台等诸多事宜,所以时间安排起来也从容了很多。似乎金沙的主人们也想为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早日画上点睛之笔。
回转金沙的路上,柳一生赏识地看着张惟正说道:“真的让你才对了,那陈云生居然逆袭成功,看来我们没白准备。”
张惟正毕恭毕敬地说道:“能为陛下选出乘龙快婿,才是最好的。”
柳一生感慨地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时常感慨,若惟正是修行中人多好,能辅佐金沙更长的时间,可你灵根却是昏聩不明,恐怕不是药石所能……”
“陛下不必多说了,老臣能够遇到明主,得意施展抱负已然是天幸了。在这世上,能够统御修行者的凡夫俗子又有几人呢?别说百十年,就是十年八年,老夫也不虚此生。”张惟正发自内心,眼中带泪。
柳一生长叹一声,道:“修行者有常人没有之长,应该代天巡守,护佑苍生,只不过现在这世界上的修行者都坠落了,变得自私自利,终日只想长生,殊不知那长生之事不过是镜花水月,你越求越不可得。如果有那么一天,此界生灵面临浩劫,天下的修行之人能否挺身而出,为人之表率呢?”
张惟正淡淡笑道:“陛下真的是替古人担忧。若真有那么一天,老臣相信他们会挺身而出的。”
“希望如此。”柳一生看着远方的群山,呆呆出神。
……
“你终于来了。”柳晓山淡淡地说道。
“怎么?你不欢迎父王吗?”柳一生没话找话道。
柳晓山瞪了他一眼,说道:“欢迎?你准备将我嫁给公孙行那个纨绔,我又怎么感谢你?情爱之事难道不是你情我愿吗?即使你是我的父亲,也没有权力这样做。”
柳一生没有生气,而是微微笑道:“若我说准备将你嫁给陈云生,你又当如何?”
柳晓山一愣,眼中露出一抹光亮,随即消陨不见,她冷眼道:“不信。若你早有此心,为何要摆下明月台,将女儿当做一件战利品,任由那胜利者挑选而去。”
这话如刀,让柳一生很不舒服,他略微伤怀了一刻,然后道:“一件事情如果换个角度去想也许会有不同。明月台凝聚了父王的一片苦心,能在明月台上拔得头筹的人一定是实力最强的。父王无法从和对方谈话的只言片语中看出这两人的实力,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实力,实力!难道你眼中只有实力二字?身为女人,看中的并非这些,而是一个‘情’字,父亲你懂吗?”柳晓山声音颤抖着。
柳一生蹙眉看着激动的女儿,轻叹道:“情也好,爱也罢,都会损耗在长久的相处之中,变成一种浑浊的东西,有人说它是亲情,不管是什么,总之当初的山盟海誓谁也不会再提起,就想我和你娘亲一般。总之这些东西是靠不住的。就算你和公孙行现在没有感情,以后也会有,相信父王,这件事情我比你有经验。”
柳晓山凤目生威,道:“他不会像你,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他只会对我一人好,就算以后爱情变得不再浓烈,我也愿意在长久的温情中和他默默相对。这便是我这一生所求。”
柳一生不得不再次叹了口气,对于一个沉浸在爱情之中的小女儿,他实在想不出用什么方法来劝慰,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不管怎么说,我带给你一个好消息。今日这场陈云生胜了,现在银沙和龙川两方战平。明日晚上双方的主角会在碧玉湖畔为你献上龙珠,表明自己的心意。”
柳晓山心中充满了欢喜,陈云生总能在最绝望的时候带给她惊喜,她此刻对陈云生在最后时刻赢得胜利充满了希望,却忘了对方的修为是元婴下品,而她的情郎只停留在金丹中品。
看到女儿喜形于色,柳一生露出了身为父亲所特有的笑意,这份笑容为了女儿开心而发,他却不曾想正是自己的固执才造成了柳晓山今日的痛苦。
“明日你可以去观战。但是比试结束之前不许为任何一方助威。”柳一生知道如果柳晓山过早的表明自己的立场,那么对于银沙和金沙两国之间会造成多么大的困扰。毕竟银沙为了这一场擂台已经损失惨重。他虽然不怕银沙,可这种明摆了欺负人的事情他柳一生自觉做不出。
柳晓山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真如异花初放。柳一生嗒了嘴唇一下,尽是酸涩的味道。自己在女儿心中居然比不上情郎,这种落差让他实在难以接受,从而深深地感慨“女子向外”这句话。
……
韩枫是陈云生木屋之中第三波来客。
第一波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铁嘴,这个干瘦的老道一进屋便刻薄地数落了明日之战的危险形势,并且扬言要准备卷铺盖打道回府。听到如此刻薄的论调,陈云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了声,“多谢”,而那李铁嘴则深深叹了口气,道了一句,“人有时候不能太聪明”,就转身离开了。
陈云生明白他的用意,提前给自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