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吉 思 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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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察别乞也拉出刀来:“不错!我们也是黄金家族,为什么要跟上你这个乞邻秃黑!”他向众人扫视一眼,“蒙力克,术赤台,答里台!跟我撒察别乞走吧!”
“我不想走!”蒙力克不卑不亢地说了一句,站起身走了出去。塔里忽台有点慌了,真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有了开头的就有效仿的,果然术赤台也站起来说:“我自己能找到放牧的地方。”他也走出了议事房。答里台趁机拉一把他的二哥捏昆太石,两个人也走了出去。塔里忽台最怕的是答里台兄弟站在诃额仑一边,便在他们后边大声威胁道:“答里台,捏昆太石!你们要是不想家破人亡,就别同我作对!”
两兄弟走到帐外,商量道:
“四弟,怎么办?”
“我们管不了铁木真他们了。”
“我心里觉得有点儿对不住也速该。”
“我们不去追随也速该的对头也就是了。”
“好吧,远走高飞吧!”
“要不要跟诃额仑告个别?”
“跟她说什么?说孛儿只斤家族大势已去?现在只有听凭塔里忽台和撒察别乞的摆布?”
答里台看看月光下的蒙古驻地:“蒙古乞颜部,完了!”
第一部 泪水多于乳汁的早年(一)颠沛流离的岁月(3)
塔里忽台带领着泰赤乌家族的人迁徙。
撒察别乞领着主儿乞家族的人往另外的方向迁徙。
答里台和捏昆太石领着自己的家人和奴隶也在迁徙。
斡儿伯坐在驼车上看见也速该家的奴隶和部众和蒙力克、术赤台家族的人还没有走的迹象,就对塔里忽台说:“派人去,赶他们走!”塔里忽台回身对脱朵说:“你带人去赶他们走!”
脱朵这么受重用,响亮地应了一声,带着一队人向没有迁徙的蒙古包奔去。随着一阵斥骂声,泰赤乌人从牛栏里轰赶牛群出栏,拆毁孛儿只斤家族的蒙古包,用马鞭驱赶着不愿意离去的人们……
蒙力克的父亲察剌合老人跑出包门,问站在门口的蒙力克:“发生什么事了?”蒙力克愤愤地告诉父亲:“塔里忽台下令驱赶也速该的部众跟他们一起转移牧场。”
“答里台和捏昆太石呢?”
“扔下铁木真一家走了!”
“这算什么亲兄弟!他们的情意让河水给冲走了吗?!”
察剌合老人急忙往人声喧嚷的地方走去。脱朵正驱赶着一家人从察剌合老人跟前走过。察剌合老人走上前拦住脱朵的马头,斥责说:“脱朵,你身为也速该的近侍随从,也速该尸骨未寒,你怎能为虎作伥,帮助塔里忽台抛弃他的寡妻幼子呢?”
脱朵却用他的道理说服起察剌合老人来了:“察剌合,您都活够一百年了,应该知道这个道理——也速该已经死了,好比河水已经枯干,巨石已经破碎。水干了就养不住鱼虾,石头碎了就失去了靠山。蒙古人是在仇敌包围下生存的,靠的是英雄的保护,也速该死了,铁木真母子已经担不起保护属民百姓的责任了。听我劝,你们也走吧!”
察剌合老人还坚持说:“脱朵,铁木真母子需要帮助,你留下来吧!”
脱朵冷笑着说:“让我帮助他们,连他的伯父、叔叔都扔下他们走了!”他回身对跟随的人马车辆挥挥手:“快走!”又对察剌合老人说:“你也叫上你的儿子蒙力克,一起走吧!”
察剌合老人拉住马笼头:“我不走,也不让你走!”
“老东西,你松手!”
“不!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除非你砍断我的手臂!”
远处的塔里忽台在喊:“脱朵,快点儿跟上来!”脱朵急了,举枪刺向察剌合老人:“你个老不死的,松开!”察剌合老人中枪倒下,脱朵驱赶众人追上了塔里忽台。
被吵醒的铁木真出了包门,四下观望,看见了被脱朵刺倒的察剌合老人,急忙跑过来,托起老人的头,惊呼道:“察剌合爷爷,你怎么了?”
察剌合老人喘息着说:“铁木真,你父亲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的百姓,都被塔里忽台赶走了……我对不起也速该,没有……照顾好……你们!”察剌合老人头一歪,死了。
蒙力克和诃额仑赶到了。铁木真对母亲说:“母亲,察剌合爷爷为了阻拦离去的人们,被狠心的脱朵刺死了!”
蒙力克扑向父亲的尸体,悲痛欲绝。铁木真对极度震怒的诃额仑说:“母亲,我们的百姓都走了,牲畜也都被带走了!”诃额仑一句话没有回答,她跑向自己的蒙古包,跃上拴在包前的银合马,拔起秃黑军旗向离开的人们追去。铁木真也上马追了上去。
诃额仑和铁木真一前一后地远远奔来,一群百姓发现了她们,引起一阵骚乱。诃额仑跑到近前,在马上摇着秃黑军旗,围着人群边跑边喊:“乞颜部的百姓们,父老兄弟们,你们认识这面秃黑军旗吧?它代表着统帅的权威!也速该虽然不在了,但我和也速该的儿子铁木真还在,秃黑军旗还在!听我的命令,赶快回到营地去!”
铁木真也大声喊道:“乞颜部的百姓们,不要听信塔里忽台的挑唆,跟我回去呀——”
也许是这面秃黑军旗仍旧留着也速该的英灵,一部分乞颜部百姓又跟随诃额仑回到了原来的营地。然而,诃额仑母子毕竟没有也速该的号召力,不久,他们禁不住塔里忽台的威逼,又都散去了。只有蒙力克一家还坚持留在诃额仑的身边。
两年过去了,离开了部众的生活太艰难了。蒙力克倒是不改初衷,他的妻子可是耐不住了,白天黑夜地跟他嘀嘀咕咕,闹得他也不得不听从妻子的意愿,决定离开铁木真一家。可是,他无颜向铁木真和诃额仑告别,只好在一个夜晚,悄悄地套上了自己的勒勒车,带上自己的毡包、牛羊和马匹,准备上路了。蒙力克最后望了一眼他们同铁木真一家驻扎的营地,凄然地长出了一口气说:“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走。”
妻子怕丈夫反悔:“为什么不走?这两年,你像父亲一样地照顾铁木真和他的弟弟妹妹。他们都称呼你为蒙力克父亲了,这还不够吗?”
“住口吧,你这个长舌头的母羊!”蒙力克知道这也是引起妻子嫉妒而极力主张离开诃额仑的原因之一。其实他同诃额仑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妻子的醋劲儿又来了:“我为什么不能说?我们与也速该本来不是一个家族,可是比任何一个与他同姓的人更尽心尽力。现在,是我们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不走干吗?同诃额仑一起去死吗?”
蒙力克不愿意再同她争辩,狠狠地照着牛屁股抽了一鞭子,勒勒车往前走动了。
“这就走吗?”声音来自黑暗的路边——哦,到底还是让诃额仑发现了。走动的牛车停了下来,蒙力克低下了头,蒙力克妻把头别向一边。
“你们应该事先告诉我一声,我好准备准备给你们送行啊。”诃额仑继续说,“你看,这么匆忙,我一时真……〃
蒙力克的脸直发烫:“诃额仑,你不要羞辱我了!”
“不,你一家有恩于我们,我再糊涂也不敢对你们不敬啊!”诃额仑真诚地说,“都怪也速该死得太早,我的族人薄情,才把我和孩子们推到了水里火里煎熬。让我感到人间尚有真情在的,就是你们一家人了!我心里真是感激不尽呢!铁木真,过来,给你蒙力克父亲磕头!给婶母磕头!”
铁木真从黑暗里走出来,朝蒙力克跪下磕头,含泪说:“蒙力克父亲,婶母,你们一路保重!”
蒙力克要拉起铁木真:“铁木真!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也速该!可是我……”
铁木真跪着不起:“蒙力克父亲!那您能留下吗?”
诃额仑制止道:“铁木真!你起来,让你蒙力克父亲走吧!”
蒙力克的妻子狠了狠心说:“诃额仑,铁木真,你们不要记恨我们,我们实在是自己也难养活自己了。你看看我的儿子们,都饿成什么样子了!”
“我知道,我知道。与其大家一起饿死,还不如分开的好。”
蒙力克愧疚地说:“我们走了,你会更艰难的!要不,我还是把这两条牛和三只羊留给你们吧!”
“蒙力克!”他的妻子诧异道,“没有了牛奶羊奶,我们的孩子们吃什么?”
蒙力克觉得妻子在诃额仑面前表现得太自私,使自己太没面子了。他呵斥道:“你给我住口!”
“算了。”诃额仑赶紧说,“因为受我们连累,你几乎损失了全部财产和奴隶。这仅有的牲畜再给了我们,你一家人怎么活呢!”
蒙力克的妻子倒是从心里感激诃额仑的这几句话呢,她不再言语了。蒙力克想想也是,他叹了口气,走到铁木真面前说:“铁木真,快快长起来吧!记住,只要你需要,我蒙力克随时都会实践也速该首领的遗言的。”铁木真含泪点点头。蒙力克上了马,打了牛一鞭子,两辆牛车拉着蒙力克的全部家当走了。
第一部 泪水多于乳汁的早年(一)颠沛流离的岁月(4)
三
也速该的别妻、豁阿黑臣和铁木真的弟妹们从蒙古包里出来,站在诃额仑和铁木真的旁边。一家人就这么站着,直到东方现出鱼肚白色。
从部落首领一下子沦落到同奴隶差不多又比奴隶的生活更艰难的境地,这种不能再坏的变化使诃额仑反倒平静下来了。也速该死时,诃额仑夫人已经生了四子一女:长子铁木真、次子哈撒儿、三子合赤温、四子帖木格,女儿帖木仑。也速该还有一个“别妻”,相当于汉族的妾,生了两个儿子:别格帖儿与别勒古台。诃额仑对全家人说:“我们的牛羊、骆驼、马匹都让泰赤乌人赶走了。现在最后一户部众也离开了我们,我们只剩下三个女人、七个孩子、一个蒙古包和五匹银合马了。往后怎么办?把你们的打算都说说。”
也速该别妻满面愁容地开了口:“塔里忽台的良心被狗吃了!抛下我们还不算,连我们家的牛羊畜群也都赶走了!牲畜是蒙古人生活的来源,没有了畜群,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老仆妇豁阿黑臣也说:“牲畜没有了倒是小事。草原人自古以来就结成氏族和部落,现在,离开了氏族和部落,我们的生活还有什么保障呢?”
她们的话都是实情。别妻的大儿子别格帖儿把这一切都归结到最后一个离开的蒙力克身上,不满地说:“这个蒙力克,连他也要不辞而别!铁木真还叫他什么蒙力克父亲,他不配!”
铁木真对这个异母弟弟一向没有好感,听他攻击蒙力克,反驳说:“别格帖儿,蒙力克父亲是最后一个离开我们的,为了这个他应该受尊敬,而不是受抱怨!”
而别格帖儿根本不把铁木真放在眼里,瞪起眼睛坚持说:“可他到底是抛下了我们!早离开晚离开有什么区别!”
铁木真比别格帖儿的声音还要大:“有区别!他为了我们,自己的马、牛、羊、骆驼都丢失了!你还说他的坏话,这是忘恩负义!”
诃额仑不耐烦了:“够了。”
母亲是别妻,这种地位使别格帖儿的自尊心特别强,其实也可以说是最脆弱、最容易受伤害。于是他就反其道而行之,为了保护这个自尊,平时的表现便很孤傲和乖戾,现在他又犯老毛病了,故意挑事儿地咕哝一句:“哼,他离开我们怕是另有原因吧!”
别妻吓了一跳,赶忙制止儿子:“别格帖儿,你胡说什么!”
别格帖儿却把脖子一梗说:“我没有胡说!我听见蒙力克同他妻子吵架了。那女人不愿意自己的丈夫成为别人孩子的‘蒙力克父亲’!”
“你?!”别妻打了别格帖儿一个嘴巴。蒙力克妻子由于嫉妒而与丈夫吵架的事,大家都听见过,但都不愿意把这种尴尬的事情捅破,别格帖儿这样直白地喊叫出来,是不合时宜的。铁木真头一个跳起来,抽出腰间的解刀:“你?!别格帖儿,收回你的话!”他瞪圆了眼睛看着别格帖儿,别格帖儿并不认错。
诃额仑对别格帖儿这样的表现很生气,但因他毕竟是别妻的儿子,便把怒火撒在自己儿子的身上:“铁木真,别格帖儿也是你父亲的儿子,你的刀只能砍金狗、塔塔儿人和蔑儿乞人!”铁木真看了一眼母亲,顺从地收起了刀。诃额仑不愿意再继续这类的话题了,当前最应该做的是如何将所有的人都发动起来,渡过难关,她说,“铁木真,你是长子,是这片营地里最大的男人了,你应当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
铁木真咬了咬牙说:“我知道。不管有没有人帮助我们,不管怎么艰难,也要活下去!要不,谁给父亲报仇?”
诃额仑看看大家:“你们同意吗?”众人点点头。
诃额仑走进蒙古包。少顷,她返身出来,已经脱去了华丽的蒙古袍,头上戴着柳枝为架、用青毡包成的固姑冠,腰系一条牛皮带,一脸的庄严认真的神色。一家人肃然起敬地望着她。诃额仑动情地说:“你们知道我们蒙古人是怎么来的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
她的眼睛看着天边,继续说道:“两千多年前,蒙古人跟突厥人发生内讧,让突厥人战败了,一场大屠杀过后,蒙古人只剩下两男两女,他们便逃到了一个叫古儿涅昆的地方,在大山和森林里藏了起来。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十年又十年过去了,一百年又一百年过去了。他们生了许多子子孙孙,人越来越多,多得大山和森林都装不下了。为了要走出这严寒的峡谷和狭窄的山道,他们找到了一处经常在那里冶铁的铁矿,集合起全体部众,在森林里采伐了整堆整堆的木材和煤,宰杀了七十头牛马,从它们身上剥下来整张整张的皮,做成了风箱。就在那山坡下堆起了木柴和煤,用七十个风箱一起扇燃木柴和煤,直到山岩熔化,蒙古人得到了无数的铁,通道也被开出来了。他们这才一起走出大山,迁徙到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