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吉 思 汗-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豁阿黑臣跑上山来,见铁木真的脸上已经被打出了血,抱住诃额仑劝道:“夫人,别打了,这样会打坏他的!”
诃额仑不依不饶:“放开我,我要活活打死这个孽障!”铁木真脱下袍子,露出了光身子:“豁阿黑臣,让母亲打死我吧!”
豁阿黑臣死抱住诃额仑不放:“夫人,铁木真首领是因为别格帖儿抢了他们为您捉的鱼才发怒的,您就看在他们一片孝心的份儿上,饶了他们吧!”
从山下赶来的帖木格和合赤温给诃额仑跪下:“妈妈,饶了哥哥吧!”
帖木仑也爬上来哭喊着:“妈妈,我怕呀!”
诃额仑悲从中来,停住了手中的鞭子。可是当她一眼看见别妻母子三人的悲惨情景时,就又举起了弓弦鞭抽打起铁木真:“啊,你比豺虎还凶,比灵獒还狠,你怎么配当蒙古的可汗?我留下你有什么用啊……”
诃额仑昏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抬回了蒙古包。诃额仑头上缠着青布,脸色苍白。她对跪在地上的铁木真和哈撒儿悲惨地说:“你们都听豁阿黑臣讲过阿兰豁阿祖母折箭教子的故事,现在,我们的处境比当年阿兰豁阿祖母还要困难和艰险。金国人、蔑儿乞人、塔塔儿人的大仇还没有报;泰赤乌的塔里忽台和主儿乞的撒察别乞又抛弃和掠夺了我们,使我们除了影子之外无有伴当,除了马尾巴之外再没有鞭子了。报仇雪耻的日子还在后边,你作为蒙古人希望所在的首领,怎么可以兄弟之间自相残害呢?”
铁木真抬起泪眼,说道:“母亲,儿子知罪了!”一个头磕下去,头上磕出了血。
山坡上有了一方新土。一家人默默地离去。铁木真回头一望,痛悔欲绝地跑回来扑在地上:“别格帖儿兄弟,我要一辈子记住你,一辈子好好待你的弟弟别勒古台,向你赎罪。我决不毁你的炉灶!”
别勒古台抹一把眼泪:“哥哥,往后我一定听命于你!”
铁木真抱住别勒古台:“好弟弟,从今以后,我们一定和睦相处,有祸同当,有福同享,报父祖的血海深仇,恢复先人的基业!别格帖儿,请你宽恕你有罪的哥哥吧!”
苦难,能使人坚强,也容易使人暴烈;能使人容忍,也容易使人残酷无情。铁木真兄弟就具有这种双重性格。但铁木真记取了这一惨痛的教训,从此兄弟几人同心协力,为恢复黄金家族的事业做出了不同的贡献。
第一部 泪水多于乳汁的早年(二)朋友、恩人与情人(1)
一
时光又过去了三年,铁木真十六岁了,嘴巴上已经长出了细细的绒毛。铁木真家的蒙古包已经并排支起了四个,属于他们的牛、羊已可以称之为“群”了,银合马也达到九匹了。而这时,那个几乎忘记了他们存在的塔里忽台却又幽灵般的出现了。
事情是由那九匹银合马引起的。这天,当铁木真一家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的九匹银合马不见了!最先发现的是豁阿黑臣,她每天都是第一个起来挤马奶的人。这天早晨她从外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夫人,小主人!有人偷了我们的马!”铁木真和诃额仑等爬起来就往外跑——果然,那九匹他们一家赖以生存的银合马不见了。铁木真手一举:“不要出声!”大家静了下来。他把耳朵贴在地上谛听,凭着牧人灵敏的听觉,从大地传递的信息里知道了:“那面!”
哈撒儿和别勒古台拔腿要追,铁木真像个真正的领袖人物一样地布置说:“哈撒儿,你和别勒古台留下,守好门户。帖木仑,拿我的弓箭来。”
诃额仑在儿子上路的时候嘱咐说:“铁木真,能追回来更好,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
铁木真气喘吁吁地奔跑着。他知道要徒步追上骑马的人有多难,他必须一刻也不能停留。好在盗马贼走得并不远,看样子也不很快。他沿着断断续续的马蹄印和马粪便的踪迹急急匆匆地往前追赶。当他气喘吁吁地翻过了一道山梁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喂——请等一等!”
铁木真停住脚步回头看去,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骑马赶了上来。铁木真喘息着问:“你喊我,有事吗?”
那男孩子说:“我们的马被盗马贼盗走了,你看见了没有?”
铁木真摇摇头说:“我的九匹银合马,也被人偷走了,我正在追呢。”
“是吗?”那男孩子向他伸出手来说,“你上来,我们一起去找!”铁木真高兴地抓住那男孩子的手上了马,指着地上的蹄印说,“那边!”两个人骑着一匹马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日头快落山,他们发现了还在冒着热气的马粪,这说明盗马贼就在眼前了。
偷马的是以脱朵为首的七个泰赤乌家族的人。他们是在赶着一大群马匹转移营地的时候顺手牵羊,偷走了铁木真家的银合马的。其实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马的主人究竟是谁。他见天色已晚,就命令大家停下宿营。
在路上,铁木真已经知道那男孩子名叫博儿术,也是乞颜部的,论起来他们还算是同族兄弟呢。两个人下了马,用缰绳把马腿拴上,空手向山坡摸去。刚刚爬上山梁便一眼看见了马群,也看清了盗马的是七个大人。博儿术问铁木真:“你害怕吗?”
铁木真笑一笑:“怕也不行,马是我们的命!”
铁木真拉着博儿术退了回来,他已经有主意了:“他们人多,我们也学他们吧,偷!”
博儿术看看天:“那好,到夜里再说。”
他们将马藏在一个山凹处,博儿术从马褥子里取出了干肉和水。铁木真走时匆忙,什么也没有带,跑了一天的路,因为急于追赶盗马贼,早已忘记了饥饿,现在看到了自己家的马,急切的心情缓和下来,还真是觉得饿坏了。两个人大嚼了起来,这顿饭吃得特别香,然后躺下来倒头便睡了。一直到了后半夜,两人醒了,看看天上的星星,确定了时辰,便开始悄悄向山坡那边摸去。看样子泰赤乌人也困了,躺在火堆旁鼾声大作。没费什么周折,两个人便摸进了马群。忽然,他们听见火堆的灰烬旁有动静,二人赶紧伏下身子。火堆旁坐起了一个人,他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向这边走来,走了几步又站下了,随后传来了撒尿声。铁木真明白,这家伙是起夜,不是发现了自己,心稍稍定了下来,不过立即又紧张起来,因为那人撒完了尿竟向马群走了过来。铁木真和博儿术都掏出了解刀,眼睛盯着他。那人在马群边站住了,指点着马群大致数了一遍,又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回篝火边。
铁木真认出了那人竟是脱朵,“原来是这个畜生,真恨不得一刀捅了他!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偷回自己的马。”他们等了一会儿,脱朵那边发出了鼾声。铁木真向博儿术示意,两个人走近一匹银合马。那匹马“咴咴”地叫了起来,两人吓了一跳。铁木真赶紧抚摸着它,那马把脸贴在铁木真的脸上蹭着,其他几匹马也走了过来。铁木真一个个地摸抚着它们!他太爱这些马了,连自己的叔叔、伯父都离开了他,就是这九匹银合马,以前没有,今后也永远不会背叛他!博儿术也找到了自己的马,两个人拉着马翻过山坡,有几匹泰赤乌人的马恋群,也跟着一起来了。他们骑上马,赶着马群跑开了。
脱朵被马蹄声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发现少了马,立刻把大家喊起来,解开马腿上绊着的缰绳,上了马,跑上了山冈。看了看,天还黑着,看不见马的踪影,便下马用耳朵贴近地面听,然后跨上马,带领众人向铁木真逃走的方向追去。
骑马的人追赶赶马的人是不难的。太阳刚刚出来,脱朵等人翻上一座山梁便看见了下边平川上的铁木真和博儿术。脱朵高兴了,七匹马像箭一样冲了下去。
铁木真发觉有人追来,取下弓箭对博儿术说:“博儿术兄弟,你赶快离开。”
博儿术也取下弓箭:“不,在困难的时候扔下朋友,不是草原人的习惯。”两个人同时勒住马,开弓放箭。
两个泰赤乌人中箭,一人落马身亡,一人伏在鞍上跑了几步也滑下鞍来。脱朵勒住马喊道:“啊,小子,你偷了我们的马,还敢伤人?!”
铁木真冷笑道:“还有比把别人的财物据为己有,反倒说别人是贼的人更厚颜无耻的吗?脱朵,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脱朵怔了怔,打量着铁木真。铁木真说:“我就是你背叛了的铁木真!快放马过来吧!”
脱朵一阵兴奋,大声欢叫着:“啊!是铁木真!弟兄们,抓住铁木真,回去塔里忽台首领一定有重赏!”
铁木真大喊一声:“别过来!”在脱朵等愣神的工夫,铁木真搭弓在手,朝天空瞄准。脱朵等抬头观看,见一只大雕正在高高的天空盘旋。铁木真一箭射去,正中大雕的头,大雕应声而落。脱朵身后的一个泰赤乌人大喊:“啊,射雕英雄!啊,他是射雕英雄!快逃啊——”便带头拨马逃走,众人也都惊慌地逃之夭夭了。地上留下一个奄奄一息的伤员,那人哀号道:“别扔下我,救救我呀——”
铁木真和博儿术兜回马,看了看伤者,下了马,撕下一条衣襟,给伤者止了血,又一起把伤者抬到马背上:“愿长生天保佑你!”
铁木真拍拍马屁股,马驮着伤者走了。走了几步,伤者兜回了马头,对铁木真说:“铁木真主人!你还记得乞颜部会唱歌的百灵鸟吗?我是你们家的门户奴隶。我有两个儿子,都是不错的铁匠。现在我知道铁木真主人已经长大成人了。我们一直怀念着旧主人,都想早早地离开塔里忽台!”
铁木真感激地说:“好,百灵鸟,欢迎你回来。你告诉那些不忘旧情的乞颜部百姓,我铁木真盼望他们回来。”
“我记住了。铁木真,你的好心一定会有好报的。”
在铁木真与博儿术相遇的地方,两个人下了马。铁木真对博儿术说:“把我的九匹银合马留下,剩下的你全赶回去吧!”
“不,你的战利品,还是你带走吧!”
“没有你,我恐怕追都追不上这伙贼人呢。”
“铁木真,到我们的蒙古包里坐一坐,让我父亲给你做一只味美的帖勒羔羊吧?”
“不啦。你的友情已经够让我满载而归的了。”
“你一连苦熬了几天了,就是一匹骆驼,也该卧下来喘喘气吧?”
“我何尝不想到你温暖的毛毡上,直一直我快要折断了的腰啊!可我担心母亲这几天一定寝食难安,我只有赶快回去,她才能放心。”
“好吧!铁木真大哥,替我向你家里人问候,我真是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你了。我想回家跟父亲商量商量,搬到你们那边一起设营。”
“可我的家几乎一贫如洗了!”
“我父亲说了,将来蒙古人中兴的希望就在你的身上。你等着我,我的话像箭一样,射出去就不会回头!再见吧,射雕英雄!”
第一部 泪水多于乳汁的早年(二)朋友、恩人与情人(2)
二
“这么说,他们一家并没有饿死?”斡儿伯已经老得颤颤巍巍的了,她盘腿端坐着听完了脱朵的报告后说,“也速该的——就是那个抢来的女人生的第一个儿子——那个射大雕的——他叫什么?”
恭敬地坐在一边的塔里忽台回答说:“叫铁木真。”
“嗯,是这么个鬼名字,他今年有十六岁了吧?”斡儿伯问。
“是,是的。”塔里忽台回答。
脱朵夸张地说:“他身体强壮得像头公牛。五十步外,一箭射死了我们一个牧马人,再一箭就射中了云彩里的大雕!”
“谁让你们去盗马!下贱!”斡儿伯到底是黄金家族的长辈,先可汗俺巴孩的大妃。脱朵吓得往后缩了缩。斡儿伯长出了一口气,六年前她以为只要抛下了她们,她们就会冻饿而死的。不料,在那个抢来的女人的照料下,她的那些个孩子们居然都像飞禽的雏儿般羽毛丰满了,像走兽的羔儿般筋骨强壮了。斡儿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塔里忽台小心地问:“祖母的意思是……”
斡儿伯睁开眼睛瞪着孙子:“你的脑袋不要只用它喝马奶酒,为什么不想想,他们都长大成人后,能和你们善罢甘休吗?”
塔里忽台满有把握地说:“我带人去把他们都杀掉!”
“嗯?!”斡儿伯睁开眼说,“你想让草原上的人都来骂泰赤乌人欺寡凌弱、斩尽杀绝吗?”
“祖母……”
“射死一只头雁就够了。”
“杀掉铁木真?”
“对!就为了他残忍地射死了自己的弟弟,你这个做长辈的,难道不应该替诃额仑管教管教他吗?”
塔里忽台的眼睛一亮:“对!这是再正当不过的理由了!我这就去!”
塔里忽台领着几百人的队伍出发了。
由脱朵带路,塔里忽台的人马来到了铁木真的驻地,蒙古包却不见了。塔里忽台在马上逡巡着问脱朵:“是这儿吗?”
脱朵指着地上的马粪说:“是,没错!您看。”
塔里忽台四下看看:“跑了?追!”脱朵一马当先追了过去。
在一片林子里,预感到危险将要来临的铁木真一家人正在稍大一点儿的空地上搭着蒙古包。奉命找野味的别勒古台追一只兔子追到林子边,远远看见了马队扬起的烟尘,马上奔回家向铁木真报告。诃额仑和铁木真将一家人藏在山崖的缝隙中,之后同哈撒儿、别勒古台一起砍树木做藩篱,准备迎战塔里忽台。
塔里忽台的队伍包围了铁木真家的营地。塔里忽台指挥部众像拉网似的搜向树林。
藩篱里面母子四人引弓待发,急于立功的脱朵首先出现在他们的射程之内。别勒古台一箭射出去,那箭贴着脱朵的头皮飞过,脱朵大叫一声:“他们在这儿。”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了。哈撒儿连发两箭射中了两个泰赤乌人的咽喉。他的箭法要比别勒古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