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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百年风云 作者:单田芳-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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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散去。 
  且说张嘉祥。他一是酒喝多了,二是过度兴奋,说什么也睡不着了。他在院子里舞了一趟刀,又把马牵到外边遛了起来。边遇边想:将来做了官儿,朝服补褂,大帽花翎,那是何等威风!再娶几个娇娘,左拥右抱,又是何等快乐!想着想着,他就飘飘然了,信马出了胡同,奔鼓楼驰去。这时,大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冷冷清清。他忘记现在到了宵禁时刻早就戒严了。 
  在鼓楼东侧,有一所高大的宅院,门前挂着一对大纱灯,灯上有一行宋体字:〃太平天国天父天兄真天命女军师府〃。大门左右站着四名值夜的女兵,一个个头裹红巾,肋佩腰刀。在永安的军民都知道,这里是太平军女营的指挥机关,女军师是天王洪秀全的妹妹洪宣娇,副军师是苏三娘。因为天条规定男女分营,所以,上万名女兵和家眷,统归这二位女将掌管。为防止淫乱事件,东王制定的营规相当严格,不经天王、东王允准,绝对禁止任何男人到这里来。否则,轻则砍头,重者车裂或点天灯。张嘉祥对这种规定毫不介意,他认为:我是天地会的首领,什么天条军规,对我皆无约束!加上他今天贪酒过量,就更肆无忌惮了。他策马来到女营大门,甩镫跳下战马,手提马鞭,晃晃悠悠就往里闯。四名女兵大惊,抬手把他拦住,高声喝道:〃站住!〃张嘉祥翻了一下白眼儿,把嘴一撇,说道:〃我要找你们女军师苏三娘。我们兄妹过去不错,当哥哥的要看看她……〃一个女兵没等他说完,忙喝问道:〃可有东王的手谕?〃张嘉祥把脑袋一扑棱:〃东王手谕?什么手谕,老子是天地会的人。少跟我来这一套,躲开!〃四名女兵见他说话粗野,闻他酒气呛人,知他已违犯了天条,岂能容忍?忙喊喝道:〃把他捆起来!〃领班的女兵下了命令,上来几个女兵伸手就要拿他。张嘉祥冷笑道:〃黄毛丫头,还要和老子较量较量不成?〃说话间,左臂一甩,就把一名女兵推倒在地。 
  正在这个时候,院中响起脚步声,有人问道:〃什么人在门外吵闹?〃接着,红灯一闪,在许多女兵的簇拥下,走出二位女将。谁呀?正是洪宣娇和苏三娘。 
  现在,洪宣娇已经许配给萧朝贵,做了西王妃。实际上,女营的事务都落在苏三娘的身上了。可是,洪宣娇不忘姐妹的感情,有时候就到女营来坐坐。特别是现在,敌兵压境,粮水短缺,人心有些恐慌,西王妃来得就更勤了。今天,她在女营用了晚饭,又与苏三娘谈了一些女营的事情,不觉已过定更时分。西王妃起身告辞,苏三娘领人相送。刚走到前院,两位女将就听门外又喊又叫,不觉一怔。苏三娘喊了一声,加快脚步,来到门外,正看见张嘉祥和几个女兵纠缠。 
  苏三娘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带班的女兵把经过说了一遍。苏三娘听了,气得柳眉倒竖,厉声喝道:〃张嘉祥!你可晓得军令?〃张嘉祥此刻多少清醒了一点,情知不妙,便以酒盖脸,团着舌头说:〃这不是我住的地方吗?……怎么都变成女营了?……要不……要不就是我走错门了……真是的!〃他装着大醉,晃悠得更厉害了,转身就想溜掉。苏三娘赶上几步把他拦住:〃你想逃走吗?没那么便宜。来人,把他绑了!〃〃是!〃众女兵答应一声,各擎刀枪,把张嘉祥围住。张嘉祥双眼瞪得溜圆,想要反抗。但发现自己人单力孤,又怕把事情闹大了,就犹豫了一下。女兵们乘这个机会,把他捆绑起来。苏三娘问洪宣娇:〃王妃夫人,您看怎么处理?〃〃押到东王府!〃洪宣娇上马,一队女兵簇拥着她先走了。苏三娘把女营的事务交待了一下,也上了马,押着张嘉祥,来到东王府。 
  夜虽然很深了,东王府里仍是灯火通明。天王、天德王、翼王、南王、北王、西王,都在这里议事。因为形势日趋紧张,生活越发困难。是坚持下去,还是突围?突围的话,奔何处去?诸王正围绕这些重大问题,进行激烈争论。北王韦昌辉提出放弃永安,退到紫荆山去。他说那里山峦叠嶂,易守难攻,人杰地灵,样样方便。洪大全支持北王,还补充说,退回山区,就可坐而待变。进可以取桂平、贵县,退可以守住老家,总比坐守孤城或盲目突围有保障。石达开反对这种提议,他认为,退回老区,势必影响军民情绪,等于束手待毙。孤城也不可守,应该突围,杀到湖南去。那里是鱼米之乡,海阔天空,便于迂回出没。尤其,湖南的穷苦百姓对太平军有深厚的感情。他还强调说,就当前的形势而论,只可进,不可退。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南王冯云山与石达开的看法相同。东王没有轻易表态,他考虑的是如何击溃官军、平安摆脱这些迫在眉睫的事儿。 
  这时,洪宣娇气呼呼地走进大厅,先给各王见了礼,又附在秀清身边说了几句。杨秀清睁大了双眼,宣布会议暂停,把洪秀全拉到屏风后,让洪宣娇又说了一遍。秀全听了,双眉紧皱,说道:〃张嘉祥目无天条,实属罪大恶极。不过,他是天德王的人,弄不好会闹成分裂。现在大敌当前,更需注意和天地会的关系啊!〃东王道:〃砍了他!对这种人不能心慈手软。现在有些人蠢蠢欲动,张嘉祥之流就是一例。不严惩何以服众?〃洪宣娇说:〃张嘉祥当过土匪。两军合作后,又不断违犯军规。尤其今夜,他是有意生事,简直太猖狂了。东王说得对,决不能姑息他!〃天王考虑了一会儿,便说:〃依我看,还是把他交给天德王处置为好。本来有些人就说我们太平军揽权。用我们的手砍张嘉祥,岂不正中了那些人的下怀?〃〃天王……〃杨秀清还要往下说,天王把袖子一甩:〃就这样行事吧!〃 
  二王回到座位,洪秀全向洪大全讲了一遍。洪大全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心里说:张嘉祥啊,你这不是找死吗?若我个人知道此事还可以原谅你,现在叫诸王都知道了,叫我怎样袒护你呀?这……这可要了我的命啦!洪大全沉默了片刻,对天王说:〃都怪我平日治军不严,才把他们惯坏了。国有国法,铺有铺规,不管是谁,犯了天条,都要按律行事。天王,您就传旨吧,是什么罪,就定什么罪!〃说罢,不住地擦汗。东王喝道:〃把张嘉祥推进来!〃 
  这时,女兵早把张嘉祥交给了东王府的卫队。有几个彪形大汉,像提小鸡似的,把他推进大厅。苏三娘也随后进来,坐在洪宣娇的身旁。到了这个时候,张嘉祥也不敢耍光棍儿了,规规矩矩跪倒在地,低着脑袋,一言不发。杨秀清向洪大全一伸手:〃请发落吧!〃洪大全无奈,用手指着张嘉祥喝问道:〃你可知罪?〃张嘉祥这小子软硬都会,装出一副可怜相,不住地叩头说:〃兄弟知罪,罪该万死!各位王爷处分我吧!〃说罢,竟哭了起来。 
  洪大全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身为头领,总该知道天条和军规。你私自饮酒,违犯宵禁,醉闯女营,殴打女兵,出口不逊……如此目无法纪,这还了得!我非……〃〃大哥!〃张嘉祥忙喊道:〃小弟有下情申诉。如今官兵压境,孤城困难重重。小弟目睹此状,心如火焚。本想请令出城,与清妖决一死战,可又不敢贸然行事,只好以酒浇愁。那知酒后无德,误走女营,犯下不赦之罪。看在辅佐大哥多年的面上,赦了小弟吧,我愿为天国效死无怨!〃说罢,〃呜呜〃大哭不止。 
  前文书说过,洪大全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一向心慈手软。他和张嘉祥相处多年,虽然常闹矛盾,总的来说,还有一定感情。洪大全还特别爱惜张嘉祥的武艺,一直姑息迁就他。所以,张嘉祥一提〃辅佐大哥多年〃这句话,洪大全的心就软了。再加上张嘉祥大哭不止,洪大全就更受不了啦。从他嘴里怎能说出个〃杀〃字?他知道杨秀清不好说话,只好求助于洪秀全了:〃天王,您看应该怎样处置好呢?〃洪秀全早已看出洪大全的心意:他是舍不得要张嘉祥的命!心想:就给他点面子吧。便对洪大全说:〃请天德王自便吧!〃 
  洪大全这才松了一口气,故意厉声喝道:〃不管如何狡辩,也洗不掉你的罪名。念你随我多年,眼下又在用人之际,姑且饶你不死。来人哪,把张嘉祥拉下去,明旧游街示众,重打四十!〃东王听了,心中大为不悦,刚要说话,就被天王拦住了。众王一看天王如此,不便多言。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次日,张嘉祥被押到街上。有人一边敲着锣,一边数说他的罪行。不到半天的工夫,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丑事。到了下午,张嘉祥又挨了四十军棍,然后才把他放了回去。 
  张嘉祥回到馆舍,趴在床上,不住地呻吟。伤是有些疼,但主要是不服气。他把牙咬得咯咯直响,暗中骂道:洪秀全、杨秀清,你们还有几天活头!我张嘉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头几天,没有人敢来看他。等过了几天,就有人登门了。首先来探望张嘉祥的是大鲤鱼田方、大头羊张钊、水上漂李青,还有几个知己。不过,他们不敢多坐,说几句安慰的话就走了。张嘉祥恨他们胆小怕事,心里很不痛快。 
  这天晚上,张嘉祥咬着牙换了刀伤药,棍伤不那么疼了,倒在床上琢磨起来。他想:伤好之后,说什么也不干了,一定要投奔官军。他想:太平军把守很严,层层设防,出城门、过卡子,都是难题,怎样才能混出去呢? 
  张嘉祥他正闭着眼睛,胡乱筹划,忽听有人轻轻敲门。张嘉祥吓了一跳,心想:这么晚了,谁会到这来呢?也许我听错了。他侧耳再听,〃砰砰砰砰〃敲门声又响起来了。张嘉祥这才披衣而起,拄着拐杖,来到门前,刚把门打开,门外迅速闪进一个人来,低声说道:〃请快把灯吹灭,我找你有大事相商!〃

第三十三回 张嘉祥认贼作父 洪天王率众突围
  革命征程多坎坷, 
  胆赤志坚奈我何? 
  披荆斩棘扫阻力, 
  勇往直前无退缩! 
  且说张嘉祥刚刚打开房门,叫门人闪身进来,反手把门关好,对张嘉祥说:〃火灯再谈!〃 
  就在这一瞬间,张嘉祥已经看清这个人的相貌:细长身材,有点儿溜肩,青色脸庞,胡子连鬓;前额高耸,下面嵌着一对圆眼珠,乌黑发亮;鼻头上翘,底下突出两片厚嘴唇,包着板牙。张嘉祥看他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是谁来!他不由得提高了警觉:〃你是什么人?来此何干?〃〃我叫朱锡能,是东王帐下的左一监军。〃他见张嘉祥有些戒备,又忙解释说:〃大鲤鱼田方和我是同乡,他对我是比较熟悉的。听说张兄受了杖责,我早就想来看看。一则耳目众多,二则出入不便,才选了这么个时候。请张兄莫怪!〃张嘉祥冷冷地说了声:〃多谢关照!〃朱锡能很但然,往椅子上一坐,把眉毛一挑,说道:〃古人云:'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哥们儿没处过,难免老兄猜疑。不过,这没关系,头回生,二回熟嘛!您很快就会知道我姓朱的是什么人了!〃张嘉祥有点儿听不进去,打断了他的话:〃请你说清楚点儿,夤夜来此何干?〃朱锡能冷笑着说:〃特来救你。〃张嘉祥一愣:〃救我?〃〃对,救你。〃朱锡能的圆眼睛开始转动起来:〃老兄的遭遇,小弟都知道了。天德王若不庇护于你,你那颗吃饭的家伙早搬家了。不过,那个东王可是不饶人的,迟早会抓你一朝之错,把你干掉。请兄莫存侥幸,赶快安排归路才好!〃张嘉祥瞪着眼睛看着朱锡能,不知他是出于诚意,还是受人主使,前来试探! 
  正在此时,又有人敲门。张嘉祥提心吊胆地把门打开一看,原来是大鲤鱼田方。大鲤鱼见朱锡能在这里,并不感到意外;朱锡能见大鲤鱼前来,一点儿也不吃惊。原来他们早就接过头了。大鲤鱼对张嘉祥说:〃朱哥是自己人,有话但说无妨。〃张嘉祥这才消除了怀疑。朱锡能把投靠官军的事情,半吞半吐他讲了一遍,最后又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大将保明主,俊鸟登高校。就凭张兄一表人才,满身武艺,何必屈尊在草寇之中?要到了那边,定会重用于你!〃张嘉祥不停地点头,说道:〃无奈机会难得,怎样才能混出城呢?〃朱锡能道:〃这一点请兄放心,全包在我身上了!〃〃借重您了。〃张嘉祥道:〃敢问朱哥,何时能听到佳音?〃朱锡能的眼珠子转了转说:〃这个吗……目前不便披露,你就做好准备吧!〃大鲤鱼嘱咐朱锡能说:〃事关重大,朱哥切不可麻痹大意呀!〃〃嘿嘿嘿嘿,这点儿就请二位放心好了,我姓朱的没长两个脑袋!〃三个人又谈了一会儿,朱锡能才起身告辞。 
  张嘉祥把朱锡能送走,才问田方:〃这个人靠得住吗?〃〃没错,他早就投靠官军了。不知那边给了他什么好处,这家伙可够卖力气的。〃张嘉祥道:〃杨秀清也不是个省油灯。一旦走露了风声,咱哥儿们可就吹灯拔蜡了!〃〃你就放心吧!胆小不得将军做。〃张嘉祥一听,点了点头。田方见没话可说,也就走了。 
  时间流逝,半个月过去了。永安城内,军民的生活更困难了。军兵粮草殆尽,百姓断了吃喝,甚至出现了饿死人的事情。天王想尽一切办法,也未能扭转困难局面。 
  这天晚上,天王又把诸王请来仪事。韦昌辉道:〃永安城小地僻,我军水尽粮绝,不宜再守,唯有突围才是活路。〃天王道:〃我也有突围之心,无奈器械缺少,弹药不足,恐怕闯不出去吧?〃萧朝贵道:〃那也不能坐着等死!粮食已经断了三天啦,全靠杀牛宰马活着。再过几天,把马杀光了,突围就更困难了。北王说得对,只有冒险突围了。〃对这一点,诸王都表赞同。但对奔何处去,仍和上次一样,发生了争论。石达开这次主张奔四川去,他说那里是天府之国,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在那儿建国,最为理想。韦昌辉还坚持杀回紫荆山区,因为多数太平军的老家都在那里,俗话说,〃故土难离〃嘛!如到异地,恐怕军心离乱。洪秀全则主张到湖南。他说湖南物富民丰,百姓对我同情,一可补充给养,二可扩充军兵。然后取路去安徽,再沿江而下,直捣金陵。东王杨秀清与天王看法相同,他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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