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0-危险接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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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老师看看我又看看医人,最后还是把稿子收下了。“写几年了?”
“第一本。”我实话实说。
《危险接触》 影视和女人枪 手(6)
“我兄弟可是有来历的人,人家是六代北京人,祖上全是当官的,你们家是不是还出过一个名人呢?”医人拍了拍脑门:“对了,你们家有一个国民党的少将,跑台湾去啦……”
我和门老师同时皱了皱眉,门老师笑道;“人分三品,最低一等是假冒伪劣的,标准特征是我们家的谁谁谁是谁谁谁的谁谁谁,第等是次品,特点是我是谁谁谁的谁谁谁,上等人是这样的。”说着他拍了拍胸脯:“我是谁谁谁。”
我苦笑一声,而医人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
那天的约会基本上是失败的,失败的原因是医人的胡侃,当时我觉得人家门老师肯定把我与医人当成一丘之貉了。好在门老师依然把稿子拿走了,临分手时还留下了我的电话。
此后一个月,我一直在等门老师的消息,最后已经绝望了。顺便说一句,庄浩任到另一家公司当创意总监去了,据说工资涨了一大块。他觉得我这个广告文案还象样,便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到了他所在的那家公司,我的工资有跟着长了一千块,别提多高兴了。
广告公司的人脑子里都有水,有话不好好说,拿着狗屎当香饽饽。明明只是个研究广告创意的内部会议,他们偏要说是进行脑力激荡。大家商量出的创意,他们说是碰撞出来的。四A级广告公司,他们偏要说成佛(FOUR)A。客户想干点儿哗众取宠的事,他们就说是作秀。别看我干了好几年广告,前后转了四家广告公司,可我从骨子里就看不起他们,最后回家写书是意料中的事。
有一次一家生产狗皮膏药的公司上门拜访,要我们为狗皮膏药做广告,于是脑力激荡会又开始了。公司的广告策划自鸣得意地出了个“脖子疼,用膏药”的主意,会议室立刻成了蛤蟆坑,大家为了狗皮膏药争得面红耳赤,要不是庄浩任一直拦着非动手不可。
会议从上午9点开到下午3点都没拿出个结果来,我实在盯不住了,便借了个上厕所的名义跑出来透口气。刚回到我的办公室,电话就响了,电话那边是个极其陌生的声音。
“庸人吗?我姓门。”
我脑子飞转了三十多圈,立刻设想了十几种不同的结果,最后诚惶诚恐地说道:“门老师您好,我是庸人。”
“庸人,你的小说我看过了,不错。小说是否成功啊,主要是看作品里的人物能否跳出来,你的小说还行,人物都跟活的似的……”
门老师在电话里夸了我十分钟,而我的心却一直没放下,我在等那个必然而响亮的“但是”。终于那个“但是”来了,门老师在电话里叹了口气:“庸人,我们出版社不是文艺性出版社,出小说的难度很大。但你的天赋很好,我不想埋没你,这样吧,我跟你约一本纪实文学《外地人在北京》,你能写吗?”
“能。”我连想都没想,当下就答应了。
几天后我去出版社与门老师签定了合同,然后白天上班,晚上写《外地人在北京》。整整两个月,两个月的夜晚,一本十多万字的《外地人在北京》就出来了。我交稿时,门老师异常惊讶地望着我:“你?你真是个快手。”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我心里在想,要是不上班,一个月就能写出来,有什么呀?我身边的外地人太多了。
大约半个月后,门老师又来了电话,我还以为是稿子不行呢,心情极其焦虑。没想到,门老师却在电话里跟我谈起了医人,我在《外地人在北京》中为他准备了一章。
“唉,我以为他只向我借钱了呢。”门老师苦笑道。后来我问他稿子如何,门老师却道:“你写得太认真了,纪实文学又不是小说,没必要把人物写得那么鲜活。行啦,没问题,等着见书吧。”
此时我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这时广告公司内部出了问题,庄浩任和公司老板吵翻了。现在企业的人事问题,大多是分赃不均引起的,庄浩任也不例外,他认为凭自己的本事应该获得一部分股份,老板一怒之下重新任命了一位创意总监,庄浩任就卷了一大堆资料走人了。
我意识到新的创意总监必然要清洗队伍,于是又开始向其他公司发放简历,我这回信心很足,好歹咱也在广告圈里混过一年了。
不久我被解雇,没出一个礼拜我就跑到国兴上班去了,之后就发生了湖潮那件事,于是我又失业了。
《危险接触》 影视和女人野 心(1)
老妈是个老实人,老实到别人说什么都相信。老爹去世后,老妈觉得自己中年丧夫,命运不济,于是不知道听了谁的异端邪说,天天琢磨着放生积德。有一次她跑到鱼市,买了十几条金鱼,然后兴致勃勃地倒进了护城河。
回家后,她把这件积德的事美孜孜地告诉我,并再三声称,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和弟弟的前途。
我一听就笑了:“妈,金鱼在护城河里能活得了吗?出不了半个小时就得弯回去。”
“鱼在水里还能活不了。”老妈不信。
我便把金鱼是人工繁殖的,必须放在鱼缸里养的道理说了说。
老妈依旧不信,亲自跑到护城河边去观察,回来后撅着嘴道:“肚皮全翻起来了。”
自此她再不提放生的事了。
老妈不仅偏听偏信,还是很拧的人,用北京话说叫“死拧死拧”的,认准了一个死理就坚决不回头。她能拧到蛮不讲理,其原因也很简单,她认为自己是个老太太,老太太就可以不讲理。
前几年,把北京某高官拉下马的集资案公审了,主犯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我指着电视画面道:“您看看,这老太太比您岁数还大呢吧?照样判刑。”
“胡说,我又没犯法。”
“你就以为杀人放火是犯法,法律的条文多了,有事犯了法自己也不知道。”我吓唬她。
“你盼着你妈点儿好。”话虽这么说,其后老妈不讲理的毛病的确收敛了不少。
北京老太太的拧,主要是因为没文化,老妈也没文化,她小学三年级就被生产队赶到菜地里去了。正因为没文化,很多事往往想当然。
比如前一阵子。老妈就差点儿被我们两口子气昏过去。
最近北京正闹在“非典”,老妈和所有惟恐天下不乱的北京老人一样,在超市里狂抢了两天,最后把北京的物价都抢上去了。我死劝活劝,希望她能为家里省点儿开销。老妈却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你懂个屁呀?马上就要封城啦,北京的粮食、蔬菜都进不来啦。现在我不抢点儿,过几天咱们喝西北风去啊?我老啦,没几天蹦头啦,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我赶紧向她解释,要相信党,相信政府,咱们国家不缺粮食,你们这样抢下去的结果就是砸手里一堆东西。老妈认为我是放屁,最后我瞧准个机会把老妈的存折藏起来了,然后谎称柜子的钥匙丢在我岳母家了。老妈担心我路上被非典那个妖怪夺去了生命,虽然嘴上不住地骂我是个糊涂蛋,好歹算是停止了哄抢。
此后街面萧条,很多单位都放假了,老妈也忧心冲冲地吃不下饭去。她一个劲唠叨着:“得,得,今年咱北京的经济算是完了,我们退休工人长工资的事也没戏了。”
我无话可说,老妈的担心自然有道理。
不几天,外地商品源源不断地进入北京,物价又掉下来了。我们家抢得东西少,倒没什么,可我四叔足足吃了一个月方便面和火腿肠,就这样家里还存着三袋子米呢。三叔就更别提,由于慌不择物。他抢的两袋面粉都是长了虫的,三叔气得提着擀面杖在市场上转了三天,而那个卖黑心面的家伙回家躲非典去了。
老妈就是这样,对付她的办法只能哄骗。
对了,她还有个毛病,只信邻居、亲戚说的,对报纸、电视上的话嗤之以鼻。这不,哄抢风波过去没几天,全国各地开始支援北京,运送物资的车队把电视屏幕都占满了。可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东西太多,老妈的不满情绪终于控制不住了,有一次她气哼哼地对我们两口子道:“支援北京这么多东西,怎么我就一点儿都没见到啊?哪儿去了?都分给谁啦?”
我和老婆吓了一跳,她这是唱得哪出啊?
老妈见我们不说话,自以为占了理,便肆无忌惮地嚷嚷道:“明明就是骗人,他们编排好了骗人。电视里的东西就是不能信,那么多东西哪儿去啦?”
我生怕她气个好歹的,赶紧宽慰她道:“妈,那东西不是给您的,咱家又没病人,咱不能要。”
“胡说,人家外地人说了,是支援北京人民的。我也是北京人民,怎么就没我的份儿?东西肯定让他们私分了。”
“您又没得非典,咱家又没被隔离,物资是给他们用的。”我道。
“总共才几个得非典的,那么多东西他们用得完吗?”老妈依然不服。
“你想想,好几千人得病,还有一万多人被隔离的,一天的伙食费就得多少?一个人十块钱,一天就得一十万的开销,您以为政府能下钱?”
“钱都是政府印的,他们多印点儿不就得啦?不就是纸吗?前几天新闻里还说造纸厂的效益不好呢,多印点儿钱不就完啦?”老妈忽然高兴起来,似乎中国人没钱主要原因是政府官员偷懒,不愿意印钱。
这时老婆终于听不下去了,苦笑着说:“妈,钱能印,东西能印吗?钱得跟东西对上号。”
老妈歪了脖子想了想,可能是这个问题超出了她的想象,于是赌气般地说道:“反正我不信,电视里的事就是不能信。”
“那电视里说今年要给退休工人长工资,您怎么信呢?还天天念叨?”老婆一句话递过去就知道自己错了,赶紧冲我咧嘴。
果然老妈直着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
老妈的可气远不止这些,我刚出书的那阵儿,她真没少跟我抬杠,有时能把我气得胡说八道的。
《外地人在北京》在出版社酝酿了五个月后,终于出版社了,我拿到书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书名下面真是“庸人”吗?我对着那个名字仔细琢磨了五分钟,最后那两个字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我在桌子划拉了五六次,这才断定,原来庸人真是这么写的。
那天我抱着书回家,老婆还没下班,我便跑进老妈屋里显摆起来。老妈捧着《外地人在北京》迷惑地看看我,又看看书,显然不清楚我到底与这本书有什么关系。我告诉她这书就是您儿子写的,老妈却笑道:“放屁,猴崽子似的,你也是写书的料?别以为你妈是傻子。”
我不得不把与出版社签的合同找出来让她看,老妈这才有点儿信了。“您看,书就是您儿子写的,还能错得了。往后您再到天坛遛弯,您就告诉他们:我儿子是写书的。”
《危险接触》 影视和女人野 心(2)
“胡说,你书柜里有那么多书,还能都是你写的?”
“您儿子是写书的,可写书的不全是您儿子。”我差点儿背过气去,幸好中午吃得少,要不非吐出来不可。
“那,那,那你写书有什么用啊?”
“给钱啊。”我说。
“吹吧你,我听说写书得自己花钱。”老妈这话不错,以前我也听说过不少自费出书的事。
“那是他们水平不够,您看看。”我举着合同让她看:“您看看,千字六十元,22万字就是一万三千多块。”
老妈扭着脖子想了想,然后食指和中指举在空中做点票子状。“纸上的事我不信,什么时候把钱拿回来才算数呢。”
我在老妈面前一点儿高大的感觉都没找到,只得乖乖地等老婆回来。偏巧那天老婆加班,晚上九点多才回来,我把《外地人在北京》摆在她枕头上,老婆还真看见了。她清楚这档子事,并不十分惊奇,只是对封面发表了半天议论,她认为封面设计太卡通了。
我有些不耐烦:“人家给咱们出书就不错了,别横挑鼻子烂挑眼的。”
“也是。”老婆突然明白了我不高兴的理由,赶紧凑上来:“老公,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作家夫人啦,你说是不是?”
“没错。”我单手搂住她,另一手把《外地人在北京》举得高高的。“等书一上市,满大街的读者找我签名可怎么办?实在不行我就躲到密云去,老农不知道我是谁。”
“你呀?嘿嘿,没戏。”老婆竟冷笑了两声。
“怎么会没戏?赶明儿我往天安门广场上一站,大喝一声:我是庸人。大姑娘小媳妇,好几百口子就得扑上来参观,咱是作家,了得吗?”我大瞪着眼说。
“除非你跟大熊猫捆在一块儿,要不就没戏。”老婆斩钉截铁地把我推开。“人家追星追的是影星、歌星,有几个追作家的。梁晓声、池莉往街面上一站照样没人认得。”
我琢磨着老婆的话也有些道理,但依然不死心。“我接着写,咱写上十本长篇小说,就不信没人认得我。”
老婆依然摇头。
不得不承认,老婆在有些事上确有先见之明。现在这本书是我第七部长篇小说,第十本书,但走在街上依然没人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但我还是不死心,等我再写上十本,等我的书拍成它几百集电视剧,我就不信没人认得我,我就不信这个邪。
那天晚上,我象个话痨似的嘀嘀咕咕地唠叨,把老婆聊得前仰后合地打呵欠,我却坚决不让她睡觉。最后我有点儿得意忘形了,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说,等我成了名,等咱挣了大钱,得有多少小姑娘追我呀?得有多少女人想跟我干那事啊?用不了两年她们都得来骚扰我,多烦哪!你说,真到了那时候,我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