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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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剑兰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小青枕着胳膊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睡觉。
听到动静,小青也醒过来,两人对视一眼,脸都红了。
薄剑兰: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青:你昨天晚上喝得醉醺醺地跑到三春茶楼来,后来就在这里睡了一宿。
薄剑兰:对不起,害得你没地方睡。
小青:没关系,你感觉好点儿了吗?昨天你刚睡下的时候,吐了一地,我去给你打点水擦把脸。
薄剑兰:啊?我吐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真是丢人!
小青:不要紧的,喝醉酒总是很难受的,光吐吐还算好的,有的人借酒撒疯才可怕呢。不过,剑兰,以后酒还是要少喝,喝多酒很伤身体的。
薄剑兰:我知道了,我以前也不喝酒的,这两天心情烦闷,听人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才喝了几口,想不到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小青摇摇头:你又客气了。
她站起身走出去。
薄剑兰打量着小青的房间,偷偷拿起小身上盖的被子闻一闻,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薄剑兰颇为陶醉。
小青端着一盆清水进来,薄剑兰赶紧把被子放下。
小青一边绞手巾给薄剑兰擦脸。一边关心地问道:还没找到小文?
一提小文,薄剑兰顿时情绪低落:都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晓得人是死是活。
小青:你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等会儿我就去庵里求菩萨保佑她,菩萨会听到我声音的。
说着,她小声祈祷起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保佑小文早日平安归来。
薄剑兰冲动地拉住小青的手:小青,你真善良。
小青任由他握着手,看着他。
薄剑兰:小青,我爱你,嫁给我吧,我想每一天每一年,每时每刻看见你。
青花 六(5)
小青低下头:剑兰,你真的象你所说的那样爱我?
薄剑兰:真的。
小青:能为我付出所有?
薄剑兰斩钉截铁地:能!
小青:好,那我要你证明给我看。
薄剑兰:怎么证明?
小青:我听说你们薄家有一本制瓷秘籍,从来不给任何外姓人看,但我想看一看,你放心,我看了以后马上还给你,当然,办不到就算了。
薄剑兰:这有何难,我还当是多大的事呢,你等着,立时三刻我就给你拿来。
说着,他跳下床,跑了出去。
走出薄家,任凭风就叫上九叔开始赶路了,山道弯弯。驼铃叮当。任凭风和马帮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山歌在空寂的山间回荡:走一步哪个一回头,妹妹送别泪花流,云里雾里走马帮,驮不动的是乡愁……
崇山峻岭之间,一条平缓的山脊上,远远可以看到一人一马正在狂奔,狂奔。一身男孩子装扮的薄小文,骑马来到一条岔路口。她猛勒马缰,坐下马直立起来,发出咴咴的叫声。薄小文跳下马,察看了一下通向不同方向的两条路,似乎一时难以判断,焦急地向两条路的方向张望。但她很快下了决心。翻身上马,选择其中一条路,打马而去。渐渐消失在一条峡谷里。自从知道任凭风要离开后,薄小文夜不能寐,于是她做出了生平最大胆的决定,就是追随任凭风,为了她爱的人,她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值得的。
遥远的深山里。一队马帮在露营,帐篷旁边,燃起一堆篝火,上头吊着一只烧水的铁桶。一伙人说说笑笑。不远处的黑暗中,薄小文躲在树后,裹紧了自己的衣服,看上去有些冷。听着那些人的对话,她不敢太靠近,又不敢离得太远。小文不时往那边偷看,火光照映下,全是些陌生的面孔。周围一片黑暗。小文看了看,有些害怕的样子,就这样小文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不亮,薄小文就起来赶路了,经过一天的追赶,她终于赶上任凭风一伙人,薄小文不敢让任凭风发现,只得骑马远远地尾随着,虽然疲惫,却十分高兴的样子。
这时任凭风一行在经过一片平坦的山村时,突然从林中跳出七、八个持刀的土匪,拦住去路。远远跟着的薄小文在后头看到前头有土匪拦路,赶忙跳下马,避到一棵树后,却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十分担心的样子。
只见七、八个人持刀舞棍,团团围住了任凭风。为首的土匪先挥刀砍来,被任凭风一脚踢翻。剩下的土匪一拥而上,任凭风毫无惧色,拳打脚踢,快如疾风,没用一会功夫,土匪全倒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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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见大势已去连连求饶,任凭风喝一声:滚!土匪们连滚带爬跑走了。马仔们一阵欢呼,围上来称赞道:“任先生,真了不起啊!”九叔微笑着,站在一旁没动,似乎觉得这不算什么。远处的小文目睹了眼前的一幕,高兴得差点叫起来,又忙捂住嘴。
傍晚时分,任凭风一行走进歇马镇。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掌柜带任凭风走进楼上一间房,薄小文也牵马进了这家客栈,为了不让人发现,她把把帽檐压得很低。她抬头发现任凭风正站在楼道上观望什么,转身又进了房间。不由露出一丝顽皮的笑。
晚上,任凭风正在房间洗澡,住在隔壁房间的薄小文坐卧不宁,她不停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终于悄悄走出房间,只见客栈里寂无人声,楼道上空无一人。小文蹑手蹑脚地来到任凭风的房间门口,隔门缝往里看,看到任凭风正从热水里出来,一身结实的肌肉鼓凸着。小文一下子害羞地收回目光,可忍不住又贴上去看。她犹豫一阵,终于敲响了门。
任凭风在屋里问道:“谁呀?”门外没人应声。任凭风警觉地看看外头,又问一句:“哪位敲门?”外头依然没人应声,任凭风眉头一皱,匆匆披一件袍子,敞着怀走过去,猛地把门拉开。小文一个踉跄扑进来,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任凭风吃一惊,正要推开,却忽然认出来小文,不由大惊:“小文!怎么是你?”
小文抱住他,百感交集,突然嘤嘤哭起来。任凭风连忙拉开她,走过去掩上门,回身拉她坐下,急问:“小文,家里出什么事啦?”小文只是摇摇头,仍在哭泣。
任凭风疑疑惑惑,稍松一口气:“那你……怎么来的?怎么找到我的?”
小文擦擦泪,看了他一眼,忽然又笑了:“我都跟了你四天了,我故意不让你看见的,就远远跟着。”
任凭风很是吃惊,大叫:“你说你这个孩子!多危险啊!深山老林的,有强盗,又有野兽,万一跟不上迷了路,你不要命啦?你母亲知道吗?”
小文摇摇头,说道:“我不想上学了,我要……跟你走!”
任凭风不解地问:“跟我走?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文忽然一阵娇羞,低下头去,任凭风张大了嘴巴,似乎有点明白了。
这时小文又哭起来:“人家……喜欢你,你要离开,我受不了!任叔,你带我走吧,我要你……娶我……”
任凭风猛地站起:“胡闹!你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有这些鬼念头!”
小文大叫:“我都十七岁了,还是孩子啊?我就是爱你!我就是要你娶我!”
任凭风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心想这孩子把我当什么人了!这让我怎么再见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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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文见任凭风不回答,又说道:“任叔,我知道你和我妈好!但我比我妈年轻、漂亮,她都老了,你还爱她干什么!”
任凭风听到她竟然这样说自己的母亲,一下子冲到小文面前,伸出手去,过了一会又把手放下,跺了一下脚,咬牙切齿地说:“我……我真想提着腿摔死你!”
小文一点不怕,又恢复了以往的脾气:“你摔啊!”
任凭风愣了一瞬,发现真是拿她没办法,只好呵斥道:“回你屋睡觉去!明天一早回景德镇,不要再跟着我!”
小文气嘟嘟的起身就走,到门口一回头:“任凭风,你是个胆小鬼!”说完她砰地摔上门走了,任凭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
第二天一大早,任凭风就敲开了小文的房门轻声说道:“走吧。”小文看了他一眼,坐在床上不动:“我不回去!”
任凭风脸色一变,严厉地说:“你敢!你不回去,我捆也把你捆回去!”小文看到任凭风的脸色,想了一会儿,问道:“你送我啊?”
任凭风叹了一口气:“我送你回去。不然,路上被狼吃了怎么办?”
小文想了想,突然笑了,爽快地答应了。她想,既然被任凭风发现了就肯定不能再跟踪下去了,但是让他送自己回去也好,这样就可以和他单独多呆几天了。想到这里,小文不禁心情大悦。
山道上,任凭风在前,小文在后,两人两马,飞奔而去。跑着跑着,小文故意放缓了速度,说实话她实在不想这么快回家,她还想再和任凭风多呆几天,所以一路上她不断地磨蹭。可是任凭风却心急如火,他只想尽快把小文送回去,因为他知道此刻夏鱼儿一定十分担忧小文,所以他不断地回头喊:“小文,快一点!磨蹭什么?”
小文在后头假装道:“任叔,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跟不上你!哎呦哎呦,太快了,我晕。”任凭风看了看她,不得已放慢了速度,把马放到和小文并排,小文看到自己的计谋得逞了不由得意地笑了。
到了薄家大门外的时候已是夜晚时分,两人跳下马。在一棵大树下都站住了。四目相对。
任凭风抬抬下巴:“进去吧!”小文低下头,拉着马走了两步,突然扔掉马缰,转身又扑进任凭风怀里,哭泣起来。任凭风抚摩着她的头发:“小文,听话,回家吧,以后我会再来看你们的。”说完他轻轻推开小文,小文拉起马,擦干眼泪,重新又走向大门,不时地回头。
此时的夏鱼儿早已心急如焚,她焦急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时向外张望。自从彩云说小文没去上学她就心神不宁,她派江伯、秋儿、春儿和十几个下人分头去找,可是全镇哪里都找了,学校、同学家,街上,茶馆,到处都没有。虽说小文平时脾气倔强,和自己发生不少摩擦,可她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怎能不心疼呢。对于小文的去向,她想了想也猜个十有八九,虽说她相信凭风可以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但是那毕竟是荒郊野外啊,万一小文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想到这儿,夏鱼儿不禁忧心如焚踱来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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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时,江伯闯了进来,大叫:“大小姐回来了!”夏鱼儿赶忙跑了出去,小文一开门,看到眼前的场景似乎有些吃惊,不由退后了几步。只见灯笼火把中,迎面站着母亲、春儿、江伯和一群下人。夏鱼儿泪流满面,嘴唇哆嗦了许久,突然扑上来,紧紧搂住小文,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我的孩子啊!”看到此情此景,下人们都流泪了。
这时站在远处黑暗中的任凭风,默默地注视着,忽然拉起马,掉转头,飞身上马而去,顷刻消失在黑暗中。急速的马蹄声惊醒了夏鱼儿,她忙松开手,向门外踉跄走了两步:“任先生……凭风……”
小文斜了母亲一眼,嘲讽道:“别追了,他又不是来见你的。”说着,看都不看母亲一眼就大步向院里走去。小文一路走去,下人们闪开一条路。
夏鱼儿回头,看看小文像个凯旋的将军,从人群夹道中走向院子,伤心、愤怒、心力交瘁,全涌在脸上,突然瘫了下去。下人们一片惊呼:“太太!”春儿和几个下人冲过来,搀起夏鱼儿,把她送进了卧室。
夏鱼儿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群下人围在床前,江伯让春儿端来一碗红糖水给夏鱼儿,春儿端了进来,一勺一勺的喂着夏鱼儿。江伯伺立一旁。不一会,夏鱼儿渐渐睁开眼,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小文,呐呐道:“春儿,扶我去小文……那里。”
江伯赶忙说道:“太太,天太晚了,大小姐肯定累坏了,让她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夏鱼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疲惫地点点头:“好吧,你们也都睡去吧。”
第二天,夏鱼儿精神恢复了大半,她端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小文则跪在母亲面前,脸上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夏鱼儿斥问道:“你上了这么多年学,怎么就不学好啊!这几天你干什么去啦?”
小文白了母亲一眼:“妈,你真让我说实话啊?”
这时在一旁的江伯说:“算了算了,别说了,太太,让大小姐起来吧?”
夏鱼儿一摆手:“不行!让她说!”
小文不在乎地说道:“我喜欢任叔叔,我想跟他走,想让他娶我。”
听到小文这么说话,夏鱼儿气得起身冲过去,举手一巴掌打在小文脸上,接着又是一阵乱打,江伯赶紧拉住她。小文被打得歪倒在地,哭道:“你没有资格管教我!你永远都管不了我!”她哭着爬起来跑走了。江伯和春儿拉着夏鱼儿坐下。夏鱼儿气得说不出话,只以手势指着门外,颤抖不止。好长时间她才缓过气来,她突然感到自己真的很累,要是凭风在就好了。夏鱼儿仔细想了一会,昨晚天黑不好赶路,凭风此时一定还住在华阳客栈。于是夏鱼儿起身来到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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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风看到夏鱼儿有些惊讶,夏鱼儿消瘦的面容也使他心疼,两人来到河边慢慢走着。
过了一会儿,夏鱼儿开口:“对不起,凭风,小文给你添麻烦了。”任凭风苦笑着摇摇头。
夏鱼儿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