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踪-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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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白天曾仔细看过那幅油画,熟悉得很,所以,这时再看,油画之中,忽然
多了一个人,她们自然可以觉出不是很对头。
而当她们看清楚,多出来的那个人,就在女教师的旁边,望著女教师,像是想
讲话,维妙维肖,就像是巴图忽然缩小了许多倍,进入了画中。
两人从惊呆之中醒过来,同时踏前一步,叫:“巴图叔叔。”
她们思绪紊乱之极,一起伸手去抚摸,油画的表面凹凸不平,而且离得太近了,
画中的人,看起来也就不那么清楚。她们忙又后退,退到了适当的距离时,看起来
更加逼真,绝对是巴图,不可能是别人。
良辰美景也不是夭不怕地不怕,这时 她们就害怕了起来 这是她们从来也
未曾遇到过,而且绝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她们毕竟年轻,没有什么应变的经验,当时在震惊之科,只想先离开这里,和
我、和白素联络。
她们要离去,自然轻而易举,驾车回去时没有出事,算是奇迹,她们一回去,
立时打电话找我,我已启程,她们把经过情形告诉了白素,然后,焦急之极地等我
来到。
等到她们把经过讲完,我瞪著她们:“你们那时,至少应该做一件事。”
两人眨著眼,我提高声音:“走的时候,把那幅画带走,我们现在就不必长途
跋涉了。”
良辰美景叹一声:“下次再有这样的意外,会有……经验些。”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是我在巴图留下的那些录音带中,知道他当年在蒙古
草原上,曾经被“魔法”摄进过画中去,这时,我就一定当良辰美景胡言乱语了。
巴图,他竟然两度进入了画中,这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车子到了那幢建筑物附近停下,良辰美景一起转过了头来望我。这时,正是下
午时分,若要等到天黑来偷画,未免要等太久,我想了一想:“只有一个守卫?”
两人点头:“上两次来的时候,只有一个。”
我做了一个手势:“你们两人去绊住他,我去下手偷画,画一到手,我按两下
喇叭,你们也功成身退。”
我说一句,她们答应一句,她们上次来过,这时一拍门,守卫开门,就让她们
进去,我则从屋后,弄开了一扇窗子,跳了进去,十分容易就进入了地窖,一眼就
看到了那幅画。地窖中这时,光线不是很明亮,可是一眼看到画上的巴图,我也呆
住了。
我和巴图十分熟悉,他的神态,我自然也一看就知,毫无疑问,那是巴图。
当然,一个好的画家,可以画出这样的成绩来,可是事情和那么怪异的经历有
关,也就叫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人进人画中的魔法。
我吸了一口气,走向前,到了画前,几乎有要向巴图打一声招呼的冲动。
我把画挟在肩下,离开地窖,沿路出来,到了车上,把画先送进车子,然后,
按了两下喇叭,几秒钟,就看到两条红影奔了过来。
我们三个人,一起望著那幅画,女教师和小学生,画面本来十分调和,多了一
个巴图,看来有点不伦不灰,也就格外怪异。
良辰美景的神情骇然之至,不住地在问:“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我思绪也乱成一片:“我对魔法,巫术,所知……极少,这种情形……”
我一面说,一面摇著头,由于头部移动,看到画的角度,也有些微差异,光线
照射也角度不同,一时之间,竟然有巴图的头也在跟著转动的错觉。
良辰小声提醒我:“你说过,你曾见过一个天生有巫术力量的女孩子,是一个
超级女巫?”
我点头:“是原振侠医生的朋友。”
美景道:“能找到她?”
我抿著嘴想了想:“大概可以找得到,我和她的养父也很熟,就算她神出鬼没,
总有方法找到她的。”
说著,我们都上了车,那幅画相当大,由我托著,驶回酒店途中,我把巴图的
情形,向她们大致说了一下,两人惊呼:“难道这一次,又要三年?”
我苦笑:“谁知道。看来人在画中,也有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味道。”
正说著,公路对面,有一辆十分华丽的大房车,迎面驶来,公路上车来车往,
本来十分寻常,可是这辆车子,在和我们的车子交错而过时,大按喇叭,我们还未
曾知道发生什么事,那辆车子,竟然陡然转了一百八十度,一面按喇叭,一面极快
地追了上来。
良辰美景发出了一下欢呼声,神情大是高兴,我忙道:“停在路边。”
两叫了起来:“为什么?没有车子可以追得上我们的车子。”
我指著后面的车子:“一定是熟人,不然,不会按车号,快停下。”良辰不情
不愿,把车子驶向路边,停了下来,那辆大车子也停下,车门打开,一个身形高大,
头发银白的西方人,自车中跨了出来。
我一看到他,也连忙下车,这个人我认识,他是西方集团的情报组织首脑,外
号“水银”,很多人叫他水银将军,虽然没有见过,可是听人形容过他,他是巴图
的好朋友,巴图在这蒙古的事,水银将军在这里出现,其间的原因也很容易明白,
因为巴图是“半机械人”,他看到的,听到的,可以通过仪器接收到。
倒是水银将军看到了我,陡然一呆,他十分客气地问:“阁下是这两位小姑娘
的监护人?”
我摇头:“不能算是,我的名字是卫斯理,我想巴图一定曾向你提及过我。”
水银大喜过望 很少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真正那么高兴的,他伸手出来,和
我用力握著手,连声道:“太好,太好了。”
他看到我会那么高兴,自然是因为他有著极为疑难的事,而我又颇具对付疑难
杂症的本领之故,他又道:“我只知道巴图和两个十分有趣的女孩子在一起,不知
道卫先生也在,真太好了。”
我交替著双脚,跳动著,不然,气候太冷,脚会冻得发僵:“上车再说,还是
到我酒店去?”
水银将军提议:“到我辖下的一个机构去?”
我立即摇头:“不,我有一个习惯,不和任何情报机构生发关系。”
水银向我望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好,到你的酒店去,能不能先上你的车子?
可以节省点时间,尽量把巴图的情况弄清楚。”
我当然同意,我性子比他还急,他上了车,和良辰美景打了一个招呼,自我介
绍了一番,良辰美景十分有兴趣地打量著他。
巴图把那些录音带,用那么隐秘的方式,交到我的手上,我自然知道他不想他
的上司知道,所以我等水银上了车,就指著那幅画:“请看,这件事极其怪异,根
据良辰美景的叙述,巴图可能被一种力量,弄到了这幅油画之中。”
水银紧蹩著眉,我又道:“更怪的是,画上的女教师和小学生,曾有许多人见
过他们,后来又神秘消失,这是一幅魔画。”
水银用厚实的手,在他的脸上重重抚摸著,神态显得极其疲倦。
我说完了之后,他苦涩地笑:“你相信?”
我也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下:“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的确有这样的事
发生著。”
水银抿著嘴,在这种情形下,他看来十分肃穆,看来他正在考虑该对我说些什
么,我忙道:“我只对巴图个人有兴趣,若是有什么和情报工作有关的事,千万别
说给我听,我根本不想知道。”
在我这样说的时候,前面的良辰美景都回过头来,向我望来,我用极严厉的眼
光把她们逼了回去,讲完之后,我又狠狠地警告她们:“两个小鬼头听著,要是乱
讲话,乱出主意,从此之后,我们断绝来往。”
良辰美景吓得诺诺连声:“是,是,我们只管开车。”
水银神情苦涩:“那我真不知从何说起才好了,巴图是特工,他在从事的,又
是……嗯……人类自有历史以来的最大的间谍战。”
车子开得飞快,可是也很稳,我听得水银这样讲,想起巴图也有过同样的话,
可知情形十分复杂。我不禁叹了一声,关心巴图,就得知道他在干什么,那就无可
避免,要知道特工战争的许多秘密。
水银又道:“你刚才说自已绝不参与特工战争,可是你和巴图却是好朋友。”
我忙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研究的是异种情报。”
水银不经意地;“你和纳尔逊两代的交情也好,还有鼎鼎大名的盖雷夫人,也
曾经和你有过交往……”
我接了上去:“现在又加了一个水银将军看来跳在大海也洗不清。”
水银沉默了片刻:“那我从头说起了?”
我考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良辰美景立时鼓掌,还道:“对你的决定表示同
意,这总可以吧。”
我叹了一声:“你们别以为事情好玩,等一会你们要听到的,可能有许多是国
家的绝顶机密,知道这种机密,随时可以有杀身之祸。”
我明知这样的话,吓不倒这两个小家伙,可是却也未曾料到,她们竟然敢向我
歪缠,作恍然大悟状:“卫叔叔原来是怕死,所以才不敢听。”
水银把头转了过去,忍住笑,装成没有听见,我“哼哼哼”冷笑三声。良辰道:
“这三下冷笑,大有意思。”美景道:“是的,一笑是不同意,二笑是不服气。”
良辰又道:“三笑是说等下叫你们吃点苦头。”
水银终于忍不住而哈哈大笑,我只好长叹一声,向水银作了一个手势。
水银道:“事情要从十年之前的那宗著名堕机事件开始说起。”
我已经知道了详情,但也不妨再听水银说一遍。而良辰美景由于年纪小,这种
事她们不会明白,要解释起来,更是纠缠不清,例如要向她们说明,一个声威赫赫
的元帅,为什么竟然要坐了飞机逃亡,前因后果,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明白的,
所以我把话说在前面:“将军的话,你们会有很多听不懂处,不准发问。”
良辰美景呶起了小嘴,但倒也没有反驳。
我望向将军,本来想装出一副初次听到的神情,但继而一想,这种轰动天下的
大事,我多少也得知道些,况且我刚才警告了良辰美景,已经表示他要讲什么,所
以也不必假装了。
我“嗯”地一声;“那一宗。”
水银的反应真快,立时道:“原来卫先生已经知道了起因?”
我不置可否,水银观察了我片刻,并无所得,才又道:“堕机未死,又有一大
箱文件的消息传出之后,可以想象世界各国如何轰动,那一箱机密文件中的任何一
份,都可能和世界大局有关,人人都是都想得到这个人,得到这些文件,于是……”
我接了一句:“于是,就展开了自有人类历史以来,规模最大的间谍战。”
水银吸了一口气;“不但规模最大,而且,持续最久。”
我没有表示什么意见,水银补充:“我们派出了巴图,巴图已经是最好的情报
人员,为了小心,在派他执行任务之前,我们……我们在他头部植入了一些装置,
通过仪器,可以看到他看到的东西,和听到他听到的声音。”
水银讲得十分技巧,我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但面色显然不是很好看,所以他忙
又补充:“一切……全是巴图自愿的。”
我闷哼一声;“自然有许多方法,可以令他自愿。”
良辰美景听得“咭”地一声,笑了出来,水银居然脸红了一下,我有点好奇:
“通过仪器接收器接收到的一切,就像目击一样清楚?”
水银摇头:“声音比较清楚,形象相当模糊,嗯,譬如这两位小姑娘,看起来,
就只是两团红色的影子,而且她们移动得极快,开始时,以为那是……两只红色的
袋鼠,对不起。”
水银看到良辰美景回头瞪了他一眼,才赶紧说“对不起”的,看他堂堂将军,
对两个小姑娘也那么客气,可知他心中的疑难,真是非同小可,不然,又何必这样
低声下气讨好?”
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又在脸上抚摸了一下:“各国派出的,全是出色的特
工,而且,大家都可以肯定,人不在苏联特工手中……”
我挥了一下手:“何以如此肯定。”
水银道:“因为苏联也派出了最好的一个特工,外号叫`老狐狸'的,在蒙古
草原上活动。”
我笑了起来:“这种根据,未免太靠不住了。”
水银道:“是,在KGB内部,有不少双重身份的人,各国都有,都一致报告
说,苏联最高当局下了机密命令,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得到人和文件 那些文件,
对苏联说来,比西方更重要。”
我摊手:“一个人,尤其是一个老年人,不可能在草原上一直流浪而不被人发
现。”
水银颇有为难的神色,但是他还是道:“巴图有一段十分怪异的经历,他报告
说……他进入了一幅画中,元帅也一样,三年之后……他仍然未能在图画中见到元
帅……而他又离开了图画……”
(水银当时所讲的,自然比我现在所记述的,详细得多,但由于那是我早已知
道了的一切,所以从略。)
我道:“你当然不相信?”
水银的神情变得严肃,点了点头;“我们怀疑他一进入蒙古,就遭到逮捕,而
且经过`洗脑';成了对方的间谍。”
我吃了一惊:“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水银忙双手乱摇:“别紧张,没有什么,只是对他进行调查……相当长时期的
调查。
我声色俱厉:“多久?”
水银不敢和我目光相对:“三年。”
我闷哼了一声,调查了三年之久,巴图不知是怎么忍受过来的。我问:“结果
怎样。”
水银将军道:“令我们最疑惑的是,巴图所报告的一切,竟然有可能真是事实,
可是人……能进入图画这种事,又实在怪诞得令人无法置信。”我苦笑了一下:“
现在,巴图看来,又进入了图画中。”
水银浓眉紧蹙,用手敲著他自己的额头:“和上次联络突然中断时一样。”
我任了一怔:“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