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踪-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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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手由自主,握紧了拳,水银忙道:“放心,我早就算准了,俄国人不在画
上放偷听器,也就不会承认他们曾安排什么,一定不会对她们怎么样,会让她们平
平安安,知难而退,说不定再作些安排,使她们相信巴图真的进入图画中,再藉她
们的口把事情宣扬出来,这……中国历史上,好像有一个这样的故事。”
我知道水银是指《三国演义》上的蒋干中计一事而言,看来水银说得很有道理,
两个小家伙不会有什么危险,连带我,只要不发现他们真正秘密,多半也能“逢凶
化吉”,真正的危险是巴图!
我托著头思索,盯著那幅画看,水银利用了一具小巧的无线电话,下达了命令。
水银这家伙,倒有点够意思,他竟然和我一起上了飞机,这使我兴起一个念头:
他的手段绝不高尚,十分卑鄙,我考虑是不是当我向下跳我时候,把他硬拉下去,
至少也叫他吃点苦头。
但是考虑的结果,还是叹了一声算数 我毕竟不是温宝裕这样的年纪了,做
事,想得太多,三思而后行,这实在不是好现象,想到立刻就决定,这才是勇往直
前的一股冲劲!一上机,水银就交给了我一包东西。
飞机虽然小,但是飞得相当高,在密密的云层中飞,驾驶员是一个身形很高的
小伙子,虽然担任的是秘密任务,可是绝不沉默寡言。他在把降落伞交了给我之后,
在整个驾驶过程中,几乎都在对我说话。
他不久之前才送走了良辰美景,小伙子对良辰美景的兴趣,简直到沸点,连连
问:“东方女孩子全是那样?全那么可爱?”
我懒得和他多说什么,他一副心痒难熬的样子:“这两个女孩子,真大胆,说
是从来也没有跳过伞,可是舱门一开,就像两朵云一样,飘了下去,我……将军,
我违反了规定,在上空多打了一个盘旋,确定她们打开了伞才回航!”
水银闷哼一声:“就这一个盘旋,可能使你被俄国发现。”
小伙子热诚之至:“我总得确定她们安全才放心。”
我讥讽他:“安全,她们著陆之后,不知多少军队民兵在等她们,等她们到了
西伯利亚苦工营,她们才真的安全了!”
小伙子大是吃惊:“不会吧,她们那么可爱,谁会加害那么可爱的小天使?”
看来小伙子的脑有点不怎么清醒,所以我和水银,只有相视苦笑。不一会,飞
机又急速降低,小伙子这时,倒又表现了他专业的机警:“俄国人本来在俄芬边界,
防备不是很严,因为芬兰人一直很忍让,近几年,西方世界利用这一点,甚至中国,
也经由芬兰边界派人进去,这才严了一点,有相当数目雷达站,我们要降低到雷达
站侧不到的高度飞过去,这需要相当技巧。”
我皱眉:“不见得上千公里的边界,全在雷达探测的范围,为什么不避开?”
小伙子笑:“没有雷达站的地方,地面巡罗严,反倒不如在空中飞行技巧避过
去好!”
我在他肩头上拍一下,表示赞赏他的勇气,他很高兴,益发卖弄,飞机在最低
时,几乎就是贴著下面一大片一大片的森林树掠过去的。
然后,飞机又升高,他吸了一口气:“好了,这是最适宜降落的高度。”
我站了起来,到了舱口,转头对水银道“我曾考虑过你一起拉下去!”
水银泰然:“你不会做这种傻事,万一,事情和我们的估计不同,你可以提出
见两个人,老狐狸,或者盖雷夫人都可以。”
我苦笑一下,找开舱门,寒风扑面,如朵针刺刀割,我拉好防风镜,一纵身已
向下跳去,抬头向上看,飞机竟然也打著盘旋 不知是驾驶员自己的主意,还是
水银将军的命令,他们的行动相当涉险,而且毫无意义。但有时毫无意义的行为,
很能令人感动。
身于下落了几百公尺,拉开了降落伞,徐徐下降,降落在一片林子的边缘,相
当理想,地上积雪甚厚,当双脚插进积雪中时,感觉十分异样。
我提起降伞,先进入林子,藏好了降伞,打开水银给的包包,检查了一下,水
银准备得十分充分,有的假的证件 我是来自东方,海参威的一个出差官员,工
作单位是“海参威专区气象局低温研究所研究员”,有著极完善的证件。他的工作
效率之高,令我惊叹,我就无法想像他什么时候替我拍了照;可以放在假证件上
后来才知道他随身带著钮扣大小的超微型摄影机。
包中还有钱和其它应用物品,足可以提供我行动上的方便 自然,这一切,
只能骗骗普通人,遇上了真正的特务只怕也没有什么用处。
更有趣的是,还有一幅地图,地图上标明我降落的地点,也指出步行三公里,
就可以到达一个小镇,那里,有火车通向列宁格勒。
看到了这幅地图,我心中不禁生出一线希望:要是良辰美景以得到的是同样的
地图(水银曾不经意地透露过她们会到列宁格勒),她们在雪地上前进比我快,但
这种小镇上,火车班次不会太密,说不定我赶到的时候,她们还在车站候车!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我精神为之一振,先根据地图上的指示,找到了一条小路,
在走了大半公里之后,又在公路旁的几间农舍的墙角处,偷了一辆脚踏车,自然更
缩短了赶往小镇的时间。
等到我来到小镇的火车站时,正是凌晨时分,火车站的候车室中,一个人也没
有,冷得像一个大冻房,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老头子,知道每天只有一班车,早上
七时到达,驶向列宁格勒另外一班,早上八时经过,驶向相反的方向。
我不禁大喜,因为,除非良辰美景放弃乘搭火车,不然,她们必然还在附近,
而且,我甚至不必去找她们,她们要搭火车,两小时之内,必然会自动出现,因为
现在快五点了。
我向那老头子买了票,老头子老得连看证件的气力也没有,我找到了暖气的开
关,自行打开暖气,车站中总算有了点生气。
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中,陆续有人来,我又趁机问那老人,有没有见到过一双
穿著红衣服的少女,那老者却膛目不知所对。
将近七点钟,至少有三十多人在候车,可是良辰美景还没有出现,我有点焦急,
心想她们要是先走了,利用了别的交通工具,那就麻烦了,追到列宁格勒那是一个
大地方,如何再去找她们?
越是想时间慢点过,时间过得越快 这和越是想时间快点过,它就过得越慢
一样 火车居然准时,呜呜叫著,驶进了站,所有上车的搭客,必须三分钟内上
车,良辰美景没有来,我无可奈何,只好上了车,车厢十分空,服务极佳 我绝
未想到,苏联的火车,有那么好的服务,一个扎著辫子的列车员过来,问我想喝点
什么,我要了一杯咖啡。
端上的是一杯热气腾腾染咖啡,我心满意足地喝著,一股暖意,在体内循环,
我闭上眼睛,车厢在有节奏地晃动,驶过路轨时又发出有规律的声音,车厢的暖气
适中,这令我产生一股懒洋洋的舒适,而且又著实相当疲倦,所以不多久,就睡著
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便被一阵十分异特喧闹声吵醒。
那是许多孩子在一起吵闹说笑的声音,充满了童真、欢乐和热闹,虽然有时,
孩子的尖叫声,会相当刺耳,但只有心理正常,听到这种喧闹,总会感到十分高兴,
生气勃勃。
身子仍在摇晃,火车还在隆隆作响,我可以肯定,自己还在火车上,我懒得睁
开眼来,心想:我睡的时候,火车又靠过站?上来了一群孩子?
我感到有孩子在车厢中追逐,有几个不断撞在我的座位上,同时,我也听到了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性声音,不住要孩子安静些。
这时,我已隐约感到,虽然不像会有什么意外,但一定已经有意外发生了,也
就在这时,我听得那动听的声音在叫:“彼德,安芝,不要打开窗子!”
我陡然震动!
彼德,安芝,是很普通的名字,可是,一群孩子,一个动听的声音(发自一个
女教师?)还有那两个孩子的名字,却一下使我想起,那失踪的小学教师,那些小
学生,那幅画!
他们全是从画中出来的人,还是我现在已经进入那幅画中?
【第十三部:把戏被戳穿了】
一想到了这一点,所感到的震栗,眼几乎没有勇气睁开来!
我想我一定呆了相当久,只觉得一阵阵孩子的喧闹声,化成了嗡嗡的声响,当
我终于有勇气睁开眼来时,发现有好向个可爱的男女孩童,在我的面前,用充满了
好奇的神情望著我!
一看到了那几个孩子,我又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呻吟声 我认得他们!虽
然我从未曾见过他们,但是我的而且确认识他们!
他们全是那幅油画上的孩子!
女教师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我鼓足勇气循声看去,看到了她 不但和画上
的一样,也和巴图所详细形容的一样。
她也正好向我望来,带著极动人的浅笑,可是又略有惊讶的神色。
我想我那时的样子,一定难看之极,因为我意识到,我……极有可能,进入了
那幅画中,和巴图一样,进入了画中!
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完全属于图中的人,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可能只有两个:一是他们出来了,一是我进入了图画!
一想到有可能是他们出来了,我心中好过了一些,因为虽然巴图曾告诉过我,
说进入了图画之后,全然不觉得自己是在一个平面上活动,但是在思绪上,总被压
在一个面的压迫感,不会产生舒畅之感的!
我张大了口,望著那女教师,陡然叫了起来:“是你们出来了?还是我进来了?”
我一开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我发出的声音,又尖又涩,难听之极,比
狼叫好不了多少,所以,在我一叫之后,所有正在喧闹的孩子,都静了下来,离我
近的几个,现出害怕的神情后退。
女教师也现出十分骇然的神情,但正像她应该做的那样(我的意思是,在她行
动中,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绽),她用十分柔和的声音反问:“先生,你这样说……
是什么意思?”
我急速地喘著气,挥著手,摇摇晃晃,站站了起来。这时我的样子自然更骇人,
孩子们缓缓后退,聚到了女教师的身边。
女教师也有骇然的神情,可是她却十分勇敢,双手拉住了两个看来年纪最小的
小女孩的手,面对著我,挺起了胸,像是一头保护著一群小鸟的母亲。
我刚才叫出的那两句话,确实不容易叫人一下子就明白,但是我相信她一定明
白,只要她是来自那幅画,她就明白。
我这时,虽然还十分震骇,但是总比乍一发觉自己处在这群人之中时好得多了。
而且,我毕竟有过许多许多怪异莫名的经历,能够在非常的环境之中,迅速地镇定
下来,而且,眼前的女教师和孩子们,看来一点攻击性也没有,他们怕我比我怕他
们更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仍然向著女教师:“请问,你,和这些孩子们,来自何处?”
这是一个最好的问题,就算去问白痴,只要不是太无希望的白痴,也一定可以
回答出来的,可是女教师一听,在她的俏脸上,立时现出一片迷惘。本来她双脸白
里泛红,绝丽之至,可是一下子,也就没有了血色。
她瞪著明亮的大眼睛,望著我,眼神中所流露的那种无助,简直叫人辛酸,就
像是我逼著她要把相对论好好解一遍。
孩子们也全不出声,车厢中十分平静,我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女教师
仍然没有回答,却有一个孩子的声音在反问:“老师,为什么老是有人问我们这样
的问题?”
女教师向说话的女童望了一眼,低叹了一声:“人总是有好奇心,我和这位先
生有些话要说,你们只管玩,看外面的雪景多美丽!”
女教师一面说,一面向窗外指了指,我也不由自主,循她所指,向窗外看了一
眼。
窗外,是一绵亘无际的草原,皑皑白雪,极目看去,略见屋舍林木,景像单调,
乏善足陈。
我记得我是在前赴列宁格勒路中,铁路沿线,当然不会繁荣。我又向另一边窗
子看了一下,看到的情景,全然一样。
这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知道一定有事发生,我忙又向那女教师
望去,女教师已向我走来,孩子们又开始自顾自游戏,但是都有点忌惮,不像刚才
那样,大声吵闹。女教师来到了我的面前,柔声道:“先生,我们坐下来谈?”
我不由自主坐了下来,火车的座位面对面,她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双手交岔著,
细长的手指,莹白无比,然后,她用十分迷惘的声音说:“先生,你刚才问我的问
题,正是我想问你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和这些孩子,从那里来?”
车厢中应该有暖气,温度适中,可是我一听得那女教师这样说,不禁感到了自
顶而至的一股寒意。
我眼睁睁地望著她,半晌,才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女教师皱著眉:“本来,我从来也未曾想过这个问题,我和他们在一起……”
她指了指孩子们:“一切都很正常……很自然,像是什么问题也没有,我有时,
会带著孩子们,到处走走,有时也会碰到许多别的人,也都没有什么问题,一直……
一直到……到……”
她讲到这里,现出了十分犹豫不决的神情,像是不如何说下去才好。
我一直在用心听她的话,所以知道在常理之下,她应该说什么,所以我就提醒
她;“一直到前几天,或者是前些日子。”
她仍然皱著眉,好像不习惯地重复著我所说的话,在那一刹间,我又陡然想起
如果她真是从一幅画中来的,那么,她对于时间,一定绝无概念,画中的人,
时间对之没有什么影响,不像是活生生的人,过一年,就老一年,人人无法避免,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