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6-半阕亭-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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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出于教育市民的目的,我同意了沈先楚、蔡匀刿和殷士赋同志的建议,将消息发布见报、树立你们为市民楷模……”
杜受还能说什么呢?易依竹毕竟是纯属好心,并无丝毫歹意。问题是,好人为什么总是缺乏殷士赋这种人渣的诡计心思,时不时就被他们利用,成为他们的打手呢?
杜受心里哀叹不已,不知说易依竹什么好,随口应付了几声,无力地放下了电话。
杜受呆呆坐了会儿,只觉两耳轰鸣,眼冒金星,心知自己的精神意识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便想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可刚刚趴下,又响起了嘭嘭、嘭嘭连贯的敲门声,不由火了,喝道:“有完没完?!”
话音未落,门却开了,一个人闯将进来,笑眯眯地道:“是我,杜总!”
杜受抬头一看,是沈先楚,有些惊讶地道:“哦,是沈市长呀,有什么指示需要烦劳您亲自登门?叫池秘书吩咐一下就是。”
沈先楚呵呵一笑,拉开椅子面对杜受坐下,道:“对你我哪敢啊,就算我沈先楚架子再大,官腔再大,也不敢在杜总你面前摆呀。我过来,只是想跟你说说话,顺便告诉你副省长费醉早上要到我们江壑市视察,现在恐怕已经到了。”
杜受一愣:“费省长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沈先楚道:“你现在不就知道了吗?”哈哈一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接着解释说,“是昨天接到的通知,当时你在医院里忙得不可开交,大嫂又闹得厉害,所以蔡市长建议先别打搅你,让你安心把手头上的事处理清楚。”
杜受感激地哦了一声,又轻轻点了点头。
沈先楚两眼直盯着杜受看了会儿,同情地道:“杜总,说实在的,我一直替你不平啊,嫂夫人她怎么能那样呢?她怎么可以那么多疑呢?谁不知道你杜总是堂堂正正的君子,哪里会做出那种龌龊的男女勾当!也真亏她想得出来,说的那么有鼻子有眼,不知道内情的人还真会信了她的话,那不是给杜总你脸上抹黑吗?这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妻子,尽给自己的丈夫制造桃色新闻!如果换了是我呀,宁肯不要名声,不要威望,也要跟她离婚了事!”
相识七八年来,沈先楚从来没有进过杜受的办公室,也从来没有主动找杜受谈过公事,更不用说私事聊天了。今天他不但屈尊亲自登门,而且还关心起杜受的家庭问题来,实在是太反常了。
杜受一时间还真被沈先楚搞糊涂了,不知道他的用心何在,默默地看着他,不敢轻易搭话。
沈先楚也不知错乱了哪根神经,顾自继续道:“……这年头,老实人总是吃亏,就是好欺负。你杜总是老实人,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可就是因为你太老实了,所以什么事你都只会委曲求全,而不敢奋起反抗,刺杀事件如此,诬陷事件如此,现在桃色事件也是如此,殊不知你的退让只会加重事态,他们就会以为你好欺负,就会更加为所欲为,那最终吃亏的还是你自己。所以,照我看啊,关键的时刻,千万不要有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之类的顾忌,该出手时就出手,狠狠地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杜受虽然看不起沈先楚,觉得他根本就只是一个媚上欺下,骑在平民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政治商人,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一番话说得很有道理,正想说些多谢赐教、多谢关心之类的客套话,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先楚却又抢先说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你杜总是什么人?哪还用得着我操心?!”说着站起身来看了一下手表,“哈,刚好九点,走吧。”
杜受不解地问:“去哪?”
沈先楚认真地道:“当然是去见费省长喽!”
杜受迟疑道:“费省长又没叫我,我去不大好吧?”
沈先楚道:“费省长下来本来就是要听取你关于国有企业创新经营的研究报告,你不去谁去?依我看,费省长马上就要派人来请你了。”
话音未落,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蔡匀刿的秘书柯毅打电话来说:“杜总,费省长和蔡市长请你马上到市政府十一楼会议室来。”
沈先楚有些得意地道:“是不是,我说的没错吧?!”
杜受微笑不语,翻开文件夹,拿了研究报告,驱车和沈先楚一起往市府大厦而去。
到得市政府十一楼会议室门口,迎面碰见殷士赋。
杜受不想理他,躲在沈先楚背后假装没看见。
殷士赋却偏偏不知趣,热情地打招呼道:“杜总,我也来聆听你的高论。”说着殷勤开门,对着杜受做了个请的姿势。
杜受避无可避,只得当仁不让,昂首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费醉正跟易依竹、蔡匀刿闲聊,见杜受、沈先楚、殷士赋都来了,起身相迎,握住杜受的手,摇了摇,亲切地道:“杜受同志,你的工作很出色啊,匀刿、先楚,还有殷士赋都很佩服你啊,都说你是真正为国为民,任劳任怨,不邀功请赏的好同志……”
蔡匀刿真心实意地赞同道:“确实如此。”
殷士赋笑容满面地附和道:“费省长,您知道吗?在整个江壑市里头,我最佩服的就是杜总了!
沈先楚在一旁心悦诚服似的说:“是的,是的。”
费醉眼见他们友好团结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这次来,说是听取你的国有企业创新经营研究报告,实际上是为了来看望你……”招了招手,“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随行的厅长局长。”说着,手指计委主任、经贸委副主任、环保局局长、省委政研室副主任、省政府副秘书长一一为杜受做了介绍。
这些人当中,除了计委主任外,其他人都是新官上任,杜受都没见过面,却不得不装作久闻大名的样子,热情握手,说些恭维话好听话。
好不容易介绍完毕,费醉挥手让大家随便入座。
第三部分 惊惶失措接近崩溃的边缘(2)
众人嘴里应声说好的好的,却哪敢忘了官位尊卑,乖乖地按照官场规矩,坐在自己应该坐的位置上,根本不敢有丝毫僭越。
蔡匀刿见大家依次坐好了,跟易依竹耳语了一句,然后直身干咳一声,道:“费省长在百忙之中,能抽空与各位秘书长、厅长、局长、主任莅临我市指导工作,是对我们江壑市市委、市政府的最大支持!我们深感荣幸,深受鼓舞!我相信,我们一定不会辜负费省长和各位领导的期望,力争江壑市的经济建设迈上一个新台阶!”停顿片刻,继续道,“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费省长给我们讲几句话!”
众人使劲鼓起掌来。
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也许因为都是高级别的领导干部的缘故,掌声特别清脆特别响亮,几乎有万人鼓掌那种波澜壮阔的气势。
费醉颇为受用,品尝了一会儿,双手凌空向下一压,止住掌声,威严而又不乏亲切地一一扫了杜受、殷士赋等人一眼,道:“既然大家如此热情,那我就简单地讲几句吧。”
曾经有好事之徒总结过某些党政官员的十大谎言,除了“为人民服务”、“我是公仆”、“我绝没有做过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这三句经典的谎言外,排行第四的就是“下面,我就简单地讲几句吧”诸如此类的话。
事实也的确如此,费醉明明说“那我就简单地讲几句吧,”结果却从中央政策到地方法规,从白猫黑猫到“三个代表”,从儒道学说到宗教信仰,从唯物主义到唯心主义,从精神文明到物质文明,高屋建瓴,滔滔不绝地讲了三个小时,若不是他自己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恐怕讲到月高天黑还停不下来。
既然费省长的尊贵肚子叫响了终止符,接下来的首要任务自然便是吃午饭。
众人簇拥着费醉往江壑宾馆漫步而去。
半路上,沈先楚悄悄拉了拉杜受的衣袖,示意他放慢脚步。
杜受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虽心有疑云,却积极配合。
两人自然地落在了后面。
沈先楚似乎很是高兴,眼珠骨碌碌转了转,手指指费醉的背影,压着嗓门道:“我就知道费省长一讲话你汇报的事就要泡汤。早上我去找你,就是想提醒你别太认真,也别抱希望,费省长他根本就不在乎国企创不创新,在他的心目中,或许还认为不创新不改革还是保持经济环境稳定的大好事……”
杜受淡淡地道:“我相信费省长是个英明的领导,他会重视关于国有企业创新经营的根本问题的。”
沈先楚见杜受不相信自己的话,也不生气,呵呵笑了声,意味深长地道:“吃过午饭,你就要跟他说再见了……”
杜受以为沈先楚在说胡话,只当没听见,加快脚步,追上了人群。然而,令杜受惊讶的是,午饭过后没多久,费醉果然说下午有要事,必须赶回省政府。这下杜受不得不佩服沈先楚未卜先知的本事了,忍不住转头看向他。
沈先楚微微一笑,得意地对杜受眨了眨眼。
送走费醉一行,杜受有些心灰意冷地回到集团办公室。
奇怪的是,不久之后沈先楚又闯了进来,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齐晾呢?”
杜受道:“派他出差了。”
沈先楚哦了声,走到桌前,双手撑着桌子,摆出一副老朋友的样子,知心地说:“别泄气,关于国有企业创新经营的问题,应该是全省,甚至是全国性的课题,因此省委省政府迟早一定会重视的。再说,陪同费省长来的副秘书长是我同班同学,计委主任又是我的老朋友,我已经跟他们说了,要他们找机会跟省长廖诗说说,我相信,要不了几天,廖省长一定会叫你去当面汇报的……”
杜受虽然性情耿直,不会耍什么心机诡计,但毕竟跟官场紧密接触了几十年,该见的阵仗也差不多都见过了,眼见沈先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下架子对自己殷勤献媚,跟自己套近乎,心想:“看来,这次不会有什么阴谋,必定是有求于自己。”不想跟他兜圈子,遂直奔主题道:“沈市长,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但说无妨,我会尽力而为的!”
沈先楚没想到杜受会这么直统统地道破自己的用心,老脸一红,尴尬地道:“没,没……是,是有点小事!”
杜受见向来高高在上的沈先楚居然像小姑娘一般忸忸怩怩,忍不住扑哧笑将出来,随即醒觉这样对他未免太不尊敬,赶忙强忍住笑声,诚恳地道:“沈市长,有什么尽管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帮忙,帮不到的也会实话实说,请您尽管放心!”
沈先楚能坐到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再怎么说也都是一个果敢睿智的人物,听得杜受的表白,哈哈一笑,爽快地道:“好,既然杜总这么真诚,那我就单刀直入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我跟到诗有一点误会,可能还得罪了他。我知道他是你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因此想请你帮忙做个和事佬,传达我的心意。”
“你跟到诗?”杜受惊讶地问,“你们会有什么纠葛?”
这话沈先楚还真不好回答。
他总不能说我泡了到诗的女朋友吧?那杜受不趁机为到诗报复就算是客气了,还想他为你说情做和事佬?可是,如果不据实而说的话,那杜受不了解情况也没办法做和事佬啊。说,还是不说呢?沈先楚左右为难。本来,在决定来找杜受的时候,他已经打定主意实话实说了。可事到临头,却又畏首畏尾起来。不过,这恐怕也要怪杜受,如果他不那么直白相问,那沈先楚顺着刚才的心境自然可以将困扰心头的话全都倒将出来。偏偏杜受在关键时刻问了不该问的话,这话就像水龙头的开关,一下把他肚里的苦水给拧住了。
杜受等了半天,见沈先楚依旧一声不吭,更为奇怪了,又问:“沈市长,你跟到诗怎么会闹矛盾了呢?”
沈先楚啊了一声,一下想起了半阕亭中单思楚精心设计的那一幕。
可以这么说,他恐怕至死也忘不了当时的情景——单思楚疯狂的悲伤与飞溅的眼泪!这张脸谱数天来都是他的梦魇,折磨得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好几次,他都想聘请黑道杀手杀了到诗。但这一次他绝对不是为了杀人灭口,他只是想替单思楚消除心头之恨。但他又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单思楚表面上是痛恨到诗,要打击到诗,实际上是爱他爱到骨髓里头,要不然她何必煞费苦心地设计那样的报复?如果杀了到诗,那他恐怕就成了单思楚的仇人,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
第三部分 惊惶失措接近崩溃的边缘(3)
如果说起先他接近单思楚的目的就是为了满足肉欲的话,那从半阕亭看到单思楚伤心欲狂的那一幕开始,这个目的便退居次要了,替而代之的是他对单思楚的情感——一份愿意为之付出任何代价的真挚情感。刚开始他也以为自己这种情愫是一个错觉,是一种冲动,也以为自己不可能有这份真情。但当次日晚上不由自主走到歌舞团门口,不知不觉在歌舞团门外徘徊到凌晨的时候,他终于确信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单思楚。他为此惊惧,为此懊恼,但最后却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那一刻,他对天宣誓说:为了单思楚,他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要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于是,他擦干眼泪回到了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寻思着怎么弥补过去的错误……
“说,我一定要说!”沈先楚回想着昨晚的心路历程,嘴里不知不觉地喃喃说道。
也许是沈先楚的心境感染了杜受吧,杜受觉得办公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沉滞起来,让人很是压抑,正想着怎么活跃气氛,忽听得此言,遂刻意开玩笑地道:“沈市长,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沈先楚听而不闻,自言自语道:“既然决定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