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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包公案(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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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乱出朝,主天下有三年大旱。”仁宗道:“朕此来端为二皇亲之故,万事看朕分上恕了他罢!”包公道:“既陛下要救二皇亲,一道赦文足矣,何劳御驾来临?今二国舅罪恶贯盈,若不依臣启奏判理,情愿纳还官诰归农。”仁宗回驾。包公令牢中押出二国舅赴法场处决。郡太夫人得知,复入朝哀恳圣上降赦书救二国舅,皇上允奏,即颁赦文,遣使臣到法场,包公跪听宣读,只赦东京罪人及二皇亲,包公道:“都是皇上的百姓犯罪,偏不赦天下,赦只赦东京!”先把二国舅斩讫,大国舅等待午时开刀。郡太夫人听报斩了二国舅,忙来哭奏皇上。王丞相奏道:“陛下须通行颁赦天下,方可保大国舅。”皇上允奏,即草诏颁行天下,不论犯罪轻重,一齐赦宥。包公闻赦各处,乃当场开了大国舅长枷,放回府中,见了郡太夫人,相抱而哭。国舅道:“不肖深辱父母,今在死中复生,想母亲自有人侍奉,为儿情愿纳还官诰,入山修行。”郡太夫人劝留不住。后来曹国舅得遇真人点化,入了仙班,此是后话不题。
  却说包公判明此段公案,令将袁文正尸首葬于南山之阳。库中给银三十两,赐与张氏,发回本乡。是时遇赦之家无不称颂包公仁德。包公此举,杀一国舅而文正之冤得伸,赦一国舅而天下罪囚皆释,真能以迅雷沛甘霖之泽者也。
  五十七 宋仁宗认母审奸臣 刘娘娘私赂露机关
  话说包公自赈济饥民,离任赴京来到桑林镇宿歇。吩咐道:“我借东岳庙歇马三朝,地方倘有不平之事,许来告首。忽有一个住破窑婆子闻知,走来告状。包公见那婆子两目昏眊,衣服垢恶,便问:“汝是何人,要告什么不平事?”那婆子连连骂道:“说起我名,便该死罪。”包公笑问其由。婆子道:“我的屈情事,除非是真包公方断得,恐你不是真的。”包公道:“你如何认得是真包公,假包公?”婆子道:“我眼看不见,要摸颈后有个肉块的,方是真包公,那时方申得我的冤。”包公道:“任你来摸。”那婆子走近前,抱住包公头伸手摸来,果有肉块,知是真的,在脸上打两个巴掌,左右公差皆失色。包公也不嗔怒他,便问婆子:“有何事?你且说来。”那婆子道:“此事只好你我二人知之,须要遣去左右公差方才好说。”包公即屏去左右。婆子知前后无人,放声大哭道:“我家是毫州毫水县人,父亲姓李名宗华,曾为节度使,上无男子,单生我一女流,只因难养,年十三岁就入太清宫修行,尊为金冠道姑。一日,真宗皇帝到宫行香,见吾美丽,纳为偏妃,太平二年三月初三日生下小储君,是时南宫刘妃亦生一女,只因六宫大使郭槐作弊,将女儿来换我小储君而去,老身气闷在地,不觉误死女儿,被囚于冷宫,当得张院子知此事冤屈,六月初三日见太子游赏内苑,略说起情由,被郭大使报与刘后得知,用绢绞死了张院子,杀他一十八口,直待真宗晏驾,我儿接位,颁赦冷宫罪人,我方得出,只得来桑林镇觅食,万望奏于主上,伸妾之冤,使我母子相认。”包公道:“娘娘生下太子时,有何留记为验?”婆子道:“生下太子之时,两手不直,一宫人挽开看时,左手有山河二字,右手有社稷二字。”包公听了,即扶婆子坐于椅上跪拜道:“望乞娘娘恕罪。”令取过锦衣换了,带回东京。
  及包公朝见仁宗,多有功绩,奏道:“臣蒙诏而回,路逢一道士连哭了三日三夜。臣问其所哭之由,彼道:‘山河社稷倒了。’臣怪而问之:‘为甚山河社稷倒了?’道士道:‘当今无真天子,故此山河社稷倒了。’”上笑道:“那道士诳言之甚。朕左手有山河二字,右手有社稷二字,如何不是真天子?”包公奏道:“望我主把与小臣看明,又有所议。”仁宗即开手与包公及众臣视之,果然不差。包公叩头奏道:“真命天子,可惜只做了草头王。”文武听了皆失色。上微怒道:“我太祖皇帝仁义而得天下,传至寡人,自来无愆,何谓是草头王?”包公奏道:“既陛下为嫡派之真主,如何不知亲生母所在?”上道:“朝阳殿刘皇后便是寡人亲生母。”包公又奏道:“臣已访知,陛下嫡母在桑林镇觅食。倘若圣上不信,但问两班文武便有知者。”
  上问群臣道:“包文拯所言可疑,朕果有此事乎?”王丞相奏道:“此陛下内事,除非是问六宫大使郭槐,可知端的。”上即宣过郭大使问之。大使道:“刘娘娘乃陛下嫡母,何用问焉!此乃包公妄生事端,欺罔我主。”上怒甚,要将包公押出市曹斩首。王丞相又奏:“文拯此情,内中心有缘故,望陛下将郭大使发下西台御史处勘问明白。”上允其奏,着御史王材根究其事。
  当时刘后恐泄漏事情,密与徐监宫商议,将金宝买嘱王御史方便。不想王御史是个赃官,见徐监宫送来许多金宝,遂欢喜受了,放下郭大使,整酒款待徐监宫。正饮酒间,忽一黑脸汉撞入门来。王御史问是谁人,黑脸汉道:“我是三十六宫四十五院都节史,今日是年节,特来大人处讨些节仪。”王御史吩咐门子与他十贯钱,赏以三碗酒。那黑汉吃了三碗酒,醉倒在阶前叫屈。人问其故,那醉汉道:“天子不认亲娘是大屈,官府贪赃受贿是小屈。”
  王御史听得,喝道:“天子不认亲娘,干你甚事?”令左右将黑汉吊起在衙里,左右正吊间,人报南衙包丞相来到。王材慌忙令郭大使复入牢中坐着,即出来迎接,不见包公,只有从人在外。王御史因问:“包大人何在?”董超答道:“大人言在王相公府里议事,我等特来伺候。”王御史惊疑。董超等一齐入内,见吊起者正是包公,董超众人一齐向前解了。包公发怒,令拿过王御史跪下,就府中搜出珍珠三斗,金银各十锭。包公道:“你乃枉法赃官,当正典刑。”即令推出市曹斩首示众。
  当下徐监宫已从后门走回宫中去。包公以其财物具奏天子,仁宗见了赃证,沉吟不决,乃问:“此金宝谁人进用的?”包公奏道:“臣访得是刘娘娘宫中使唤徐监宫送去。”仁宗乃宣徐监宫问之,徐监宫难以隐瞒,只得当殿招认,是刘娘娘所遣。仁宗闻知,龙颜大怒道:“既是我亲母,何用私赂买嘱?其中必有缘故!”乃下敕发配徐监宫边远充军,着令包公拷问郭大使根由。包公领旨,回转南衙,将郭大使严刑究问,郭槐苦不肯招,令押入牢中监禁,唤董超、薛霸二人吩咐道:“汝二人如此如此,查出郭槐事因,自有重赏。”二人径入牢中,私开了郭槐枷锁,拿过一瓶好酒与之共饮,因密嘱道:“刘娘娘传旨着你不要招认,事得脱后,自有重报。”郭大使不知是计,饮得酒醉了乃道:“你二牌军善施方便,待回宫见刘娘娘说你二人之功,亦有重用。”董超觑透其机,引入内牢,重用刑拷勘道:“郭大使,你分明知其情弊,好好招承,免受苦楚。”郭槐受苦难禁,只得将前情供招明白。
  次日,董、薛两人呈知包公,包公大喜,执郭槐供状启奏仁宗。仁宗看罢,召郭槐当殿审之。槐又奏道:“臣受苦难禁,只得胡乱招承,岂有此事。”
  仁宗以此事顾问包公道:“此事难理。”包公奏道:“陛下再将郭槐吊在张家园内,自有明白处。”上依奏,押出郭槐前去。包公预装下神机,先着重超、薛霸去张家园,将郭槐吊起审问。将近三更时候,包公祷告天地,忽然天昏地黑,星月无光,一阵狂风过处,已把郭槐捉将去。郭槐开目视之,见两边排卜鬼兵,上面坐着的是阎罗天子。王问:“张家一十八口当灭么?”
  旁边走过判官近前奏道:“张家当灭。”王又问:“郭槐当灭否?”判官奏道:“郭大使尚有六年旺气。”郭槐闻说,叫声:“大王,若解得这场大事,我与刘娘娘说知,作无边功果致谢大王。”阎王道:”你将刘娘娘当初事情说得明白,我便饶你罪过。”郭槐——诉出前情。左右录写得明白,皇上亲自听闻,乃喝道:“奸贼!今日还赖得过么?朕是真天子,非阎王也,判官乃包卿也。”郭槐吓得哑口无言,低着头只请快死而已。
  上命整驾回殿,天色渐明,文武齐集,天子即命徘整銮驾,迎接李娘娘到殿上相见,帝母二人悲喜交集,文武庆贺,乃令宫娥送人养老宫去讫。仁宗要将刘娘娘受油锅之刑以泄其忿。包公奏道:“王法无斩天子之剑,亦无煎皇后之锅。我主若要他死,着人将丈二白丝帕绞死,送入后花园中;郭槐当落鼎镬之刑。”仁宗允奏,遂依包公决断。真可谓亘古一大奇事。
  五十八 梅商人遇祸悟神签 姜氏女沐浴化冤魂
  话说河南开封府陈州管下商水县,有一人姓梅名敬,少入郡庠,家道殷实,父母俱庆,只鲜兄弟。娶邻邑西华县姜氏为妻,后父母双亡,服满赴试,屡科不第,乃谓其妻道:“吾幼习儒业,将欲显祖耀亲,荣妻荫子,为天地间一伟人。奈何苍天不遂吾愿,使二亲不及见我成立大志已殁,诚天地间一罪人也。今辗转寻思,常忆古人有言,若要腰缠十万贯,除非骑鹤上扬州,意欲弃儒就商,邀游四海,以伸其志,岂肯屈守田园,甘老丘林。不知贤妻意下如何?”姜氏道:“妾闻古人有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君既有志为商,妾当听从。但愿君此去以千金之躯为重,保全父母遗体,休贪路柳墙花。若得稍获微利,即当快整归鞭。”梅敬听得妻言有理,遂收置货物,径往四川成都府经商,姜氏饯别而去。
  梅敬一去六载未回,一日忽怀归计,遂收拾财物,竟入诸葛武侯庙中祈签。当祷视已毕,求得一签云:逢崖切莫宿,逢汤切莫浴。斗粟三升米,解却一身曲。
  梅敬祈得此签,茫然不晓其意,只得起程而回。这一日舟子将船泊于大崖之下,梅敬忽然想起签中“逢崖切莫宿”之句,遂自省悟,即令舟子移船别处,方移船时,大崖忽然崩下,陷了无限之物。梅敬心下大惊,方信签中之言有验。一路无碍至家,姜氏接入堂上,再尽夫妇之礼,略叙离别之情。时天色已晚,是夜昏黑无光。一时间姜氏烧汤水一盆,谓梅敬道:“贤夫路途劳苦,请去洗澡,方好歇息。”梅敬听了妻言,又大省悟,神签道“逢汤切莫浴’,遂乃推敌对妻道:“吾今日偶不喜浴,不劳贤妻候问。”姜氏见夫言如此,遂不催促,即自去洗澡。姜氏正浴间,不防被一人顶匿房中,将利枪从腹中一戳,可怜姜氏姣姿秀美,化作南柯一梦。其人溜躲房外去了。梅敬在外等候,见姜氏多久不出,执灯入往浴房唤之,方知被杀在地,哭得几次昏迷。次日正欲具状告理,又不知是何人所杀。却有街坊邻舍知之,忙往开封府首告梅敬无故自杀其妻。
  包公看了状词,即拘梅敬审勘。梅敬遂以祈签之事告知。包公自思:梅敬才回,决无自杀其妻的理。乃对梅敬道:“你出六年不回,汝妻美貌,必有奸夫,想是奸夫起情造意要谋杀汝,汝因悟神签的话,故得脱免其祸。今详观神签中语云:‘斗粟三升米,’吾想官斗十升只得米三升,更有七升是糠无疑。莫非这奸夫就是康七么?”梅敬道:“生员对邻果有一人名唤康七。”
  包公即令左右拘唤来审,康七亦不推赖,叩头供状道:“小人因见姜氏美貌,不合故起谋心,本意欲杀其夫,不知误伤其妻。相公明见万里,小人情愿伏罪。”包公押了供状,遂断其偿命,即令典刑。远近人人叹服。
  五十九 张兄弟误认无头尸 两客商匿妇建康城
  话说东京管下袁州有一人姓张名迟者,与弟张汉共堂居住,张迟娶妻周氏,生一子周岁。适周母有疾,着安童来报其女。周氏闻知母病,与夫商议要回家看母,过数日方与收拾回去。比及周氏到得母家,母病已痊,留住一月有余。忽张迟有故人潘某在临安为县史,遣仆相请。张迟接得故人来书,次日先打发仆回报,许来相会。潘仆去后,迟与递商议道:“临安县潘故人书来相请,我已许约而去,家下要人看理,汝当代我前往周家说知,就同嫂嫂回来。”弟应诺。
  次日,张汉径出门来到周家,见了嫂嫂道知:“兄将远行,特命我来接嫂嫂回家。”周氏乃是贤惠妇人,甚是敬叔,吩咐备酒相待。张汉饮至数杯,乃道:“路途颇远,须趁早起身。”周氏遂辞别父母,随叔步行而回。行到高岭上,乃五月天气,日色酷热,周氏手里又抱着小孩儿,极是困苦难行,乃对叔道:“日正当午,望家里不远,且在林子内略坐片时,少避暑气再行。”
  张汉道:“既是行得烦难,少坐一时也好,不如先抱侄儿与我先去回报,令觅轿夫来接。”周氏道:“如此恰好。”即将孩儿与叔抱回来,正值兄在门首候望,汉说与兄知:“嫂行不得,须待人接。”迟即雇二轿夫前至半岭上,寻那妇人不见。轿夫回报,张迟大惊,同弟复来其坐息处寻之,不见。其弟亦疑渭兄道:“莫非嫂嫂有甚物事忘在母家,偶然记起,回转去取。兄再往周家看问一番。”迟然其言,径来周家问时,皆云:“自出门后己半日矣,哪曾见他转来?”张愈慌了,再来与弟穿林抹岭遍寻,寻到一幽僻处,见其妻死于林中,且无首矣。张迟哀哭不止。当日即与弟雇人抬尸,用棺木盛贮了。次日,周氏母家得知此事,其兄周立极是个好讼之人,即扭张汉赴告于曹都宪,皆称张汉欲奸,嫂氏不从,恐回说知,故杀之以灭口。曹信其然,用严刑拷打,张汉终不肯诬服。曹令都官根究妇人首级,都官着人到岭上寻觅首级不得,便密地开一妇人坟墓,取出尸断其首级回报。曹再审勘,张汉如何肯招,受不过严刑,只得诬服,认做谋杀之情,监系狱中候决。
  将近半年,正遇包大人巡审东京罪人,看及张汉一案,便唤张犯厅前问之,张诉前情,包公疑之:当日彼夫寻觅其妇首级未有,待过数日,都官寻觅便有,此事可疑。令散监张汉于狱中。遂唤张龙、薛霸二公牌吩咐道:“你二人前往南街头寻个卜卦人来。”适寻得张术士到。包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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