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水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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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潮?
春风佛忽然想起了阿潮,很想念阿潮。
他也忽然明白:阿潮正是那佛的传说,那清净自在地某个角落一朵野菊花明亮的传说。
“阿潮在哪里?”春风佛生平唯一一次主动向戚夫人发问。
“阿潮?你想见她?”
看到戚夫人因恶毒和兴奋而扭曲的笑脸,春风佛心一沉,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阿潮躺在自己面前,所有人退出小园后,春风佛积攒了一生的那滴眼泪缓缓流淌下来。
抬起头,他看到无数落叶在秋风里飘呵、飘呵、飘呵、飘呵飘。
几天后,戚夫人带进来了一个女孩,一个可能是世界上最瘦弱最疲倦的女孩。
女孩左耳带着一只耳坠,蓝幽幽,像半弯月牙,也像天边一段安静而寂寞的传说。
“你是阿风?”春风佛慈爱地问。
阿风点了点头。
“这是阿潮。”
阿风猛地咯了一大口血,昏倒在地上。
鲁智深 第二十六章
漫山遍野、密密麻麻无数的僧人,咬牙切齿、攘臂挥拳、兴高采烈的僧人。
来向春风佛辞行的阿达见此情景,心里忽地一悲,他回头向东北方望去。
重重山岭,他看不到那四间土房和那座小院、也看不到那棵大枣树,当然也永远见不到阿风和阿潮了。
心一横,他推开那些僧人,直直走进悟色居的大门,僧人们争先恐后地给他让出一条大道。
“你还是来了。”春风佛微笑着说,这微笑是父亲对远行回来的儿子的微笑。
阿达楞住了,10年来,他一直在等这微笑,但当这微笑真正降临,他没有感到预想的幸福,心里忽然涌起无数委屈,只想哭。
“这是阿潮,这是阿风。”
两只耳坠犹如两弯月牙同时升起在夜空,不可思议,但又确确实实真的发生了。
但是,阿潮已经停止了呼吸,阿风也已气息奄奄。
“阿——潮,阿——风”,阿达粗砺的嗓子艰难地叫出两个人的名字,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叫她们。
“阿——达”,阿风叫得也很艰难,声音更怯更虚弱,但又那么亲,就像一个人生平第一次悄悄念自己的名字。
阿达手足无措,他跪倒在地,一双大手抬起又放下、张开又握起,他想抚摸阿潮和阿风的面庞和头发,却又不敢。他的这双手生来只是用于杀人。
这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落在他的头顶,然后慢慢抚摸起来,是春风佛的手。
又一只手,一只瘦小的手也伸了过来,是阿风的手。
阿达一头扑到春风佛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哭声就像是淤塞在山谷中的洪水,起初,艰难地汹涌着、冲撞着,当谷口的山石终于崩塌,这洪水也便喷涌而出。
“别哭,阿达,别哭”,阿风虚弱地安慰着。
人生总需要一次彻底的表达,阿风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她奢侈地耗费着自己所有的生命积蓄:“阿达别哭,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吗?阿潮虽然没见到你,可是我跟她说了,你马上就来,她笑了,她走的时候很安静。笑一下好吗?阿达,你从来没对我们笑过,我和阿潮最想见你笑,以前阿潮还说过,你笑起来一定很难看……以前你也打过我和阿潮,可是我们都知道,你从来没有用过力,最疼我们的只有你……”
“我们回去,一起回去!”阿达痛哭着要站起身。
“阿达,我走不动了,阿潮也走不动了,我们都好累好累。回到哪里呢?阿达,我们没有家,那不是我们的家,枣树也不是我们的枣树,我们能在一起,已经很好了,已经很好了……”
阿风闭上了眼睛,16年来,她从来没有好好睡过一觉,该好好睡一觉了,她消瘦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终于如释重负、幸福的微笑。
正在这时,小园四周的墙轰然倒塌了。
墙外围满了僧人,手持各种器械的僧人。
阿达怒吼一声,跳起来冲了出去。
但是——再怯懦,那些僧人也是无边无际的海再愤怒,阿达也只不过一条凶猛的鱼。
血红的波浪不断翻滚,阿达的怒吼声被接连不断惨叫声、哭喊声淹没。
从生下来,他就一直在杀人。
但他从来没有如此不顾一切地杀人、如此痛快淋漓地杀人。
还是那个原理:有些问题可能永远都得不出正确答案,比如说:一群羊能不能斗得过一头狼?
因为绝没有任何一只羊敢想这个问题。
一只羊向前冲,基本上不会有第二只也跟这冲上去;但是,如果一只羊开始逃窜,绝对不会有另一只羊不跟着逃窜。
当无数僧人中的某一个趁乱杀死了春风佛后,所有的僧人便开始退避。
潮水很快退去,偌大一个悟色居、偌大一座羡红山,只剩下一个少年。
春风佛、阿潮、阿风的尸首已经被践踏得无法辨认。
一把火,阿达烧了整个悟色居、烧了整座羡红山。
鲁智深 第二十七章(尾声)
天地茫茫,阿达无处可去。
漆黑的记忆将他引到关西那座很小很小的小镇。
阿风收养的那对老夫妇留住了他,让他住在阿风早就安排好的房里。
阿达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醒来后,他就和那对老夫妇过起了所有人都过的那种生活,直到两年后老夫妇相继辞世。
那对夫妇姓鲁,阿达就跟了这个姓。
离开的时候,阿达一把火把那座院子烧了。
走了很远,回头望去,只看得见那棵枣树在冲天的浓烟里渐渐变得焦黑。
看起来,就像是一支巨大的香烛,插在大地——这生老病死的祭台上。
又过了两年,阿达找到了戚夫人。
他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吃完了她身上每一片肉。
然后,他继续去杀人。
不过现在他知道什么人该杀了。
40多年以后,阿达杀完了一个人能够杀的所有的人。
他想自己该走了。
当时正是中秋,他出生的日子。
在钱塘江的大风和潮声里,他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端坐在大风和潮声里,向这个热闹的人世道别。
临行时,他忽然记起自己还欠阿风和阿潮一个心愿。
于是,他咧嘴一笑。
真的很难看。
时迁 第一章 很不传奇
拉屎,这是生活;拉下一颗梨核,这是故事;梨核在粪池里长成一棵大树,这是传说。
很抱歉,时迁的出生不是故事,更不是传说。
无非一个猜不出问题的女生,嫁给一个痛失过半块橡皮的男生,无非一次经验不成熟的洞房,无中生有,孕育出了一个日后代号为时迁的受精卵。
略有一丁点意思的是:预产期的前3天,这个女生忽然想最后过一把麻将瘾。恶战387圈后,她连自己丈夫外孙女婿丈人的胡子都输出去了,大叫一声“天丧我,非战之罪”,这个女生拔腿就跑。那三个平均年龄仅97岁的女士怎肯善罢甘休,她们如影随形、寸步不舍。
逃到一个悬崖上,女生纵身一跳,坠入云雾之中(这悬崖她每年都要跳一次,早已轻车熟路)。
可是,崖壁上忽然斜生出一枝古松,松枝一弹,忽悠悠,女生回到了崖顶。
“我再跳!”女生又跳了下去,顷刻间,又回到了崖顶。
如此这般,跳下弹回十几度,女生终于明白:人生在世,不过一场周而复始的屈辱。
幸好三个女士中一个的儿媳妇赶来助阵,手握一柄柴刀,女生见机,施展小擒拿,抢过柴刀,又纵身跳下。
松枝当然迎刃而断,女生当然顺利坠下,谷底当然是堆积千年的落叶。
不同的是,这次身下竟然又软又滑又冰凉,而且富于弹性。什么?这个女生顺手一摸、抬眼一看:一条巨蟒!
女生拔腿就跑。
刚逃出深谷,不远处三对绿荧荧的眼睛。
三只饿狼!
女生拔腿就跑。
谷口一条河,河面上半露十几块石头,参差排列、直抵对岸,女生踩跳着过岸,脚下石头忽然动了起来。
鳄鱼!
女生拔腿就游。
爬上对岸,不小心撞到岸边一棵树,一团东西坠落。
马蜂!
女生拔腿就跑——
3年后,女生终于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她赶紧低头看肚子:瘪了!
我的孩子呢?!!!
年青母亲惨叫声回荡在阿尔俾斯苍苍的群山间。
与此同时,3岁的时迁正躺在养母的怀里数星星。
他的养母腾出一只爪给大洋彼岸的远房表妹画信。(就是那只曾经养育了人猿泰山的著名母猴)
“妈妈,我就是从那颗星星上来的。”小时迁指着星空中一颗星。
“别闹,我还是第一个徒爪登上火星的母猴呢。”
“妈妈,是真的,我没骗你,我真的是那颗星星上来的。”
“你这孩子,让你别闹,你看,我连~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该怎么画都忘了。”
“妈妈,我真的没骗你,是真的。”
“哎,傻孩子,人家人猿泰山已经是七届丛林全能冠军,可是你到现在连腾空3周半都还练不会,我看你以后只能参加残疾猴运动会了。该死的表妹怎么那么好运气!”
“妈妈,只要鼓声响起来,我就能飞了。”
时迁的养母放下爪中的尾巴,陷入沉思中——
鼓声。
只有地球自己变成一面大鼓,才会发出这样的鼓声。
3年前,时迁出生的时候,背景音乐正是这样的鼓声。
那阵鼓声,全世界可能只有时迁的生母和聋子没听到。
但是,这么大的鼓,是谁敲的呢?
而且,时迁是在光速中诞生的。
他的养母记得很清楚,时迁是“唰”地就出现了,当时她正陶醉在和丈夫第一次约会的拥吻中,直到第一次生育,她才明白时迁不是她生的。
爱因斯坦曾经断言:在光速中诞生的物体,其运行速度也必然是光速。(对不起,记错了,是爱因斯坦的姑妈爱姑斯坦)
还有——时迁出生的时候嘴里含着一块小东西,族里最老的猴说那是半只微型鼓。
为什么又是鼓?
为什么只有一半?
就母猴的智商而言,这些问题比“猴子屁股为什么这样红”还要深奥,所以时迁的养母从来没去深究过。
管它的,反正西方猴有的咱东方猴都得有。
西方猴没有的咱东方猴更得有。
时迁 第二章 不是杂种
小女猴莎莎啦离开猴群,来到海边,时迁果然在那里,瘦小的背影写满婴儿的迷惑。
“时迁,你还在想?”
“嗯。”
“想出来没有呢?”
“没有。”
“什么时候才能想出来呢?”
“不知道。”
“你要一直这样想下去吗?”
“恩。”
“想出来后,你会做什么呢?”
“不知道。”
“可是——吱吱吱——”莎莎啦哭了起来(那种抓耳挠腮的哭)。
“你怎么了?”
“到那时候,你就不吃我身上的虱子了。”
“不会的。”
“我奶奶说,从前有一对猴子得了骨质增生,弯不了腰,爬不成树,他们只能用后爪走路,大家都嘲笑他们,他们就离开了森林,到草原上生活,后来变成了一种叫‘人’的变态猴,我奶奶说他们的后代再也不吃虱子了。”
“我又不是人。”
“可是你能用后爪走路,你一直不太会爬树。其他猴都说你是人。”
“我不是人!我是从那颗星星上来的!”时迁急得直跳。
“你就是人!”另一只小女猴啪啪唧忽然从树上跳下来。
“据我所知,你应该是个吹毛的人。”一只小男猴喷喷嚏跟着跳了下来。(注:吹毛,猴语,即人类的“吹牛”)
“我不是人!”时迁大叫。
“你身上有毛吗?你的屁股红吗?只有人才这么丑!有本事你自己种几只虱子来吃吃。”啪啪唧嘲笑道。
“据我所知,星星那么小,你站上去,会把它踩掉下来。而且,天一亮星星就没了,你只能摔死。”喷喷嚏说。
时迁窜过去就要打,喷喷嚏和啪啪唧正要跳开,忽然,一张网从天而降,把他们四个全都罩了起来。
吱吱吱——三只猴子和时迁顿时惊叫挣跳起来。
“哈哈哈,奶奶的小煎饺,老子足足等了5天了。”一个精瘦的老头从林子里钻了出来:“都是奶猴子,好!咦?这只猴子怎么光溜溜的?”
精瘦老头叫狲公,精通猴语,一辈子行走江湖,他已经让自己的肌肉和自尊一起达到了一丝不挂的境界。
“嘿,小伙子,你不像猴子,也不是人,难不成你是个混血儿?”
啪啪唧抢先开口:“什么是混血儿?”她是头猴的女儿,虽然惊慌,但不失闺阁风范,尾巴高贵地竖成“?”状。
“这种问题少女不宜。”狲公板起脸。
“小儿科,混血儿,不就是杂种?”喷喷嚏不以为然道。
狲公一头栽倒,压死了78只昆虫。
“恩!我怎么不知道?”啪啪唧的尾巴竖成了“!”。
“去看树,上面写的有。”
“哪棵树?”
“《成猴画题大全》,第134叶。”
“哼,真恶心,妈妈说不良猴才看那种东西。”啪啪唧收起了尾巴。
“什么是杂种?杂种好不好?”时迁忙问。
“你连这都不知道?。”喷喷嚏翻眼道。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说。”啪啪唧尾巴卷成“。”。
“《成猴画题大全》,我只看了13叶。”时迁低声说。
“我也只看了半叶。”莎莎啦更低声道。
“你也看了!”啪啪唧的尾巴又竖成了“!”。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妈妈是母猴、爸爸是公猴的是纯种;妈妈是公猴、爸爸是母猴的是杂种。”
“我当然是纯种。”啪啪唧重新收起尾巴。
“我也是。”莎莎啦长吁一口气,随即担心地望着时迁。
“我也是!”时迁急忙说。
“哼!你妈妈大家都没见过,肯定是只公猴。”啪啪唧说。
“不是!”时迁大叫。
“对,不是。”喷喷嚏说。
时迁感激地望着它,喷喷嚏却接着说:“据我所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