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局-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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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为什么?
1996年初冬,有一个叫陈惠湘的人开始发问。当时他是联想公关部年轻的官员。此后,研究联想管理和文化、演绎联想奇迹和神话的出版物便接踵而至,充斥于图书市场。
有人说联想的成功缘于柳传志的个人魅力,有人说是缘于“以惠普为师”,也有人说联想的崛起是因为它储备了大量人才,还有人说是因为它的管理独树一帜、标新立异。
然而,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杨元庆曾经说过一句话:“柳总是政治家。”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柳传志曾说:“联想前面做的这些年,蓄势而已。”更很少有人注意到,柳传志曾经有一段时间闭门钻研《雍正王朝》,并且感慨地说:在继承人的问题上,康熙皇帝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这些被忽略的细节,这些被熟视无睹的微妙之处,恰恰是柳传志和他所执掌的联想赖以成功的特质。这些特质,累积于联想历史之中,沉淀和平复于20年之内,慢慢地变成了一种道与谋,一种典型的中国智慧。
自有组织诞生,便有管理附生。管理的历史,就是政治的历史,也就是谋略的历史。谋略,是中国智慧的典范;而“局”,则是谋略的完整过程。
局,一个字,涵盖了联想二十年的过去,也将涵盖它未来的历史,涵盖它从开局到结局的全部故事。
在本书作者看来,“局”的圆满过程,除了有局前、布局、对局、破局、结局,更重要的是对局后和局外的关照。
要理解联想局就必须理解三个问题:
◎中国企业为什么必须做起来?
◎中国企业到底要做强还是做大?
◎怎样去做?
第一个问题是联想创业的意义。
第二个问题是联想的战略取向。
第三个问题是联想战略的制定和执行。
回答了这三个问题,我们就可以理解:
为什么是联想?
为什么是柳传志?
柳传志一代经历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人深知时间的宝贵及贫穷的可怕,他们渴望中国富强,赢得与时间的战争,追回失去的美好时光。他们大部分人是理性、温和的民族主义者,对强权和霸权深恶痛绝,渴望中国在“世界局”中翻身得解放。他们中具有经营天赋的佼佼者,如今演变为一批优秀的企业家,其通晓中国企业成长的意义,不仅在于为国家的发展贡献了力量,更在于他们可以提供一种可能,使中国的实力及地位得到提高,亦可为中国经济的发展及企业的成长提供管理与改革的样板。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有一个500强之梦。他们并非空想,而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有一次一个人问柳传志:未来联想是想做强还是想做大?柳传志犹豫了半天说:“那还是做大吧。”柳传志希望联想不是至少不仅仅是“隐性冠军”,他希望联想成为作为经济体的中国里值得尊敬的一个数字。所以,联想的战略取向便是做大,其布局本身便体现了做大的欲求。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生存着的中国企业,每个企业的故事都是一个局,只是有的局精彩缤纷,有的局黯淡无光、枯燥单调罢了。
大多数中国企业的领导者,并不了解关于“局”的智慧,有些对“局”一知半解又往往陷入到“诡道”和“智巧”中不能自拔。并且中国企业之局,大多全神贯注于布局、对局和结局阶段,罕有企业真正关心局后和局外。
真正关心局后和局外的,是那些有资格成为领袖企业的家伙,它们关心局后是为了企业“做一个长久性的公司,做百年老字号”;关心局外是为了企业的社会责任感。只有领袖企业才清楚:这两点关乎企业生存的根本,不可忽略。
细细品味联想的一段历史,暗暗揣摩联想的一个谋略局,深深感悟中国智慧以及它所给予一家领袖企业的滋养,我们或可得到对中国的发展、中国企业的成长更多的理解,而这理解不仅会影响我们对于大道的追求,还可改变我们内心的孤单,使我们的内心不再顽固。
现在,是联想局开局的时候了。
第一部分 一个人和一个局第2节 入模子
这是一个紧张的时刻。2003年8月23日。星期六。在北京怀柔一座叫做“双阳”的山庄宾馆里,这宾馆处于喧嚣和寂静的缝隙中,联想的平静生活即将结束。柳传志将作一次可怕的演讲,他在头一天已经暗示,他的演讲会使一些人难堪、痛苦、惊惧。
“我明天有话要说!”他阴沉着脸说。每当他阴沉着脸“有话要说”,总会有人心悸,也总会为联想带来新的刺激。
那一天中午,有一百来个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他们的领袖出现。他们都身着正装,男人们清一色的白衬衫,打着领带,女人们则穿着正式的套装。他们并不都是联想的高级官员,恰恰相反,大部分人是进入联想不久的新员工,有很多人是第一次与柳传志如此接近。
这一百来号人是来参加“联想控股/子公司2003财年第一期‘入模子’培训”的。从8月21日开始,他们将在双阳宾馆度过残酷的四天。他们参观了联想集团和神州数码,学习了《联想之歌》、《歌唱祖国》和《团结就是力量》,分成了四个小组,每个小组推选了组长和副组长,还设计了队名、口号和标识。有一个小组叫“混凝土”,口号是“混凝!混凝!混凝土!”。有一个小组差点叫“暗黑破坏神”,但最终未获通过。
在接下来的四天中,除了听课之外,这四个小组的主要任务是讨论“我眼中的联想”、“联想的企业文化”,合作参加“背摔”活动和歌咏比赛,最后还要参加一次考试。
“入模子”是典型的柳氏语言风格。“公司是一个模子,我们要通过制度的作用,把外面进来的各种各样的人按联想的模式塑造成我们需要的人。”
8月23日下午两点,双阳宾馆一片寂静,听不到一丝杂音。闷热的空气使人窒息。人们看到柳传志坐在前排,翻阅着他的讲稿,那是他花了好几个晚上写完的讲稿。讲稿的题目叫做《天将降大任于联想 联想是年轻人的联想》。
从他的背影看,他依旧神采奕奕,但幻象掩饰不住时间给他的印痕。并不仁慈的岁月除了给予他事业、财富、声望外,也给了他皱纹、白发和几乎失聪的一只耳朵。
“今天听课的除了学员以外,各子公司的领导也全都请来了,有不少同事正在外地出差,还有些同事有私事要办,我也惊动了他们,把他们请来。近几年来,我在公司内部没有比较长的讲话,大多数都是表态性的,最长的不超过30分钟。今天,实际上,我是跟各位子公司的领导有话要说,当然更重要的是学习这期培训班的课程。”
柳传志的“跟各位子公司的领导有话要说”使空气再次骤然紧张。
幻灯片接着就跳到了下一页——“为什么要讲管理?”
“第一个原因是想让大家对联想的长期发展更有信心。”柳传志说他的办公室里有一只铜牛,他给这头牛起了个名字叫“蓄势”。“蓄势的意思是什么?”他说,“是说联想前面做的这些年,蓄势而已,希望后面的年轻同事,对联想的未来充满希望,希望你们能把它做得更好。不是说新同事来了,我有豪言壮语,你们大家就相信联想能做得长久,更重要的还是要对联想有深入的了解。”
他说第二个原因是想给大家讲清道理,不仅是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他觉得就管理课程本身,很难说什么是好的管理课程。“各个学校MBA的教程都不一样,GE有GE的说法,HP有HP的说法,就好像攀登珠穆朗玛峰一样,从南坡上,从北坡上,怎么走都能到山顶”,他说,“但是作为一个企业来说,不能一部分人上南坡,一部分人上北坡,大家没法交流。”
他说第三个原因是听他讲课的人肯定有很多未来会大有作为,有的人很可能就变成了领军人物,一定会对管理本身有兴趣。他颇为谦逊地表示,他要讲的其实谈不上是什么理论,只是一种实用经验而已。“将来,多少年以后,你们能说:多少年以前,2003年8月某日,我曾经跟柳传志一块切磋过管理,当时我对他的某些观点,提出过挑战,他的观点对我还甚有帮助。这样我就很高兴了。”他笑嘻嘻地说。
第一部分 一个人和一个局第3节 柳传志的愤怒
讲了一个多小时,一切倒算得上正常,柳传志态度和蔼,言辞平和,那些心惊胆战的CEO如临大敌,似乎纯粹由于心慌意乱,小题大做。不过,有谁如果放松了警惕,那他一定会被柳传志吓一跳。
“浮躁!”
他们突然听到柳传志愤怒地一声喊叫。
他当然有足够充分的愤怒理由,联想控股一个叫金白领的子公司惹得他老大不高兴。这家开了两年左右的餐饮公司主营团膳,它那雄心勃勃的CEO王建制定了2010年要完成100亿营业额的指标。柳传志觉得他们的指标有些离谱,不过还是被他们说服了,心想“那么你们就往下做吧”。谁料想王建他们遇到了不少挫折,指标一改再改。柳传志终于无法忍受,勃然爆发了:
“改的时候,开始我还可以笑着听。到后来,再做不下来的时候,你就得考虑考虑是什么东西在作怪?!浮躁!你们别怪我激动,我是什么出身?报纸上说我是卖菜的,菜,我是没卖过,但是确实是做小买卖出身。不能说我没有大志,但是事情本身,一是一,二是二,不能说点大话,事做不到!”
事实上,若非王建当时被一年翻一番的良好业绩冲昏了头,就是他根本不懂得数目字管理,才定出一个2010年100亿的规划。或者是他的二乘方学得太好,以为2003年可以达到一个亿的营业额,如此乘方下去,2010年营业额就可以达到128亿,100亿还算是一个保守数字哩。
其实,用数学上最简单的四则运算计算一下就可发现其中的问题——以每个盒饭售价10元计算,100亿就是需要金白领在一年中销售10亿个盒饭;乐观估计,北京常住有500万个家庭,10亿个盒饭就意味着每个家庭一年中要吃掉金白领200个盒饭。简直是天方夜谭。
柳传志当时发现了这是个天方夜谭,但只要子公司们的CEO经营上不出现大的问题,他就不适合再去介入纵横交错的经营道路中。不幸的是王建CEO不消久等,便使自己的战略成为一纸空头支票,就连诚信也出了问题。金白领的信用被透支了。
“这么多年,大家知道,做投资的,做房地产的,联想集团,神州数码,出去谈什么事都好谈,为什么?”他说,“是因为有品牌在这儿。品牌怎么形成的?这十八年如一日,要防止人家蒙咱们,咱们坚决不能蒙任何人,真是不容易,就这么形成的这个牌子。”
“而我们真的做到后来,真的诚信了,我们也老了,也该退了,这是感到很遗憾的地方,”他说,“咱们下边得有人接着呀,杨元庆,郭为,朱立南,陈国栋,还有咱们新来的这些同事,你们得接着呀,你做个小买卖做多大?把这事情都毁了行吗?我能不跟你们红眼吗?”
8月23日,有人形容说王建被柳传志狠狠地剁了一菜刀。但那天挨刀的还不止王建一个,至少还有联想控股的一个“海龟”副总裁赵令欢。
在联想完成分拆之后,柳传志一直在布局,为整个“联想大家庭”布一个弥天大局。在他的这个弥天大局里,联想集团局势稳定,神州数码虽显局促,短期的业绩让并不让人开心,却也步步为营,远景可期。然而,他已经下了重注并且将继续豪博的投资事业部和赵令欢却成为他弥天大局中脆弱的一角。
在一次行业分析上,柳传志发现赵令欢他们很轻易地就把要介入的行业选定下来。他忍不住问:“行业这么就定下来了?认为这几个行业就行?然后我们就敢往里边投?你们进了这个行业以后,选企业怎么选?另外什么叫行,还是不行?”
柳传志是吃过大苦头的,以前联想集团在香港做QDI,“规律没掌握,前几年赚个一千万,两千万,三千万,一个跟头栽下去就1。9个亿,根本没把规律弄清楚”。现在他担心赵令欢也栽上一个大跟头。
杨元庆有一次说柳传志是“政治家”,说明柳传志有超出常人的谋略,他们则不具备。“局”要达到的两个目标,一个是致胜,一个是安全,在大多数时间里,安全甚至比致胜更为重要。赵令欢没看到“安全”,没有学会“求中”,至少没有看清楚这一点,他只看到了致胜,只看到了“求功”。
第一部分 一个人和一个局第4节 重返1984
1984年。中关村。北京西郊的一条街。起点是今天黄庄路口向北300米左右矗立那座雕塑的地方,终点则是北大南门附近海淀路与中关村大街的交叉口。后来被称为“中国硅谷”和骗子一条街的喧嚣之地。
虽然在中关村这条街上行走的人有大量知识分子;虽然你走路一不小心就可能撞到一个 “国宝”;虽然这里人才云集,被誉为科学城……可是它依旧在长叹。“不仅在夜深人静之时,就是在熙熙攘攘的白天,仍然能听到这条街一声声的叹息。”
叹息是1980年代初期整个中关村的呼吸节奏,无论是高级职称的还是普通职称的,无论是搞数理化的还是搞天地生的,无论是年老的还是年轻的,在这个封闭体系之下,在这片充满叹息的土地上,纵有惊天动地的能量都得不到充分的释放。有人已经麻木,有人乐此不疲,也有人努力争脱樊篱,在对着天空喊出了愤怒的一声: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正是这无奈的一阵阵叹息,愤怒的一声声呐喊,打破了中关村的萧条和安详,预示着中关村正在发生一场悄然的巨变。这场巨变的意义在当日尚无法展现出来,如今则演变成了中国高科技产业发展的肇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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