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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虚幻的情人-第3部分

小说: 虚幻的情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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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岁的我,坦率地说,对歌舞伎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可是当《太十》这一章一
开演,一会儿就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到舞台上去了,我坐在座位上,屏气凝息注视着
舞台。
    在葫芦开花季节的农田家,美青年、娇小姐、母亲、祖母相继登场。美青年身
穿紫色上衣和裙裤,娇小姐是一身艳红的长袖和眼,母亲和祖母也都飘逸着高雅的
礼服下摆。一会儿,谋反人光秀出现了,他就是美青年的父亲,仪表堂堂,举止悲
壮,刚毅自信。光秀为了向君主发起叛乱,让他的儿子十次郎付出了青春。十次郎
有个未婚妻叫初菊,他负重伤后觉悟到自己要死,就和初菊在形式上举行了婚礼,
但是婚礼后连一夜的夫妻生活都没有过,他就死去了。临死前回想他们结婚的情景:
十次郎身披排红色皮条串连起来的铠甲,那上面染着他的鲜血,从战场上踉踉跄跄
返回来。待他倒在新娘怀里的时候,就停止了呼吸……
    我只在眨眼的一瞬间看到了这一悲壮场面,可是它却永远深深印在我的记忆里。
    ——开幕铃声响了,场内灭了灯,观众席上一片昏暗和寂静。
    我合上了节目单,想把二十七年前的遥远回忆从头脑中赶出去,集中精神注视
眼前现实的舞台。
    幕一开,固定形式的场面出现了,还是田园风光的隐居所,一切布置都和二十
七年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不久,听到幕后演员唱道:“撇下了含苞待放的一枝
花蕾……”伴随着这哀伤的唱词,十次郎满面忧伤垂下了苍白的脸。这时候,我的
眼窝怎么也藏不住汩汩而涌的泪水。
    我恍惚间觉得舞台上的十次郎就是那个人。

                                   八

    高浜纲一郎退出旅馆之后,一个刑警来向小田切警部报告,深夜10点左右,发
现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和高浜契子一道来过高地旅馆。
    “什么?已经查清楚了吧?”
    “查清了。在死者的遗留品中,有一本地址记录簿,那上面记着一个男子的名
字,还记着他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到那儿去一问,果然是他。”
    “昨夜和高浜契子一起在旅馆里的事,他承认了吗?”
    “噢,情况很复杂。他听说高浜契子突然死了,感到很吃惊。他说:‘昨天晚
上,我确实和高浜夫人在一起呆过,但是,我敢对着天地神灵起誓,我问心无愧,
到哪里去,我也能说明白。’这就是他主动回答和死者在一起的情形。”
    “他是干什么的?”
    “这个——”刑事照着笔记念道,“松山司,49岁,昭荣大学文学部助教,住
址:东京都目黑区。”
    “是大学教师吗?”
    “是的,他说,高浜夫人的父亲是他大学时代的恩师,因为这种关系,他们从
那个时候就认识。”
    “唔——”小田切警部抬眼看了他的部下。
    “和高浜夫人在一起,是他自己主动承认的吗?”
    “是的,他的惊奇神态,看样子是真的,他不止一次地要求看看高浜夫人的遗
体。我的直感,他是清白的。”
    小田切警部一面命令把那个人带来,一面隐人了深思。他根据现有的情况分析,
高浜契子十有八九是自杀;但是,她为什么要自杀?又是谁逼她去自杀?只要不是
疯子,什么原因也没有,是不会自杀的。即使是她疯了之后自杀的,那么,又是什
么原因使她疯了呢?这真是一桩深奥莫测的奇案,那深藏的祸端到底是什么,只从
表面现象是看不出来的。自杀的原因,在第三者看来也可能是微不足道的,而对自
杀者本人却有如千斤大锤击顶之重,促使她下决心自杀。
    惟一可能知道高浜契子死因的那个人,跟随着刑警跌跌撞撞进了房间。
    进来的这个人,确实像高地旅馆职工说的,是个身材瘦削、脸色憔悴的中年绅
士。他戴着一副度数极深的眼镜,身穿茶色西服,颜色虽不华丽,但做工很考究,
衣领上系着黑领带。衣服和领带的色调并不谐调,大概是因为仓促而未来得及选择
和修整。
    来人对小田切的问话,回答断断续续;但是听得出来,他的语调是诚实的,并
且诚实中蕴含着悲伤。在警部的直感中,他的凄凉和悲伤情感,至少超过了高浜契
子的丈夫。

                                   九

    松山司的自白:
    是的,我就是昭荣大学文学部讲国文的松山,这是名片,请——
    刚才刑警到我家说,高浜契子夫人突然死亡,我听了非常吃惊。昨天夜里,我
确实和她在一起呆过,大约有两小时,所以特意到这里来说明。
    但是,我敢对天发誓,我决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这一点,我无论如何要向你
们表明,所以便主动要求到这里来。
    我毕业于庆应义塾大学,契子小姐的父亲末野是教授,我是他的学生。在校时
期,常和同学们一起到教授家拜访,自然就和契子小姐熟识起来,但是没有特别关
系。
    高浜契子在当时当然不姓高浜,而姓末野,叫末野契子。她当时对我们班的另
一个学生颇有好感,我们模模糊糊也知道一些;但是,从那以后,我们班里除了我
之外,全部同学都作为学生兵被征走,几乎全都战死了。
    我因高度近视,再加体质虚弱,没被召征。这样,我就活下来了。现在一想起
那些同学,内心感到羞愧……
    战争结束以后,我同老师和契子小姐几乎没有交往。我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
在心情上总想回避现实。老师逝世时,我接到了讣告,参加了葬礼,在对契子小姐
表示哀悼时,也像逃避现实一样,急急忙忙地表示完就回去了。
    契子小姐在我认识她的时候,曾经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可是在我参加她父亲
葬礼的时候见到她,那天真活泼的性格消失了,给我新的印象是沉默寡言,闷闷不
乐。我当时认为,大概是因为场合悲哀的原因吧?
    从那以后,再没听到她的任何消息,我推测她大概是结婚了。我自己也有各种
各样的经历,后来就在这个大学里教学到现在,至今还是独身。
    记得那是去年春天,我偶然和契子小姐再次相会。地点是在新干线的车内,因
为时隔二十六年的漫长岁月,这次重逢,真不敢相信。那次契子小姐偶然进京返回
大皈,我是去名古屋旅行的途中,两人正巧遇上了。彼此交谈了将近一个小时,相
互介绍了阔别二十六年以来的情况,并相约下一次契子小姐进京时,我们两人再详
细叙谈。这次谈完后,就在名古屋车站分了手。
    说老实话,我的内心也不是没有情感的波动,她是恩师的女儿,在我们学生的
眼中,她是惹人注目的一个女性。
    话虽这么说,可是不论从哪方面来看,二十六年的春风秋月流逝过去了,她已
经做了高贵的人妻,有了两个长大的儿女,而我自己虽说还是独身,可已不比青年
时代,现在也是疲惫不堪的中年男子了。不,即使是在青年时候,我在风采和学业
方面,也都不是上流学生,我心里很清楚,契子是不会看上我的。
    契子当时正热恋着我们班的另一个学生,我也知道,那个学生和我们相比,确
实有天壤之别,契子对他迷恋不是没有道理的。
    噢!听说情况是这样,契子小姐迷恋的那个学生,后来作为神风特攻队的一员
从木更津航空队出去,在冲绳方面战死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和我同岁,肯定是
个出色的文学家。
    —    —后来,也就是去年以来,契子每逢进京,总要给我打电话。我们在外
面一边吃饭,一边交谈对往事的回忆,有时还一起去拜谒老师的墓。
    我们的关系只到这种程度。我发誓,绝对没有发生肉体关系。首先,我明白,
我在契子的眼里,绝对不能使她动情。我也不是傻瓜,这点自知之明我是有的。
    契子小姐的丈夫是个财雄势大的实业家,还有了两个宠儿。作为关西富裕家庭
的夫人,她得到了一切幸福的生活,这一点我很清楚。她生活在这样优裕的环境里,
时到今天,怎么能把我这个穷学者看在眼里?她和我相会,只不过是为了一起怀念
一下往事而已。
    岁月的流逝,带走了那些欢快的日月。我们在共同回首往事时,一谈到那些死
去的同学,契子小姐的眼睛里就闪出了炽灼的光芒,脸颊也涨起了红潮。在不谈论
这些往事的时候,不能否认,从她那张脸上就已经看得出来,在人生路程上,她已
经超过40岁的坡度了,岁月走过的轨迹,已经深深轧在她的脸上;可是一旦回忆起
往事的时候,她就立即返回到19岁那梳辫子的美少女时代。那时候,她还是个扎辫
子的女学生,身穿水兵式的服装,配以扎腿式的劳动服,拼命摇动太阳旗,目送着
那些头缠白布到前线去送死的青年。
    我们两人的谈话内容除了这些以外,其他并不热烈。契子小姐的话也不多,再
次会见时,相互大致谈谈各自的境况后,别的话题也就很少了。在餐馆里,我们常
常沉默地对桌而坐,一连几个小时凝望着窗外。
    因此,在这一年来,我们疏远了;可是在昨天夜里,我又接到契子小姐很久没
有打来的电话,邀我若是方便的话,是否可以出来和她会见。我接到电话,绝对没
有厌恶的感觉,便欣然出来了。她是去国立剧场看戏,快到夜里9点时,在那附近的
餐馆里和我相会的。她仿佛有点疲劳,但精神是快活的。她的脸颊浮起了两片红润,
那不是因为会见了我搅动了她的心潮,而是因为她刚看过她最喜欢的戏剧,内心的
兴奋在她脸上泛起的红晕。这一点倒使我内心有点儿遗憾。

                                   十

    高浜契子生前的独白:
    我在戏中看到十次郎战死的悲壮场面,他依依不舍地拉着未婚妻的手,就那样
断了气。
    十次郎在初菊怀中断气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了二十七年前我自己的姿态。那
是酷热的夏天,离飞机场跑道很远很远,四周围是铁丝网,外面生长着茂密的青草。
我站在草丛中,朝着那人坐的飞机发疯般的呼唤着。——这就是我当时的姿态。
    不去!不去!别死!如果您非要去,我也死!我也……
    我的喊声在旷野里回荡,可是那个人怎么也听不到。在轰轰隆隆的噪音下,我
的眼睛产生了一种错觉,那个人,那个颈项上缠着白绸围巾的人,仿佛正在朝着我
的方向现出一张笑脸,并且,他的一小撮头发和指甲,还正遗留在我的手里。事实
上从那天开始,我就死了。我的肉体虽然还一直活着,可是本来的我却已经死了。
    初菊把十次郎抱在自己的怀里让他死去,这样还好,还得到一点慰藉。他们之
间虽然也没有发生一次肉体关系,但是死的场面却比色情文学还能拨动我的心弦。
二十七年前,我目送着那个人的飞机呼喊着他的一瞬间,产生过惟一的情欲感,至
今还飘忽闪烁在岁月的记忆里。
    我和高浜的夫妻关系,那是一种义务。因为他把我作为他的妻子“饲养”着,
我就要为他尽这份义务。我自己不能独立生活,父亲死后,又不能总是在娘家吃白
饭,这就是我当了高浜的妻子并要为他尽妻子义务的原因。生孩子也是这样。孩子
们不能说不可爱,可是在我心灵上却认为,这只不过是高浜的精血在我体内生长起
来的动物。一想到这里,我突然感到恶心要吐。这是为什么?大概是因为高浜不是
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被高浜压在身下伸开双腿,那不是不得已而屈从吗?想到这,
真是不可思议。人类为什么对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还要唯唯诺诺去屈从呢?
    这确实令人不解。
    今夜的心情又是这样矛盾。给松山打电话,把他叫了出来,也不是想给这个独
身汉以什么奉献。
    松山立即回答愿意出来。从他的声音听出来,他是绝对高兴的。他对相隔已久
的这次邀请,就像久旱的土地突然逢到甘露一样喜出望外。
    在剧场附近一家餐馆的角落里,我无精打采地在那里等着他,和往常一样在那
里发呆。
    松山对我抱有好感,我是知道的。从学生时代,他就和其他同学一样,经常到
我父亲那里去。他戴着一副深度眼镜,经常在鼻子上滑动,他身材消瘦,精神抑郁,
是个忠厚老实的男子,什么时候都是站在角落里,悄悄看着父亲、我和其他同学们
在做着什么。我对那个人爱慕,也特意在他面前显示出来。我这样伤了他的自尊心,
在当时,我是不知道的。那时候,我只知为自己考虑,是一个尚不成熟的残酷的少
女。——那个人战死之后,松山等人的事情就在我心里消失了,岂止是松山,什么
也不想了。
    去年,出乎意外,在车内再次遇见了松山。因为他至今仍过着无牵无挂的独身
生活,所以自那以后,只要一有机会,我就约他出来,一起交谈一下值得回顾的往
昔生活。其实,我和松山会见,没有任何不健康的动机,只是觉得和他熟识,和他
面对面坐在一起谈话,没有人世间那种世俗的耻辱感,心里安全踏实。自己确信,
和这个男子在一起,绝对不会发生不道德的行为,只是对坐喝酒,茫然地交换一下
微笑,然后他就举止礼貌地站起来说声:“那么,下次再见!”
    道了别后,我们就分手了。我和他每次会见,都是这样清白地分手。当然,即
使是今夜相会,仍然还是这样——
    噢,松山开门进来了,他寻寻觅觅,不声不响,找寻我的桌位。他是一个礼让
谦恭的、清贫的、安分守己的知识分子,把他和高浜这样的男子相比,我究竟应该
选择哪一个做丈夫呢?

                                  十一

    他们和往常一样,要了简单的菜肴,喝了几杯酒,时而交谈几句,时而又避开
目光看看别处。在这略显老式的店内,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有点儿古老韵味的低沉
的音乐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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