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ye of the earth-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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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梦见火车。
一节昏暗的车厢,地板,天花板,座椅都包裹着暗红色的丝绒。
流川站在走道上,面朝着车门,车外的白光从自己的脸上晃过,一明一暗,一明一暗。
车厢里没有人,可流川忽然回头,看到仙道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冲自己笑。
流川没有走过去,而是仍然安静的站在走道中,低了头,看到自己穿着16岁时穿的白T恤,还有那时的鞋子,光也从这些遥远的衣物上流过,一明,一暗。
后来车停下来,到站了。仙道从最后一排站起来,走过流川身边,流川抬起头看他,仙道笑,拉了一下流川的指尖,柔软温热,像把食指忽然浸到一盆热水里。
然后仙道就下车了,站在站台上冲自己笑,火车又开起来。
流川从梦中醒来,发现刚才是车经过一个镇子,停了一下,又开起来。
怪不得会有这样的梦。
流川习惯性的举起手揉揉眼,很干。
放下手,流川默默的看了一眼右手食指。
特别清晰的梦。
手指被温暖的水包围起来。
长途车只到附近的ouadane,已经是半夜,流川在那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租了一辆车去Guelb er Richat。
流川用手势和简单的英语告诉司机说,希望越能接近越好。
司机很尽职,把流川一直带到几乎没有公路的地方,再往前就真走不过去了。
流川和司机约好了回程的时间,车就掉头离开。
流川从裤袋里掏出旅游小册子,上面那幅Guelb er Richat的照片就是很多年前他和仙道在图册上看见的那幅。
他想起仙道说,“这个摄影师没有带感情来拍摄照片,他只是把它当作一个陨石坑来拍,而不是当作一只眼睛来拍的。”
从地面上果然无法看出任何东西。
流川花了两个小时爬上一个缓坡的坡顶,四下看去,只有无尽荒野,灰褐色,几乎没有什么植物,一座一座陡峭的小山林立,远处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矿的遗址。
远方接近地平线的山脉是眼睑么。
看不见森林,睫毛么。
流川站在坡顶,风很大,吹的T恤紧紧贴在身上。
头发飞起来。
整个非洲感觉最温柔的地方。
温柔的眼睛。
Eye of the earth
透过大气层荒凉的凝视着脉脉的宇宙。
流川觉得风吹进T恤,像融进身体里。
一种身体被什么东西穿过的感觉。
灰褐色的无尽荒野。
但那是一只温柔凝视的眼睛。
流川昨天晚上没有睡觉,他不想做其他的梦,然后在车上做的那个深红色的梦就被替代了。
柔软的丝绒和温暖的水。
现在流川感到有些困,于是有点恍惚。
他凝视着荒野,告诉自己,那其实是一只温柔凝视的眼睛。
被什么东西穿过身体。
流川想,那是风。
又想起许多年前的小公寓,沙发,没有拉窗帘的窗户,吃到一半的饼干,宝矿力罐子,屋外映在蓝的晃眼的天上,灰色的电线。
我只是回忆你,如同你在那里回忆我。
我只是想念你,如同你在那里想念我。
我只是在这里凝视你,如同你在那里凝视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