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侦探维克托 作者:莫里斯·勒布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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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保姆住五楼。他们夫妇为人都很不错,也许有点傲气,可是十分正派,所以,
我寻思热尔特吕德看错人了。”“他靠年金生活吗?”“不!他在香槟酒公司工作,
每天都往巴黎跑。”“几点钟回来?”“坐六点钟的火车,到这里是六点十九分。”
“星期一晚上,他是坐这趟车回来的吗?”“一点不错。只有昨天我不知道,因为
我送妻子去凡尔赛了。”维克托不说话了。开始这样设想案情:星期一,在六点钟
从巴黎开出的火车里,夏珊太太坐在莱斯柯老头身边。通常跟丈夫打离婚官司的女
人与母亲不在一起时,总是尽量避免跟情人说话的。可是这个星期一,她忍不住偷
了那个黄信封,就不露声色地小声告诉莱斯柯,有件东西要交他保管,然后,她慢
慢地把那个也许卷起来并捆好的信封塞给他。这个动作被坐在车上的德·奥特莱男
爵看见了。他读过报纸……一个黄信封……也许就是这个……? 车到圣克卢时,夏
珊太太下了车。莱斯柯老头则一直坐到加尔什。玛克西默·德·奥特莱也在这个站
下车,就跟着老头走,记住了他的住址,星期二和星期三都到他家附近转悠。到星
期四,他就下决心……
“只有一个问题,”维克托离开瓦扬,朝他指给自己看的那座房子走去时,心
想,“那就是这个案子一环扣一环,扣得严密,接得迅速。事实真相绝不会这么自
发地暴露出来,也绝不会这么简单、自然。”
二
维克多爬上五楼,按了铃。
一个戴眼镜、满头白发的老保姆开了门,也没问他姓名,就把他领进客厅。
“请转递我的名片。”他简单地说。
这间客厅也作餐厅用,只有几把椅子、一个食橱和一个独脚小圆桌。家具看上
去都很简朴,但干干净净,漆色发亮。墙上挂着圣像,壁炉上放着几本书和宣传宗
教的小册子。从窗子望出去,可以看到圣克卢公园怡人的风景。
一位夫人走出来,一脸惊讶的表情。她还年轻,鼻头发红,脸上未施粉黛,胸
部丰满,头发盘得很复杂,只是看上去有点过时,穿着旧便袍。要不是她故意摆出
高贵的姿态,装出她心目中男爵夫人应有的举止,她还是不讨厌的。
她站在那里,随即冷冷地问道:
“有事吗,先生?”“我想跟德·奥特莱男爵谈谈星期一傍晚火车上的事。”
“大概是报上说的盗窃黄信封的事吧?”“是的。昨夜在加尔什发生了一起谋杀,
就是这事引起的。死者是莱斯柯先生。”“莱斯柯先生?”她重复道,毫无不安的
表情,“我一点都不知道……
有线索吗?”“目前还没有。不过,我奉命向星期一乘坐六点钟巴黎开往加尔
什那班火车的旅客进行调查。由于德·奥特莱男爵……”“我丈夫本人会回答您的,
先生。他现在在巴黎。”她原指望维克托会告辞,没想到他却接着问:
“德·奥特莱先生晚饭后常出去吗?”“很少出去。”“星期二和星期三……”
“那两天他头疼,确实出去走了一圈。”“昨晚,星期四晚上呢?”“昨晚,他有
事留在巴黎……”“不对,他回家来了。”“我睡着了。他回来后不久,我听到钟
敲十一点。”“十一点?那是凶杀发生前两小时。您可以肯定吗?”到此为止,男
爵夫人一直有礼貌地、不由自主地回答问题。此时,她突然直觉地感到发生了什么
事情,便瞥了一眼“便衣侦探维克托”的名片,冷冷地答道:
“我历来只肯定事实。”她仍不明白维克托是什么意思。“您跟他说话了吗?”
“当然说了。”“那么您完全醒过来了?”她脸一红,好像害羞似的,没有回答。
维克托追问道:“今早德·奥特莱男爵是几点走的?”“前厅大门关上时,我睁开
眼睛,看到时钟指着六点十分。”“他跟您说再见了吗?”这一下,她来火了。
“这是审讯吗?”“我们作调查,有时不得不冒昧地提些问题。最后一个问题
……”他掏出那顶灰鸭舌帽:
“您认为这是德·奥特莱先生的吗?”“是的。”她看了看那顶帽子说,“这
是一顶旧帽子,他多年不戴了,我收在一个抽屉底下。”这句对丈夫如此不利的回
答,她说得多么随便又多么坦诚。可是,另一方面,这种坦诚是否表明她在关键问
题上不会说谎呢?
维克托对冒昧打扰表示歉意,并说晚上再来,就告辞了。
他在门房找到看门女人,向她了解了一些情况,证明德·奥特莱夫人说的是实
话:男爵是在头天晚上将近十一点按铃要求开门的,第二天早晨六点钟又敲门离开
了。夜里没有任何人出入。这座房子里只有三套房间是出租的;别的房客夜间从不
出门,因此谁进谁出她不难知道。
“除你之外,别人能从里面开门吗?”“不可能。只有进我的房里才能开门,
而我的房门是锁着的,并且上了插销。”“德·奥特莱夫人早晨有时出门吗?”
“从不。都是老保姆安娜去采买。瞧,她正从便梯上下来。”“楼里有电话吗?”
“没有。”维克托走了出来,内心茫然,脑子里充满互相矛盾的念头。其实,不管
有多少理由对男爵不利,但他没有作案机会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因为他当时在妻
子身边。
维克托吃过午饭,又回到车站,去询问车站职员:
“德·奥特莱男爵今早是乘早班车走的吗?早班车乘客不多,他要是从这里走,
肯定会被人注意。”回答一致,十分明确:没有。
那么,他是怎样离开加尔什的呢?
整个下午,维克托都在向供货商、药店老板、当地行政机构以及邮局职员了解
德·奥特莱夫妇的情况。他发现这对夫妇不讨人喜欢。问来问去,自然问到他们的
房东、市参议员、木柴煤炭批发商居斯塔夫·热罗默那里。热罗默与男爵夫妇之间
的纠纷使当地人很开心。
热罗默夫妇有一座漂亮别墅,也建在高地上。维克托一进屋,就感到这家人的
生活舒适、富裕,但也发现这对夫妇不和、吵闹。他按了半天门铃,无人理睬,就
自己走进前厅,听到二楼有人在争吵、摔门。那是一个男人吵烦了,在低低地作解
释,和一个女人愤怒的尖叫声。只听那女人骂道:
“你是个酒鬼!是的,你是个酒鬼!市参议员居斯塔夫·热罗默先生是酒鬼!
你昨晚在巴黎干了什么?”“你很清楚,亲爱的,跟德瓦尔有个生意上的应酬。”
“显然,还有一群母鸡。我了解你那个德瓦尔,一个花天酒地的家伙!
那么,晚饭以后呢?上‘情女游乐场’去了,嗯?玩裸女去了!跳舞、喝香槟
去了!”“你疯了,昂里耶特!我再说一遍:我开汽车把德瓦尔送到絮莱斯纳去了。”
“几点钟?”“我也说不清……”“你当然说不清,你醉了。这大概是早晨三四点
钟的事。只是,你趁我睡着了……”接下来争吵变成了打斗,热罗默先生冲向楼梯,
跌跌撞撞下了楼,他妻子在后面追。到了前厅,他才发现有客人等着。客人马上表
示歉意:
“我按了铃……没人回答,我就冒昧……”居斯塔夫·热罗默年纪在四十左右,
脸色红润,颇为英俊。他笑起来:
“那么,您听见了?夫妻吵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昂里耶特是个好妻
子……到我书房里来吧……请问贵姓……? ”“便衣侦探维克托。”“啊!是调查
那可怜的莱斯柯老头的事吧?”“确切地说,我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房客德·奥特莱
男爵……”维克托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们相处怎么样?”“很不好。我们租给他
的那套房子,我和妻子曾住过十年。可他们不是跟你提要求,就是跟你打官司。法
院的送达员不断来送传票……都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比如,他们那套房间的第
二把钥匙,我明明交给他们了,他们硬说没收到!总之,都是为一些无聊的小事儿。”
“可最后还是打起来了。”维克托说。
“这么说您知道了?是的,打起来了。”热罗默先生笑着说,“我鼻子上挨了
男爵夫人一拳……我相信,她会觉得内疚的。”“她!会为什么事内疚?”热罗默
太太叫道,“她那个泼妇!那个毒婆娘!还老上教堂呢!……至于那个男的,侦探
先生,那是个坏男人,破了产,连房租都不付,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的模样漂
亮、可爱,给人以好感,就是嗓音嘶哑,似乎专为骂人和发怒用的。她丈夫不得不
劝她理智一点,提供了一些令人叹息的情况:男爵在格勒诺布尔破了产,在里昂干
过一些不光彩的勾当,总之,他过去干了不少营私舞弊的事情……
维克托没有再问下去,他告辞以后,听到里面又吵了起来。那女人尖叫着:
“你到底上哪里去了?你干什么去了……? 你这撒谎的家伙!”傍晚,维克托
来到体育咖啡馆,匆匆浏览了几份晚报,没有读到什么特别的消息。过了一会儿,
有人领着加尔什的一位先生和一位女士来见他。他俩从巴黎来,说在巴黎北站附近
看到德·奥特莱男爵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辆出租汽车里,司机座旁边的位子上放着两
只箱子。这是证据吗?维克托比谁都清楚,这类证据是靠不住的。
“不管怎么说,可以这么推理,”他想,“要么男爵带着国防债券逃往比利时
……有个女人与他同去,可能就是我在莱斯柯老头家窗口见到的那个漂亮女人;要
么这两个人提供的情况有误,他过一会儿就会乘常坐的那趟火车回到这里。如果是
那样,那就表明,尽管看上去他很可疑,这条线索却是错误的。”维克托在出站口
找到了瓦扬。
火车已经发出进站信号,不久就拐过弯驶过来了。火车停下后,下来三十来个
人。
瓦扬用胳膊肘碰了碰维克托,小声说:
“过来的那个人……深灰色外套……软帽……就是男爵。”三
维克托对男爵的感觉并不坏。他神态安详,脸色平静,没有丝毫不安。
绝不是十八小时前杀过人、被可怕的回忆所折磨、为眼下要干的事而焦虑、为
将来的结果而担惊受怕的人的面孔,而是一张按部就班做完一天工作的人的面孔。
他向车站职员点点头,然后就朝右边他家走去。他手里拿着一张拆叠的晚报,心不
在焉地敲着路边的栅栏。
维克托先在他后面远远跟着,然后加快脚步,几乎与他同时到达他家门口。到
了五层楼梯口,男爵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维克托问道:
“您是德·奥特莱男爵吧?”“有什么事,先生?”“想跟您谈一会儿……我
是便衣侦探维克托。”这话无疑是一个打击,他显得恐慌不安。他咬着牙关,费了
很大劲才镇定下来。
但这种反应一下就过去了。再说,这也是自然而然的,警察突然来访,就是最
老实的人也会觉得不安。
德·奥特莱夫人正在餐厅窗前刺绣,看到维克托进来,她一下站了起来。
“让我们单独谈谈,加布里耶尔。”丈夫吻过她之后说。
维克托说:
“今天上午我见过夫人了,她在场对我们的谈话只会有利。”“哦!”男爵说
道,并不显得吃惊。
男爵又指着报纸说:
“我刚刚读到您所进行的调查,侦探先生,也就得知了您的名字。我猜测,您
是要问我一些情况,因为我是买月票的乘客,常乘六点钟这趟车,是吧?我马上就
可以告诉您,我不记得星期一是跟谁坐在一起,也没有注意到任何可疑现象,更没
有看见什么黄信封。”德·奥特莱夫人气愤地插话道:
“侦探先生想知道得更多,玛克西默。他想知道昨夜,加尔什发生谋杀案时你
在哪里。”男爵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维克托拿出灰鸭舌帽,说:
“这是凶手戴的帽子,他把它扔到隔壁院子里。上午德·奥特莱夫人说这是您
的帽子。”德·奥特莱纠正道:
“确切地说,它曾经是我的,放在前厅壁橱里,对不对,加布里耶尔?”“是
的,放在那里有两星期左右。”“我把它扔进垃圾箱有一个星期了,一起扔的还有
一条虫蛀的围巾。也许是哪个流浪汉捡走了。您还想问什么,侦探先生?”“星期
二和星期三晚上,在您不在家的时刻,有人看见一个头戴这顶帽子的人在‘破窝’
附近转悠。”“我那两天头疼,出去散步,不在那一边。”“那么是在哪儿呢?”
“在通往圣克卢的公路上。”“您碰到什么人了吗?”“可能碰到了。不过,我没
留意。”“昨天,星期四晚上,您是几点钟回来的呢?”“十一点,我在巴黎吃的
晚饭。我回到家时,我妻子睡觉了。”“据夫人说,你们说了几句话。”“你认为
是这样,加布里耶尔?我记不清了。”“是的,是的。”她走近他,“你想一想…
…你还吻了我,说出来也不是丑事……只是我求你,别再回答这位先生问的事情了。
这样的问话多么无聊,真是不可思议!”她的脸色变得严厉起来,那下垂的腮帮和
酒糟鼻更红了。
“这位先生是在执行公务,加布里耶尔,”男爵说,“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协助
他。侦探先生,您问我早晨什么时刻离家?是六点钟左右。”“您是乘火车走的吗?”
“是的。”“可是,车站职员都没有看见您。”“我到车站时火车刚开走。遇到这
种情况,我通常都到塞弗尔站去搭车,只要走二十五分钟就行了。我有月票,可以
从那里上车。”“那儿的人认识您吗?”“不如这儿熟,那个站的旅客比这儿多得
多。我坐的那个包厢只有我一个人。”他毫不犹豫地作了回答。他说得很确定,很
合乎逻辑,让人不能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至少暂时承认。
“您明天能陪我去巴黎吗,先生?”维克托问道,“我们一块去见见昨晚跟您
一起吃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