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侦探4 死亡终局-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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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表情——一时的恐惧和了解的闪现。她可能看错了吗?她这么确定她所看见的?毕竟,她的视力模糊…… 是的,她确定。那其实算不上什么表情,只是整个身子突来的紧张——发硬——僵直。她散漫的话语对一个人,只对一个人有意义——错不了的事实真相……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死亡终局第十九章。 夏季第二个月第十五天。一。 “现在这件事摆在你眼前,雷妮生,你怎么说?” 雷妮生怀疑地看看她父亲,又把眼光转向亚莫士。她感到头脑沉闷、发呆。 “我不知道。” 这句话从她唇间滑了出来。 “在正常的情况之下,”应贺特继续说:“就有足够的时间商讨。我有其他的亲戚,我们可以挑选,直到选中一个最适合当你丈夫的为止。但是生命无常——是的,生命无常。” 他的声音颤摇起来。他继续说:“这件事面临的情况就是这样,雷妮生。今天我们三个都面临死亡的威胁:亚莫士、你、我。下一次死神出击的对象是我们之中哪一个?因此我有必要把事情料理妥当。如果亚莫士出了什么事,你,我唯一的女儿,将需要有个男人站在你身旁,与你共享继承权同时执行我的财产所附带的义务,这项义务是不能由妇女来执行的。因为谁晓得我什么时候会离你而去?关于索贝克的孩子的监护托养问题,我已经在我的遗嘱里安排好了,如果亚莫士不再活在人间,将由贺瑞执行——还有亚莫士的孩子的监护权也是一样——因为这是他的意愿——是吧,亚莫士?” 亚莫士点点头。 “贺瑞一向跟我非常亲近,他就如同是我的家人一样。” “不错,不错,”应贺特说:“不过事实上他仍然并不是家人之一。卡梅尼就是。因此,一切考虑过后,他是目前所能找到最适合雷妮生的丈夫。所以,你怎么说?雷妮生?” “不知道,”雷妮生重复说。 她感到极为疲倦。 “他人长得英俊、健壮,这你同意吧?” “噢,是的。” “可是你不想嫁给他?”亚莫士柔声问道。 雷妮生感激地看了她哥哥一眼。他是如此的决心要她不要被催促而去做她不想做的事。 “我真的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她匆匆接下去说:“我知道,这样说是笨,但是我今天真是笨。是因为——因为紧压在我们头上的紧张气氛。” “有卡梅尼在你身旁,你就会感到受到保护。”应贺特说。 亚莫士问他父亲:“你有没有考虑过贺瑞是雷妮生的可能丈夫人选?” “这,是的,是个可能……” “他的妻子在他还是个年轻小伙子时就去世了,雷妮生很了解他而且喜欢他。” 雷妮生坐在那里有如坠入梦中,两个男人继续谈着。他们正在商谈的是她的婚姻,亚莫士企图帮她选择她自己想要的,但是她感到她自己就像泰娣的木偶一样没有生命。 随后,她猝然开口,甚至不听他们正在说些什么就打断他们的话说:“既然你认为是件好事,我愿意嫁给卡梅尼。” 应贺特满意地叫了一声,匆匆走出大厅。亚莫士走向他妹妹,一手搁在她肩头上。 “你想要这项婚姻吗,雷妮生?你会快乐吗?” “为什么我不会快乐?卡梅尼英俊、欢乐而且仁慈。” “我知道,”亚莫士仍然显得怀疑、不满意:“可是你的幸福才是重要的,雷妮生。你不应该让父亲催促你匆忙做你不想做的事。你知道他是怎么样的。” “噢,是的,是的,一旦他想到什么,我们就都得听他的。” “不见得。”亚莫士坚决地说:“除非你自己情愿,我这次是不会听他的。” “噢,亚莫士,你从没站出来跟父亲对抗过。” “但是这件事我要站出来。他无法强迫我同意他而且我不会这样做。” 雷妮生抬起头看他。他往常犹豫不决的脸色现在是多么的坚决、果断! “你对我真好,亚莫士,”她感激地说:“不过其实我并不是在逼迫下屈服。这里的往日生活,我这么乐于回来重享的生活。已经过去了。卡梅尼和我将一起创造新生活,过着美满的夫妻生活。” “如果你确定——” “我确定,”雷妮生说,同时深情地对他微笑,走出大厅,来到门廊上。 她从那里越过庭院。卡梅尼正跟泰娣在湖边玩耍。雷妮生静静地走近,望着他们,他们仍然不知道她的来到。如同往常一般快乐的卡梅尼,好像玩得跟孩子一样开心。雷妮生心里一暖。她想:“他会做泰娣的好父亲。” 后来卡梅尼回过头来,看到她,笑着站直了身子。 “我们让泰娣的玩偶当了祭祀业司祭,”他说:“让他主持坟墓的祭典,献上供品。” “他的名子是马瑞普大,”泰娣说。她一本正经:“他有两个孩子和一个像贺瑞一样的书记。”卡梅尼笑出声来。 “泰娣非常聪明,”他说:“而且健康、美丽。” 他的目光从孩子身上移往雷妮生,雷妮生从他爱抚的眼光中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的——有一天她会帮他生下来的孩子。 “这令她有点兴奋——然而却又同时随带着一阵突来的刺骨懊悔。她真希望这时在他眼中看到的只有她自己的影像。
她想:“为什么他不能看到的只是雷妮生?” 然后,这种感觉消失,她温柔地对他微笑。 “我父亲跟我说过了,”她说。 “而你同意?”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我同意。” 决定性的话已经出口;这就是结局。一切已成定案。她真希望她不是感到这么疲惫、麻木。 “雷妮生?” “什么事,卡梅尼。”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泛舟尼罗河上?这是我一直想跟你一起做的事。” 他会这样说可真古怪。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心里想的是一艘直角帆船、尼罗河、以及凯依带笑的脸。而如今她已经忘了凯依的脸,取而代之的,是卡梅尼的脸,他坐在尼罗河上的帆船里,对着她的眼睛笑。 那是死亡。那是死亡对你造成的结果。“我感到这样,”你说。“我感到那样”——但是你只是说说而已,你其实什么感觉都没有。死者已矣。没有所谓的酷似…… 对了,可是还有泰娣。生命以及再生的生命,如同河水泛滥把旧的作物卷走,为新的作物备好土地。 凯伊特说过:“这屋子里的女人必须站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毕竟,她是什么?只不过是这屋子里的女人之一——不管是雷妮生或是另外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然后,她听见卡梅尼的声音——紧急,有点困扰。 “你在想什么,雷妮生?你有时候这么出神……你愿跟我一起泛舟尼罗河上吗?” “是的,卡梅尼,我愿跟你去。” “我们带泰娣一起去。”二。 就像是梦,雷妮生心想——帆船、卡梅尼,她自己和泰娣。他们逃离了死亡以及死亡的恐惧。这是崭新生活的开始。 卡梅尼说着话,而她精神恍惚地应答着…… “这就是我的生活,”她心想:“无可逃避……” 然后,困扰起来;“但是为什么我对自己说‘逃避’?我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然后她的眼前再度浮现墓旁的小石室,她一脚拱起,手托着下巴坐在那里…… 她想:“但是那是在生活之外的。这才是生活——如今已无可逃避直到死去……” 卡梅尼把船泊好,她上岸去。他把泰娣抱上岸。孩子紧紧攀住他,绕在他脖子上的手把他戴着的护身符的线弄断了。
护身符掉到雷妮生脚上。她把它捡起来。是金银合金的安卡神像。 她懊恼地低叫一声。 “弄弯了。对不起。小心”——卡梅尼从她手中接过去——“可能会断掉。” 然而他强而有力的手指,把它进一步弄弯,故意把它折成两半。 “噢,你看你干了什么?” “拿一半去,雷妮生,我拿另一半。这是我们之间的信物——我们是一体的两半。” 他递给她,就在她伸手去接时,她的脑子里有什么在骚动,她突然抽了一口气。 “怎么啦,雷妮生?” “诺芙瑞。” “你这是什么意思——诺芙瑞?” 雷妮生快速、确信地说。 “诺芙瑞珠宝盒里那个破裂的护身符。是你给她的……你和诺芙瑞……现在我明白一切了。为什么她那么不快乐。
而且我知道是谁把那珠宝盒放在我房里了。我知道了一切……不要对我撒谎,卡梅尼。我告诉你,我知道了。” 卡梅尼没有抗辩。他站在那里,两眼直视着她,他的目光坚定不移。当他开口时,他的声音凝重,他的脸上首度不见微笑。 “我不会对你撒谎,雷妮生。” 他停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整理他的思绪,略皱眉头。 “就一方面来说,雷妮生,我高兴你知道了——尽管事情并不尽如你所想的。” “你把断裂的护身符给她——就像你给我一样——做为你们是整体的两半的信物。这些是你说的。” “你在生气,雷妮生。我很高兴,因为这表示你爱我。
不过,我还是必须让你了解。我并没有把护身符送给诺芙瑞。
是她给我的……” 他停顿下来。 “或许你不相信我,但是这是真的。我发誓这是真的。” 诺芙瑞阴沉、不悦的脸在她眼前浮现。 卡梅尼急切、孩子气地继续说下去…… “试着了解,雷妮生。诺芙瑞非常漂亮。我受宠若惊。
谁不会呢?但是我从没真正爱过她——” 雷妮生感到一阵古怪的痛惜。是的,卡梅尼是不爱诺芙瑞——但是诺芙瑞爱卡梅尼——非常痛苦、绝望地爱过他。
那天早上就在尼罗河岸的这个地点上她跟诺芙瑞谈过话,向她示好。她记得十分清楚,当时那个女孩所散发出来的恨与悲惨的黑暗面。个中原因如今是够清楚的了。可怜的诺芙瑞——一个大惊小怪的老头子的情妇——她的心因爱上一个对她不关心的英俊、欢乐、无忧无虑的年轻人而一点一滴地枯萎。 卡梅尼急切地继续说:“难道你不明白吗,雷妮生,我到这里一看到你就爱上了你?从那一刻开始我心里想的便只有你一个人?诺芙瑞看得够清楚的了。” 是的,雷妮生心想,诺芙瑞是看出来了。诺芙瑞从那时开始就恨她——雷妮生并不感到想责怪她。 “我那时甚至不想写那封给你父亲的信。我不想再做任何跟诺芙瑞的计谋有关的事。但是这很困难——你必须试着了解这很困难。” “是的,是的,”雷妮生不耐烦地说:“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诺芙瑞。她非常不快乐。我想,她非常爱你。” “哦,我并不爱她。”卡梅尼不耐烦地说。 “你真残忍,”雷妮生说。 “不,我是个男人,如此而已。如果一个女人选择为我而让自己过得悲惨,这令我感到困扰,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我并不想要诺芙瑞。我要你。噢,雷妮生,你总不能为此生我的气吧?” 她不自禁地微微一笑。 “不要让死掉的诺芙瑞在我们活着的人之间制造麻烦。
我爱你,雷妮生,而且你也爱我,这才是重要的。” 是的,雷妮生心想,这才是唯一重要的…… 她看着卡梅尼,他站在那里,头微微倾向一边,欢乐、自信的脸上带着恳求的表情。他看起来非常年轻。 雷妮生心想:“他说的对。诺芙瑞死了而我们还活着。
我现在了解了她对我的恨——我很抱歉她受苦——但是那不是我的错。而且也不是卡梅尼的错,他爱的是我不是她。这种事是会发生。” 在河堤上玩的泰娣跑过来,拉着她母亲的手。 “我们现在回家好吗?妈——我们回家好吗?” 雷妮生深深叹了一口气。 “好,”她说:“我们回家。” 他们向屋子走去,泰娣跑在他们前头一点。 卡梅尼满意地叹了一声。 “你真大方,雷妮生,而且可爱。我们之间一切照旧吧?” “是的,卡梅尼。一切照旧。” 他压低声音。 “在那尼罗河上——我非常快乐。你也快乐吗,雷妮生?” “是的,我快乐。” “你看起来是快乐。但是你好像在想着很远很远的什么事情。我要你想我。” “我是在想你。” 他拉着她的手,她没有抽回来。他轻声非常温柔地唱着:“我的情人就像波斯树……” 他感到她的手在颤抖,听到她呼吸增快,终于感到心满意足……三。 雷妮生把喜妮叫到她房里。 喜妮勿匆忙忙走进来,看到雷妮生站在打开的珠宝盒旁,手里拿着那断裂的护身符,脚步突然停了下来。雷妮生一脸怒气。 “你把这珠宝盒放进我房里,可不是吗,喜妮?你想要我发现这护身符。你想要我有一天——” “发现谁执有另一半?我明白你已经发现了。哦,知道总是好的,不是吗,雷妮生?” 喜妮恶意地大笑。 “你想要这项发现伤害到我,”雷妮生说,她仍然怒气冲天:“你喜欢伤害人,不是吗,喜妮?你从不直接了当的说话。你等着,等着——直到最佳时机来到。你恨我们所有的人,不是吗?你一直都恨我们。” “你说的是什么话,雷妮生!我相信你不是有心的!” 然而现在喜妮的话声中已经没有哭诉的味道,只有狡狯的得意。 “你想要在我和卡梅尼之间制造麻烦。告诉你,不会有任何麻烦。” “你真是非常好,非常体谅,我确信,雷妮生。你跟诺芙瑞相当不同,可不是吗?” “我们不谈诺芙瑞。” “是的,或许是不谈的好。卡梅尼幸运,而且长得好看,不是吗?我的意思是说,他真幸运,诺芙瑞死的正是时候。
她可能为他惹上很多麻烦——在你父亲那方面。她不会喜欢他娶你——不,她一点也不会喜欢。事实上,我想她会想办法阻止。我相当确信她会。” 雷妮生极为厌恶地看着她。 “你的舌头总是带毒,喜妮,就像毒蝎子一样刺人。但是你无法让我不快乐。” “那不是好极了吗?你一定爱得很深。噢,卡梅尼是个英俊的年轻小伙子——他知道怎么唱非常动听的情歌。他总是得到他想要的,从不畏惧。我羡慕他,我真的羡慕他。他总是看起来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