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坡血案-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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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木匠中心正门外面有一个相当宽敞的停车场,后门前面的庭院则是草坪,草坪
上还种了一些观赏用的植物。中心用铁丝网把庭院和外面的马路隔开,铁丝网的一端还
有一扇铁栅门,不过那扇闩非常矮,连小孩子都能轻易翻越。
三人相继翻过那扇铁栅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员工专用的侧门,这时,一道手电筒的
灯光从挂在窗户的窗帘上面扫过去,三人心里都不约而同感到毛毛的。
这个假日木匠中心有三个人口,分别是正门、后门和中间的员工专用侧门,员工专
用侧门同时也是安全门。这时,只见体格壮硕的山本七郎就在员工专用门外等着。
“山本,只有一个小偷?”
“好像是。如果是一对一的话,我倒是不怕他,就怕他手里拿了什么武器,万一把
他逼急,狗急跳墙的话,那可就不好玩了。”
四人正在谈话之际,建筑物里依旧有人走来走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差不多五分钟前来到这儿,因为看到门开着,打算直接走进去,结果就发现有
人拿着手电筒在里面走来走去,我吓了一跳,这时,阿信也来了。我心想如果是你们两
个在里面的话,应该会开灯啊!于是我就守在这里,叫阿信出去找你们。”
“好吧!我们四个人一起冲进去,万一不行的话,就赶紧打一一○报警。”
就在这个时候,建筑物内部的角落忽然传来一声大叫,紧接着是男子的呻吟声。四
人一听,不禁面面相觑。
“喂!趁现在冲进去吧!”
在一阵叫嚣下,四个人一起冲进建筑物,香川信治郎机灵地把所有的电灯开关全部
打开,场内立刻亮如白昼。
当仓持六助看到一名陌生男子站在一支锦鲤旗帜对面的时候,立刻跳进办公室里拨
一一○报警。
那名陌生男子蓄着长发、整张脸都埋在胡须里,看不出到底有多大年纪。不过从他
的穿着看来,应该是挺年轻的。
只见他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握着一把尖锐的扁钻。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山本七郎一边喊话,一边向前跨出一步。
但是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时,整个人僵直地站在原地。
陌生男子站立的地方是假日木匠中心附设的焚烧炉卖场。虽然这里摆设的焚烧炉主
要是给一般家庭使用,不过也有三个非常大的焚烧炉被放在这里当装饰用。
此时,其中一个大的焚烧炉旁边放着一个大纸箱,纸箱里面露出一名男子的身体,
因为那个男子是趴着的,所以看不到他的脸。
可是从男子身上穿的泛旧毛皮衣领,以及非常老旧的皮夹克来看,立刻可以知道他
就是这里的经理——吉泽平吉。
山本七郎一见经理的皮夹克背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喉咙来。
站在山本七郎背后的早濑藤造和仓持六助看到满脸胡子的年轻人手中握着一把染血
的扁钻,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我们经理是……你用这把扁钻杀死的?”
原本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的年轻人闻言,不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下一秒钟,他立刻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便把手中的扁钻扔到地上,然后用两手捂住
自己的脸,一个劲儿地嚎陶大哭起来。
距离这里最近的派出所员警赶到时,他们随即用手铐铐住年轻人的双手。年轻人只
是一脸木然,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哭了,只露出一副虚脱、神情呆滞的模样。
不在场证明
“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法眼铁也?是他本人招供的吗?”
“不。金田一先生,事实上他本人一直保持缄默,我们是从别处知道他的身份。”
警政署搜查一课的加纳警官在玉川警局的侦查室,向金田一耕助、小雪解释道。
“我先把这些状况说明一下。”
负责搜查这桩命案的栗原警官从椅子上探出身体说。
“因为前天那件案子的关系,从昨天早上起,我们便开始调查吉泽平吉身边的一些
状况。后来又发生这起命案,我们更仔细搜查被害人位在弦卷町的公寓,没想到竟从被
害人桌子底下的秘密抽屉里找出这些东西……”
栗原警官说着,将五张邀请函并排放在桌上,金田一耕助一看到这些邀请函不禁大
吃一惊,因为这些跟秋山浩二、佐川哲也收到的邀请函一模一样,只是上面没有写上收
件人的名字。
“除了这些邀请函之外,还有五张信封。”
栗原警官拿出的五个信封里面都印有秋山浩二和佐川哲也的名字,而且不论是邀请
函上的文字还是信封上的文字,全部是用打字机打出来的字体。
高轮警局甲贺警官在一旁接着说道:
“看来,策划前天那场聚会的人应该是吉泽平吉,他不知道上哪儿去印了这些东西,
并且分别把这些邀请函寄给秋山、佐川、原田、加藤和自己。由于他多印了五张,为了
怕被人发现,便把这些东西藏在桌子里的秘密抽屉中,没想到他还来不及处理完这些东
西就惨遭杀害了。”
栗原警官插话道:
“这些信件上的文字都是用打字机打的,虽然假日木匠中心里面没有这种机器,不
过总公司三荣兴业却有。所以,我们不排除他特地到总公司打这些文件的可能性。”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金田一先生,我想这里面一定还有幕后主使者,他只是利用吉泽平吉把这些人聚
在一块儿罢了。”
“你知道这位幕后主使者是谁吗?”
“不知道,不过听说本条会馆的伊东俊吾经理曾经告诉过秘书石川镜子,本条社长
非常关心‘发怒的海盗’的聚会,还说要尽量给他们方便,但是因为本条社长已经遇害,
我们无法确认这件事情的真伪。”
金田一耕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事情般说道:
“对了,听说本条直吉坠楼死亡的事,警方认为他杀的成份比较大?”
“是的。”
开口说话的是加纳警官。
“本条直吉死得相当凄惨,不但头盖骨整个碎裂,后脑还有被钝器猛击的伤痕。我
们怀疑凶手先敲昏他,再把他从楼上扔下去。没想到,本条直吉在往下坠落的那一瞬间
居然醒过来,因此才会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原来如此,凶手竟然使用这么复杂的行凶手法。”
金田一耕助神色黯然他说道:
“那么,从本条直吉昏迷到他实际坠楼身亡的时间相差多久?”
“这个嘛……我们目前还没有办法判断,不过照理说,两者应该相差不久才对。”
说到这里,加纳警官突然发现什么似他说道:
“哎呀!真是对不起。我们不该在夫人面前说这些可怕的事情。那么,栗原,你把
昨天晚上逮捕那名少年的经过说一下吧!”
“是的。”
栗原点点头后,开始说:
“令郎被逮捕之后,一句话也不说。我们问他姓名、年龄,他也不回答,这对我们
来说可真是十分棘手。
就在这个时候,我找到那些邀请函……就是‘发怒的海盗’聚会的邀请函,所以立
刻联络高轮警局的甲贺,看是不是能请四位成员中的其中一位来这里协助警方办案,没
想到这些人一听到吉泽平吉出事的消息,全都面色凝重地赶来了。”
小雪其实也算是“发怒的海盗”的成员之一,可是她听了吉泽平吉遇害的消息后,
却一点也不为所动。或许她现在只担心铁也吧!
她虽然很希望这些办案人员能快一点谈到有关她孩子的事情,然而在这种场合下,
她只能一再克制自己的情绪,这也是所有搜查人员佩服她的一点。
在这些搜查人员当中,只有加纳警官见过小雪(事实上是由香利)和阿敏的奇怪结
婚照,当时小雪和由香利都非常清瘦,不像现在的小雪已经是个非常成熟的女人。所以,
恐怕连“发怒的海盗”的成员们,也认不出现在的由香利就是以前的小雪吧?
“然后呢?”
金田一耕助代替小雪问栗原警官。
“那四个人一见到令郎立刻有强烈的反应,尤其是佐川哲也,他露出相当吃惊的表
情,在我们的追问下,他才说出令郎的身份。”
“但是佐川为什么会认识少夫人的孩子呢?”
“听说令郎在高中时代曾是足球选手,佐川是足球迷,再加上他的名字‘哲也’和
‘铁也’(日语)的发音十分接近,因此他对令郎印象深刻。”
“既然铁也是在犯罪现场被逮捕的,那么杀人的嫌疑非常大喽?”
这又是金田一耕助提出的问题。
“不,这件事情越来越奇怪……”
加纳警官摇摇头,苦笑着说:
“栗原,你把这当中的情形说明一下。”
“是,从当时现场的状况来看,铁也应该是凶手,但是随我一同前去验尸的法医却
说这件事情很奇怪。”
“很奇怪?”
“他说死者已经死亡超过一个钟头了。”
“你们赶到的时间是……”
“正好九点钟,法医说死者虽然已经死亡超过一个钟头,但如果说现在才拔出扁钻
的话,血液当然会流出来。”
这个说明引起金田一耕助的兴趣。
“这么说来,这件事另有隐情喽?”
“嗯,吉泽平吉今天六点就离开假日木匠中心,那里的工作人员是在七点钟才陆续
离开,只剩下当班的仓持六助留守。但是仓持七点五分也离开中心,去了附近的澡堂。
所以从那时候起,中心应该是空无一人。不过后来我们从死者的口袋里发现中心的钥
匙……”
“所以在仓持六助去了澡堂之后,吉泽平吉又回到中心,并且被人用扁钻从背后刺
杀身亡?”
“是的,法医推断凶手行凶的时间应该是七点到八点之间。”
“那么铁也被人发现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八点五十分。”
“这么说,如果铁也是凶手,他可能已经在命案现场停留半个钟头或是一个钟头以
上的时间?”
“嗯,不过那里的工作人员都很同情铁也,认为他应该不是凶手。对了,有件事忘
了报告,那把扁钻是假日木匠中心贩卖的东西,卖场就在行凶现场的附近,而且假日木
匠中心贩卖的每一支扁钻都装在塑胶袋里,只有一个破掉的塑胶袋掉落在死者身旁。”
这些报告越来越让金田一耕助感兴趣。
“照这情形看来,吉泽平吉很可能本来正在和凶手说话,后来却被凶手以现场的扁
钻刺杀……所以说,凶手应该是他认识的人。”
“那么,凶手会不会就是利用吉泽平吉举办聚会的幕后主谋呢?”
“金田一先生!”
加纳警官突然全身颤抖他说道:
“这么说来,这位幕后主谋者都是先利用别人为他做事,然后再杀这个人灭口吗?”
“或许吧!唉……为了避免凶手食髓知味,再度犯下凶案,我们一定要早一步遏止
凶手的残暴行径。”
此时,那张骇人的人头幻灯片和高亢的诅咒声音,不只回荡在金田一耕助的脑海里,
也同样出现在现场负责搜查人员的脑际。
(你们将被诅咒!你们将被诅咒……)
被诅咒的五个人中,现在已经有一人应验了这个诅咒。
金田一耕助摇摇头,企图振作起来。
“对了,被害人身边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有的。听说被害人非常重视一本小册子,总是把它放在上衣口袋里,如今那本重
要的小册子不见了。”
“是铁也拿走的吗?”
“他没有拿。后来我们也派人在假日木匠中心内部寻找过那本小册子,只是到目前
为止仍没有任何发现,因此我们认为可能被凶手拿走了。此外,我们还握有许多有利于
铁也的证词,比方说行走路径……”
“你们知道铁也的行走路径?”
“从小田急的千岁船桥坐车到中心只需五分钟,我们派人去那个车站调查,根据一
位总是在那儿排班的计程车司机说,昨天晚上八点多左右,他曾经载一名年轻人到世田
谷的马事公苑。我们让这名司机指认铁也,结果司机说铁也就是他所载的那名少年。
据说铁也在马事公苑前面下车之后,便步行到世田谷大道的一家电器行询问三荣假
日木匠中心怎么走,店员告诉他现在去那里路上非常暗,要他小心一点,于是铁也买了
一把手电筒。那名店员还记得那是八点十二分发生的事。”
“那个时刻被害人不是已经死亡了吗?”
“嗯。根据千岁船桥站员的证词,那名少年是从新宿方面驶来的电车下车的,因为
他外形非常特殊,所以大家都对他印象深刻。”
“所以在吉泽平吉遇害的时间里,铁也有不在场证明?”
“是的,这就是我想说的,只可惜当事人却不愿开口表示任何意见。我们只是想要
了解那段时间他为什么要去假日木匠中心,以及从六点到八点十二分这段期间,他在什
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可是他却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他是不是在包庇什么人?”
“或许吧!因此我们希望法眼夫人能跟我们合作,劝令郎说出实情。”
小雪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因此所有的搜查人员都退下,只让待在拘留所里的铁也单
独跟小雪见面。
铁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当他被带到侦讯室之后,根本不愿瞧他母亲一眼,在两人相对的半个钟头里面,他
一句话也不说。
小雪并不像其他母亲一样,只是一味地哭哭啼啼。她不断要求铁也开口告诉警方这
一切的经过,可是铁也只是冷冷地背对着他的母亲,绝望的眼底透出错综复杂的情感。
“铁也,我只希望你能说出实情。从今年二月起,你仿佛变了一个人,你究竟遇到
什么事,快告诉妈妈啊!”
就在这个时候,铁也冷漠的脸庞突然起了很大的变化,只见他双唇止不住地颤抖着,
好像想说些什么,却又一直紧咬双唇,努力压制自己不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