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普尔小姐9 黑麦奇案-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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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然后紧张兮兮地移开视线。 “督察,我恐怕记不得了。” “也许你曾去找佛特斯库太太?” 杜博斯猛然说: “不,不,我没有。我根本没有走近房舍。” “那你去哪里?” “噢,我——沿着大路走到‘三鸽园’,然后回头,由高尔夫球场回来。” “你确实没到紫杉小筑?” “确实没有,督察。” 督察摇摇头。 他说:“得了,杜博斯先生,你不如跟我说实话。你去那边可能有几个清白的理由。” “告诉你,我那天没去看佛特斯库太太。” 督察站起身。 他用愉快的口吻说:“杜博斯先生,你知道,我们可能要你作口供,你供述时有权请律师到场,这样你能得到较佳的忠告。” 杜博斯脸色发白,泛出病恹恹的青色。 他说:“你在威胁我,你在威胁我。” 尼尔督察忿然说:“不,不,没有这回事。我们不能这么做的。正相反,我是向你指出你有某种权利。” “告诉你,我和这些事没有牵连!没有牵连。” “得了吧,杜博斯先生,那天四点半左右你在紫杉小筑。
有人从窗口往外看,碰巧看见你。” “我只到花园,没走进屋里。” 尼尔督察说:“你没有?你敢保证?你没从侧门进去,上楼到佛特斯库太太的起居室?你是在书桌前找东西吧?” 杜博斯绷着脸说:“我猜你拿去了。阿黛儿那个笨爪把信留着,后来——她发誓说烧掉了——可是她说话表里不一。” “杜博斯先生,你不否认你是佛特斯库太太的密友?” “不,我当然不否认。你都拿到那些信了,我怎能否认呢?我只想说,你们用不着从中寻找邪恶的意义。别以为我们——她——曾起意要除掉雷克斯·佛特斯库。老天,我不是那种男人!” “说不定她是那种女人呢?” 维维安·杜博斯嚷道:“胡扯,她不是也被杀了吗?” “噢,是的,是的。” “我们若相信杀她丈夫的人也杀了她,不是合情合理吗?” “可能是,可能是。不过还有别种答案。例如——这纯粹是假设,杜博斯先生。佛特斯库太太可能杀了她丈夫,而他死后,另外一个人觉得她会带来危险。这个人也许没帮助犯案,却至少鼓励过她,或者提供了她犯案的动机。你知道,她对那人可能有危险性。” 杜博斯结结巴巴地说: “你不——不——不能罗织罪名来指控我。你不能。” 尼尔督察说:“她立过遗嘱,你知道。她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你,一切财物都由你继承。” “我不要钱。我一文都不要。” 尼尔督察说:“当然啦,数目其实不多。有珠宝,有皮毛衣物,但是我想现金不多。” 杜博斯瞪着他,下巴往下垂。 “不过我以为她丈夫——” 他突然住口。 尼尔督察说:“你以为,杜博斯先生?”如今他的声音硬如钢铁。“很有趣,我怀疑你知不知道雷克斯·佛特斯库遗嘱的内容——” 尼尔督察在高尔夫旅社约谈的第二个人是吉拉德·莱特先生。吉拉德·莱特先生瘦瘦的,知识程度高,是颇为优秀的青年。尼尔督察发现他的体型跟维维安·杜博斯有点相像。 “有什么事要我效劳,尼尔督察?”他问道。 “莱特先生,我想你大概能提供我们一点小资料。” “资料?真的?似乎不太可能。” “和紫杉小筑最近的事变有关。你当然听说了吧?” 尼尔督察问话含有一点讽刺的意味。莱特先生神气十足地笑一笑。 他说:“‘听说’一辞用得不恰当。报上尽是这个消息,几乎不登别的。我们的报界简直残忍得不可思议!现在是什么时代嘛!一方面猛制造原子弹,一方面报纸又喜欢报导残酷的命案!不过你说你有话要问我。真的,我想不出是什么话。我对紫杉小筑的命案一无所知。雷克斯·佛特斯库被杀的时候,我正在男人岛。” “事发后不久你就来这儿了吧,莱特先生?我想你收到爱兰·佛特斯库的电报。” “我们的警察无所不知,对不对?是的,爱兰拍电报叫我来,我当然立刻赶来。” “听说你们马上要结婚了?” “对的,尼尔督察,但愿你不反对。” “这完全是佛特斯库小姐的私事。听说你们交往了一段时间?大概六七个月吧?” “不错。” “你和佛特斯库小姐订了婚,佛特斯库先生不同意,通知你说他女儿若违背父命结婚,他不打算给她钱财。就我所知,你立即解除婚约离去。” 吉拉德·莱特露出怜悯的笑容。 “尼尔督察,这种说法太露骨了。事实上,我为政治观点而牺牲。雷克斯·佛特斯库是最差劲的资本主义者。我自然不能为钱舍弃政治信念。” “可是你不反对娶个刚继承五万英镑的太太?” 吉拉德·莱特露出满意的笑容。 “才不呢,尼尔督察。这笔钱要用来为社会谋福利。不过你绝不是来这儿跟我讨论财物状况——或者政治信念的吧?” “不,莱特先生,我要跟你谈一个简单的实际问题。你知道,阿黛儿·佛特斯库太太在十一月五日下午死于氰化物中毒。” “既然那天下午你在紫杉小筑附近,我想你可能看到或听到和案情有关的事实。” “你凭什么相信我当时在紫杉小筑附近?” “莱特先生,那天下午你四点一刻离开旅社。走出旅馆后,你沿着大路往紫杉小筑的方向走。我自然猜想你要去那边。” 吉拉德·莱特说:“我想去,可是我觉得这样没什么意义。我已经约好六点钟要在旅社和佛特斯库小姐爱兰见面。
我沿着大路叉出来的一条巷子漫步,六点以前回到高尔夫旅社。爱兰并未如约前来。在那种情况下是很自然的。” “莱特先生,你散步有没有人看见你?” “我想大路上有几辆车由我身边超过去。我没看见熟人,你大概指这个意思吧。巷子比板车小径好不了多少,泥泥泞泞,不适宜行车。” “那么,从四点一刻你走出旅馆到六点你回来的这段时间,你的行踪只有你自己的话可作为凭证吗?” 吉拉德·莱特继续露出优越十足的笑容。 “督察,对我们双方来说都很恼人,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尼尔督察柔声说: “假如有人说他们由梯台窗口往外看,望见你四点三十五分左右在紫杉小筑的花园里——”他停下来,不把话说完。 吉拉德·莱特扬起眉毛摇摇头。 他说:“那时候能见度很差。我想谁都不可能看清楚。” “你认不认识维维安·杜博斯先生?他也住在这儿。” “杜博斯,杜博斯?不,我想不认识。是不是那位高高瘦瘦、喜欢穿小山羊皮鞋的男子?” “是的,他那天下午也出去散步,也走出旅馆,经过紫杉小筑。你没在路上瞥见他?” “不,没有,我想没有。” 吉拉德·莱德第一次显得有点担心。尼尔督察思虑道: “那天下午不宜散步,何况是天黑后的泥泞小巷。奇怪,大家的活力怎么如此充沛。” 尼尔督察回到小筑,海依巡佐志得意满地问候他。 他说:“长官,我替你查到黑画眉的事了。” “真的?” “是的,长官,是在馅饼里发现的——留来星期天晚餐吃的冷馅饼。有人在食品室或别的地方找到那个馅饼,把面包皮拿掉,取出里面的小牛肉,你猜他们放什么进去?几只由园丁席棚拿来的死画眉鸟。真是下流的把戏,对不对?” 尼尔督察说:“这可不是国王的一道豪华大菜吗?” 他任由海依巡佐在身后瞪大了眼睛。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黑麦奇案。18。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等一下,这局单人桥牌快要打出结果了。” 她把“国王”和各种“辎重”移入空地,把红7放在黑8上面,在基地堆摆上黑桃4、5、6,又迅速移动几张牌,然后身子往后靠,满意地叹息一声。 她说:“双J,不常出现的。” 她心满意足地仰靠着,抬眼看看壁炉边站立的姑娘。 “原来你就是兰斯的太太,”她说。 派蒂奉召上来看兰姆士伯顿小姐,她点点头。 “是的,”她说。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你是高个子女郎,而且看来很健康。” “我是非常健康的。” 兰姆士伯顿小姐点头表示满意。 她说:“柏西瓦尔的太太像面团似的。吃太多甜食,运动又不够。孩子,坐下吧,坐下吧。你在什么地方认识我的外甥。” “我跟几个朋友住在肯亚的时候,在那边碰见他。” “听说你以前结过婚。” “是的,两次。” 兰姆士伯顿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猜是离婚。” 派蒂说:“不是,”她的声音有点发抖。“他们都——死了。我的第一任丈夫是空军飞行员。他战死了。” “你的第二任丈夫呢?我看看——有人告诉过我。是举枪自杀,对不对?” 派蒂点点头。 “是你的错?” 派蒂说:“不,不是我的错。” “他是赛马狂吧?” “是的。”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我一辈子没上过跑马场。打赌和打牌——全是魔鬼的把戏!” 派蒂不答腔。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我不看舞台剧或电影。啊,算啦,今天的世界很邪门。这栋房子里就有不少坏事发生,可是上帝把它给打垮了。” 派蒂依然无话可说。她不知道兰斯的爱菲姨妈是否正常,可是老太婆以精明的眼光打量着她,她觉得很不自在。 爱菲姨妈问道:“你对夫家知道多少?” 派蒂说:“我想就跟一般人对夫家的了解差不多嘛。” “哼,有道理,有道理。好吧,我告诉你。我妹妹是傻瓜,我妹夫是恶棍,柏西瓦尔是卑鄙小人,你丈夫兰斯向来是不肖子。” “我想这都是胡扯,”派蒂坚定地说。 没想到兰姆士伯顿小姐说:“也许你说得对。我们不能乱给别人贴标签。可是别低估柏西瓦尔喔。大家往往相信贴了好人标签的就是笨蛋。柏西瓦尔才不笨哩。他故作神圣,精明得很。我向来不喜欢他。告诉你,我不信任兰斯也不赞许兰斯,但我忍不住喜欢他……他是大胆的家伙——向来如此。你得看着他,别让他做得太过分。孩子,叫他别低估了柏西瓦尔。叫他别相信柏西瓦尔说的话。这栋屋子里的人全是骗子。”老太婆又满意地加上一句:“你们注定要到地狱去接受烈火和硫磺的考验。” 尼尔督察跟苏格兰场通电话。 副局长在电话线另一头说: “我们送传单到各私立疗养院,应该能为你查到资料。
当然她也可能死了。” “可能。事情已过了这么久。” 善恶到头终有报,兰姆士伯顿小姐说的——说的别有深意——仿佛要暗示他。 副局长说:“这是古怪的理论。” “我知道,长官。但我觉得这条线索不能完全抛下不理。
很多方面都符合——” “是的——是的——黑麦——黑画眉——死者的名字——” 尼尔说: “我也注意其它的方向——可能是杜博斯——也可能是莱特——女佣葛莱蒂也许在侧门外瞥见他们——把茶盘放在门厅,出去看是谁,要干什么——不管是谁都可能当场勒死她,把尸体拖到晒衣绳附近,在她鼻子上夹一根晒衣夹——” “真是疯狂的举动!而且很下流。” “是的,长官,那位老太太就为此而生气——我是指玛波小姐。亲切的老太太——很精明。她已经搬到屋里来往以便接近兰姆士伯顿老小姐——我相信她会打听到消息。” “尼尔,你的下一步措施是什么?” “我跟伦敦的律师们有约。我要再去查一点雷克斯·佛特斯库的资料。‘黑画眉矿场’的事情虽然已成历史,我仍想打听打听。” “毕林斯莱,荷斯梭普和瓦特斯联合事务所”的毕林斯莱先生是个文雅的人,他那直截了当的态度掩盖了满腔的智虑。 尼尔督察第二次约见他,这回毕林斯莱的顾虑没有上次那么明显。“紫杉小筑”的三重命案粉碎了毕林斯莱先生职业上的保留。现在他一心想把事实陈述给警方听。 他说:“这件事非比寻常,非比寻常。我开业多年,记得没碰过这种事。” 尼尔督察说:“坦白说,毕林斯莱先生,我们需要一切协助。” “先生,你不妨信任我。我乐意尽可能协助你。” “首先我来问你跟已故的佛特斯库先生熟不熟,你对他公司的事知道多少?” “我跟雷克斯·佛特斯库很熟——也就是说,我认识他十六年左右了。告诉你,他不只聘用我们这一家律师事务所。” 尼尔督察点点头。他知道这一点;“毕林斯莱,荷斯梭普和瓦特斯联合事务所”可以说是雷克斯·佛特斯库聘用的正派律师。若有不名誉的交易,他就改聘几家操守较差的事务所。 毕林斯莱先生说:“现在你想问什么?遗嘱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柏西瓦尔·佛特斯库是余产继承人。” 尼尔督察说:“现在我对他遗孀的遗嘱很有兴趣。佛特斯库先生死后她可以继承十万英镑,对吧?” 毕林斯莱先生点点头。 他说:“数额相当大。督察,我偷偷告诉你,公司很难付清这笔钱。” “那么公司的情况不佳罗。” 毕林斯莱先生说:“坦白说——请不要告诉别人——公司眼看要垮台,困境已延续一年半。” “有没有特殊的理由?” “有的,我想理由在于雷克斯·佛特斯库本人。这一年来雷克斯·佛特斯库行事像疯子,到处抛售好股票,买进投机货,一直说大话,不肯听信忠言。儿子柏西瓦尔来这边求我劝他父亲。他劝过,父亲显然不理睬。噢,我尽了力,但是佛特斯库不听人讲理。真的,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尼尔督察说:“但我听说他并不沮丧。” “不,不,正相反。光怪陆离,夸张极了。” 尼尔督察点点头。原先已在他脑子里生成的观念如今更加强几分。他自觉渐渐了解了柏西瓦尔和父亲磨擦的理由。
毕林斯莱先生继续说下去。 “不过你别问我佛特斯库太太的遗嘱。我没替她立过遗嘱。” 尼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