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普尔小姐9 黑麦奇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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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是骗子!” “你认为可能有诈?” “有诈,有诈,鸡生鸭蛋,对不对?” “你认为你丈夫死亡,雷克斯·佛特斯库应该负责?” 麦克坎齐太太说:“我今天早餐吃了一个蛋,很新鲜哩。
想一想居然是三十年前的事,不是挺奇怪吗?” 尼尔倒抽了一口气。他好像不可能查出什么,但他锲而不舍。 “雷克斯·佛特斯库死前一两个月,有人在他桌上放几只黑画眉死鸟。” “有趣,非常非常有趣。” “夫人,你知不知道谁会这么做?” “空想一点好处都没有,必须行动。你知道,我抚养他们,就为了这个,为了行动。” “你是说你的儿女?” 她迅速点点头。 “是的,唐纳和露比。他们九岁和七岁就失去父亲。我告诉他们,我天天告诉他们。我夜夜叫他们发誓。” 尼尔督察向前探身。 “你叫他们发誓什么?” “当然是发誓要杀他嘛。” “我明白了。” 尼尔督察似乎把它当做世界上最合理的话。 “他们动手没有?” “唐纳去敦克尔克,从此没回来。当局拍电报给我,说他死了:‘遗憾在作战行动中死亡。’你知道,不是我指的那一种行动。” “夫人,真遗憾。你的女儿呢?” “我没有女儿,”麦克坎齐太太说。 尼尔说:“你刚刚还提到她嘛——你的女儿露比。” 她的身子往前探。“露比,是的,露比。你知不知道我怎么对待露比?” “不,夫人,你怎么对待露比?” 她突然耳语道: “看这本书。” 他这才看出她腿上放的是一本《圣经》——很旧的《圣经》。她翻开前页,尼尔督察发现上面写了很多名字。这显然是一本家庭《圣经》,依据古老的习俗,每次有人出生就把名字写上去。麦克坎齐太太以细细的食指指出最后两个人名:“唐纳·麦克坎齐”和他出生的日期以及“露比·麦克坎齐”和她出生的日期。可是露比·麦克坎齐的姓名上画了一道粗线。 麦克坎齐太太说:“你看到了吧?我把她由这本书上除名了。我永远跟她断绝关系!记录天使以后找不到她的名字。” “你将她除名?为什么,夫人?” 麦克坎齐太太以狡猾的目光看着他。 “你知道原因嘛,”她说。 “我不知道。真的,夫人,我不知道。” “她不守信,你知道她不守信。” “夫人,你的女儿现在在哪里?” “我告诉过你了。我没有女儿。世上不再有露比·麦克坎齐这个人。” “你意思是说她死了?” 女人突然大笑。“死了?她若死了还好些。那样好多了,好多了。”她叹口气,在椅子上坐立不安。接着她变得十分拘礼说:“我很抱歉,我恐怕不能再跟你谈下去了。你知道,时间不够,我必须读书。” 尼尔督察再问,麦克坎齐太太不回答。她只做出恼火的小手势,继续读《圣经》,手指沿着诗句划过去。 尼尔起身离开。他跟管理人谈了几句话。 他问道:“有没有亲戚来看她?譬如女儿之类的?” “我想前任管理人在的时候有个女儿来看过她,不过病人十分激动。所以他劝那个女儿不要再来。后来一切都透过律师安排。” “你不知道这位露比·麦克坎齐目前在哪里?” 管理人摇摇头。 “不知道。” “譬如你不知道她有没有结婚之类的?” “我不知道,我只能把跟我们打交道的律师住址告诉你。” 尼尔督察已经找过那些律师。他们自称无可奉告。有人为麦克坎齐太太设了一个信托基金,由他们管理。一切都是几年前安排的,此后他们就没有见过麦克坎齐小姐。 尼尔督察要院方形容露比·麦克坎齐的样子,结果叫人泄气。来看病人的亲友太多,隔了这么多年,谁也记不清楚,有时候某甲和某乙的外貌会混在一起。服务多年的护士长似乎记得麦克坎齐小姐发色黑,身材娇小。另外一个护士却记得她体型厚重,是金发儿。 尼尔督察向副局长报告说:“看吧,长官。案情疯疯癫癫,却又彼此吻合,一定有特殊的意义。” 副局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馅饼里的黑画眉和‘黑画眉矿场’有关,死者口袋里有黑麦,阿黛儿·佛特斯库喝茶吃蜂蜜面包(这不太明确。
毕竟谁都可能吃蜂蜜面包当茶点)——第三桩命案是女佣被晒衣绳勒死,鼻子上夹一根衣夹。是的,布局虽然疯癫,却不可忽视。” 尼尔督察说:“等一下,长官?” “什么事?” 尼尔皱皱眉。 “你刚才说的话,不完全正确。有个地方错了。”他摇头叹气说:“不,我一时想不起来。”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黑麦奇案。21。 兰斯和派蒂绕着“紫杉小筑”的庭园漫步。 派蒂低声说:“兰斯,我说我从来没进过这么差的花园,但愿不会伤害你的自尊心。” 兰斯说:“这不会伤害我的自尊心。这儿很差吗?我不知道。好像有三个园丁孜孜不倦保养着。” 派蒂说:“也许毛病就出在这里。不惜一切费用,看不出半点个人的口味,我想各种石楠植物和各种苗床都按恰当的季节栽种。” “咦,派蒂,你若有一座英国花园,你要种什么?” 派蒂说:“我的花园要种蜀葵、燕草和风铃草,不要苗床,也不要可怕的紫杉。” 她蔑然看看暗■■的紫杉树篱。 “联想,”兰斯轻松地说。 派蒂说:“下毒的人有种可怕的特征,我意思是说,心思一定很可怖,怀恨想报仇。” “这是你的看法?怪了!我倒认为那人有条有理,冷酷无情。” 她轻轻抖了一下说:“大概可以这么说吧。总之,连干三件命案……下手的人一定疯了。” 兰斯低声说:“是的,恐怕如此。”然后猛然说:“派蒂,拜托你离开这儿。回伦敦去,到德文郡或湖泊区,到爱文河上的史特拉福镇,或者去看看诺福克湖沼。警方不会反对你走——你跟这些事没有关系。老头被杀的时候你在巴黎;另外两个人死的时候,你在伦敦。告诉你,你在这边我担心得半死。” 派蒂停顿一会才静静说: “你知道凶手是谁,对不对?” “不,我不知道。” “不过你自认为知道……所以你替我担心……希望你告诉我。” “我不能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祈求上帝让你离开这儿。” 派蒂说:“亲爱的,我不走,我要留在这儿。无论是福是祸都如此,这就是我的心情。”她突然哽咽道:“只是我往往碰见祸事。” “派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说我会带来恶运。我跟谁接触都会带恶运给他。” “迷人的小傻瓜,你没带恶运给我。你看我一娶你,老头就叫我回家跟他和好。” “是的,可是你回家又如何呢?告诉你,我不吉祥。” “听着,甜心,你对这些事有点迷信。纯粹是迷信。” “我情不自禁。有人确实会带来恶运,我就是其中之一。” 兰斯搂住她的肩膀猛摇几下。“你是我心爱的派蒂,娶你是世间最大的幸事。你的傻脑袋别再胡思乱想。”他平静下来后,用认真的口吻说:“不过,说真的,派蒂,你千万要小心。如果附近有人神经不正常,我可不希望挨枪子或喝毒茄水的人是你。” “你说喝毒茄水。” “我不在的时候,跟着那位老太婆。她姓什么来着?玛波。你猜爱菲姨妈为什么要请她住在这儿?” “天知道爱菲姨妈干任何事情是为了什么。兰斯,我们要在这边住多久?” 兰斯耸耸肩。 “难说。” 派蒂说:“我不觉得我们真受欢迎。”她犹豫不决说:“我猜现在房子属于你哥哥吧?他不希望我们待在这儿,对不对?” 兰斯突然咯咯笑。 “他不希望,但他目前无论如何要容忍我们。” “以后呢?兰斯,我们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回东非?” “派蒂,你想回去吗?” 她拚命点头。 兰斯说:“那真幸运,我也想回去。我不大喜欢本国的现状。” 派蒂容光焕发。 “真迷人,听你那天说的话,我深怕你想留在这儿。” 兰斯双眼浮出邪恶的亮光。 他说:“派蒂,你可不能泄露我们的计划。我打算整整亲爱的柏西瓦尔老哥。” “噢,兰斯,千万要小心。” “我会小心的。不过我不懂柏西怎么就该事事得手。” 玛波小姐坐在大客室聆听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少夫人讲话,脑袋微斜,像一只和蔼的美冠鹦鹉似的。玛波小姐在这间客室里显得特别不相称。她那瘦瘦的体型坐在大锦缎沙发上,四周摆满各色的垫子,看来很陌生。玛波小姐少女时代曾学着用背脊板,身子不得弯曲,所以现在坐得很直。柏西瓦尔少夫人坐在她旁边的一张大扶手椅上,穿着精美的黑衣,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玛波小姐暗想:“跟银行经理夫人艾梅特太太好像喔。”她记得有一天艾梅特太太来访,讨论伤兵募捐日的义演事宜,基本的事情谈好之后,艾梅特太太突然滔滔不绝说了好多话。艾梅特太太在圣玛丽牧场村的处境很困难。
家道中落,教堂附近的淑女圈容不下她,她们即使不是本郡的世家女,对于世家的来龙去脉也非常清楚。银行经理艾梅特娶了身分比他低的人,结果他太太变得非常寂寞,而她当然不便和小生意人的妻子交往。势利心理占上风,使艾梅特太太置身于永恒的孤岛。 艾梅特太太很需要交谈,那天终于冲破界限,玛波小姐遂接受了滔滔的洪流。当时她为艾梅特太太难过,今天她也为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少夫人难过。 柏西瓦尔少夫人有满腹辛酸,能向陌生人吐露,真是轻松不少。 柏西瓦尔太太说:“当然我不想抱怨。我向来不是爱发牢骚的人。我常说人必须容忍一切。没有办法纠正的事,只好忍耐;我可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什么。我能跟谁讲呢?人在这儿可以说非常孤单——非常孤单。当然啦,在这栋房子里拥有一套房间很方便,又可以省钱;可是跟自己有个家不一样。我相信你同意我的看法。” 玛波小姐表示同意。 “幸亏我们的房子快要弄好,可以搬过去了。其实只是找人油漆和装潢的问题。这些人动作好慢。当然啦,外子喜欢住这里,可是男人不一样。我常说嘛——男人不一样。你不同意吗?” 玛波小姐同意男人不一样。她说这句话,良心不会感到不安,因为她真的这么想。玛波小姐认为,“绅士们”和女性截然不同。他们要求两个蛋加咸肉当早餐,每天有营养美味的三餐可吃,饭前不要有人跟他们顶嘴。柏西瓦尔太太继续说: “你知道,外子整天在市区工作;回到家里已经累了,只想坐下来看书看报。我正相反,整天孤零零在这儿,没有恰当的伙伴。我的日子过得很舒服,吃的东西棒极了。可是我觉得人需要愉快的社交圈。这边的人跟我合不来。其中一部分是我所谓华而不实的桥牌高手——不是文雅的桥牌喔。我自己也喜欢打打桥牌,不过当然啦,这边的人都很有钱。他们下注下得很大,而且猛喝酒。事实上,那种生活就是我所谓的放荡社交。此外还有一小群——噢,你只能叫她们‘老猫’,专爱拿着泥刀闲逛,莳花种草。” 玛波小姐天生喜爱园艺,她露出歉疚的表情。 柏西瓦尔少夫人继续说:“我不想批评死人,不过我公公佛特斯库先生再婚真愚蠢。我的——我没办法叫她婆婆,她年纪跟我不相上下。说实话,她想男人想疯了,真是想疯了。
而且她真会花钱,我公公对她像傻瓜似的。不管她堆起多少帐单都不干涉。柏西瓦尔气极了,真的气极了。柏西瓦尔对钱一向很小心,他讨厌浪费。后来佛特斯库先生变得好怪,脾气坏得要命,动不动就发火,花钱像流水,支持些可疑的投机计划。噢——根本就不高尚。” 玛波小姐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丈夫一定也为此而担忧吧?” “噢,是的。最近一年柏西真的很担心。他整个人都变了。
你知道,他对我的态度也变了。有时候我跟他讲话,他根本不答腔。”柏西瓦尔夫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还有我的小姑爱兰,你知道,她是很怪的女孩子,整天在户外。她也不算不亲切,就是没有同情心,你知道。她从来不想上伦敦逛街,或者去看戏之类的。她连衣服都不感兴趣。”柏西尼尔少夫人又叹口气,低声说:“当然我并不想发牢骚。”她良心有点不安,连忙说:“你一定觉得奇怪吧,你是陌生人,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不过,由于紧张和震撼——我想最重要的是震撼:迟来的震撼。我觉得好紧张,你知道,我真的——噢,我真的非找人谈谈不可。你使我想起一位亲爱的老妇人翠福西丝·詹姆士小姐。她七十五岁那年挫伤了大腿骨。我长期看护她,后来我们变成好朋友。我走的时候,她送我一件狐皮斗篷,我觉得她真体贴人。” 玛波小姐说:“我知道你的心情。” 这又是真话。柏西瓦尔少夫人的丈夫显然被她烦得半死,很少理她,可怜的少妇在当地又交不到朋友。她跑到伦敦去逛街,看电影,住豪华的房屋,可是她和夫家的关系缺少人情味,却不是那些享受能够弥补的。 玛波小姐以柔和的老妇口吻说:“但愿我不算失礼。我真的觉得,已故的佛特斯库先生不可能是大好人。” 死者的儿媳妇说:“他才不是呢。说一句悄悄话,他是可恶的老人。有人想除掉他,我一点都不奇怪——真的不奇怪。” “你完全不知道谁——”玛波小姐说着突然停下来。“噢,老天,也许我不该问——甚至猜都不该猜,谁——谁——噢,谁是凶手?” 柏西瓦尔少夫人说:“噢,我想是可怕的克伦普。我一向不喜欢他。他那种态度……不是真的粗卤,你知道,可是却又无礼得很,说傲慢更恰当。” “不过,我猜总要有动机吧。” 我真不知道那种人需要多少动机。我猜佛特斯库先生为了某一个理由骂过他,而且我怀疑他有时候会酗酒。我真的觉得他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