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灯-第3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谢谢你。”爱丽丝低语。
“怎么回事,麦休小姐?”
“我……不知道。我睡得很不好。我刚刚醒过来就听到楼板有声音,然后你就冲进来了。”她突然哭起来,“老天保佑你!”
“你叫了一声。”
“我有吗?”她像个累坏了的小孩般地叹口气,“我……赫伯特叔叔!”她突然说话,激烈地,“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我的房里干什么?”
胖子的眼睛张大,无辜且闪着光芒,他的手从抽屉里抽出来并合上抽屉,然后他把他巨大如象的身躯移正。
“做什么,我亲爱的?”他抱怨着,“没什么,我进来看看你是不是没事。”他的眼光紧盯着她露出棉被外的肩膀,“你今天真的累坏了,纯粹只是出于父辈的冲动,孩子,如果我吓到你了请原谅我。”
“我想,”埃勒里叹道,“我是看错了你,医生。对你来说那一点儿都不聪明。反而呢,糟透了,目前我只能把它归因为某种可以理解的误会。通常你不可能会在柜子的第一个抽屉里找到麦休小姐的,不论这柜子的容量有多大。”他尖锐地问爱丽丝,“这家伙有没有碰过你?”
“碰过我?”她的双肩因厌恶而猛烈抽动,“没有。如果在黑暗中,他碰过我,我——我想我应该去死。”
“真是迷人的恭维。”莱纳医生伤感地说。
“那么,”埃勒里问道,“你在找什么?”
胖子转动身体直到右侧的身体贴紧房门站立:“我有很严重的重听,”他笑着说,“我的右耳。晚安,爱丽丝,做个好梦。我可以走了吗,爵士?”
埃勒里凝视着胖子殷勤的脸孔直到房门关起来。等到莱纳医生的笑声最后一缕回音都消逝了之后,他们还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然后爱丽丝抓着棉被的角钻进被窝里:“奎因先生,拜托!明天带我离开。我是说真的,我真的要走。我——无法让你知道我多害怕……这一切。我每一次一想到那——那……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没有理性的,奎因先生。如果我们再待久一点儿,我们都会发疯。你不肯带我走吗?”
埃勒里在她的床沿坐下来:“你真的这么沮丧吗,麦休小姐?”他温柔地问。
“我只是吓坏了。”她低声说道。
“那么索尼和我明天会尽力。”他透过棉被拍拍她的手臂,“我会查看一下他的车,看看是否真的没办法修理。他说油箱里还有一些油。我们能开多远就开多远,其余的路我们可以走的。”
“可是那么一丁点儿汽油……喔,我不管了!”她睁大眼睛望着他,“你想……他会放过我们吗?”
“他?”
“不管是谁……”
埃勒里带着笑容站起来:“等他想到我们已经过了桥了。好了,睡一会儿,你明天会很累。”
“你认为我——他会——”
“等我走了之后让灯继续亮着并在门把下方放一张椅子。”他很快地四下张望,“顺便问一声,麦休小姐,你的东西里有没有莱纳医生想据为已有的?”
“我也觉得很奇怪,我想不出我会有他可能想要的东西。我这么穷,奎因先生——十足的灰姑娘。里面没什么,只有我的衣服,我来的时候穿戴的。”
“没有旧的信件、记录、纪念品?”
“只有我母亲的一张非常旧的照片。”
“呃,莱纳医生给我的感觉没那么多情。好啦,晚安,不要忘了椅子,你将会非常安全,我向你保证。”
他在黝黑寒冷的走廊里等着,直到他听到她爬下床,拿了椅子顶在门上,然后他才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索尼穿着破旧的晨袍,看起来像个古老又蓬乱的忧郁鬼魂。
“哇!鬼也会走路。怎么?你也睡不着吗?”
“睡!”老索尼发着抖,“一个老实的人在被上帝遗忘的地方怎么睡得着呢?我发现你看起来相当愉快。”
“不是愉快,是有活力。”埃勒里坐下来点了一根烟,“几分钟前我听到你在床上辗转反侧。有什么事在这种寒夜里把你从床上拉下来吗?”
“没有,只是紧张。”索尼跳起来并开始在地板上踱步,“你到哪里去了?”
埃勒里跟他说了:“好个家伙,莱纳,”他下了结论,“不过我们不能让这份钦佩击倒我们,我们真的必须放弃这件事,索尼,至少暂时。我本来希望……不过无所谓!我已经答应那女孩了,我们明天竭尽可能离开。”
“然后到明年春天被救难队发现冻得直挺挺的,”索尼悲惨地说着,“光明的远景!不过被冻死也比待在这令人心烦的地方好。”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埃勒里,“我必须要说我对你有一点点儿失望,奎因。我听过那么多关于你职业上的巧妙……”
“我可从来没说过,”埃勒里耸耸肩,“我是个魔术师,或甚至是个神学家。发生在这里的不是最高深的魔术,就是证明奇迹真是有可能发生了。”
“看起来是如此,”索尼低声说道,“可是,如果你用心去想……这没有道理!”
“我懂了,”埃勒里冷冷地说,“法律人已经从最初的惊骇中恢复了。唉,这样离开真是太丢脸了,我讨厌这种放弃的念头——尤其是在目前这个时候。”
“目前?你是什么意思?”
“我敢说,索尼,你还没有从你的惊吓状态中走出足够远来好好分析这个小问题。我今天想了很多,我还没有达到终点——但我已经接近了,”他轻柔地说,“非常接近了。”
“你是说,”律师热切地说,“你是说你真的——”
“了不起的案件,”埃勒里说道,“喔,超乎寻常——英文或其他语言里没有一个字眼能适当地形容它。如果我有宗教信仰……”他若有所思地喷着烟,“这就像所有伟大的问题一样,回归到最简单的元素。有一笔黄金财富存在着,它藏在一间房子里,这间房子消失了,那么要找到金子,你必须先找到房子,我相信……”
“除了前一天凯斯的那把扫把之外,”索尼叫道,“我想不出你朝这个方向做过任何努力。找出房子!——哈,你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坐在这里等。”
“完全正确。”埃勒里回答。
“什么?”
“等待。那正是处方,我清瘦又愤怒的朋友。那就是能为黑屋驱魔的记号。”
“记号?”索尼睁大了眼,“鬼魂?”
“等待,正确地等待。老天,可真有等待!”
索尼看起来又困惑又怀疑,似乎他怀疑这是埃勒里开的一个午夜玩笑,但是埃勒里严肃地坐着抽烟。
“等待!为什么,老兄?你比那胖子还要更气人!你在等什么?”
埃勒里看着他,然后他站起来把烟屁股丢进快要熄灭的火里,并把他的手放在索尼的手臂上:“去睡觉,索尼,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的。”
“奎因,你一定要,如果我不能很快地看到这件事的晨光,我会疯掉!”
埃勒里似乎有点震惊,索尼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然后,就好像是不能明说,他拍拍索尼的肩膀开始笑了起来。
“去睡吧。”他说着,还在笑。
“可是你一定得告诉我!”
埃勒里叹口气,笑容没有了:“我不能,你会笑死。”
“我现在没有心情笑!”
“这也不是一件好笑的事。索尼,刚才我说过如果我具备宗教的敏感性的话,过去三天中我就会变成永远虔诚的信徒。我猜想我这辈子是无可救药了,尽管我在这儿看到非尘世的力量都没用。”
“演员,”老律师愤愤不平地说,“还公然宣称见到上帝的手……别这么亵渎,老兄,我们也不真是异教徒。”
埃勒里看着窗外无月的夜空和雪世界的闪亮银灰色彩。
“上帝的手?”他喃喃自语,“不,不是手,索尼,如果这案件得以破解,那是因为……一盏灯。”
“灯?”索尼虚弱地说,“灯?”
“某种说法而言,上帝的灯!”
隔天天亮得晚,好似前所末有的阴暗和无药可救。难以置信,竟然还是下着同样浓密的雪,好像整个天空就一片一片地剥落下来了。
埃勒里把一整天的大好时光都花在车库里,摸弄着大黑车的重要部位。他让门大开着,这样任何想看的人都可以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对车辆的机件了解得很少,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他是在做无用功。
但到了傍晚,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徒劳无功的实验之后,他突然发现一条与四周环境不搭配的线。它只是悬吊着,一个没有用的东西。理论上来说总该有个接头。他加以试验。他找到了。
他转动起动器然后听到冰冷的马达噗噗作响又有了生命,这时一个黑影挡住了车库的入口。他迅速地关掉引擎并抬头望。
是凯斯!一片黑影映着背后的白雪,他正双腿劈开站着,两只手各提着一个大铁罐。
“哈罗,”埃勒里说道,“你已经又回复人形了,我看到了。回到你很少造访的人类世界,凯斯?”
凯斯平静地说:“要去哪里吗,奎因先生?”
“当然。怎么——你打算要阻止我吗?”
“看你去哪里再决定。”
“哟,威胁。那么如果我告诉你要去哪里呢?”
“随你要说什么。你离不开这里,除非我知道你要去哪里。”
埃勒里笑笑:“你有一种天真的直截了当,凯斯,这吸引了我。好吧,我会让你安心的。索尼和我要带麦休小姐回城里去。”
“如果是这样就没有关系。”
埃勒里研究他的脸,上面深深地刻画着疲劳和忧虑。凯斯把铁罐放在车库的水泥地上。
“那么你可以用这些,汽油。”
“汽油!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说,”凯斯庄严地说,“我从一个古老的印第安坟墓里挖出来的。”
“很好。”
“你修好索尼的车了,我知道。你其实不必如此,我来做就可以了。”
“那你为什么不做?”
“因为没人叫我做。”说完,那年轻人一溜烟就不见了。
埃勒里直挺挺地坐着,皱着眉头。然后他下车,拿起铁罐,把里面的东西都倒进油箱里。他再度坐进车里,发动引擎,然后他让车继续运转着,而他就回到屋子里去了。
他发现爱丽丝在她的房里,肩上披着一件外套,凝视着窗外。听到他的敲门声她马上跳起来了。
“奎因先生,你让索尼先生的车子动起来了!”
“终于成功了,”埃勒里微微一笑,“你准备好了吗?”
“喔,是的!我觉得好多了,现在我们真的要走了。你认为我们会很辛苦吗?我看到凯斯先生拿那些铁罐进去。汽油,对不对?他真好。我从来不相信这么好的一个年轻人——”她脸红了。她的脸颊上有兴奋发红的斑点而且她的眼睛也比几天前明亮多了。她的声音也不像以往那么高亢了。
“通过雪堆可能会比较困难,不过这辆车加上了链条。运气好的话我们应该会成功。这是强而有力的——”埃勒里陡然住嘴,他的眼光盯着脚边磨损的地毯,眼神惊骇地一动也不动。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奎因先生?”
“怎么回事?”埃勒里抬起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没事,上帝在他的天庭里,世界都正常了。”
她低头看着地毯:“喔……阳光!”带着些许的雀跃之情她转向窗户,“噢,奎因先生,雪停了,太阳也下山了——终于!”
“也正是时候,”埃勒里轻快地说,“可不可以请你把东西准备好?我们马上离开。”他拿起她的袋子离开她,充满活力地走着。他穿越走廊到他自己的房间,吹着口哨开始打包行李了。
起居室十分嘈杂,充满了辞别的声音。一般人会说这是一个普通的家庭,普通的人处在正常人性的状况之下。爱丽丝极为快乐,一点都不像她要放弃金子财富而离去。
她把她的皮包放在炉架上,紧挨着她母亲的彩色石版画,她整理帽子,手臂环绕着莱纳太太,小心翼翼地轻吻了费尔太太干瘪的脸颊,甚至还宽宏大量地对莱纳医生微笑。然后她冲到炉架边,抓起她的皮包,深深地凝视了凯斯忧郁的脸孔,就急忙到室外去,仿佛后面有魔鬼在追她。
索尼已经在车里了,他的老脸因不可思议的快乐而发光,仿佛在行刑前的最后一刻他获得了缓刑。他望着西沉的太阳。
埃勒里缓缓地跟在爱丽丝的后面。行李都已经放进索尼的车里,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了。他爬进车里,发动引擎,然后松开煞车。
胖子站在门口,吼道:“你知道路吧?到车道底右转,然后一直走。你不会错过的,到高速公路大约……”他的话尾被引擎的吼叫声所掩没。埃勒里挥挥手。爱丽丝在后座坐在索尼的旁边,她扭动身体笑得有些歇斯底里。索尼坐着盯着埃勒里的后脑勺。
在埃勒里的操控之下,车子颠簸地开上车道并且右转驶入道路。
天黑得很快。他们前进的速度很慢。这辆大车在雪堆里一英寸一英寸前进,虽然有链条还是免不了滑溜和摇晃。当夜幕低垂时,埃勒里开亮强力的头灯。
他以绝对的专心开车。
没有人说话。
似乎过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才到达高速公路。不过到这路上车子终于有了活力,铲雪车已清除了部分路面,不多久他们就到了邻近的乡镇。
看到了友善的电灯,铺柏油的街道,一幢幢砖造的房子,爱丽丝发出喜悦的叫声。埃勒里停在加油站并把油箱加满。
“到这里就不远了,麦休小姐,”索尼向她保证,“我们很快就会到达城里了,三宝禄大桥……”
“喔,活着真好!”
“当然你可以住在我家里,我太太会很高兴接待你的,经过……”
“你真好心,索尼先生。我不知道我怎样能够好好地感谢你。”她停下来,惊骇莫名,“什么,怎么回事,奎因先生?”
因为埃勒里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他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来,然后低声地向执勤警员问话,那警察凝望着他并加上手势回答。埃勒里把车开到另一条街上,他开得很慢。
“怎么回事?”爱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