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杀人事件-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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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要是有人问您，您就说迷路了，后来在假山后边睡着了。听见了吗？〃
刘姥姥连连点头：〃一定照您的吩咐说……对了，刚才俺糊里糊涂地进的那个地方是哪位小姐的住处啊？〃
〃那是潇湘馆！是林黛玉小姐的住处！〃袭人在刘姥姥的耳边说道，〃您就别打听那么多了，快跟我走吧！〃
啊？那就是黛玉小姐的住处啊！刘姥姥回头看着掩映在一片碧绿中的潇湘馆，心想，刚才那间屋子，就是黛玉小姐的闺房吗？如果被那个多愁多病又有洁癖的林黛玉小姐看见了，不定要惹多大的乱子呢，真得要感谢这位叫袭人的丫鬟。
可是，刘姥姥对袭人这么强拽着她走感到不满：〃我说袭人小姐，您能不能走慢一点儿啊？虽然俺们乡下人是走惯了的，可毕竟年岁不饶人哪！〃
〃啊，对不起！〃袭人赶紧道歉，步子缓和了许多。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说募饨校送蓖Ｗ×私挪健＝艚幼庞质羌干饨校艏庀福谐び卸蹋袷桥⒆拥纳簟！�
〃是湖那边！〃袭人小声叫了一声就朝湖边跑去。刚跑了几步又站下来，回头对刘姥姥说：〃刘姥姥，看来园子里又出大事了。我劝您尽早回村里去，我替您转告赖大的媳妇。〃
刘姥姥听从袭人的劝吿，找到孙子板儿，匆匆离开了大观园。如果她跟在袭人身后到湖边去的话，将会看到怎样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呢？
第十章 两丫鬟陈尸梨香院
1
这简直是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咄咄怪事。大观园中央是一个人工湖，湖的周边基本上都有建筑物。不过，在藕香榭旁边有一片铺着小石子的湖滨。怪事就发生在这里。
—个身材姣好的丫鬟站在湖滨，头垂在胸前，脖子好像已经断了。
〃哎？那不是鸳鸯吗？〃
〃可不是嘛！就是鸳鸯！〃
〃鸳鸯！你在那儿干什么！〃丫鬟小姐们大喊大叫着。
刚才，鸳鸯和晴雯明明是奉宝玉之命去给刘姥姥拿木碗了，木碗没有拿来，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呢？
大家叫着叫着都呆住了。因为她们发现不但鸳鸯像个死人，而且紧紧抱着一个小女孩，要把她拖进湖里去。小女孩拼命挣扎着。
〃哎？那不是龄官吗？〃宝钗叫道。
没错儿！那个小女孩就是史湘云死的那天在《魔合罗》里唱小旦的龄官！
龄官大叫着：〃放开我！救命啊！〃
但是，看上去已经死去的鸳鸯不但不松手，反而拖着龄官继续往湖里走。眼看着鸳鸯走进水里，龄官的衣服也沾了水。
岸上的女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在场的两个男人身上。那两个男人，一个异乎寻常地冷静，一个吓得直打哆嗦。
冷静的是宝玉，吓得浑身发抖的是宝玉的伯父贾赦。在场的人里，贾赦的年龄最大，也是唯一的大人，但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时，龄官已经被鸳鸯拖进水里，转眼湖水就没过了胸部，眼看着就要没过头部了。
最可怕的是，鸳鸯巳经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显然就是一个恶鬼。谁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置龄官于死地。鸳鸯活着的时候，虽然跟梨香院的小女伶们没有过密切的来往，可也没有什么仇恨啊！
大概是鸳鸯的亡灵偶然在这里遇到了龄官吧。如果去帮助龄官，说不定也会一起被鸳鸯带到另一个世界里去。
〃那好吧……〃宝玉嘴里念叨了一句什么，向前跨出一步， 好像是要采取什么行动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亡灵退散！〃
一个打着发髻、头戴妙常冠、身穿月白色装裟的尼姑分开众人走到前面。
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大观园里拢翠庵的尼姑妙玉。只见她将手中拂尘和念珠向前一伸，勇敢面对未能成佛的亡魂，正气凛然地大喝一声：
〃孽障！真是愚不可及！还不快快放手！〃
妙玉的法术立刻见效，鸳鸯的亡灵拖拽龄官的动作立刻停止，全都茫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呀——〃龄官一声尖叫，从鸳鸯亡灵的手里挣脱出来，好像不敢相信自已竟然能够逃脱似的犹豫了一下，啪唧啪唧地踢踏着湖水跑向岸边。
与此问时，那个毫无生气的鸯鸯的亡灵，无力地倒下去，慢慢沉人湖底。
〃鸳鸯！〃
〃鸳鸯！〃
岸上的丫鬟们叫喊着，向湖里跑去。
宝玉紧跑几步挡在丫鬟们面前：〃不要过去！不要看她死时的样子！〃说着把插在衣带处的扇子抽出来打开，拼命在众人面前摇晃。凭借妙玉的法力，龄官好不容易才摆脱险境，宝玉不希望再有人受到伤害。
但是，一把扇子能够挡住的范围实在有限，急得宝玉尽量把扇子往大里开，结果扇子被撕破了。
受到宝玉的影响，小姐和丫鬟们纷纷把扇子打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扇子都是被撕破的，有的被撕成两片，有的被撕成三片四片，还有的折断了扇骨。
黛玉来得比较晚，她那纤细瘦弱的小手也举起了扇子，她的扇子也是被撕破的。
人们感到茫然。谁也没有注意到，鸳鸯的亡灵已经化作泡沫消失了。龄官抽抽搭搭地哭着跑到大家中间以后，人们才向湖里看了一眼。
宝玉走到贾赦面前，叫了一声〃伯父大人〃，很不礼貌地抽出了贾赦别在衣带上的扇子，不客气地说：〃给我看看！〃
还没等贾赦回答，宝玉已经唰地把扇子打开了。奇怪的是，贾赦的扇子也是被撕破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谁把我的扇子给撕了？这……这是怎么回事……〃贾赦反复说着同一句话。
宝玉回头看看大家，大家也都摇头表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宝玉想起了晴雯，心想：〃晴雯呢？怎么看不见晴雯？这些撕破的扇子，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晴雯。莫非晴雯也遭到了什么不测吗？〃
2
贾宝玉为什么看见撕破的扇子就想起了晴雯呢？这里边还有一段故事呢。
端午节那天，宝玉从母亲王夫人那里回到怡红院。晴雯帮他换衣服的时候，脚底下嘎巴一声，低头一看，原来是晴雯踩坏了—把扇子。
这要是在平时，宝玉是不会说什么的，可是在母亲那里，由于自己的原因，让金钏儿挨了打，还要被赶出荣国府。虽然还没想到金钏儿会自杀，宝玉心情已经很不好了。
见晴雯踩坏了扇子，正在自己生自己的气的宝玉，当下就埋怨了晴雯几句。
如果是袭人，被主人埋怨几句是不会反驳的，别的丫鬟说不定还会下跪求饶。晴雯就不同了，在大观园里她的美貌数一数二，她的犟脾气也是数一数二的。
〃哟！宝二爷今儿这是怎么啦？好大脾气呀！平时摔坏了琉璃玛瑙也没见过您发这么大的火儿啊。不就是一把扇子嘛，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要是看着我不顺眼，就像赶走金钏儿那样把我赶出去得了！〃
晴雯不依不饶，袭人和其他丫鬟纷纷劝说，结果越劝闹得越凶，晴雯竟号啕大哭起来。幸亏一向与世无争的林黛玉过来劝解，才算平息下来。
这时薛蟠派人来请宝玉过去，宝玉只得去了，原来是吃酒席，吃到很晚才散。晚上回来，看见晴雯在院中的长榻上躺着，就跟她打招呼，希望跟她和好。晴雯告诉宝玉，鸳鸯送来的水果在水晶缸里冰着呢。宝玉就要和晴雯一起吃水果。
晴雯挖苦道：〃我慌张得很，连扇子都踩坏了，哪里还配吃果子。倘若再打破了盘子，那还了得？〃
宝玉笑着说：〃你爱打就打，东两本来就是人用的，你爱这样，我爱那样，各自性情不同。比如那扇子原是扇的，你要撕着玩也可以，只是不可生气时拿它出气。就如杯盘，原是盛东西的，你喜听那一声响，就故意摔碎了也是可以的，只是别在生气时拿他出气，就是爱物了。〃
晴雯听了，笑道：〃既这么说，你就拿了扇子来我撕。〃
宝玉听了，便笑着把扇子递给她。晴雯果然接过来，嗤地一声，撕作两半，接着嗤嗤地撕成数片。宝玉在一旁笑着说： 〃撕得好，再撕响些！古人云，千金难买一笑，几把扇子能值几个钱！〃
撕扇子作千金一笑的故事，在大观园里几乎尽人皆知。
看到那么多被撕破的扇子，宝玉和其他小姐丫鬟们全都想到了晴雯。人们一边惦记着沉入湖底的鸳鸯，一边搜寻起晴雯来。不久，在紧挨看大观园的梨香院里，发现了两具尸体。
〃鸳鸯！〃
〃晴雯！〃
梨香院里响起了悲痛的叫声。
这梨香院原来是荣国公隐居的地方，以前薛姨妈和薛蟠、宝钗兄妹在这里住过，后来成为那12个小女伶的住所，有很大的前厅和十几间房子。
鸳鸯和晴雯的尸体是在后院被发现的。二人并排；在一处高台上，衣服没有一点儿凌乱，扣子都系得好好的。不过，鸳鸯的衣服湿淋淋的，好像在告诉人们，她刚从水里出来。
看着鸳鸯和晴雯死后的样子，人们一下子都呆住了，一个个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叫人感到心疼的是，这两个平时非常要好的丫鬟，就像手拉着手在走路，只不过是躺着的。看起来她们死得非常安详，甚至让人感到二人是商量好了自杀的。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们会自杀，谁都认为这是发生在贾家的一系列离奇事件的继续。
首先是鸳鸯的脖子上明显有被绳子勒过的痕迹，一定是被人勒死的；其次是晴雯的头部右側有裂伤，那是被钝器击打之后的痕迹，很可能就是致命的一击。恶毒的凶手同时毁掉了两个才貌双全的鲜活生命！
“鸳鸯怎么又躺到这里来了？刚才不是……〃林黛玉最早恢复了理智。
黛玉的疑问也是大家的疑问。
〃刚才不是在湖边看见她了吗？难道她从湖底钻到这里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黛玉最近身体不太好，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了。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薛宝钗说。面色红润的宝钗跟黛玉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我认为，开始出现在湖边，后来消失在水里的鸳鸯不是她的肉身，而是她的灵魂。〃宝钗接着说。
〃原来是这样啊？〃
〃太可怕了！〃
小姐丫鬟们议论纷纷。
〃可是，〃探春对宝钗的说法表示了异议，〃如果那是鸳鸯的灵魂的话，她为什么要害龄官呢？鸳鸯可不是那种恶人，更不要说龄官不可能跟鸳鸯的死有什么关系，鸳鸯跟龄官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探春哪，人是会变的呀，而且死后变成鬼魂以后，变成什么样子是谁也说不湥С模 ɡ铈浅Ｈ险娴厮怠Ｔ诖蠊墼袄铮铈炅渥畲螅彩俏ㄒ唤峁樯⒆拥娜耍党隼吹幕白匀痪拖缘糜蟹至俊！�
〃在豪华的贾府里当丫鬟，又是伺候心地善良的老太太，当然是非常幸福的。〃李纨接着说，〃但是，也有很多辛酸吧？如果鸳鸯是死于非命的，一下子变成跟生前完全不一样的人也是不奇怪的。不过，在妙玉的引导之下得以超度，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大家频频点头，只有天真无邪的惜春一字一顿地说：〃我永远都忘不了刚才的情景。现在，那可怕的一幕还在我的眼前。我大概一辈子都拿不起画笔了，那情景会永远像火一样烧我的眼睛。〃
惜春的话说完以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打破了沉默的竟然是林黛玉。一向喜欢沉默不语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变得这么饶舌。她说：〃对了，也许鸳鸯是为了通知我们她的遗体就在梨香院，才抓住龄官往水里拖的吧？她是正巧碰上了龄官，其实，不管是碰上龄官，还是文官，芳官、玉官，娩都会抓住往水里拖的。〃黛玉说得非常认真。
宝钗响应道：〃这么说，晴雯用我们这些凡人的跟睛看不见的手把那么多扇子撕破，也是为了通知我们吧？〃
黛玉点点头：〃嗯，不过，也许鸳鸯想通知我们的还不只是她自己的死，也许她也看见了晴雯的死……”
〃不对吧，〃宝钗说，〃有证据可以证明晴雯死在鸳鸯前面吗？难道不可以说晴雯看见了鸳鸯的死，才用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把大家手中的扇子撕破了吗？〃
〃不能这么说。〃黛玉一反常态地固执，〃晴雯所要传达的，只是她自己的意思，而鸳鸯要传达的，則是二人遇难的场所。这不，我们正是在梨香院发现了她们的尸体，所以我们可以认为她们是在这里被杀死的。如果晴雯是在别的地方被杀死的，不管是早于鸳鸯还是晚于鸳鸯，后来又被搬到这里来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黛玉，这么说，你不认为俩人是先后在这里被杀死的？那么，晴雯是在哪里被杀死的，又是怎样被搬到这里来的呢？〃宝钗对黛玉的说法感到吃惊。
〃这个嘛，〃黛玉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只不过……只不过是说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而已。〃
这些人，在这里瞎争论什么哪——已经闻讯赶来的赖尚荣一直呆呆地听着人们的议论。
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是把发生在湖边的怪现象当成死者自己的意志作为前提，在这里议论纷纷的。他想告诉她们，这个前提本身就是错误的。
但是，自从荣国府里发生了各种离奇的事件以来，尚荣的侦破工作一点儿进展都没有。现在的他，不管说什么都是没有说服力的。
最使尚荣感到惊愕的是，这些鲜花一般美丽的小姐，居然能在这残酷的作案现场，在两具死尸前面，心平气和的说东道西。虽说最近发生了一系列凶杀案，小姐们都看惯了死尸，那也平静得有些过分了吧。
〃怎么样？你是怎么看的？〃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尚荣耳边响起，尚荣的心脏就像是被谁用重拳击了一下。他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去，虽然对方并不是一个可怕的人。
〃宝二爷，我还没想好。〃尚荣控制了一下自已的情绪，把内心的恐惧隐藏起来，〃不管怎么说，我要先展开调査。需要调査的问睿芏唷浴芏唷紫取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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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鸳鸯和晴雯去取那十个一套的木碗。在她们还没取回来以前您就喝醉了，对不对？〃赖尚荣问。
〃对，就是这么回亊。〃刘姥姥深深地向尚荣鞠了一个躬。刘姥姥本来应该跪着接受尚荣的询问的，但现在是两人夹着一张大桌子相对而坐。刘姥姥见尚荣说话这么客气，就觉得没有必要害怕，更没有必要卑躬屈膝了。她大胆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喝了一个酩酊大醉。我为什么敢那么喝呢？因为我知道我去那里是给他们当笑料的，用不着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