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钢丝的姑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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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的脑袋垂到胸前,牵动了整个上身。
前后不到几秒钟,大家看见一把乌木柄的匕首,刀刃的一半插进他的右肩,鲜
血汩汩地从脖子下方流出来。他终于支持不住。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他慢慢地跪在
石板地上,突然噗通一声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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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第四枚奖章
虽然风云突变,却没有引起上述见证人惊慌,也没有造成混乱。有一样东西使
他们顾不上恐惧,让他们说不出话来,使他们动弹不得:难以设想的谋杀过程。侯
爵不可能实现的复活的奇迹,演变成为同样不可能的死亡的奇迹,而且使他们无法
否认,因为这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发生的事。
说真的,当时没有任何人进来过,他们仿佛觉得,死神跨进门槛,朝着那人走
过去,当着他们的面用无形的手给了他致命的一击,然后扬长而去,在尸体上留下
了杀人的刀子。除了幽灵,没有人能够进出。除了幽灵,没有人能够这么杀人。
“埃灵顿,”多罗泰说,她比其他人更快地镇静下来。“楼梯上没有人吧,是
不是?达里奥,窗子太小,没有人能够爬进来,是不是?韦伯斯特和库罗别列夫,
你们仔细检查一下凹室的墙壁。”她自己弯下腰拔出匕首。受害人的身体不再抽搐,
真的成了一具尸体。
检查匕首和衣服,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埃灵顿和达里奥汇报他们的检查结果。楼梯?空空如也。窗子?确实太小。
他们和俄国人及美国人一起,还有多罗泰,五个人再仔细观察墙壁,还用手细
心地摸了一遍,最后,她十分明确地宣布,也代表了大家不可动摇的想法:
“没有空隙。不可能有人从墙壁进来。”“那是怎么回事?”公证人结结巴巴
地说道,他坐在凳子上一直没有挪过位置,因为他的双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那
是怎么回事?”他有点低三下四地提出这个问题,好像很后悔当初没有马上接受多
罗泰所作的解释,没有答应接受她随后会作出的说明。多罗泰清清楚楚地报告了威
胁他们的危险,清清楚楚地点明了这件模糊不清的事件的方方面面。在他眼里,好
像突然之间她成了一个永远正确,永远不会出错的女人,进而把她看成了保护他不
受即将来临的攻击的强大的保护伞。
至于多罗泰,她隐约地感觉到事实真相就在咫尺之间游弋,她几乎看到了一个
不成形的东西。这件事随后使她大惑不解;她怎么一点没有想到藏在黑影里的人呢?
她好像害怕这么想,她似乎躲过了一次危险。如果不是女人的本性在几分钟的时间
里使她视而不见,她有足够的智慧揭示这个危险。
说真的,她白白地浪费了几分钟。就像一个身处险境,完全不知道轻重缓急的
人,她在原地踏步,嘴里说着一些没有用的话,一味地纠缠于当时的表面现象,或
许也希望其中一句半句话能够给人些许启发。
“德拉吕先生,死了一个人,发生了一桩罪案。我们必须马上报案。但是……
但是,可以推迟一两天再说……”“推迟?”他毫不含糊地说道,“我这就去报告。
有些手续是绝对不能耽误的。”“您去不了佩里亚克。”“为什么?”“这帮强盗
既然能在众目睽睽底下干掉一个碍事的伙计,肯定早已有所准备,派人把住了去佩
里亚克的道路。”“您肯定吗……? 您肯定吗?”德拉吕先生嘟囔道。
“我肯定是这样。”她回答的口气有点犹疑。此时此刻,她的心里非常不好受,
因为对她这样的人来说,犹豫不决是最大的折磨。她深深地感觉到还缺少一个基本
要素来揭开事实真相。在这座塔楼里,身边有四个坚定的小伙子,她虽然受到很好
的保护,但是,事件的操纵权不在她的手里。她不得不听命于敌人,受敌人的压迫,
也可以说是受他们任意摆布。
“但是,这太可怕了,”德拉吕先生可怜巴巴地说。“行了,这里不是我的久
留之地……事务所需要我回去……我有老婆……有孩子……”“走吧,德拉吕先生,
但是,请您先留下我还给您的追加遗嘱。我们当着您的面将它拆开。”“你们有权
吗?”“怎么!侯爵的信上写得很清楚:如果命运真的抛弃我,或者你们根本找不
到我的踪影,请你们自己打开信封,一旦知道保藏宝石的地方,宝石就属于你们所
有了。很清楚,是不是,不能再清楚了,我们知道侯爵已经死亡,确实已经死亡,
所以,我们有权得到四颗宝石,我们五个人是这些宝石的主人,我们五个人……”
多罗泰说不下去了。她刚才说的话,可以形容为前言不对后语。言辞之间的矛盾—
—四颗宝石……五个主人,令几个年轻人大为惊讶,德拉吕先生虽然心思不在此地,
也不觉大吃一惊……
“这一点倒是真的,你们是五个人。我们怎么没有注意到呢?你们五个人,但
是只有四颗宝石。”达里奥解释说:
“大概是这样的,因为有四个男人,所以只注意到四这个数字,小姐,您是法
国人,四个外国人和您形成了对比。”“但是,事实明摆着,”德拉吕先生接住说,
“你们是五个人。”“那怎么啦?”韦伯斯特说。
“唔,你们是五个人,照信上所说,侯爵只有四个儿子,他给了四枚奖章……
你们听见了,四枚奖章。”韦伯斯特反对说:
“他可能遗赠了四枚……留下了五枚……”他看看多罗泰。她没有做声。她能
不能在这件意外事件里找到漏网的谜底呢?她若有所思地说道:
“除非有人用欺诈的手段,额外地按原样复制了第五枚奖章,制作得十分相像,
然后传到了我们其中一个人的手里。”“那怎么知道呢?”“把大家的奖章比较一
下。”她说。“通过检查或许会有收获。”韦伯斯特第一个拿出他的奖章。
它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使人无法怀疑它是侯爵亲自下令,亲自监制的四枚奖章
之一。检查马可·达里奥、库罗别列夫和埃灵顿的奖章,结果也一模一样。德拉吕
先生先后接过四枚奖章,反反覆覆地看了又看,最后伸手向多罗泰要她的奖章。
多罗泰取出系在胸衣里侧的一个小荷包,解开包上的绳子,突然之间她愣住了。
小荷包是空的。她抖了抖,将荷包兜底翻个身。空空如也。
她小声说道:
“我的不见了……我的不见了……”听她这么一说,大家惊讶得无言以对,接
着,公证人问她:
“会不会忘在哪儿了?”“不会的,”她说,“我不会丢的。要丢也应该连小
荷包一起丢的。你们看:它刚好放得下奖章。”“但是,”公证人说,“您怎么解
释……? ”马可·达里奥不太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小姐不需要解释。因为,您不会以为……”“当然,”德拉吕先生应道,
“没有人说小姐没有权利来这里。问题是有五枚奖章,而不是四枚,而她的那枚又
不见了,我的意思就是这些。”多罗泰很从容地继续说道:
“我没有丢。它不在荷包里……”她想说:
“它不在荷包里,肯定是被人偷了。”但是,她没有把后面半句话说出来。她
突然感到心里堵得慌,而且随即意识到这个指责的含义。问题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
面前,而且只有一个严峻的答案:四枚金奖章摆在大家面前。其中一枚是从我这里
偷去的。因此,这四个人中间有一个是贼。
这个不可否认的事实,使她对事情突然有了一个清晰的看法,使她有了意料不
到的坚定信心,从而以超人的毅力克制住自己。在深思熟虑并面对严重的形势之前,
她绝对不能打草惊蛇。因此,她接受了公证人的假设,小声地说道:
“是的,是这么一回事……德拉吕先生,您说得有道理,我把奖章丢了? ? 但
是, 怎么丢的? 我说不清是怎么丢的? ? 是在什么时候丢的……? ”她说话的
声音很轻,有点心不在焉。她的卷发梳向两边,凝眉蹙额,让人觉得她心事重重。
德拉吕先生和四个外国人互相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姑娘毫无表示。接着,大家
默不作声,静静地呆了好长一段时间。手电筒的光熄灭了。从狭窄的窗户照进来的
光线集中在多罗泰身上。她的脸色非常苍白,苍白得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她用双
手遮住脸,免得让人看到她内心的激烈起伏。
她实在太激动了,花费这么大的气力才达到目标,事实的真相在突然之间水落
石出,能让人不激动么。她不是从散乱的片言只语中,东拼西凑而收集到线索的,
可以说,她是完整地一下子得到的。乌云被扫清了。在她面前,在她闭着的眼睛前
面,她看见了……她看见了……啊!多么可怕啊。
但是,她依然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在短促的几秒钟里,她的脑海里同时出现
了所有的问题和所有的答案,所有的理由和所有的证据。
她记得前一天晚上,在佩里亚克村,他们的大篷车差点儿被火海吞没。
是谁点的这把火?动机是什么?突然来了那么多救火的人,其中有人利用混乱
的场面潜入大篷车,在她睡觉的角落里大肆搜寻,打开挂在板壁上的小荷包,这个
假设完全没有根据么?
攫取奖章以后,这个贼赶紧回到拉罗什—佩里亚克城堡的废墟,将他的队伍布
置在半岛上。他对这里的每一个角落肯定了如指掌,而且为决定命运的一九二一年
七月十二日做了精心策划。毋庸置疑,他和扮演沉睡的侯爵进行过一次总排练,作
了种种交待,注意事项。成功后的酬劳。失败的后果。
中午,他和其他外国人一样悠悠然地来到挂钟前,出示他的奖章,这是唯一需
要出示的身分证明,然后听宣读遗嘱。
接着,便是登上塔楼和侯爵复活。再过一点时间,多罗泰会交出追加遗嘱,他
将大功告成。德·埃斯特雷谢多年来精心炮制的大阴谋终于结出硕果,在执行整个
计划的过程中,直至最后一分钟,在因为偶然因素而必须采取完全意料不到的行动
的过程中,表现出同样的大胆,同样的准确,同样的气魄,同样的决断,谁能视而
不见吗?某些战役是必须有主帅亲自指挥才能打赢的。
“他肯定来了,”多罗泰想,心里十分激动。“他越狱逃跑来了这里。
他的同谋正要背叛他,并且向我们靠拢,他把他杀了。只有他才干得出这种事
情。他来了。他剃掉了胡子,摘掉了眼镜,削光了脑袋,手臂用三角巾吊着,乔装
打扮成俄国兵,一言不发,改变了走路的姿势,还与众人保持一定距离,确实让人
认不出来了。但是,他就是德·埃斯特雷谢。现在,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他在
犹豫。他在想我是不是已经认出他的伪装……他是不是还能够把戏继续演下去……
或者,他应该撕下假面具,拔出手枪,强迫我们交出追加遗嘱,也就是交出宝石。”
多罗泰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换一个人,一个像她一样性格和气质的男人早就把这
个问题解决了,他会毫不犹豫地朝敌人冲过去。但是,一个女人……? 还没行动,
她的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她感到害怕。同样也担心另外三个青年人,因为德·
埃斯特雷谢一开枪,可以轻而易举地打倒他们。
她的手从脸上放下来,没有转身,看见他们四个人等在那里。德·埃斯特雷谢
和其他人在一起,两眼直溜溜地盯着她……是的,确实是在盯着她……
她感觉到他凶恶的目光在注意她每一个最细微的动作,在想方设法猜测她的意
图。
她悄悄地朝门口挪了一步。她的目的是占据门口,挡住敌人的去路,和他正面
对峙,并且将他和三个年轻人隔开。一旦他被逼在墙边,后无退路,三个结实果断
的人就有希望迫使他乖乖地就范。
她又移动一步,动作很小,旁人几乎无法察觉,接着又是一步。离开门口还有
三米的距离。她斜眼一看,看见门边有一个钉满钉子的大槌。
她解释说,好像心里还想着遗失奖章这件事:
“我想是在那一天丢的……我把它放在膝盖上……一定是忘记把它放回荷包里
了……”说时迟,那时快,她使出浑身的力气。
可是太晚了。就在她猫腰的那一瞬间,早有防备的德·埃斯特雷谢已经一步跨
到门口,双臂平举,手里握着两把枪。
他做出这个突然的举动,完全没有说一句话。而且,不需要说话,三个年轻人
已经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就是杀死假侯爵的凶手。在对方的威胁之下,他们本能地向
后退了一步,但是,他们立即镇静下来,逼上去准备反击。
德·埃斯特雷谢正要开枪,多罗泰将他们拦住了。她站在前面,用身子护住他
们,她肯定这个强盗不敢按下扳机。但是,他用枪对准她的胸膛,几个年轻人动弹
不得,只见他仍旧举着右臂,左手仍然拿着枪在身后找门锁。
“放开我们,小姐!”韦伯斯特义愤填膺,大喊道。
“您动一动,他就打死我了。”她回答说。
那强盗一言不发,将身后的门稍稍打开,身子紧贴着墙壁,接着很快便溜走了。
三个年轻人同时冲上前,就像猎人放出去的一群猎犬,但是,沉重的门扇挡住
了他们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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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绑架蒙福贡
房间里乱作一团,前后大约一两分钟。乔治·埃灵顿和韦伯斯特固执地围着陈
旧的门锁打转,锁的机械已经过时,从里面很难转动。因为白白放走了敌人,两个
人很愤怒,都找不到地方出气,结果大家各行其是,费了力气反而把门锁愈搞愈坏
了。
马可·达里奥怒不可遏,在一旁大声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