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恐怖悬拟电子书 > 孩子们 >

第6部分

孩子们-第6部分

小说: 孩子们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么”。我很希望是因为她体内荷尔蒙或自律神经失调,才导致她那样欺骗我。我这么希望着。但是她用很快的速度回嘴道:“我怎么可能会反省?只是若不小心被判进入少年院,那就麻烦大了。再者,学长姐也说过,只要在调查官面前装出一副反省的态度,你们就会变得很温柔。”随后吐着舌头补上一句:“你们太好骗喽。”
    这件事让我沮丧了好久。与其说是因遭到背叛的不甘心而使得我怒火中烧,倒不如说害我彻底失去了自信。我甚至自问:自信是什么?可见当时情况之糟。
    “不要在意啦!”阵内一派轻松地说道。“我们只要听听孩子们的说法、听听父母亲的说法,然后归纳一下,写在报告书上就算搞定一桩案件了。你看看放在置物柜里的那叠案件资料,要是很认真地去看待每件案子,那真的没完没了了。”
    “你说的也对。”
    “我们又不可能成为每个问题少年的父亲,真要这样做的话那倒不如去宣教还比较快一点。”
    阵内总是会用这种粗暴的口气说话。“应付应付就好了啦,一个人的人生哪能负担起那么多责任?”
    不过,在我所认识的调查官中无人像阵内一样那么深受少年们景仰。即便在宣判后,那些少年们还是会打电话给他,有时还会带着班级旅行时买的土产来送他,真的很不可思议。
    行事沉稳的小山内常对我说:“阵内是我见过最适合当调查官的人,不过你千万不能模仿他的做法喔。”


    3

    就算我想模仿,也模仿不来。我有一个与阵内有关的回忆,至今仍然记忆鲜明。不对,那件事不能用回忆这么可爱的名词来形容,说成是心理创伤或许还比较恰当。
    我刚来到这间家庭裁判所不久的某一天,同事们帮我办欢迎会。那天晚上离开居酒屋后,我与阵内穿过热闹的街道,事情就发生在我们回宿舍的途中。
    我才刚认识阵内不久,完全不晓得这个大我三岁,今年三十一岁的他是个如此奇特的人。当时我还存有以后要多请这个前辈帮忙的念头,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为了抄近路,我们走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因而遇见不想碰到的场面。
    三名少年围住另一名少年,他们应该都是高中生。被围住的那名少年脸色苍白,戴着眼镜,瘦弱的身材散发出弱者的气息。
    看样子是那三名少年在找眼镜少年的麻烦。
    是该介入调停、转身逃走、还是大声斥责他们呢?目击当下我无法立刻作出判断,采取适当应对。
    不过,正当我在思索的时候,阵内却毫不犹豫地逐渐接近那群少年。我非常惊讶,甚至差点就心生敬意。
    “给我等一下,不准吵架!”阵内走进那群少年当中,很帅气地伸出手说话了。虽然看起来有点像在演戏,总之阵内为了保护即将被围殴的少年,鼎立于那三名少年面前。
    “大叔你是怎样?这不干你的事吧?”三名少年当然对阵内非常不满愤慨。他们的体型很棒,看起来像是运动员,再怎么说阵内独自一人都不太可能赢得过他们,这让我感到很不安。
    不过,阵内接下来的行动却远超乎我的想象。
    “臭小鬼们,吵什么吵!”阵内咬字清晰地说出这句话之后,突然转身面对那个脸色苍白的眼镜少年,结结实实地赏了他一拳。
    毫无防备的眼镜少年就这么被阵内打倒,整个人瘫在电线杆旁的塑胶垃圾桶上,眼镜还歪了一边。 
    我很惊讶地“咦”了一声。而那三名少年跟我一样讶异地互看,被打的眼镜少年更是惊呼连连。除了阵内之外,在场所有人都搞不清楚状况,包括被打的眼镜少年在内。
    阵内本人倒是毫不在意事情的发展,缓缓走回我身边,脸上还带着很满足的神情。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样一来,那个眼镜小子就不会被其他三人打了。”他若无其事地说,随后转身面对那群少年,高举双手吼道:“我是冠军!你们赶快滚回家睡觉吧!”
    少年们吓得头歪一边,这突如其来的闹剧可能让他们感到有点错愕,表情变得僵硬。接着不晓得为什么,他们竟扶起那个眼镜少年,四个人宛如要赶紧逃离眼前这个变态似地离开了。或许是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使得他们之间突然萌生出友情吧。
    总之,阵内的做法,别人确实模仿不来。


    4

    阵内在说完“倒不如去宣教还比较快一点”这句话之后,随即翻起报纸,然后把报纸转向我这边说:“喂,你看看这篇报导。”
    “那个我已经在电视上看到新闻了。”我答道。有个男人持枪闯入租赁公司董事长的家,企图洗劫钱财,不过因为董事长不在,未能如愿抢到钱的抢匪遂掳走了刚好在家的女佣。
    “昨天晚上那名女佣趁抢匪不注意时,逃了出来。”
    据说那名中年女佣在记者会现场显得相当激动。“抢……抢匪跟……跟禽兽没两样!”她这句话引起在场所有记者为之骚然,因为这实在不像是超过五十岁的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应当说的。这话一出,让人觉得与其说她因为被卷入案件当中而受到惊吓,还不如说她纯粹是希望在众多摄影机面前大出风头一番罢了。
    “那桩抢案发生在我们这里呢。”
    “是吗?”
    “抢匪尚未落网,假设逮捕后发现他是未成年,那就变成是我们要面对的案件喽。”
    我看了看刊登在报纸上的嫌疑犯肖像画,他留着一脸茂密的络腮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十几岁的青少年。“这人不可能未成年啦。”
    “那可不一定,年轻人最讨厌别人以外貌来论断他们。”
    “拜托,这跟那风马牛不相及吧,而且那名女佣也说抢匪是个四、五十几岁的男性啊?”
    “没这回事,我想那家伙应该是个青少年,错不了。”阵内耍起性子。“很抱歉喽,武藤。这名留胡须的抢匪还未成年,而且在不久的未来就会被送至这里,由你负责与他面谈。”
    “请不要说出这种不吉利的预言好不好!”我现在状况已经够差了,要是真的碰到这种留着络腮胡,看起来很有威严的高中生,那我大概只能卷着尾巴逃走吧。
    我拿起从柜子里取出的案件纪录翻了一翻,今天预定要跟一名叫做木原志朗的少年面谈。他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因顺手牵羊偷了本漫画而被移送到这里来。


    5

    八点半过后,其他调查官陆续到来,开始今天的工作。七名调查官各自面对着调查中的青少年,烦恼应该怎样处理才合适。
    志朗同学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二十分钟出现在家裁所的门口。
    他身边站着一名看似他父亲的男人。青少年与调查官进行面谈时,监护人依规定一定要到场,绝不可缺席。
    在传唤书上有个监护人栏,我们会将应当到场的家长名称写于栏里。有的调查官会直接写家长的姓名,也有像我这种以“父亲或母亲”这种说法来填写此栏的调查官。我在填写“监护人栏”时,总是希望这些身为家长的人能够稍微多一点“你们可是这名青少年的父母亲喔”的自觉。虽不晓得到底有没有效,但这就跟祷告或英文对话一样,只要脚踏实地地反复去做,应该就会产生功效才对,应该啦。
    “你是木原志朗同学吗?”我有点紧张,因为遭到背叛的伤感回忆,突然又涌上心头。
    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年回了一声“是的”。他的眼神四处飘移,完全不看我,声音听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他看起来比我矮,大概才一百七十公分出头吧。身材瘦弱,头发随意地翻着,还蛮帅气的,颇流行的感觉。
    “你是志朗同学的父亲吧?”我话刚说完,这名年约四十几岁的男人便粗暴地回答:“嗯。”他穿着深蓝色运动服,好像刚去健行似的,还戴着一副大号的黑框眼镜,不过跟他一点都不搭。
    我暗中交互观察这两人。冷酷的父亲、紧张害怕的少年,不在意打扮的父亲与帅气的儿子。我内心一边嘀咕着这两句话,一边看着眼前的两人。
     “我们到面谈室去吧。”我一开口少年就宛若被吓到似地伸直腰杆,看样子他真的非常紧张。
    我先回座位拿东西,坐在我隔壁的阵内抬起头来,瞄了瞄那对站在入口处的父子一眼,再看了看我紧绷的侧脸,遂拿出一本文库本给我。“这你拿去用。”
    “这是什么?”
    “要是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将这本书借给那名少年吧。”
    我伸手接过这本以精装本方式装订的文库本,再次问阵内:“这是什么书?”
    “是芥川龙之介的《侏儒的话》。”(注:芥川龙之介(1892~1927),日本近代文学名家。《侏儒的话》于一九二三年开始在杂志《文艺春秋》上连载,于芥川死后才出版的随笔集。)
    我记得这本书里列了芥川龙之介所写的警句。“这种书会有帮助吗?”
    “帮助可大的咧!”明明毫无根据,但他回答时却显得自信满满。
    我翻了翻这本书,“道德乃是”这几个字映入了我的眼帘。

    道德乃是便宜行事的别名,与“靠左行走”极为相似。

    “这……这种书不太好吧?”我肯定摆出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重点不是让他看什么书,而是让他思考什么问题。你可以对那名少年说:‘在下次面谈时,我要你选出这本书当中你最喜欢的句子。’让他有机会思考自己最喜欢的句子是什么,这才是重点。”
    “请不要随意决定还得进行第二次面谈好不好?”我苦着脸说道。
    家裁调查官所负责的案件可分为羁押案件及交付案件。羁押案件的当事少年会被移送至鉴别所,在此状况下,我们得前往鉴别所与少年面谈。交付案件则刚好相反,指的是当事少年仍然能够在家过平常生活。一般如顺手牵羊、偷自行车等轻微犯罪都会归类在交付案件,当然像志朗同学这个案件也是。
    由于交付案件通常不是什么严重的案子,绝大多数只要与当事少年面谈过一次,确认事件的前后关系以及当事少年确实深具悔意之后,写一份报告书即可结案。除了因为某些原因而特别在意当事少年,或是第一次面谈过程不甚顺利之外,通常不太会进行第二次面谈。
    “别想那么多,你就带着以防万一嘛。”阵内还是硬把书塞进我手里。
    

    6

    面谈室里摆了盆栽及绘画作为装饰,据说是为了不让少年们感到压迫感或紧闭感而设的。
    我先说出自己的姓名,简单地自我介绍一番之后稍稍看了一下由父亲所写的照会书。那是一份写有志朗同学及其双亲的简历,类似家族介绍般的资料。
    他父亲与我喜爱的某位小说家同名同姓,连汉字的写法都一样。由于这个名字并不常见,我以为他与那位小说家有亲戚关系才被取了这个名字,所以我试着以此为话题:“有个作家与你同名呢。”但是他只绷着脸回答了三个字:“不知道。”害我只能跟着很冷淡地以“这样子啊……”来回应他。
    资料上父亲的职业栏写着“某某餐饮店董事长”,那是很著名的连锁店,包含居酒屋及西餐厅在内,在全国拥有好几间店面。“原来您是那间名店的社长啊。”我故意装出很佩服的模样,他还是面无表情地点头道:“还好。”
    “您平常很忙碌吧?”
    “还好。”
    “今天刚好不用上班吗?”
    “算是。”
    我开始有点火大,不过还是强忍下来,不让怒气显露。但情况严重到我甚至觉得这么不起劲的对话若是再持续下去,我可能会死掉。
    “我要确认一下犯案事实喔。”我开始念警察送来的“犯案事实纪录”,好让当事少年确认内容记述是否无误。
    在我念的这段时间,志朗同学一直垂着头。
    他父亲则是一直看着志朗同学。我个人觉得那样的视线很讨厌,类似盯梢、监视般的冷酷眼神,完全感受不到父亲在注视儿子时该有的柔和及温暖。
    “能请你一一告诉我吗?”为了尽量让志朗同学放松心情,我语气缓和地继续问。“你是怎么到这间书店去的呢?骑自行车吗?”
    首先要用简单的问题求得答案。持续这种缓和的询问方式,可以让少年知道在此面谈与在警局接受侦讯或在法庭当中陈述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也可让他理解到家裁调查官并非他的敌人,这乃是在面谈时最为重要的一点。
    我在求职时曾看过一本书如此写道:“活用心理学及社会学的手法,解开少年犯罪的原因及机制,并提出适当处置方式供法官参考的家裁调查官,可说是不良少年问题的专家!”
    现在回想起来,那本书上的说法蛮微妙的,看起来好像对,却又好像不对。就连我也不禁怀疑,这世上真有不良少年问题专家存在吗?
    的确,我们每个月至少都得跟二十名以上的少年面谈,与一般人相较之下,接触到不良少年的机会真的比较多。不过担任调查官这么久,我还是找不到少年们犯罪的机制何在。
    医生只要看看X光片及血液检查结果,就能轻易决定该如何医治病患。但家裁调查官的工作并没有机会享受到这种轻松感。
    我们会不停地抓着头烦恼,偶尔还必须在闷闷不乐的状况下决断,事后搞不好还会遭到背叛,进而丧失自信;就像我一样。
    我突然想起阵内之前有次生气的情景,那是前任主任调查官催促他“快点搞定你们手上的案件啦”时所发生的事。“你们不是专家吗?应该凭经验就能分辨出少年犯罪的模式吧?拜托你们快点处理完手上的案件好不好!”那个主任说出如此过分的要求。我想八成是因为破纪录的高温炎热天气持续太长一段时间,才使得他焦躁不安吧。
    此时阵内开口说道:“面对这些少年时所需要的既非心理学亦非社会学!他们不是统计数字,也不是数学或化学公式,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绝对不希望被说像别人。如果有人说我很像约翰·蓝侬,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