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昔影-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大摇大摆走出去,与他们光明正大错身而过,但是,这样无伤大雅的躲藏会带给人隐密的快乐。
我看看身边的流川,蹲在苇丛里皱着眉专心致志与蚊子做无声搏斗,从未在他任何照片上见过,孩子气的懊恼神情。
手指冰冷掌心灼热,我伸手揽住他。流川挣扎,我在他耳边悄声说,“别动,这样可以不怕蚊子。”
在我的气息包围下,流川安稳睡了一夜,口水弄湿我一大片衣服。我睁着眼坐了一宿,微笑听两个老人絮絮叨叨他们漫长安宁的一生。
七、
整个上午都很安静,正好用来写第一阶段的报告,事实上即使将它做为最终报告,也会被上司们视为完美。然而,我所认为的完美,定义不存在于除我外的其他任何人。
命令花形和他的人全部休整待命,我这边的也分出一半去休整放松。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开始苦战。没必要将弦绷到太紧,我也需要给外界以行动结束的假象,何况,只要有我在,足以应付一切。
下午,全部报告整理完毕,从档案柜里抽出A级七号卷宗。
按第三警视厅的惯例做法,我们会把所有嫌犯与凶案分门别类,划分等级。A级,是最高级别,在重案组时,能列入A级的多半是长年未破的连环凶杀案。
我曾成功令重案组令就廖廖无几的A级名单又减少一名。之后不久,我调任缉毒组。
缉毒组的A级罪犯只有一个,七号卷,卷宗内除了长长的犯罪记录,资料少到可怜。
大多数罪犯走在人群中与普通人并无两样,日常生活经常也同样并无出奇,可是,就象每个行业都有顶尖人材,总有一些人,会如莫里亚迪和比尔·赛克一样超凡出众。
某种意义说,遇到莫里亚迪,是福尔摩斯的幸运。
双手支住额,我不停思索,雷声大雨点小,就此告一段落的清洗行动,瞒得过别人,不会瞒得了七号,那么接下来,他会采取什么步骤,会如何应对?
轻视藤真健司,必会付出惨重代价,同样,如果不能准确判断对手的实力,不会有可能名列A级。
天色慢慢暗下来,我瞅瞅表,快到下班时间,火狐狸酒吧此时已经开业,今天是周未,相信不会人少。
对讲机毫无预警响起来,上面的标识不是本组讯息,神宗一郎的,我略有奇怪,神越过长谷川,直接与我联系。
放下对讲机,我抓过衣服跳起来冲出警局。
按神宗一郎的线报,毒贩们似乎已被我们逼到迫不及待,今晚将有场100克以上海洛因交易。7克以上海洛英,便可最高判到七年,100克的毒品交易,可以顶1000只虾米。
尽管如此,各式备用应变方案早已拟定,本也用不着我亲自出警,可神宗一郎很笃定,胸有成竹越过长谷川直接向我报告,毒贩预计交易地点在火狐狸酒吧。
到达火狐狸时,神宗一郎已经带着几个便衣在门口等我们,我盯他一眼,阿神低下了头。
“按线人情报,已经有人混入,就是他认得的那个小喽罗,其他人会陆续到,可他都没见过,认不出来。”路上已了解大致情况,神在车内与我们一起小声商议。
长谷川低声问,“那我们先把那个人想法带出,突击讯问?”
神点头,“也只有这个办法,只是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如果人不在酒吧,恐怕后面的鱼不会入网。而且短时间内不知道会不会有讯问结果,讯问毒犯你们较拿手,所以没敢乱动作。”
天色擦黑,火狐狸酒吧前的霓虹灯招牌慢慢呈现出绮丽光芒,我凝神思索片刻,随即下令,“三个便衣留在门外,两个混进人群,阿神阿川跟我走。”
时机紧迫,只能当机立断。没有大鱼会从天上落到我们头上被安稳抓住,这种时候,只能挺而走险。
音乐已经开始,樱木还未登场,只有架子鼓敲到震耳欲聋。人不算少,但也不算太多,非常理想的环境。
吧台后的流川,正专心擦试他的调酒工具,偶尔停下来伸手挠手臂,昨天夜里蚊子的亲吻显然还未完全褪色。
穿过人群,笔直向他走去,在酒吧一侧落座,流川抬起头,看到了我,他的眼睛亮起来,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如同寒星。
我冲他眨眼微笑,把脸藏在阴影处,吧台一侧,恰好是舞池与门口的视线死角。
按我的指令,长谷川正协助阿神将那个人裹胁过来,阿神的娃娃脸与柔和嗓音,经常性在升级时麻烦他,在破案时则帮助他,轻易难有人对他起疑心。
我看着他们,如两个老友重逢般走过来,隐约听到阿神说,“总之,毕业这么久,难得见到同系师兄,无论如何请你喝一杯啦。”
长谷川仿佛毫无关系,很随意地跟在身后陌生人。
快到地方时,阿神在那人身后猛地一推,长谷川跟着过来,直接把他制住按到墙上,没有任何声息,从门口那边看,不过是几个老友重逢在相互嬉闹,无人向这边多看一眼,除了流川。
他一声不发,动作也未停顿,只是眼睛更加亮了,冷冷寒光闪烁,冷光后,炽烈的黑色火焰一闪而过。
那令见惯凶犯的老警员也无法忽视,令普通人本能胆怯退缩的狂野与决绝,以前仅存在于我想象中,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
深深盯一眼,我不再多看,转头瞅那个起始震惊,现在已大致反应过来的家伙,诚如阿神所说,一个喽罗,自以为聪明,并且自以为勇敢。
我看着他,一言不发看着他的眼睛,他眼里慢慢浮现出恐惧,但是又奋起余勇,力图振作。
我笑,我知道流川正在另一边看我,想起那天,我第一次在警局见到他,微笑慢慢在我脸上漾开,我盯住那个人眼晴不放,笑意盎然慢条斯理扯过一只酒瓶,拿在手里,轻轻抛起惦量,温柔看着没有开启过的酒瓶,视线被我吸引,他跟着不知所措看向酒瓶。
猛一出手,酒瓶挟着迅猛风声从他耳边砸过,只差一根发丝的距离,“砰”一声暴响淹没在架子鼓的鼓点中,尖利玻璃渣四溅开来,甚至来不及闭眼,尖利玻璃渣在他额上划出一道道小小血痕。
伏过身,我在他耳边柔声说,“真是抱歉,失手了,还好没有伤到眼睛。”
极轻极轻,天使般纯洁魔鬼般邪恶,我与吧台里的流川视线纠缠,相互凝视彼此诱惑,我看着他,在另一人耳边温柔低语,“玻璃渣进到眼睛里,怕会失明的吧,按我们的情报,过会儿也许这里有骚乱,到时发生这样的事件,应当纯属意外。”
双脚簌簌发抖,他被吓坏了,如果不是长谷川,恐怕站都站不住。
我回头示意,阿神走过来代替我的位置,取出一张纸巾试去他的伤口血迹,“不要怕,我们是警察,只是你肯配合,就不会有任何事。”
从头到尾,不到三分钟,如果恰好这个时候大鱼要入网却被惊动,只能说是天意,而如果没有这种巧合,那么我想明天我的上司会笑到合不拢嘴。
长谷川与阿神重新融入人群中,临走前,阿神看了看流川,随即发现我在看他立时调头,冲长谷川微微吐舌,阿川向他摇摇头。
我知道,与我不同,牧虽然看似威严,实际上却很照顾神与清田他们,有时甚至会有些宠,只不过阿神决不会被宠坏。而我的属下,对我有绝对的信任与尊敬,除此之外,我们还有适当的距离。
我一人留在吧台前,流川不再看我,乌黑眉梢斜斜飞起,晃动调酒具的力道分外足,低气压隐隐盘旋。
我有些头痛地问,“请问,老板房间往哪里走?”
流川一声不吭,不去理我,时间紧迫, 不出声地叹气,我站起身来,径自向酒吧后的休息室走去,门口已布置妥当,留在酒吧内,能更好随时应变,前些日子在火狐狸露过面,不必要冒无益的风险。
快到休息室时,樱木从里面跳了出来,火焰般一路卷向舞台。
门斜掩着,里面没有人,樱木走时没关灯,我关上门,皱着眉看这间不算太小,但无比零乱,似乎还有冲鼻异味的房子。
长沙发下,半露出一只球鞋,我有些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坐到沙发那边去。
想了想,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坐,小床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衣服与报纸,床角赫然还有几双袜子。
过去把那只鞋踢到沙发更深处,拔开茶几上的半碗方便面,摸出小型对讲机放在上面。关掉灯,坐在沙发上,小小指示红灯在黑暗里不停闪烁,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
樱木热情洋溢地歌声透过门缝传了进来,台下传来熟悉的嘶吼。
我在黑暗里微笑,只不过短短几天,我想我居然有些爱上这里的气氛,居然有些怀念它。单调冷气机不停转动,汗水离这里仿佛很远又仿佛正在萦绕。
极轻微的脚步声,我抄起对讲机闪到门后。
来人打开灯,我伸手关上门,那人迅速回身,看去非常平和,毫无威胁的气质,我在关于流川的报告中见过他的照片。
“您好,水户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水户洋平没什么意外,好象很理所当然地看着我出现在这里,“流川说有客人,原来是藤真警官。”他对我客气而又有些散漫地回礼,“您好,请多关照。”
八、
中等身材平凡长相平和气质,走在人群中,很难一眼发现洋平,可我很快确信牧与神的眼光,水户洋平与他的火狐狸,果然应当被列入重点监察区。
“有接到线人报告,今晚火狐狸可能不会太平静,打扰了。”不做隐瞒,我直接了当对他说。
“啊,知道了呀,我会尽力配合警方的。”洋平无所谓地点点头,“来的时候,就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了呐,只是没想到藤真高级警司会亲自到这里来啊。”
我微笑,果然如我所料,神宗一郎与长谷川的安排,不相信会出现什么疏漏,可这里是洋平的家,任何细微的变化不可能瞒过洋平。
以水户洋平沾带黑帮背景的身份,换做其他人,遇到如我这样级别的警官,多少会有些异常,可洋平完全是例外,倒是在我重新坐下,洋平随即发现到处乱七八糟的房间没有他的空位时,变得困窘起来。
“不好意思,这里实在太乱,樱木经常不回去,就住在这里,那家伙还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洋平抓抓头发,有些脸红得跟我解释。
“哪里,是我来得唐突。”我说。
洋平开始动手,象变魔术一般,报纸、衣服、杂乱无章堆放的CD很快要么消失不见,要么整齐到位。我相信,这远远不是洋平第一次动手为樱木花道收拾房间,不,其实这间房本来应当算是洋平的,但是现在俨然到处是樱木花道的痕迹与气味。
用两只手指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拎起床角那几只袜子时,我听到洋平小声嘀咕,“臭小子。”
房间很快清爽不少,洋平的动作变慢了。
对讲机上红灯闪烁,我想我与洋平还得单独相处一段时间,并非怀疑洋平与毒贩有关,但既然他发现了我,知道了今晚的行动,未结束前,我就不会放他走。
任何一个细节的疏漏都足以带来风险,我喜欢铤而走险,可我从不冒不必要的险。而且,完全有必要与洋平交谈。
按照花形关于流川的报告,以及神告诉我的一些资料,出孤儿院一年多后,流川遇到了樱木花道与水户洋平,此后一直在一起。
以流川的冷漠,如果一定要从大千世界里找出能让他关注与关心的人,目前为止,排列头两名的,无疑是樱木花道与水户洋平。当然,只是目前为止。
“对了,水户君,还没谢过上次的免费招待。”
“啊,那个,是你对小枫说想要他的那次?”洋平停止了动作,想了一想回身对我微笑,“真是幸运啊,上一个敢对小枫那样说的家伙,被他一拳揍到三天起不了床。”洋平很不赞同地摇头,“那只暴力狐狸,动手永远比动嘴快。”
暴力狐狸?我忍不住笑,“没错,所以我也没敢坚持,只能喝你的免费酒了。”
洋平温和回答,“说到这个,其实是我们应当谢你,是你压住了上次的事,青井社的才没敢再来寻仇。”
略扬起下巴,我耐心等待。
“本来也做好准备,后来听说有高级警官放话压住了,小枫告诉我,一定是他在警视大厅见过的那个人,我们查出来了你的名字,再后来你就直接到酒吧来了。”洋平半赞叹半骄傲地叹气,“那小子的直觉真是灵得没话说。”
我微笑不语,不,那不是直觉,洋平虽然机敏,但他永远不会懂,只要一眼,就足以让我与流川认出彼此,那并非直觉,而是同类间的相互吸引。
樱木花道的歌声透过门缝不断钻入,我已收集到足够资料。
西街重要的平衡势力,牧的判断非常正确,水户洋平的确不容小觑,然而还不足以让我放在心上,他的可怕,在于他的平和与没有野心,一旦他有了野心有了企图失去了他的平和,漏洞也就会随之出现。
洋平坐在我对面,象是在凝神听樱木的歌声。
水户洋平,樱木花道,我浅浅笑。
“藤真警官,您一定已经看出我和樱木的关系。”洋平忽然开口,有些腼腆地抓抓头发,他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前是最好的朋友,现在,嗯,现在是恋人。”
“哦,这样啊。”我不置可否。
“樱木那小子被我宠坏了,但是,小枫完全不一样。”洋平的脸上浮现出一些苦笑的影子,“那只倔脾气的暴力狐狸。”他再次无可奈何摇头,“虽然小枫从不需要别人照顾,可是……”洋平抬头,直直看进我眼睛里,悠闲中有明显的压迫,“如果有谁伤害到他,我与花道啊,是一定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我笑,从容问他,“怎么,水户君认为我有什么问题吗?”
洋平没有立刻回答,他挪开看着我的眼睛。
“藤真警官,你是个非常危险的人。”
笑容敛去,我微皱起眉,有些出乎意料,这不在我预计范围。
“这样说,实在很唐突。”水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