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美杜本丝夫妇2 桑苏西来客(谍海)-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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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是朝山岩上望,而是斜着看山岩。 过了几码路以后,车子再也开不过去了,因为地太不平而且路上有大的石块。车子停下来,车上的人都跳了出来。 斯普若太太先下车,正拼命追赶那两人。 其余的人跟着她追。 他们现在离她们不到二十码了。这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让他们追得无路可走。她现在正站在绝崖的边上。她发出一声沙哑的喊叫,把白蒂抓得更紧。 海达克叫道: “哎呀,她要把孩子扔到崖下了。” 那女人紧抓住白蒂,站在那儿。她由于极度的愤恨,脸色非常难看。她以沙哑的声音,讲了一句很长的话,可是她的话没一个人听得懂。她现在仍然紧抱着那孩子,不时望望下面坠下去有多深,离她站的地方不到一码。 看样子,她明明是威胁他们,要把孩子扔到崖下面。 他们都吓得呆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生怕惹起一场大祸。 这时候,海达克拼命掏口袋,结果掏出一把手枪。 他喊道: “把孩子放下来,要不放下,我就要开枪了。” 那外国女人哈哈大笑,把孩子抱得更靠近她的胸脯,两个人已经不可分开了。 海达克嘟嘟喃喃地说: “我不敢开枪,会打中孩子的。” 唐密说: “那女人疯了,她可能一转眼就带着孩子跳下去。” 海达克又无可奈何地说: “我不敢开枪——” 但是,就在那一刹那,有一声枪响。接着,那女人便摇摇晃晃倒了下去,孩子仍抱在她的怀里。 于是,男的都跑了过去,斯普若太太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手里的枪直冒烟,两眼瞪得大大的。 她僵僵地向前走了几步。 唐密在地上的两个人一旁跪下来,他先轻轻将她们转动一下,然后又看看那个女人——他以欣赏的态度,注视着她那种奇怪而野性的美丽面孔。那女人的眼睛睁开来,看看他,然后又露出发呆的样子,终于抽一口气,死了。原来子弹正中她的脑部。 小白蒂安然无恙。她挣扎着爬起来,直奔她母亲的方向。
现在,斯普若太太正像一个石像似的站在那儿。 然后,她终于崩溃了。她把手枪扔掉,蹲到地上,将白蒂紧紧抱过去。 她叫道: “她没事——她没事——啊,白蒂——白蒂!”然后,她又低声地,很害怕地问: “我——把——那女人——打——死了?” 秋蓬坚定地说: “不要想它了,还是照顾白蒂罢,还是照顾白蒂罢。” 斯普若太太把孩子抱得更紧,一面直哭。 秋蓬走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 海达克低声说: “他妈的,真是奇迹,要我就开不出那么一枪。我也不相信那女人以前玩过枪。这是奇迹,奇迹!” 秋蓬说: “感谢主!只有分毫之差!”于是,她往下面望望要坠下海去的距离,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谍海第八章。一。 几天以后,“布仑肯太太”和“麦多斯先生”才能在一起交换交换意见。 这当中的一段日子够忙的。那个死去的女人经过鉴定,叫凡达·波朗斯卡,是一个波兰的难民。她是在战事爆发以后不久就来到英国的。她的身世,大家都不大清楚,不过,她似乎经常收到来源不明的款子。由此可以想到,她可能是敌方的间谍。 “那么,照例又是此路不通了。”唐密悲观地说。 秋蓬点点头。 “是的。他们两头都封闭了,你说是不是?没有文件,没有痕迹,谁也不知道她和什么人来往。” “该死,他们实在太有本领了。” 同时,他又加了一句: “秋蓬,你知道,我觉着情形似乎不大妙。” 秋蓬也有同感。近来的消息实在不能令人安心。 法国军队在退却,是否会挽回大势,似乎是很难断定的,如今,居民正由敦克尔克撤退。巴黎的陷落,显然只是几天的事了。大家发现要抵抗德国庞大的机械化部队,英国的装备和物资都是不足以应付的。因此,一般的情绪都很沮丧。 唐密说:“这是因为我们平常糊涂和迟缓的关系吗?还是背后有什么阴谋?” “我想,其中必有阴谋,但是,他们不能证明。” “是的,我们的敌人太聪明了,他们怎么能证明呢。” “我们情报部目前正在到处搜寻阴谋分子。” “是的,我们所搜捕的都是外表上可以看出的人物。但是,我以为还没有搜查到幕后的智囊团。我们必须找到这些幕后人物、组织和思虑周详的计划。我们有一种慢腾腾的习惯,大家往往小心眼儿,闹意见,同时,对于敌人计划的目标,发现得太慢,他们的计划就是利用我们这种弱点。” 秋蓬说:“这就是我们到这儿来的目的。不过,还没有获得什么结果。” “我们并没有什么成绩。”唐密提醒她。 “有的。我们注意到卡尔·德尼摩和凡达·波朗斯卡,都是小卒。” “你以为他们是一起工作的吗?” “我想一定是的。”秋蓬思索一下说。“你要记得,我看见他们在一起谈话的。” “那么,绑架白蒂的事,一定是卡尔·德尼摩在幕后指挥的。” “我想大概是的。” “可是,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秋蓬说,“我一直不断在想的,就是这个,可是,总想不通是什么道理。” “为什么单单绑架这孩子?斯普若夫妇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没有钱,所以,不会是为了要赎金。他们夫妇都不担任政府的工作。” “唐密,这个我知道,这简直令人想不通。” “斯普若太太本人有什么想法?” “那个女人本身毫无头脑,”秋蓬不屑地说。“她根本不用脑筋,她只说,那正是可恶的德国人会干的事。” “笨蛋!”唐密说。“德国人的本领是很大的。他们要是派一个间谍绑架一个娃娃的话,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 “你知道,我有一种感觉,”秋蓬说。“斯普若太太只要用用脑筋,是能够想出一个原因来的。她那儿一定有什么东西——也许是有什么资料,无意中落到她手中的资料。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要声张,等候指示。”这是斯普若太太卧房地上找到那张字条的话。现在唐密又说了一遍。“该死!这里面是有文章的。” “当然是有文章的。一定会有文章的。我只能想到这一种解释:也许是斯普若太太,或者是她的先生,受别人之托,保存一件东西。这个人托他们保管,也许是因为他们夫妇俩是极普通的人。谁也不会怀疑‘那东西’是在他们那儿。” “这是一种可能的想法。” “我知道——但是,这种想法,说起来似乎像一个间谍故事。不晓得怎么样,总觉得不像是真的事。” “你有没有劝斯普若太太稍稍动动脑筋?” “我对她说过,但是,她对这个实在并不关心。她所关心的只是把白蒂找回来,同时,因为打死了一个人,害得她歇斯底里发作。” “女人真是好笑,”唐密思索着说。“就拿这个女人来说罢,她那天出去找孩子的时候,好像是一个复仇女神。只要是把白蒂找回来,就是有一联队人,她也会满不在乎地打死他们。但是,后来,她那一枪击中那个女人的要害以后,她崩溃了,并且对于这件事,突然大发神经了。” 秋蓬说:“验尸官认为她是无罪的。” “当然啦。啊,要是我,我就不敢那么冒险开枪。” 秋蓬说:“也许她也不敢。她要是多了解一点,也不敢冒险。她能开那么一枪完全是不知道那一枪多难打。” 唐密点点头: “这情形很像圣经故事,”他说。“大卫和歌利亚(Davidand Goliath)。”(非利士巨人歌利亚曾在阵前向以色列人骂阵,以色列人都望风而逃。独青年大卫敢挺身而出,掏出一块石子,用机弦甩去,打中非利士巨人的额。见圣经旧约,撒母耳记上,第十七章,第二十三节至五十四节。——译者注) “哦!”秋蓬说。 “太太,什么呀?” “我也不太知道。你提到那个故事的时候,我忽然灵机一动,但是,现在又忘记了。” “多谢帮忙!”唐密说。 “不要刻薄。这一类的事有时候是会有的。” “你所指是冒险开弓的绅士吗?对不对?” “不是的。是——哦,等一等,我想,我刚才想到的,是与所罗门王有关系的。” “是杉树、庙宇、妻妾成群吗?” “不要说了,”秋蓬掩住耳朵说。“愈说愈离谱了。” “犹太人吗?”唐密怀着希望说。“是以色列族人?” 但是,秋蓬摇摇头。过了一两分钟,唐密说:“是已故的凡达·波朗斯卡吗?” “是的。我初次看到她的时候,我模模糊糊感觉到,好像在那儿看见过似的。” “你以为你在别的地方见过她吗?” “不,我确实记得是没见过她的。” “普林纳太太和雪拉完全是不同的典型。” “啊,对了。不是她们。你知道,唐密,我方才正在想,关于这两个人的事。” “有什么目的吗?” “我也没把握。是关于那封信的事——就是白蒂让人拐走时,在斯普若太太房里地上发现的。” “怎么样?” “她说是包着一个石子由窗口扔进来的。这完全是乱说。
我认为那是有人放在地上,准备让斯普若太太发现的。我想是普林纳太太放在那儿的。” “普林纳太太,卡尔,凡达·波朗斯卡——是三个人合力干的。” “是的。普林纳太太正在紧要关头走进来,一口咬定不要打电话报告警察局。你注意到这件事吗?她当时立刻控制了整个局面。” “原来,她仍然是你所挑中的M呀?” “是的。你不也这么想吗?” “大概是的。”唐密慢慢说。 “怎么,唐密,你还有另外的想法吗?” “也许是一种不中用的想法。” “告诉我。” “不,还是不说好。我没有根据,一点儿也没有。但是,要是我的猜想不错,我们所对付的不是M,而是N。” 他暗暗这样想: “布列其雷。我以为他是没问题的。怎么不是?他是一种实在的人——简直可以说是太实在了。其实,要打电话通知警察的就是他。是的,但是,他大概也知道孩子的母亲是不赞成的。他足有力量可以劝她接受相反的意见——” 由这里,他又回想到那个至今尚未解答的,令人懊丧的问题: “为什么要绑架白蒂?”二。 逍遥宾馆的门外有一辆汽车,上面有警察局的字样。 秋蓬一心一意在想心事,并不怎么注意这个。她转过门口的汽车道,走进前门,径直上楼,到她自己的房里。 走到门口,她看见一个个子高大的人,由窗口转过身来,不觉大吃一惊,停住脚步。 “哎呀!”秋蓬说。“是雪拉吗?” 那女孩子一直走到她面前。秋蓬现在看得更清楚了,一张悲剧型的,雪白的面孔上,她那双眼睛显得更亮了。 雪拉说:“你可回来了,我在等着你呢。” “有什么问题了?” 那女孩子的声音很镇静,毫不露感情。她说: “他们把卡尔逮捕了。” “警察吗?” “是的。” “哎呀!”秋蓬感觉到自己对于这种情势难以应付。雪拉的声音虽然很镇定,可是这背后的玄虚,秋蓬是决不会看错的。 不管他们俩是否同谋,反正这个女孩子对卡尔·德尼摩是一往情深的,秋蓬感觉到她的心如刀绞,对这不幸的年轻女子感到同情。 雪拉说:“我怎么办呢?” 这简单的,可怜的问题害得秋蓬连忙退避,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她无可奈何地说: “啊,亲爱的。” 雪拉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像竖琴发出的哀调: “他们把他带走了,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她又大声说: “我怎么办呢?我怎么办呢?”她跪在床畔,痛哭起来。 秋蓬抚摩着她的褐发。不久,她用软弱的声音说: “也许——也许不是真的。他们也许只是要管训他。其实,你知道,他究竟是外国人,而且是我们的敌人呀。” “他们不是这么说的。他们现在正在搜索他的房间。” 秋蓬慢慢说: “这个——他们要是查不出什么东西——” “当然,他们什么也搜不出。他们会找出什么?” “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会知道的。” “我?” 她那受辱的、惊愕的的神气,实在是千真万确,绝对不会是假装的。假若秋蓬曾经怀疑雪拉也参与其事的话,她这种怀疑,在这一刹那之间,都化为乌有了。她现在认为:那女孩子确实不知情,一直毫不知情。 秋蓬说:“假若他是无罪的话——” 雪拉打断了她的话碴儿。 “那有什么分别?警察会栽赃的。” 秋蓬严厉说: “胡说,孩子,决不会有这样的事。” “英国警察什么都干得出,这是我母亲说的。” “你的母亲也许会这么说,但是,她错了。相信我的话,决不会有这样的事。” 雪拉带着将信将疑的神气,望着她一两分钟。 “好罢。你要这样说的话,我就相信你。” 秋蓬觉得很不舒服。她突然说: “雪拉,你太相信人了。你相信卡尔,也许是不智之举。” “你也和他作对吗?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他也这么想。” 年轻人实在令人感动。他们会相信你真是喜欢他们。不过,的确如此,她喜欢卡尔,她确实是喜欢卡尔。 她有点儿渴望地说: “雪拉,你听我说。喜欢与否,与事实毫无关系。英国和德国正在交战。我们为国效劳,有许多方式。其中一种就是搜集情报,在后方工作。这是一种勇敢的工作,因为,要是失败——那就——”她的话略有间断。“完了。” 雪拉说:“你以为卡尔——” “也许会用这种方式报效他的国家罢?这是一种可能性,对不对?” “不,”雪拉说。 “你知道,他的任务可能就是以难民身份到英国来,表面上露出好像是激烈的反对纳粹党人,然后,偷偷的搜集情报。” 雪拉镇定地说: “这不会是真的。我知道卡尔是什么样的人,我可以